八
“找你呀!”
“幹麼要找我?”司馬茜笑著問。
“你離家出走,師父和師母兩位老人家急壞了!”目光逐一掃過座間各人,然後停在韋烈身上,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這位是……”
“他叫韋烈!”司馬茜脫口便答。
“韋烈,天涯浪子……”方一平的神色變了又變:“你直接叫他的名字,看來……你們早已認識?”
“剛剛才認識!”司馬茜改變了一下坐姿,目注韋烈,手指方一平:“我來引介,他是我師兄方一平,外號‘梅花劍客’。”
“久仰!”韋烈就原座欠了欠身。
“她叫小雲雀,我剛認的妹妹,這是她爹,風……就叫風老爹好了!”司馬茜興沖沖地介紹。
小雲雀父女雙雙起身,叫了一聲:“方公子!”
方一平連看都不看她父女一眼,仍盯住司馬茜。
“我現在算知道你離家的原因了!”
“什麼原因?”
“說出來難聽,你自己心裡明白。”狠狠地盯了韋烈一眼,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司馬茜的粉腮沉了下來。
“沒什麼,希望你自重,不要敗壞門風。”方一乎臉上是妒和怒的混合,可以明顯地看出,他是在盡力隱忍。
“啪!”司馬茜把酒杯砸碎在桌面上,用最通俗的詞形容,現在是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方一平,你說話最好留點分寸,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你要我自重,我要你自量,否則別怪我要你下不了台。”
“你最好跟我回去!”
“休想!”
在江湖上行走,尤其像小雲雀父女這等身份,最忌諱的便是介入他人的是非,否則一定惹火上身。風老頭向小雲雀使了個眼色,然後起身道:“紫姑娘,兩位公子,我父女得到別處趕場,先行告退!”抱了抱拳。
小雲雀也起身道:“紫姐,後會有期,我不會忘記你的。”
說完離座,琵琶仍抱在手中,向她爹點點頭。
父女倆穿酒座而去。
韋烈本想多坐一會,因為潛意識中他面對司馬茜等於看到小青,這中一種心理上的補償作用,並非是對司馬茜有什麼非份之想,但看目前的情形他已經不能再呆下去,師兄妹之間的齟齬,自己是主因,於是他站起身來。
“紫姑娘,我有事先走一步。”
“你怕事,所以要逃避?”
“別誤會,是真的有事,我韋某人還沒碰到過足以怕的事。”
“我們還會再見?”
“也許!”口裡回答,心弦卻在震顫。
“哼!”方一平冷哼了一聲。
“方兄!”韋烈朝向方一平:“在下跟令師妹是在此偶然相遇,令師妹是女中丈夫,不拘世俗小節,所以在下應邀入座,沒任何別的原因,方兄信不過在下總該信得過令師妹,為避免加深誤會,在下不得不加以說明。”
“真是如此?”
“信不信在於方兄屍抱抱拳,昂首而去。
“哼!假撇清,騙不過三歲小孩。”方一平咬牙說。
“方一平,你根本不配當武士,是男人中的女人!”司馬茜這兩句話罵得很毒,她是氣急了才口不擇言。
方一平冷笑。
座間起了竊竊私議。
韋烈走在曠野的小路上,他需要好好地清靜一下。
西偏的太陽已失去了它的威勢。
回想午間在群英樓的一場鬧劇,的確令人啼笑皆非,但真正令他困擾的是那叫“紫娘”的女子,印在心頭的影子揮之不去,她太像小青了,就彷彿小青死而復生一樣。當然;她不是小青,小青已經去了,人天永隔,幽冥異路,她能取代小青嗎?不,當然不能,因為她只能算是小青的影子,沒有小青的靈魂,只是一副軀殼而已。
痛苦!
紫娘的出現等於是在尚未痊癒的創口上再加一刀。
他停了下來,仰首向蒼天,可是,天無語。
一大一小兩條身影飛快地奔來,越野的姿態就像是一大一小兩隻羚羊,顧盼之間,,便已到了韋烈身後,妙的是竟然毫無,聲息,這比羚羊又高了一層。
“是洪流和王道嗎?”韋烈沒回顧。
“是,公子!”兩人齊應。
高的一個叫洪流,年紀近三十,一臉的黑麻子,矮小的一個叫王道,年紀二十不到,神色間透著機伶。兩個都是江湖混混的裝束,看上去絕不起眼,但要談來歷,可就相當驚人了,兩個都是一流的人物。
洪流外號“夢中刀”,曾經是赫赫有名的殺手,被他殺的犬就彷彿是夢裡挨刀,足見其刀法乏精純犀利。他是在一次被數高手圍殺重傷之時為韋烈所救,從此洗面革心追隨韋烈,黑麻子是易容專家做的,藉以改變形象。
王道瘦小乾精,處號“霧裡鼠”,老鼠已夠滑溜,加上一層霧,是什麼身手便可想見了,他年紀不大,但空空妙手術足可當此道的祖師爺。他是在被好友出賣被逮,將要被剁去雙手之際巧為韋烈所救,於是,也成了跟班。
兩人前此從不提名道姓,故而江湖中只留外號。
他倆跟韋烈是明暗兩路,韋烈出現之處,暗中必有他倆,至少是一個。
“那穿紫色衣裳的姑娘怎樣了?”韋烈問。
“跟她師兄鬧別了分道揚鑣。”洪流回答。
“可知她的來路?”
“凌雲山莊的千金司馬茜,相當任性。”王道回答。
“哦!這倒是想不到。”韋烈的內心震顫了一下。
“公子,您動了凡心?”王道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唉!”韋烈沒生氣,卻嘆息了一聲。
“公子怎麼啦?”
“沒什麼,你辦的事有進展嗎?”
“有!”王道挺了挺胸:“我跑折了腿,碰破了頭,吃足了苦,終於找到了一絲線索。公子,不是我王道表功,這樁事要讓別人去辦,包管一點門都沒有。”
韋烈回過身。
“什麼線索,說說看。”
“從頭說嗎?”王道聳了下瘦削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