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一七零
胡天在墓碑前立了片刻,退後三步,拱手長揖。
歸彥跟隨胡天動作。
胡天道:「師伯,你且等我師父成仙了,去找你轉世,日後朝朝暮暮長長久久。」
魔域長風吹來,似為應答。
胡天起身。
歸彥又看了看墓碑:「從來都沒有聽師父說起過。」
「說不說,都在心裡罷了。」
胡天看著墓碑,失神道:「有些感情,言辭不能表達萬分之一。說出來,別人未必會懂,反而輕賤了自己。」
天風吹過,胡天鬢角微動,眉宇悵然閃過,繼而長嘆又是釋然。
歸彥皺起眉頭。
胡天深吸一口氣,又沖應易寒的墓碑拜了拜,對歸彥道:「咱們走吧。」
兩人轉身,卻聽天上「卟——啦——」一聲響。
胡天猛然抬頭:「喲呵,來了!這可省事兒了。」
天上一個小黑點,胡天神念外放立時將其捕獲。
胡天眼珠一動,樂:「且看看我前番學的御器飛行術如何了。」
胡天說著提氣凝神,「唰啦」就向天上沖過去。
歸彥緊隨其後。
與此同時,姬無法在甲板上亂嚷嚷:「有了有了,艾瑪,咳咳——」
姬無法一時得意忘形,察覺失態立刻站直了身體:「傳令尾艙,拋錨停泊,放舷梯。」
「不必啦。」姬頌沒了天梯樓樓主頭銜,此時很是放得開,「那倆上來了。」
姬頌話音一落,胡天自船舷邊上擦過,直向天上沖過去。
這人邊飛邊嚷:「我擦咧,剎車壞了啊我滴娘!!!」
胡天終究修行禦器飛行術法時日不長,此時在天上轉來轉去,很是不得勁。
歸彥衝上去要捉他,幫他穩住。
不想這人不領情:「歸彥你等等,你等等,別撲我,我想到個好玩兒的!」
胡天說著,雙手一搓,天彥指環中元素隨念而來。
碩大的降落傘頓時生成,降落傘兜著胡天緩緩向下。胡天扭著屁股向船上靠過來。
歸彥立在船沿上,眨眼睛:「阿天,這個好玩兒!」
「那是。」胡天樂,又苦臉,「就是方向不太行,胖胖你還是拽我一把吧。」
歸彥踏空而行,上前抓了胡天的雙手,將他拉住,拽回到夜渡舟甲板上。
胡天雙腳落地,收了「降落傘」。
姬無法老成持重走上來,拱手:「兄長安好。我來晚了。蓋因忘記回信,故而在海界河天浪費了些許時日。幸有沈伯來信,告知地點。」
胡天見姬無法如此形貌,憋笑:「難怪呢,那沈老頭兒倒是有心了。」
「哼。」姬頌在一邊冷哼,「他辛苦個甚呢,還不是想要抵消我天梯樓些許賬務,才將你的行踪透露了。」
胡天見姬頌,忙上前去行禮:「姬先生。敢問沈伯差您多少錢?」
「那可多了去,他活了多少年?年歲減去十五,每年至少欠我天梯樓五百個靈石。你自己算吧。」
姬頌咬牙切齒,「我看他日後沒了穆尊撐腰,怎麼賴賬。」
胡天挑眉毛:「姬先生,此回我帶了了不得的消息來。您不妨看在我師父的面子上,將那些賬目都免了去罷!」
「這可不行。」姬頌哼一聲,「你這小兔崽子這些年也麼少吃我天梯樓的東西啊。」
「爺爺,您扒拉著船沿要死要活跟著來,難道就是沖大哥要賬的?也不道是誰在船上念叨什麼兩儀雙星,什麼神紋。」姬無法無情戳穿姬頌嘴臉。
姬頌跳起來要揍人。
「姬先生,老當益壯,快別忙活了。」胡天攔住姬頌,「我真有特別重要的消息傳達。」
