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二四二
藥都是好藥,入腹化開,瞬時便是起了效用,胡天斷開的筋脈縫合,肌血再生,傷口瞬息癒合。
他再慢慢坐起來,摸了摸臉:「還挺靈的嘿。」
「天天沒事兒啦!」五隻兔兔齊歡呼。
夏昱湊近看了看胡天,板著小臉鄙視:「太弱了。」
胡天撓撓頭,問夏昱:「剛才怎麼了,還打雷了,歸彥沒事兒吧?」
「是仙劫雷和天劫雷。幸好歸彥之前就想著去上都……」夏昱老神在在,又是瞥了一眼胡天,忙止住了話頭。
胡天嘆氣:「我又聽不太懂了。蟲蟲你就直說吧,是不是因為我抱了抱歸彥,所以才……啊?」
胡天知曉歸彥是個厲害的修行者。
凡人生氣尚且要打人,修行者生氣打了個雷,也沒什麼說不通的。
胡天雖是如此猜測,但還是忍不住找夏昱求證。
夏昱卻道,歸彥幾次三番歷劫都是心境浮動時,這六百年歸彥心如止水,能夠撼動歸彥心境的怕也只有這一個卷毛毛。
故而卷毛毛說的也沒錯。
定然是歸彥見了卷毛毛恢復十七歲的模樣,還被胡天抱了抱,心境浮動了才會引來如此禍事。
夏昱一臉不高興,點頭:「是的,就是因為你的緣故。」
胡天垂下腦袋,摸了摸後頸。
這得是多討厭抱了那一下啊?
也是自己太魯莽,且不提歸彥有喜歡的人,自己是個男的他也是個男的……這一抱也不太合適。
胡天垂頭喪氣,覺得自己蠢透了。
一隻小手按在了胡天的腦袋上。
夏昱拍了拍胡天的腦袋:「你現下不要亂想,師父此番要去上都也是防著突然登級進階之事。等他到了上都就好了。」
胡天皺眉:「登級進階不該是好事嗎?為什麼防著?」
夏昱撇嘴。
一黑深知夏昱近來很是嫌棄天天蠢蠢的,唯恐夏昱此時跳起來揍天天,忙委婉地說:「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歸彥在等那個人修煉到六階。然後和他結雙修契,一起成仙去。」
胡天驀然瞪大雙眼。
雙修契?他想的那種雙修?那自己是不是一點機會都沒了……
二綠見胡天震驚模樣忙又說:「所以天天要好好修煉呀……」
然而胡天卻道,自己的心思怕已是被兔兔看穿了。但拆散別人的事情,他是如何都做不出。
況且歸彥也不喜歡自己。
五隻兔子再是七嘴八舌鼓勵胡天。胡天再也聽不見,心亂成一團。吃下的藥丸好似都失效,頭疼得厲害。
他心裡又是想歸彥,又是厭惡那個歸彥喜歡的人,還有點想找胡諦聊聊天。
胡諦雖然看似不靠譜,但那奇葩說話還是一針見血的。
如此心念之下,胡天跌跌撞撞爬起來:「我,我睡個覺去……」
夏昱見胡天臉色不好,倒是很贊同。夏昱抬手給了胡天一道驅穢術,將胡天洗刷乾淨。再一道縮地成寸,帶著胡天進了小樓中。
夏昱見胡天好似失了魂,貼心將他送上三樓,進了臥室。
胡天進門,忽而問:「歸彥喜歡的人,是不是從前也住天彥山?」
夏昱不明白胡天緣何如此問,但還是點頭說實話:「是在天彥山啊,天彥山還是,咳咳咳,還是那人送給歸彥的。」
胡天更喪氣了。
看來歸彥喜歡的人也不是個混賬玩意兒,至少曉得送好東西給歸彥,還是個有能力的。
夏昱實在不知卷毛毛在抽什麼風,也懶得去管,便道:「我下去了,你若是睡醒,有事兒再來找我吧。」
夏昱離去,徒留胡天一個人在臥室之中。
胡天倒在床上滾一圈,猛然又是坐起來。
他伸出手指扳一扳。
二樓的臥房都滿了,他處也沒見再有臥房。三樓就這一間。若是歸彥喜歡的那人從前住天彥山,定然是在這裡……住著了。
自己還是小肉團時,這床歸彥讓他躺也就是罷了。自己現下再躺多少是不妥當。
胡天想著嘆氣出了臥室,卻又不知道要睡哪兒,乾脆在三樓門前躺下。
他瞪著天花板,嘆氣:「老姐,這事兒要命了啊……」
胡天滿心想著和胡諦見見,看看回憶。
喜歡上個不太應該的人要怎麼辦?
若能找到討論這種狗血問題的回憶,那就最好不過了。再不濟,看狗血都市劇裡,胡諦開口大罵第三者什麼的……
他再閉上眼,大夢撲面而來。
可惜這夢有點討人厭,偏生不從胡天心意之上來。
一夢三四個月,胡天居然都沒見到他老姐一面,還被胡爹打了一頓。盼星星盼月亮,等到胡諦放了暑假。記憶之中的自己卻是想著喝雞湯。
幸好此時胡天在夢中,外間記憶還是模糊,不至於跳起來罵曾經的自己是吃貨。
直到夢中,胡諦指揮著他去拔蔥。胡天忽而覺得心中泛起酸楚。
一念升起:就要結束了。
什麼就要結束了?怎麼就要結束了?
