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一三七
蟻后這一問,卻讓胡天難回答。
胡天直言道:「其實就是我想不明白其中緣故,才來問您的。」
蟻后垂眸,思忖片刻,攤開手來,道:「且讓我看看那咒術是否完好。」
胡天也不矯情,伸出手去。
他懷中一動。歸彥探出腦袋來,看向蟻后,黃金瞳中光華閃爍。
蟻后笑對歸彥道:「且放心,只是看看咒術是否完整。」
蟻后抓住了胡天的手。
歸彥跳出去,站在了胡天手腕上,面朝蟻后,尾巴在胡天手臂上繞一圈。
胡天看著小黑毛團毛茸茸的後腦勺,忽而很想咬咬歸彥的小耳朵。可惜咬一口,非得被歸彥踩死不可。
胡天想起歸彥的蹄子,不禁打了個哆嗦,繼而又是低頭笑起來。
片刻蟻后鬆手,胡天將歸彥攬著收回手來。
歸彥小毛團又鑽進胡天衣服裡,只是這次將腦袋耷拉在胡天外衣衣襟上。
胡天撓了撓歸彥的耳朵,問蟻后:「咒術如何?」
「未曾有錯,運化部心訣上,兩道咒術都在。」蟻后道,「那便不是咒術有誤。但忘生不起,怕是胡小友自己的問題了。」
「咦?」胡天不解,「我怎了?」
蟻后兩隻黑漆漆的眼睛看著胡天,半晌道:「忘生乃是清洗記憶的咒術。凡清洗記憶的術法,都有三條使用限制的。」
受術者若是妄幻高手,不行。受術者若是高階修士,易敗。一個修士一生只能被清洗一次記憶,再多便是不成。
胡天抓了抓頭髮。這些限制,他好似在夜渡舟上聽人講過。海界河天的那個兇巴巴的鮫人,後來就是被清晰記憶了。
胡天想了想,也不糾結鮫人,而是自己掰手指:「我不是幻術高手,咒術定然有用。當年我的修為低得很,自然也擋不住咒術;且禁言咒一直有用。那麼就是——」
胡天抬起頭看向蟻后:「不是吧?」
蟻后點頭:「只能是你的記憶從前已經有過一次清洗了。」
胡天撓腦袋:「我覺得自己挺正常的啊。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誰閒著蛋疼,給我清洗什麼記憶啊。不會是——那群混蛋?」
似乎只有在天梯樓的夜渡舟上,見過修士行清洗記憶的術法。
胡天立時將天梯樓列為第一嫌疑。
但仔細想,卻也不對。他第一次上夜渡舟,是從月迷津插隊上去的。且是去天梯樓,沒有被清洗記憶的必要。後來再上夜渡舟,因為兩儀雙星的緣故,他享受的可是貴賓待遇。
「沒有。」神念之中,歸彥突然開口,「不是侍神者。」
歸彥自天梯樓,便跟著胡天了,它對胡天的行踪瞭如指掌。
胡天抓腦袋:「那到底是那個混蛋啊?」
「施法者,其實不重要。」蟻后開口,「若是能回憶起自己逝去的記憶,那施法者自然會受到反噬。」
胡天被點醒,低頭皺眉:「您說的對,重要的是,我忘了什麼。您知道如何找回記憶嗎?」
「推演即可。」蟻后端坐,「但具體要如何做,卻還要你自行探究。」
胡天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是這麼個走向。
胡天失笑:「本是想來問問您,為何我未曾忘記運化部心訣,以期能夠找尋些許師姐所在的線索。不想現下卻發現自己有問題。」
