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二一五

　　胡天站立在瓦舍之中，神念沉入識海。

　　識海如舊。

　　一片漆黑，另有兩個金元素球。包裹黑龍那個金元素球已經將識海快佔據滿。

　　胡天愕然：「怎麼沒有變化？」

　　他元神再去看另一個金元素球。

　　此乃包裹晴絲神力之球，與包裹黑龍的金元素球比起來，好似蚍蜉與大廈。

　　若非胡天乃識海之主，怕找不出來它。

　　找出來卻將胡天驚一跳。

　　從前包裹晴絲神力的球外，胡天早年所得心訣、神通、功法這類都以光帶樣貌圍在球外。

　　此時那些光帶盡皆入了晴絲神力球。

　　胡天忙運轉體內元素，元神之上天彥指環投影並無不妥。只是元神法器運作的那一刻，元神手上的骨骼忽而露出形貌來。

　　胡天嚇一跳，如何元神還會有骨頭？

　　修士元神如己貌，神念聚集所在。自然不會有骨頭。

　　胡天元神再低頭，便見胸膛發光肋骨赫然可見。如此形態倒像兩百多年前在家補牙時拍的片。

　　胡天略一思忖，便是明了。

　　蓋因前番煉化魔骨前，玉質支架天彥骨都是歸彥的長髮並舛玉煉化。且是以煉化天彥指環的法子練出來的。

　　天彥骨的材料、煉製之法，乃至效用都同天彥指環一般無二，那麼天彥指環能為元神法器，天彥骨自然可以。

　　胡天如此猜測，神念不由自識海向外去。

　　細觀指骨，果然應了胡天的想法。他指骨骨骼生出尖刺向外，與天彥指環相連。

　　天彥骨十分有趣，白亮亮，光堂堂，好似金屬做成的。

　　天彥骨外，乃是煉成的魔骨。說是魔骨，質地、色澤更似洪荒古獸之骨。雖說如此，且這骨頭夾帶了天彥骨，但其上魔氣盎然。

　　胡天再用神念檢視，心一涼。

　　三魂不見了。靈魄圍在魔骨外，好似還想往魔骨中鑽。細細去看，三魂竟是同天彥骨糅合一體。

　　胡天哭笑不得，當真不知自己到底煉出了個什麼玩意兒。

　　無論如何，能進階就時好的。

　　胡天神念出體，睜開雙眼。

　　眼前一群侍神者，他們早就衝進來了。

　　眾侍神者見胡天睜眼，立刻圍上去，紛紛問：「魔君覺得如何了？」

　　胡天攥緊手掌，笑道：「好得很。」胡天伸出雙手，神念一動，一身魔氣純淨，一絲邪妄都無。

　　姬無法聞言瞪大眼睛：「了不得，老哥你這還算是什麼？算是……成魔了？」

　　其實胡天也不曉得自己現下算是個什麼。魔骨之中鑲嵌天彥骨，且識海之中的黑龍並無衰退之兆……

　　「不管是什麼，只要能進天啟就足夠了。」胡天抬頭笑起來。

　　眾侍神者喟嘆：「恭喜魔君得償所願。」

　　胡天作揖：「多謝諸位此番相助。」

　　胡天又轉頭笑著向著姬無法伸出手。

　　姬無法忙上前幾步，遞出一枚藏青色小蛋。這蛋自然是歸彥的魔胎。胡天煉骨，唯恐傷及小蛋，便將它託付給了姬無法。

　　胡天接過魔胎小蛋，手指摩挲，將小蛋塞回懷裡。他再彎腰自地上撿起一根指骨——指骨芥子，方才他煉骨之時，胡天將其自體內取出了。

　　外間又是一聲啼鳴，胡天起身向外看。窗外虹彩轉來又轉去，卻是遲遲不進入瓦舍之中。

　　胡天挑眉，沖著祥瑞道：「什麼情況，趕緊來啊，帶著老子去天啟。」

　　那祥瑞居然退後。

　　「臥槽。」胡天怒，「帶胖胖的時候，跑得歡快，怎麼不肯帶老子了？」

　　胡天轉身拍了拍姬無法的肩膀：「好好修煉，早點去天啟找我玩兒。」

　　「知道了。」姬無法兩眼有點紅紅的，「你等著我帶著雙脩大典的禮去找你。」

　　「好咧。」胡天向周遭侍神者告辭，「諸位，後會有期。」

　　胡天說著，也不走門，拔腿就沖向窗外，一躍而起蹦出去：「那個祥瑞，他娘的快給老子過來！」

　　眾侍神者大窘。

　　登進八階的修士被祥瑞追，這倒是常事。八階修士追著祥瑞跑的，真是頭一次見到。

　　姬無法跑到窗外探頭看，卻見胡天急速飛起追著祥瑞天象嗷嗷叫，轉瞬化作了天邊的一個點兒。