「什麼消息?」姬頌見胡天說得如此鄭重,不由也是肅然。
胡天四周看看:「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是如此。」姬無法上前,「爺爺,請兄長隨我等去尾艙吧。」
姬頌點頭。
胡天轉身抓了歸彥的衣袖:「可跟緊了,沒了歸彥提點,我把消息說錯了可麻煩的。」
歸彥樂,站著不動,將手抬起,向胡天攤開手掌。
胡天失笑,抓了歸彥的手將他拉著走了。
胡天非是第一次上夜渡舟,對這船的構造頗熟悉。他輕車熟路到了尾艙,又進扇形小艙。
小艙門合上,艙室之內頓時只剩下歸彥、胡天、姬無法同姬頌。
「艾瑪。」姬無法趴在了桌子上,又抬頭看胡天,「大哥,你進階了我還沒恭喜一下。恭喜恭喜啊。你這次又跑哪兒去了,有什麼奇遇?」
胡天笑著,拉著歸彥也是坐下,他取了桌上的小點心,嚐了一個,挑眉取了一個給歸彥,對姬無法道:「我可厲害了,掉到魔域神印裡去啦。」
姬無法猛然瞪大眼睛。
胡天見他這番模樣,著實有趣,又是冷肅道:「我還見了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吶!」
姬頌此時也是震撼,但到底姜是老的辣。
姬頌故作鎮定:「這些稍後你再講吧,你先說是什麼消息要傳達,魔域神印之中還能有侍神者……」
姬頌忽而停下。
胡天賊笑:「魔域神印之下,可是淵碎之地啊。」
此番輪到姬頌愣住,張大嘴巴。
胡天又說:「非但是淵碎之地啊,我還去了一趟上都。」
姬頌「唰啦」一下站起來,雙手發顫:「你見到了被逐者?」
「是。」胡天點頭。
胡天將此番誤入魔域神印,遇被逐者,入上都之事,挑了能講的一一講來。
歸彥在一邊,幻象凝成,再給姬頌姬無法展示那一路情形。
歸彥此時幻像極清晰,好似攝影一般精準。
胡天看後都驚嘆。
胡天講完,幻象散去,姬頌怔忪不語。
胡天又道:「他回家了。讓我謝謝你們這些年去給他唱那個歌兒。日後就不要冒險去那裡了。」
姬頌忽而老淚縱橫:「竟然如此。神族,竟然如此。」
胡天點頭:「被逐者是不在乎你們對他們的評價的,這些消息,都可以公佈出去。但自魔域神印進入上都,不可說。」
姬頌自然明了其中利害。
姬頌忽而瞇眼,一道術訣迅速自手上凝成,猛然沖著姬無法而去。
姬無法嚇一跳,蹦起讓過,大怒:「爺爺,你又發什麼痴!」
姬頌道:「你不許對別人說。」
「這不是廢話麼,你信仰神族,我難道不是?否則我做個屁的少樓主啊!」姬無法冷哼。
姬頌提議:「不如我們祖孫二人互下禁言咒?」
「這個可行,就將魔域神印那一段給禁言。」姬無法說著低頭,手起一訣,一道紅光打入姬頌胸口。
與此同時,一道紅光也自姬頌手上打入姬無法胸口。
胡天嘴角抽動,轉頭對歸彥說:「這兩個大概是癡了。咱倆要不快點走?」
「再等等吧。」歸彥道,「阿天,還有功法沒有告訴他們呢。」
「對啊,我給忘記了。」胡天只好又轉頭,「我在上都學了些許神族的功法,被逐者說都可以告訴你們。」
姬頌猝然轉身,對著外面的玻璃就是深揖:「神主垂憐,我等何其有幸!」
姬頌落座,胡天再次一一講來。
前番被逐者傳了他神族的煉器之法,胡天並無半分隱瞞,將體悟到的盡數說了。