「胡小友,」蟻后端正跪坐,將手置於腿上,「既然忘生未曾起效,這麼多年,當知曉運化部心訣諸般好處。此時卻來我處告知,不怕我收回心訣嗎?」
胡天愣住。
他前番一心想著盡快找到師姐所在,唯一線索便是運化部心訣了。確是思慮不周,將這層風險遺忘。
現下蟻后問了,胡天想了想,坦言道:「不瞞您說,我忘了想這事兒了。但運化部心訣,本當早就忘記,我白佔了這些年便宜,現下若是您將心訣收回,也是理所應當的。只是——」
胡天站起來,躬身深揖而下:「只是,依著花困早前留與我的話,這運化部心訣與我師姐葉桑歸來一事,有大干係。望您能再寬容我些許時日。待我找到師姐,定然將心訣奉還。」
蟻后看著胡天,長嘆一口氣:「我已是退位,當年下咒是身為辛夷之長的責任。現下這責任已歸於花困——」
胡天忙道:「花困讓疏香傳信與我,說, '不要忘記運化部心訣'。」
蟻后聞言怔忪,輕聲道:「那傻孩子。既是如此,我便更不會反對了。且——」
且有個小黑毛團下巴耷拉在胡天衣襟上,天真有趣。但他自進了藤蔓球,雙眼黃金瞳便是光華閃爍,防備甚重。
從前未曾察覺,此番卻是不用看都能知曉,歸彥妄幻之術,已是小成。想要對胡天下咒,再不行了。
蟻后笑道:「且讓我將忘生撤下吧。」
蟻后將手搭在胡天手腕上。胡天識海中,綠色光帶之上,頓時「叮叮」兩聲,卻是兩條白光彈飛,消失不見。
綠色光帶頓時暴漲數倍,其上光澤點點,更甚往昔。
蟻后不但撤走了忘生,連禁言也是撤走了。
胡天愕然:「您這是?」
「心訣之上有咒術,終究與其運用有礙。」蟻后收手,「花困前番所為,我也是知曉。她費盡心思要去做的事情,怎好毀在我手上?她既信你,我便信你了。」
胡天攥緊雙手。
「我能做的也做完了。」蟻后閉上眼睛。
這便是下逐客令。胡天身後,藤葉壁上,來時光幕又起。
胡天也不多言,起身躬身再是一揖,轉身要走。
「等等。」
胡天忙又回頭。
「雙情絲運化部心訣,同辛夷界傳送信件的法陣有異曲同工之處。」蟻后道,「你日後當好生應用。」
「是。」
「你且去吧。日後不必相見。」
胡天再次行禮,轉頭離去。
出了藤蔓球,疏香還在藤葉舟上等候。這鳥敲著二郎腿,躺在藤葉上,閉著眼睛,嘴上還叼著根草。絲毫沒察覺胡天出來了。
此刻太陽已不見踪影,水面遠處乃是半輪殘月。四下夜風徐徐吹拂而過,藤蔓微動,遠處隱約蟲鳴。
胡天見了疏香忽而很想笑,不由自主,重重跳到了藤葉舟上。
藤葉舟頓時翹了半邊來,直把疏香從葉片上彈起來。下一刻藤葉舟落回水面,濺起一片水花。
「臥槽!」疏香蹦起來,「幹甚幹甚!!!」
胡天大笑:「嚇嚇你啊。」
疏香怒,衝上去要和胡天幹架,卻見一個小毛團腦袋耷拉在胡天的衣襟上,正看他。小毛團眼睛圓溜溜,閃亮亮。
疏香退了一步:「娘的,好妖不和人打架。」
胡天笑起來。
疏香看了看四周:「得,天都黑了,帶你們找個地方住住。你想住哪兒?」
胡天在船頭坐下:「你安排吧。」
「去花困之前住的地方吧。靠我也近。」疏香說完又嚷嚷,「誰醒著吶,給老子划划船。」
「疏香這麼晚了還在外面,小心遇到幽影。」
「幽影要吃了疏香少主的。」
「疏香被吃掉啦。」