　　胡天好不容易追到了天邊，那祥瑞才停下。胡天一頭撞入祥雲之中，氣不打一處來：「幹嘛不帶上我啊，你們是不是沒見過我這樣的八階？」

　　不想此時那一團祥雲竟然開口說話了：「噫！怎麼滴怎麼滴，陣法接了多少修士怎麼就這個卡殼，本祖宗來瞅瞅——」

　　胡天蹲在祥雲之上，嚇一跳：「什麼情況，這聲兒怎麼好似在哪兒聽過？」

　　「噫！」那祥雲也是驚呼一聲，「介不是欠著本祖宗小魚乾的那個後生麼！」

　　「臥槽！」胡天驚得毛兒都豎起來，「祖宗，怎麼是你！」

　　胡天多年之前自上都出來，在袖界奔逃之時見過一個醜鮫人。

　　那時讓這醜鮫人指路，許諾給他小魚乾。可惜後來幾次三番想起來又忘記。

　　胡天大駭：「他娘的，我這是去天啟的祥瑞吧？別介是去地獄的？」

　　「噫！」這祥雲頗不高興，「甚的天啟喲，那分明該叫神巢！你們這些個後生啊，叫什麼天啟。真是放祖宗的屁！」

　　原來還是去天啟。

　　胡天心情激動，不吝高呼祥雲：「祖宗！」

　　「噫！他大爺的喲。」這祥雲生氣，「小心給你抖落出去。」

　　「別介啊。」胡天立刻趴在了祥雲上，「您老在哪兒呢？」

　　「我在神巢哇，親自調整天象陣法才讓你這個後生聽到祖宗說話。」

　　怕也就是陣法傳輸出聲音了。

　　胡天了然：「您既然在天……神巢，就快給我帶過去吧。」

　　「本祖宗的小魚乾咧？」不想醜鮫人還討債了。

　　「您給我弄去天彥山，一准給您弄小魚乾。」胡天拍胸脯，「我再給您弄點烤肉條。」

　　「哎，吃不到哇，去了神巢就吃不到了。」祥雲裡的聲音還挺傷感。

　　胡天愕然：「祖宗，您到底是何方神聖？」

　　「天機哇，不能洩露。」祥雲抱怨，「本祖宗心裡苦哇。放假只能去袖界，近來那邊的小魚越發臭臭咯。」

　　胡天想了想：「不管如何，您給我弄去天彥山，我讓人給袖界寄小魚乾，您放假的時候吃。」

　　「看來今日陣法出錯，還是個好事兒咧。」祥雲瞬間就高興，「介個後生，你坐穩當咯。」

　　不待胡天抱住祥雲，那雲驀然沖向天際。

　　與此同時，天啟界，一處浮島上。

　　清風盪過，直向浮島正中巍峨寶塔。

　　最外城駐守修士不動如山。他們面前，郜蘇站立。

　　「好了。」郜蘇說著拔出銘鬼刀。

　　在遠處修士發現之前，葉桑、百里、穆椿、歸彥衝出去。

　　百步之後，修士察覺危機，警報驟動。

　　百里靖海衝上前去，握住葉桑的胳膊，瞬息一柄重劍置於手中。

　　百里靖海獰笑，扛著重劍沖向一個七階。

　　劍氣生，七階斃。

　　百里靖海則是被第二層守護圈百來修士包圍。

　　歸彥、穆椿如若未見，徑直向寶塔衝去。

　　再百步，穆椿一躍而起落在一塊青石之上，抽出釣竿。

　　厲魂出。釣術啟。

　　穆椿站立不動，手執釣竿。屠殺大陣自她腳下而出。

　　穆椿撥冗對歸彥道：「去！」

　　歸彥沖向寸海渺肖塔。

　　塔中數道黑影衝出。

　　胡天卻是眼前一黑，落在了一道蜃影門前。

　　自然是天彥山之門，胡天激動，跳下祥雲：「多謝多謝，祖宗，你當是在天啟的吧，我哪兒找你去？」

　　「頭頂上哇。」

　　「好噠。」胡天見了蜃影門激動，也不詳細去問，只道，「那我先走一步……」

　　「哎呦，內個後生。」祥雲道。

　　胡天只好止住腳：「您還有什麼吩咐？」

　　「我剛又調了調陣法，好了哇，不是我的祥瑞法陣出了錯，是你的神魂還沒穩當哇。」

　　那醜鮫人的聲音嚴肅，「還得給你弄下去……」

　　「不能夠啊！」胡天嚇一跳，急退三步，「你給我弄下去，別提小魚乾了，一個鱗片都別想！」

　　「啊呀。」醜鮫人的聲音頗糾結，「算咧，小魚乾比較要緊哦。」

　　醜鮫人說著的時候，一個光點自祥雲中沖出，鑽入胡天的胸口。

　　胡天悶聲一哼：「你這是要殺人嗎？」

　　「你不是個魔族咧？魔族不好吃，殺你作甚麼？」醜鮫人的聲音嘆氣，「給你個法術，理理神魂。等會兒你的神魂就穩當了哇，記得多給祖宗點小魚乾……真是滴……分明是本祖宗的神巢……介麼不聽話咧……」