「神族煉器之法高妙,於符法陣紋描繪也是有大助益。」
胡天也是琢磨出來,前番他順利煉化築基祕境,也是得益於神族煉氣術。
少時,胡天再請出葉桑。
葉桑演練神族的劍法,還將神族劍法的高妙之處剖析給姬無法姬頌聽。
歸彥則是黯然,他拿出界向三千:「我還沒體悟到這其中的神族蜃影術。」
「無妨無妨。」姬頌小心翼翼湊上去看界向三千,「歸彥若日後有所參詳,望告知一二即可。」
「好。」歸彥點頭。
姬頌姬無法此時都是萬分激動,心緒難平。
此時夜渡舟行至高空千丈之上,向下騰雲如海,朝陽躍出雲海,金光萬丈。
扇形小艙琉璃窗,盡將此景收納。胡天站在琉璃前,笑著轉頭:「還有一個,是被逐者特別贈給侍神者的。」
姬頌眼中又是泛起水光:「是什麼?」
「《繁露禮唱》的正確唱法。」胡天笑,說完開嗓。
《繁露禮唱》前番被逐者唱來,蒼茫古遠,如是天籟。
此番胡天正經唱,卻是悠然,又有些許感傷。
胡天唱完,卻見姬無法姬頌又是不說話。
胡天只好揮舞手臂:「親愛的觀眾朋友們,你們的掌聲在哪裡?」
不想姬頌「哇」一聲,大哭起來。
胡天嚇了一跳,忙是湊過去,問姬頌:「我唱得這麼好?都給嚇哭了?」
「你滾開。」姬頌熱淚盈眶,「老朽一生所為,不是枉付。近萬年,千千萬萬的侍神者所為,都不是枉付。」
胡天輕輕點頭。
姬頌站起身來,拱手卻是沖著胡天一揖:「你同歸彥並葉桑,與我天梯樓、侍神者都是大恩,當年兩儀雙星選你,實乃天賜。且受老夫一拜。」
「別介!」胡天忙衝上去要扶姬頌,「這是要折我壽啊!」
姬頌卻道:「信者可當!」
胡天死死捧著姬頌的胳膊:「您老要是實在高興,就給沈老頭兒那賬免了吧。省得他總看我不順眼啊!」
「是是是!」姬頌點頭如琢磨,「無法,快去給你爹寫信。都免了都免了。」
姬頌又是去吩咐姬無法,又是要自己寫信,忙得不亦樂乎。
此後一日,胡天歸彥又將那番經歷的細節都補充上。將胡天歸彥折騰得夠嗆,姬頌卻是手舞足蹈,一點都不累的樣子。
胡天歸彥隨姬無法自小艙離去時,一群人湧入小艙,姬頌上躥下跳。
胡天縮了縮脖子,對姬無法道:「你爺爺真是老當益壯。」
姬無法樂:「大哥別看我爺爺現下這樣,侍神者見他都是怕的。」
胡天點頭:「積威啊。」
姬無法長吁短嘆:「我要是老了,就好了。不要裝模作樣了。」
胡天樂,拍了拍姬無法的肩膀:「你現下已經很不錯了。不要急。」
「嗯。」
到了船艙,姬無法問:「對了,大哥,此番和我們去烏蘭界吧?」
胡天這才想起來,這夜渡舟都跑了三天了,他忘了說要去的地方。
胡天低頭沉吟片刻:「下一回吧。我現下想去一趟善敏界。」
「善敏界?」姬無法挑起眉毛,又是憤憤,「大哥去那兒報仇嗎?且帶上我!」
胡天擺手,又是笑:「報個屁仇啊,我師父都幫我報完仇了。我去找王惑和朝華師叔。想偷偷看一眼《四季途錄》。」
畢竟歸彥現下修行到了瓶頸,修行不能耽誤。
姬無法卻道:「王惑和朝華師叔現下不在上善部啊。」
「咦?」胡天愕然,「他倆也被善水宗逐出師門了?」
