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三
「奧特曼是哪個?任我行親戚?」
蝰魯對任我行還真是戀戀不忘。
「祖宗!火燒眉毛……頭髮……火燒屁股了!」胡天急得跳腳,「你先給我看看,那是個什麼玩意兒!」
胡天舉起手來,對準怪物。
蝰魯一看,驚一跳。整個兒都從胡天手指上蹦出來:「妖靈化!」
「你怎麼不說妖妖靈!」胡天從樹上滑下來。
腳剛落地,五隻兔子圍上,咬著他褲腿要往外。
胡天伸手撈起兔子跑,一手三個一手兩,飛奔去前店。
「別管我了,快跑罷!」胡天踹開店門,掄圓胳膊把兔子扔出去。
說完自己還是去撞了門,自然沒跑出去。
胡天翻身就去博古架上翻找。
這期間蝰魯給他分析事由:「定是萬令門,給這妖獸點靈造孽了。」
胡天慌亂翻這博古架,不忘駡街:「他媽的什麼是點靈!」
蝰魯解釋。點靈是將靈氣注入妖獸體內,開啟靈智。
「什麼狗屎!那臭蟲現在跟瘋了似的,哪裡像有靈智的!」
胡天抽出子午鉞別在腰上。
蝰魯:「這妖獸被人族強行點靈,妖氣和靈氣對沖。成了妖靈化。」
點化妖獸,都在其穩定期。這隻妖獸卻是成妖在即,已算半妖,體內妖氣鼎盛。
蝰魯:「靈氣和妖力自出兩源,豈能融合?匯于一體,各自開智,要搶一個軀殼,自然彼此殺戰。這蟲已然是瘋了!」
胡天:「別廢話了,你就說怎麼讓它腦子清醒過來吧!」
蝰魯默然。
「說話啊!」
蝰魯:「金仙大能也救不了。那是隻集卯蟲,命門在前額。刀切斧砍,向內八寸即可。但他妖靈化後戰力也至少二階,你又是個一階的,想近身有點難……」
胡天怒道:「大爺的。」
此時地面震動愈甚,胡天只把賣剩下的法器翻了一遍,除了子午鉞,竟再無其他兵刃。
蝰魯又冰冷講道:「沒有趁手工具,想殺更是難。
胡天此時卻是深吸一口氣,再問蝰魯:「你有沒法子從這個指骨芥子裡出去?」
蝰魯愣了愣:「無。」
胡天哭喪了臉:「和個公的同生共死。這叫什麼事兒。」
胡天說著手也沒停。他從櫃檯下抽出藏靈石的盒子,看一眼白花花粉嫩嫩的石頭。
「滾你娘!」
胡天伸手塞進盒子裡,靈石刹那成粉末。
靈氣直沖入榮枯軀殼,胡天的煉氣層次隨之直提了四層。只是這一時暈暈乎乎好似醉酒,直想吐,一口氣卡在胸口下不去上不來。
胡天拿拳頭擂胸口,只差學了大猩猩「哦哦哦」吼幾嗓子。
又聽蝰魯在他耳邊大罵:「你要死啊!縱是榮枯的殼子,如此也是當不得!」
須知修行也講求穩紮穩打。軀殼也好,神魂也罷,總有個承受的極限。便是大江大河,也是要溪流彙集才好。從天而降一盆大水,那就有決堤的危險了。
「總比被隻臭蟲碾死了強。」胡天此時也管不得,他忍了心口那股燥,「大王,我這境界有兔,呸,二階……就是你們講的築基了嗎?」
因著存著和沈桉一戰的心思,胡天自打從靈石中感悟靈氣,便已是玩命吸收。尋常修士或是因資源或是因資質,一年才能達到的境界,胡天月餘便成了。
加之方才那通奢侈,幹了所有靈石,胡天此時竟隱約有了煉氣九層的跡象。
只是境界極不穩。
蝰魯也是急:「屁的用!也只有煉氣九層!十層需要多少靈氣你可知?築基時的關卡,你再來上一盒靈石也是不夠的!」
胡天也知,從煉氣到築基,從一階蹦二階,那就是打超級馬里奧,最後關卡要來條惡龍。可能還不是吸收靈氣能解決。
可胡天還是抓起了晶石同玉石。
晶石玉石靈氣少,吸收也困難。但蚊子腿也是肉,胡天把晶石玉石一股腦兒塞進指骨芥子中吸收。
最後他提起魚缸,拿起個玄鐵盒給蓋上:「兄弟,自求多福!」
再待胡天跌跌撞撞跑進後院,已是塵土飛揚。集卯蟲拱起的碎片紛紛揚揚砸過來。起先是粉末,往後石塊磚頭餐具什麼都來。
胡天一言不發,扯下飛到臉上的抹布,敏捷爬上了松樹。
此時他只管盡量往高爬。蝰魯則向外望去。
但見這隻集卯蟲身體扁平如盤,足有三丈圓。其上雙翼似鋼片,左右各四足。複眼於前,眼上一隻觸角,向上分叉獨角仙一般,眼下口器如蚊蠅。
胡天看了又看,問蝰魯:「觸角下,兩眼正中那邊,一個綠點,命門?」
竟也是觀察得極準。
蝰魯點頭應是,又問:「你現下要如何做?」
「讓它看不見我。」胡天說著鑽進了松樹枝葉間,拽了樹葉把自己藏起來。
蝰魯一時無言以對。這才發覺,胡天不知何時還換了套墨綠色衣裳。
只是約莫那頓靈石吃得太急又太撐,胡天兩眼起了血絲,額頭青筋也冒出一條條。
眼見集卯蟲越來越近,動靜也是越來越大,直是地動山搖。
蝰魯不再開腔。
胡天單手握住樹枝,將身體緊緊貼在了樹幹上。一時,耳邊只有「轟隆隆」的聲響,胡天身體隨著樹幹晃動,四肢百骸騰起一股熱氣來。
胡天便將右手探到後腰,覆在子午鉞上,以期能催動靈氣。
可惜子午鉞依舊沒動靜。
他媽的,爛貨!