　　醜鮫人的聲音斷斷續續，繼而祥雲消失不見。

　　胡天樂，只要不讓他下界去就成了。

　　胡天轉身抓了抓頭髮，將衣服扯了扯一番，給自己一個驅穢術。這人扭了扭，天彥骨運作給自己補上眼白。

　　再抬頭，忐忑緊張未減分毫，胡天低頭呢喃：「我這也算是回家了吧……」

　　忽而笑起來，胡天深吸一口氣，衝進蜃影門：「胖胖，我回來啦！！ ！」

　　然而歸彥不在，葉桑、百里、穆椿都不在。

　　胡天在小樓中只見到了五隻兔兔，和一個生悶氣的小蟲蟲。

　　這一群聽到聲音，抬起頭來。

　　五隻兔兔驚訝，繼而齊聲大叫：「天天！」

　　全部衝上來，抱腿的抱腿，摟腰的摟腰。繼而竟是齊聲嚎啕。

　　胡天嚇一跳：「怎麼回事兒？胖胖和師父他們呢？出了什麼事兒？」

　　三紅窩在胡天懷裡，抹眼淚哽咽：「我們就是想天天。」

　　胡天笑著蹲下，和五隻兔兔抱一抱，摸摸腦袋揉揉臉。抬頭見蟲蟲還在客廳沙發上坐著，只是扭臉在偷看自己。

　　胡天上前去，提起夏昱抱進懷裡：「小蟲蟲。」

　　夏昱抓著胡天的衣襟，哼唧唧：「卷毛毛，你好慢，怎麼才來！」

　　「是啊是啊。」胡天捏捏夏昱，「誰惹蟲蟲不高興了？」

　　「哼！他們都惹了。不帶我去，還不帶上我的特質毒·藥！」

　　胡天不明所以，卻是給蟲蟲順毛：「怎麼能這樣呢？我帶上！」

　　夏昱摟住胡天的脖子，猶豫了片刻將臉埋進去：「我不要罩著他們了。本大人以後只罩著你。」

　　胡天很不解：「究竟怎麼回事兒，怎麼就剩你們幾個看家門？」

　　五隻兔兔面面相覷。一黑最是明白事理的一個，道是歸彥怕不會想讓胡天知道，他們一行去寸海渺肖塔找榮枯。

　　非只是歸彥，其實五隻兔兔都不想告訴胡天真相。若是告知了他，天天一定會去寸海渺肖塔涉險。

　　他們都知道，天天的頭髮都白了，天天也沒有安然花了，死掉就不會再回來……

　　於是五個都閉上了小嘴巴。

　　胡天眨眼，有點急：「來嘛，告訴我唄。」

　　五隻兔兔依舊不說話。

　　胡天不由洩氣，坐在了地板上，很是委屈：「我花了好大力氣來的。來了卻不見胖胖師父師伯和師姐，早知道就先寫信了……」

　　本是想給歸彥一個驚喜，沒想到出了岔子，沒見著。

　　夏昱板著小臉，摸了摸胡天的臉：「卷毛毛，你很想見好看師父對不對？」

　　「想了都快百年了。想見你們……」胡天低下頭，看著眼前這幾個，總覺得十分不妥，心裡莫名擔憂起來，「你們不告訴我，那我就出去找找吧。」

　　五隻兔兔立刻急了，忙是去抱胡天的腿。卻哪兒能攔得住胡天呢？

　　夏昱衝過去攔在門前：「卷毛毛，不要衝動！歸彥他們去找榮枯，要脊骨上的靈魄……」

　　「蟲蟲！」

　　一黑撲上去捂夏昱的嘴，卻也是晚了。

　　「啊？」胡天追問，「脊骨上的靈魄？什麼靈魄？怎麼回事兒？歸彥的脊骨出了什麼問題？榮枯那混賬對天彥山做了什麼？」