姬無法「啊」了一聲,又是慌忙擺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倆出宗了。去了希言城。」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希言城近日有經緯拍賣。」姬無法道,「我聽爺爺說,此番善水宗,便是王惑朝華兩位去。」
「經緯拍賣?」胡天抓頭髮,「聽上去挺有意思的。可善水宗要緊……」
胡天其實有點想去看看經緯拍賣,只是歸彥的修行顯然更要緊。
「阿天,」歸彥卻道,「沒有王惑和朝華做內應,我們進不了善水宗的。」
「是啊!」胡天拍腦袋,「那咱先去希言城找朝華王惑師叔吧。無法給我們規劃個路線,靠著希言城近點的地方,讓我們下船就成。」
「不必。兄長同我們一道即可。」姬無法道,「我們這次也要去。」
胡天不禁認真起來:「究竟是什麼拍賣,善水宗要去,天梯樓都要去?」
胡天拉著姬無法進了船艙,讓他講給自己聽。
經緯拍賣,乃是希言城的一大盛事。
每年半月。
乃是希言城內商幫共通設立。這半月,進入希言城,需統一抹去修為。可行暗裝,入經緯拍賣行,進行買賣。
「如此,一些尋常不可隨意示人的物品,都可能出現。」姬無法道,「往年,天梯樓還在其中低價買過不少神器。」
胡天聽完,笑道:「這還得考驗眼力,我怕是空有靈石卻用不得了。」
「去看看也有意思的。」姬無法起身來,「大哥,我還得去給我爹寫信,現下就不陪你了。」
「去吧。」胡天點頭,「我方才同你爺爺說神族煉器之法時,也想到些許東西。再參悟參悟。」
胡天將姬無法送走,轉頭卻見歸彥已然趴在了床上。
胡天樂。
歸彥抱怨:「我都累。想睡覺。阿天來。」
胡天愣了愣:「我不睏,你睡吧。我方才想到給築基祕境加禁制的法子了。」
歸彥撇嘴,扭過臉去。
胡天也不管他,只將被逐者傳授給他的煉器法穩固一遍。
他再扭頭看歸彥。歸彥真的趴著睡著了。
胡天這才走到床邊,脫了鞋子,躺下。
七階修士也是人,兩三天不睡覺也是會累的。尤其胡天現下識海之中多了條黑龍。
黑龍為死氣凝成,驅死不驅生。近日胡天已是能感覺體內靈氣在黑龍身上的消耗了。
真他娘的倒霉催,要麼直接掛了就是了,日後要是搞成病怏怏……
胡天在歸彥身邊躺著,閉上眼睛,想想自己病歪歪軟綿綿的樣子。
親娘,這風格怎麼能搭!太瘆人!
胡天猛然睜開眼,心道,若是那樣,老子就去撞天雷,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如此心滿意足了,胡天再次閉上眼睛,默念:「一個毛蟲兩個肉包三個饅頭四個餛飩五個兔子六個毛團七個歸彥八個歸彥九個歸彥……」
直到滿心滿念都是歸彥,胡天睡著了。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胡天臉上一陣疼,猛然驚醒。
睜眼面前一張放大的臉,歸彥「哼」一聲自胡天身邊跳開,跑到桌邊坐下,屁股朝胡天。背影卻似乎有些許心虛。
胡天摸了摸臉,恍惚摸出個牙印來。
胡天道:「胖胖,你幹嘛咬我啊?」
歸彥轉過頭,鼓著腮幫子:「你昨天,就是不想和我一起睡著!」
是不是被發現了?每天晚上親親阿天被發現了嗎?悄悄的,阿天也不喜歡?