回憶之中,自己卻是停不下腳步。他下了樓,樹下見了個沒有眉毛的人。
一切戛然而止。
胡天猛然睜開眼睛。
外間星光閃爍,已是晚間。
地上寒意襲來,他坐起打了個寒噤。心下疑惑,如何前番一夢一年,甚至一夢七八年。這回卻只三個月?
胡天又想起之前夢中那個念頭——什麼叫要結束了?什麼結束了?
回憶結束了?
胡天不信邪,又是躺下,將自己縮成個球,再閉眼數著「歸彥」入眠。
一夜無夢到天明。
胡天再睜眼,再是睡,再睜眼,再是睡。
直到沒法再睡著。
雖然前番自己一夢七八年,後來好幾日睡覺都沒有再做夢。但那是自己不想做夢的緣故。此時自己再想見見胡諦,卻如何都見不到了!
胡天忽而生出惶恐來——再見不到胡諦的惶恐。此念不知從何來,卻是無比肯定。
胡天驚懼莫名,爬起來去找二綠,要了安神的藥,一口氣吞了。不待上樓就趴在了地上。
這一睡再睜眼,已是三天後。
胡天又在三樓的臥室躺著了,身邊坐著菩回。
「阿彌陀佛。」
菩回見了胡天,念了句佛,湊過來:「胡施主,現下如何了?」
胡天瞪著天花板:「我沒做夢……」
胡天睡了三天,再沒有一夢來。
菩回愕然:「什麼?」
「沒有了。」胡天坐起來。
關於胡諦的記憶,都沒有了。
胡天現下已是無比肯定,即便沒人告訴他,但自己不會弄錯。
另則他還肯定拔蔥之後還有回憶。只是自己現下想不出記不起來了。
「我究竟怎麼回事?出門拔蔥,之後怎麼了?」
胡天呢喃又是急。
菩回倒是聽出一二端倪來,似乎是與胡天的回憶有關係。
他忙道:「胡施主不必掛懷舊事。你神魂中念力尚在,若是想知曉,定然會有一日明白過來。此時不明白,或是時機不成熟,又或是……」
「或是什麼?」胡天情不自禁抬頭看菩回,目光灼灼。
菩回皺眉想了想:「或是你對記憶中的一些其他事情還有抗拒。」
胡天實在想不出,如若自己此後再沒有見到胡諦,還能有什麼回憶讓他抗拒?
不是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自己情場已經是沒戲,怎麼記憶都不給全乎……
這他娘還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這麼倒霉,能不能打人出出氣?也不打別人,就打歸彥喜歡的人好了。
真是很想打,被歸彥看上運氣那麼好,居然還讓歸彥等,混賬玩意兒。
胡天想到歸彥,心裡酸楚更甚,好似堵了一團棉絮,不由用力捶了搥胸口。
「胡施主?胡施主你究竟想起了什麼來?」菩回見見狀,忙是喚,「無論想起山門,胡施主莫急才是。」
胡天聞聲,又是抬頭,訕笑:「大師,你啥時候回來了?」
敢情方才人家說話,你都不知道是誰在說話?
幸而菩回是個好脾氣,也不同胡天計較:「胡施主,我們已是到了神族上都。上都秋金術強悍,終於擋住了天劫雷和仙劫雷。」
此番也是虧了巍的好腳力,一路狂奔不回頭。竟是將劫雷都甩在了身後。進了上都,劫雷終於是消停,巍還狂奔。
歸彥很是用了一番混沌力,才讓這貨停下來。
巍醒過神再將嘴裡的修士吐出來。
眾修回頭看時,甬道已是坍塌不見踪跡。
胡天聞言忙問:「那豈不是回不去了?」
「是如此。入上都後,天彥山從前的傳輸陣也用不起來了。」
菩回很是淡定,「卻也不是大事,天彥山可以修行,吃用也是足夠。待到了八階,自然可以入天啟離去。」
但眾修暫且也不想離去。
「巍趴在陸水雲間見了上神的蜃影,慟哭了一場,立誓再不離去。」
「被逐者似乎又入了神殿,大家尋了三天沒見他踪跡。」
「此時郜蘇先生百里先生和葉施主,三位都回到天彥山修整。只是歸彥……」
胡天聽到菩回提及「歸彥」,垂下腦袋:「歸彥還好?」
「並未傷到。」菩回道,「可惜此後他只能在上都之中,無法進入天彥山了。一旦進入,怕是仙劫雷和天劫雷都要追著他的。」
胡天聞言點點頭,鬆了一口氣。
沒受傷就成了。
菩回想了想,追問:「現下你醒了,是不是該去看看歸彥?」
「啊?」胡天抬頭。
菩回道:「我等到了上都後,歸彥開了天彥山山門,夏昱來說你不知為何喝了安神藥,大睡了起來。歸彥很是擔心。另則那時劫雷來,他也不是故意推你,為此他也很歉疚……」
歉疚什麼呢?分明是自己唐突。
胡天撓了撓鼻子:「不是他的錯。大師替我轉達下。是我當時犯蠢亂抱,讓他別怪我。等我腦子清醒了些,再去給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