　　五隻兔兔互相看。見再是攔不住了，一黑鬆開夏昱，嘆氣：「天天不要急。聽我們說。」

　　四黃鼓起嘴巴：「歸彥睡醒之後說，混血的天宥就是天材。歸彥天生三魂八魄，比我們三魂七魄多一魄，那個多出來的靈魄從前在歸彥的脊骨上……」

　　「怎麼可能？」胡天打斷四黃，「脊骨上沒有靈魄啊。難道是我用小黑條戳麟鬼鱷……」

　　胡天想岔了路，瞬時白了臉。

　　二綠撲到胡天身上：「不是的，不關天天的事兒。是榮枯那個大壞蛋拿走了歸彥的天宥靈魄！」

　　胡天皺眉，似有疑惑。

　　三紅道：「歸彥睡覺覺的時候，得到了脊骨被抽離後的記憶。」

　　胡天也在蝰魯的魔骨中見了：「榮枯抽了脊骨，不是為了……為了加強寸海釘引信嗎？」

　　五白：「那個壞蛋榮枯，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了，就將歸彥的天宥靈魄從脊骨裡拿走了。所以後來天天拿到的小黑條，就是沒有靈魄的。」

　　胡天驀然想起那時蝰魯魔骨回憶中所見。歸彥脊骨被抽離身體時，一直在擺動。而後來自己在指骨芥子中所見的脊骨，卻是一根黑條。

　　「難怪……」

　　胡天猛然攥緊拳頭，雙目血紅一片。

　　銀龐的天宥是銀紋，那人魔曾說，天宥乃是他命門所在，若有損傷乃是大害……

　　胡天低頭看向夏昱，手指抖動：「歸彥，歸彥沒了天宥靈魄，一定是有損傷。這麼些年我居然沒發現……」

　　「天天不要自責。歸彥沒有那一片靈魄也修到八階中級了呀。」一黑雙手緊緊握住胡天的手。

　　五白想的多：「天天也不要怪歸彥沒有先去找你，或者事先和你商量。歸彥去尋靈魄不是為了給自己，是想給天天的用來鎮定心神的。」

　　「給我？」胡天啞著嗓子，眼中紅光閃閃爍爍，「可是我用不到了啊……」

　　哪怕登入八階，也沒能讓胡天識海有所變化。胡天自知已經禁錮不了黑龍許多時候了。

　　四黃卻是誤會了胡天的話，以為他是不贊同歸彥一行此番作為，忙是辯解：「天天，退一步講，歸彥也是要去找靈魄的。天生魂魄齊聚，才能成仙。」

　　歸彥妖魔混血，本不該存活。生而多一魄，附於脊骨之上。此便是天道寬宥，允他存活於世，這樣一魄從此保他平安。

　　卻被榮枯奪走。

　　歸彥少了天生的一魄，要如何成仙？

　　「是該去找榮枯。早就該去了。」胡天慢慢點頭，「敢動我的小毛團……取回天宥靈魄又怎麼夠？該將那賊坯的魂魄扯出來，一片一片撕開……」

　　五隻兔兔哽了哽，下一刻更緊地抱住了胡天，齊聲：「天天不要急，師祖、師叔祖、葉桑姐姐還有郜蘇爺爺都是做了好多準備才去的。」

　　「讓我去吧。」胡天深吸一口氣，半蹲下，同這一群小娃娃掰指頭，「我等不了太久，早點找去，就能早點見歸彥。我現下是個八階，去了能幫胖胖的。榮枯和我也有仇，我早就該去報仇了。」