胡天心下急,內裡熱氣上湧,從腳底直奔天靈蓋,竟好似有人燒了把火,直有燎原之勢。
集卯蟲已到眼前。胡天再想不得許多,只按捺心性,屏住呼吸。
惡風襲來,鼻下充斥血氣腥臭,但那蟲拉拋衝撞的聲響竟是驟然消停。
轉而是窸窸窣窣的摩擦聲。胡天更是不動分毫,心裡卻不解。
這臭蟲停下來作甚,別是自己被靈氣燒壞腦子幻覺了?
胡天腹誹未盡,驟然正前方一聲哀吼。
「嗥——」
這一聲了不得,直轟得萬物失色,天崩地裂。
胡天耳內頓時一絲聲響也無,竟是一時被震得失聰。再待他抬頭,樹上枝葉盡落。一雙巨大複眼在胡天面前。
那蟲見了胡天,又是張口嘶吼,做人形直立,只向胡天襲來。
他娘的,白白憋了那麼久的氣!
胡天當即跳起。那蟲也發動,觸角便向胡天撞過來。
集卯蟲的觸角好似鹿角,向上開叉分兩節,硬邦邦撞來,帶起罡風將松樹從半腰削成兩截。
胡天翻身,從後腰取了子午鉞。當下短兵相接。
「咣嘰」一聲。
胡天手裡的子午鉞斷成四截。
好歹擋了瞬息功夫,說時遲那時快,集卯蟲整個撞在了松樹上。
這時節胡天耳內聽不見半分聲響,只憑靈台間丁點清明,借著片刻彈力,猛然躍起。
竟讓他抱住了集卯蟲的獨角。
集卯蟲甩起腦袋。
胡天此時也是內外交困,內裡靈氣衝撞腦子成了滾開的岩漿,外面劇烈搖擺過山車也當得。
哪知集卯蟲又把角甩出了雜貨鋪範圍。
沈桉下在胡天神魂中的犾言禁綬驟然發作。
胡天如被雷劈,一塊皮囊直要被撕得粉碎。又如千百鋼釘入體,讓他求生不能。
胡天手下失力,頓時掉下去。
剛好落在第五季雜貨鋪門前。胡天將前世今生的吃奶力氣全用上,滾了一圈進店門。
皮肉疼暫且止了,他站起來暈暈乎乎,摸了胳膊腿,又捧住腦袋。
胡天一時興高采烈,心道,沒死成!
耳裡也依稀傳來聲響——聽力開始恢復。
胡天豎起耳朵聽動靜,只盼那蟲當他死了。
誰知屋外卻是轟隆隆的刨土聲,前店頂上瓦片劈裡啪啦掉下來。胡天背後一熱,猛然回身。
但見前門被一隻複眼擋住,那只複眼直往店內探看。接著就是撞房子!
胡天魂飛魄散,捂著腦袋沖進後院。他上下掃一眼,頓足發力,竄上了柏樹。
這柏離後院沈桉的屋子極近,是棵古木。樹高十多丈,枝葉茂密,樹梢處柔軟。
胡天只管抱著樹,待那蟲抬起眼來。
胡天倒數:「三二一!」
說時遲那時快。集卯蟲撞樹,胡天脫手跳起。
集卯蟲斜撞在沈桉屋上。胡天落在了屋頂。
胡天無暇他顧,只靠著那點直覺行事。他頓足發力,直沖而上,一躍而起落在集卯蟲後背之上。
胡天又在集卯蟲背上滾了一圈,及至集卯蟲前額。胡天踩住了孽畜命門。
集卯蟲驟然萬般扭動,全然瘋了。
胡天四爪並用死死抓了集卯蟲額上角,指甲崩裂,骨架都要被抖落成碎片。他死抓著那角不放還狂踩,只恨不能一腳踩爛那處命門。
偏這當口,體內騰騰燎燒的靈力終是炸裂,沖得胡天血氣上湧,清明全失,胸中莫名豪情萬丈。
「嗷」一嗓子,胡天招出芥子內黑條物件,一下捅在了集卯蟲命門之上。
黑條竟是帶了靈氣,當下沒入八寸。集卯蟲疼痛難耐,滾將起來。
胡天已入無人之境,雙手握住黑條,猛然抽出。
這一抽,卻是臭惡噴薄。
繼而一股巨大靈力直沖胡天面門而來,比那盒靈石強了何止千萬倍。
胡天哪裡避得,靈力直入他體內。
片刻功夫,胡天恍如升了天滅了魂,腳底心洞開,天靈蓋掀翻,胸腹被撕裂,醃臢臟器都拋遠,肌骨血肉全蒸騰。
悠然天地,四望如一,物我兩失,神思湮滅。
日月清風,與他生息共長鳴。
一時滾落于地,胡天直起身來,滿身暴戾盡褪去,赫然一階大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