歸彥也是不能確信,眼中猶疑閃過。
胡天卻是哭笑不得:「那你也不能早起咬人啊,我還以為歸彥不是夢貘,是老鼠,要磨牙了。」
「阿天大壞蛋!」歸彥跳過去,對準胡天又是一通撓,抓住這人的卷毛扯來扯去。
胡天嗷嗷叫:「你再撓我,我就把頭髮剪了!看你以後怎麼薅毛。」
歸彥動作停下,坐回去。
胡天爬起來,走過去戳了戳歸彥:「好久沒給你梳毛了,梳梳?」
「不要,要梳頭髮。」歸彥仰面倒著看胡天。
胡天挑眉,捏了捏歸彥的頭髮。
自歸彥剪了自己的頭髮,也快有一年了。
早前短短的頭髮,現下已經快齊耳。雖說歸彥如何都好看,但頭髮長了得給他梳啊……
胡天是個大懶蟲:「頭髮長了,給你剪短了吧。」
「不。」歸彥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要,阿天以後也不要剪短髮了,好不好?」
「不好。」胡天拒絕,「給你梳頭髮還成,我自己就算了吧。短的多好,精神又方便。」
胡天說著,自己抓了抓腦袋。
「那我給阿天梳。」歸彥站起來,「我以後給阿天梳頭毛。」
胡天不解:「為什麼啊?」
胡天說著按住歸彥的肩膀,趁機捏臉。
歸彥鼓著嘴,小聲嘟囔:「短頭髮是和尚,和尚不好……」
「啥?」胡天鬆開歸彥,將耳朵湊過去,「和尚什麼?」
歸彥深吸一口氣:「和尚不好雙修,不能成親的!」
胡天直被那聲響吼得耳膜「嗡嗡嗡」亂顫:「艾瑪我的親姐啊,你這吼一嗓子帶上了神通不成?」
胡天還做了個被擊倒的模樣,退幾步「咣嘰」倒在床上:「我被歸彥嚇昏了。」
四肢攤開懶洋洋。
歸彥跑過去,坐在床邊:「阿天,不要剪頭髮!」
「剪了涼快啊,誰跟你說和尚不能成親的,不對,呸。他們的確不能成親。誰跟你說短毛都是和尚?」
胡天哼哼唧唧:「我從前在家都是短毛,你看見過的啊,籃球場上都是短毛呢。再說,和尚不都是剃光頭嗎。菩回就是光頭啊。」
「可是,可是,之前那個降魔塔,十方立妙院裡,有些和尚沒頭髮,還有一些短頭髮。」
雖然那時還是歸彥的脊骨陪著胡天,但後來脊骨回歸,歸彥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歸彥又說:「而且百巧林看門的那個小人族也說了,和尚不能吃肉,不能雙修!」
胡天憋笑:「小施主,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歸彥瞪胡天,狠狠瞪,湊上前去:「阿天真的要做和尚嗎?」
「你說咧?」胡天捏了捏歸彥的臉,「你給我咬一口,我就告訴你。」
「給阿天咬。」歸彥毫不猶豫將臉湊到胡天嘴邊,「但不許阿天做和尚!」
胡天愣了愣,繼而伸手抱住歸彥的腦袋:「算啦,不咬了,生肉不好吃。」
「好吃的!」歸彥自薦,「特別香。」
「噗。」胡天笑,捏歸彥,「配上松子炒。」
「阿天快咬一口。」歸彥閉眼,將臉又向胡天面前湊了湊,「說好了,咬了就不做和尚了。」
胡天挑眉,驚覺歸彥好似越發聰明了。居然還給他下套?
分明是以「咬一口」換「告訴你做不做和尚」,怎麼幾句話之間,就變成「咬一口就不做和尚了」?
「小壞蛋。」胡天伸手撓歸彥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
恰此時,「轟隆」一聲,門被砸開。
「小歸彥!!!」
王惑衝進來。
王惑停住。
王惑訕笑。
歸彥正湊在胡天面前,他倆靠得極近,好似胡天要親歸彥的樣子。
王惑道:「你倆繼續,繼續。」
「王惑師叔,你給我回來吧!」胡天頓時知道王惑誤會了。
不想王惑撒腿就跑,別看是個老頭兒,跑得特別歡,瞬息沒了踪影。
胡天哭笑不得,推了一步,揉了揉歸彥的頭髮,直將歸彥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王惑上船,怕是已經到希言城了,我們去尾艙看看吧。」
歸彥點頭,往外走,那一頭亂毛跟著蹦躂。
胡天看著歸彥的頭髮眨呀眨,心虛乾笑,拉住歸彥:「等等,梳頭髮梳頭髮,梳了頭髮,咱們再去尾艙。」
歸彥端坐:「好!」
胡天拿出梳子給歸彥梳。
歸彥現下頭髮短,胡天就給他在腦袋後揪了個鬏兒。
梳好,胡天再轉過去看歸彥。這髮型實在是有些亂七八糟的。
可就算如此,胡天也覺得好看,也是喜歡。
胡天樂:「我是捨不得做和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