　　胡天又是後悔。他自蝰魯魔骨中所見，對榮枯了解當是更勝一籌，自己卻是晚了一步來。

　　胡天又是急急去剖析。

　　五隻兔兔終於鬆動，鬆開了手腳。

　　胡天鬆了口氣，站起來：「我去找歸彥了。你們知道寸海渺肖塔在哪兒嗎？」

　　五隻搖搖頭，對手指。

　　胡天摸了摸兔兔的腦袋：「沒事兒，我去找。」

　　胡天停下拍腦袋，將手上指骨芥子遞出去給了一黑：「這芥子現下沒了約束，裡面的東西都歸置好。」

　　一黑點頭，將指骨芥子捧在手心裡。

　　胡天放了心，急忙起身向外走。

　　夏昱跟上去：「卷毛毛，帶上我！本大人也要去打壞蛋！毒死他！」

　　胡天只好停下，蹲下按住夏昱的肩膀：「蟲蟲，你現下就是天彥山的山主。要留在此處，罩著兔兔和一山的妖獸！」

　　夏昱冷著小臉：「卷毛毛和好看師父都是一樣的，哼。都不帶上本大人，連本大人特質的毒·藥都不帶上！」

　　胡天眨眼：「到底是什麼特製毒·藥？」

　　「本大人的洗澡水！」

　　「噗。」胡天沒忍住。

　　夏昱立刻臉更冷：「你剛才還說要帶上的！」

　　「那必須的！」胡天立刻拍胸脯，「帶上潑死那群壞蛋！」

　　夏昱眼睛立刻亮起來，自桌子底下提出小桶來，遞給胡天。

　　胡天掀開桶蓋，看了看，認真說：「蟲蟲真厲害！」

　　「卷毛毛將水潑出去，潑死欺負卷毛毛和師父的大壞蛋。」

　　「好噠。」

　　「卷毛毛毒死幾個，要對我講！」夏昱上前，忽而抓住了胡天的手，臉貼上去，「卷毛毛要同師父一起回來。以後都由我罩著。」

　　胡天抿嘴，卻不去答應，只說：「蟲蟲要好好做山主，大家要一起守好天彥山。」

　　五隻兔兔齊點頭。

　　胡天笑起來，鬆開夏昱，提起小桶，向外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胡天出了祕境，抓腦袋，四下看看。

　　天啟界浮島眾多，他又人生地不熟，到哪兒去找寸海渺肖塔成了大難題。

　　胡天懊惱，早知道怎麼也該先問問醜鮫人的……方才那醜鮫人讓他去哪兒找他來著？頭頂？

　　胡天嘴角抽動，這才想，頭頂去哪兒找……

　　不對！

　　胡天抬頭，頭頂上一個紅球。

　　醜鮫人腦袋上不就是頂著個紅球麼？

　　胡天愕然，長嘆：「還真是祖宗啊……」

　　胡天一跺腳，提著小桶向頂上紅球飛去。

　　那紅球看著不遠，當真飛起來，卻好似怎麼都接近不了。

　　胡天飛了片刻，忽而覺得不對勁。若是紅球有問題，怎麼可能八階修士從來沒察覺？

　　除非是有陣法。

　　胡天想到此處，明了自己再飛也未必能飛出個結果。

　　這人便是吼一嗓子：「祖宗，你出來下啊，找你有個事兒咧。」

　　紅球之下，混沌力扭轉，卻是無人應答。

　　胡天抓腦袋，難道喊錯完了？

　　胡天便是換了個稱呼：「祖宗，喂！出來啦，找你有事兒啊。」

　　「噫！你介個後生，不是去了那個祕境麼？」醜鮫人的聲音自胡天神念之中傳來，「給你穩固神魂滴法陣，怎麼啟動的如此慢哇。你介個後生，不得了哇。」

　　胡天挑眉：「您給我下了什麼穩固神魂的法陣啊？」

　　「恢復記憶的哇，你那兒還有一小片的記憶是亂線團。」醜鮫人感嘆，「所以本祖宗的祥瑞小法陣才不想帶你上神巢哇。」

　　胡天一頭冷汗，總覺得這個醜鮫人不靠譜。

　　不過此時不是閒聊的時候。

　　胡天道：「祖宗，咱說個要緊事兒啊，我想去找寸海渺肖塔。您給行個方便，我再給您弄好酒。」

　　「噫！本祖宗不太信你啊。」

　　「別介啊。」胡天哽了哽，「要不我這就給你弄個酒去。」

　　「算啦。」醜鮫人道，「不曉得為個甚，總覺得你也是個香噴噴滴，特別熟悉的樣子……哎，你方才說什麼什麼塔？」

　　「寸海渺肖塔。」

　　「是不是介個樣子？」

　　胡天面前忽而一道特別醜的簡筆劃出現。那簡筆劃居然和無極界碑圖上的簡筆小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胡天哭笑不得：「您能給點好看的麼？」

　　簡筆劃慢慢生成蜃影。

　　一座巍峨寶塔的蜃影出現。

　　胡天眨眨眼，看著那蜃影，立時倒立。倒著看了看。

　　胡天再翻個兒回來點頭：「就是這個！」

　　「哦。好酒記住哇。」

　　胡天面前，一道光束生出，指向一個浮島。

　　胡天拱手：「祖宗你放心，一定給您準備好酒菜。」

　　胡天說著，腳下卻是一軟，撞在了那條指路的光束中。

　　眼前一片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