「喂喂喂,別鬧。幽影我遇到過,哪兒有那麼可怕。說幽影吃人的,那是嚇唬小孩兒,我又不是個小孩兒。」疏香嘟囔,「快給我划船,廢什麼話。」
四周藤榕枝葉笑起來,緩緩落在藤葉舟上。藤葉舟向前而去。
疏香退回,蹲坐在胡天身邊:「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負妖,我招誰惹誰了。」
胡天樂,想想當年初見疏香,他還忽悠歸彥吃毒葉子,不想現下卻是如此。
胡天道:「大概是你小時候壞事兒做多了。」
疏香哼哼,卻不敢再抱怨,忽而又笑:「我小時候做了壞事,花困總替我撐腰。後來她喜歡葉桑了,就不太愛管我了。」
「看來你從前的臭脾氣,還是花困寵出來的。」
疏香不搭茬,捧著臉傻樂。
少頃,他湊到胡天身邊:「還沒問你吶,怎麼樣?不是我乾娘咒術不好吧?」
胡天搖頭:「是我自己有問題。」
「啥?」疏香緊張兮兮地,「你怎麼了?你就是要死,你也得把花困交代的事情做了再死啊。」
「你會不會說話啊你!」胡天沒好氣,恨不得一腳將疏香踹進水裡去,「滾滾滾。」
疏香哼了哼,卻不滾,還湊近:「要不你跟我說說吧。從極谷回來之後,我也學了不少東西的。」
胡天挑眉毛:「真的假的啊。」
「真的啊,後來花困把葉桑忘了,我就學了更多了。」疏香拍胸脯,「我怕完成不了花困交代的事兒。」
胡天就著月光仔細打量疏香:「就算完成了花困交代的事情,她現下也不會記得你的好了。」
「不礙的。」疏香揮揮鳥毛手,並不多解釋,又對胡天說,「總之你跟我說說看吧。」
「我被人清洗過記憶。」胡天道,「現下想找回來。」
「哈哈哈,」疏香忽而大笑,「這個問我啊,問我啊!問我就對了!!!」
胡天驚訝,他本就是這麼一說,沒想到疏香真知道。
胡天忙問:「你知道如何找回記憶?」
「當然啊,我可是花了好多功夫的。」疏香得意洋洋,「花困把葉桑忘了之後,有段時間神智不清的,我當時嚇死了快。」
疏香特怕花困將自己也忘了,於是潛心研究了十年,看了好多記憶相關的書冊。
胡天訝然:「十年?」
「後來我見花困腦子也清醒了,小時候的事情記得特別清楚,拔過我多少跟毛都能說上來。我就不怕了。」疏香樂,「不過看了十年書,恢復記憶的法子還是知道不少的。快問我,快問我。」
疏香一臉得意。
胡天哭笑不得,卻是極配合,站起來,拱手作揖:「疏香少主,在下記憶有失,還請教我恢復之法。」
疏香長嘆一口氣:「真爽啊。」
卻不等他享受完,胡天懷裡一個黑影「噌」一下躥出來,將疏香踩翻在藤葉舟上。
小黑毛團四蹄踩住疏香:「嗷!」
「臥槽,小黑你快讓我起來!」
歸彥踩在疏香的腦袋上,疏香竟是怎麼都爬不起來了。
歸彥:「嗷嗷嗷。」
「成成成,祖宗,你給我起開,我什麼都教給你家胡天。」
「嗷。」歸彥這才從疏香身上跳下去,伸蹄子踢了踢他胳膊。
胡天在一邊哈哈哈大笑。
疏香直翻白眼,爬起來。
此時藤葉舟停下了。
藤葉舟前,一個藤蔓球。向遠卻是一片水域,再無榕樹。
「到了,這個就是花困從前住的藤蔓球。」
疏香說著,咬住手上一根羽毛,拔下了。疏香銜著羽毛,將腦袋湊到胡天面前。
胡天忙將羽毛拿了。
「真他娘疼死了。」疏香鼓著嘴吹了吹羽毛手,轉頭對胡天說,「將羽毛在藤蔓球上晃一晃,就能進去了。」
胡天卻是看著羽毛:「沒毒吧?」
「當然有毒。」疏香冷哼,「老子寰宇第二毒的忻鸞族,羽毛上怎麼可能沒毒?不過這根毒小點。」
胡天挑眉:「寰宇第一毒是什麼?」
「你怎麼盡挑妖不喜歡的問!」疏香翻白眼,「總之快進去,進去教你怎麼找回記憶。」
胡天忙將歸彥揣回懷裡,進了這個藤蔓球。
藤蔓球裡空空蕩蕩,同蟻后那處一般無二。歸彥自胡天懷裡跳出來,化作人形,四處戳戳,放下心來:「沒有小藤榕,不會被戳臉。」
胡天樂,疏香蹦進來。
胡天忙轉身端坐好。
疏香撇撇嘴,走到胡天面前坐下,卻不開口。
胡天笑說:「疏香少主——」
歸彥轉身在胡天身邊坐下。
疏香兩隻鳥毛手撐地,雙膝向後滑了一步:「我這就教了!」
「哦。」歸彥點頭,「你說吧。」
「這都什麼事兒。」疏香翻白眼,看胡天,「事先說,失憶的情況特別多。不是都能恢復的,譬如花困那種,就是不能恢復的。」
因著花困是將記憶當代價,支付出去,法術成了,再難找回。
疏香問胡天:「你是什麼情況?」
胡天將自己所遇,隱去雙情絲運化部心訣,粗略講與疏香聽。
疏香聽完,在地板上盤腿坐下:「這個啊,簡單,你就是被修士下了法術,清洗過記憶了。好辦。」
「怎麼辦?」胡天好奇,「同花困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
疏香難得認真:「花困那種算代價,好似是將記憶當柴火燒了。燒完的柴禾都成灰了,哪兒還能變回柴禾呢?」
而胡天這種,是修士故意為之,擾亂的是胡天的神魂記憶。
「因為要瞞的是你。所以神魂不能消失,故而只是將記憶打成碎片了。記憶碎片還在你身上。你設法找到不對勁的地方。若是創傷不大,神魂甚至會自愈,記憶就會回歸。」
「若是創傷大呢?」
「不能全部恢復,但也會得到點信息。總能知道是誰給你記憶動了手腳吧。」
疏香想了想:「你這種,最難的是發現自己的記憶出問題,其次才是找不對的地方。你現下知道記憶出問題了,已經是走過了第一步。」
胡天低頭想了片刻:「謝謝你。」
疏香聳肩:「沒想到,你也是個倒霉蛋。」
胡天看了疏香一眼:「你之前以為我是個什麼?」
「我之前覺得你挺有運氣的。」疏香直言,「穆尊的徒弟,葉桑還護著你。還有個小黑一直跟著你。小黑多厲害的。」
「你感覺的也沒錯,我其實沒那麼倒霉。」胡天盤腿樂道。
有師父,有師姐,有師伯,還有小兔子。最最重要的是,有歸彥陪著。
歸彥卻瞪疏香:「不是小黑!」
「哪兒不是啊。」疏香作死道,「看你妖獸形態,黑黑的,腦袋圓圓的。類人形態還穿著黑衣裳,不就是個小黑嗎。」
歸彥怒。
胡天戳了戳歸彥:「你反擊回去嘛。」
歸彥聞言點頭,立刻挽起袖口,要揍疏香。
疏香要跑,胡天一腳踩住疏香的衣服。
胡天轉頭攔住歸彥,對他說:「也別打嘛。再給手打疼了,多不合算呢?」
「那怎麼辦?」歸彥不明白,「不打怎麼辦?」
「他叫你小黑,你就這樣。」胡天咳了咳,轉頭看向疏香,「禿毛鳥!」
疏香怒:「胡天,你這個混蛋!小黑都給你教壞了!」
胡天鬆開疏香大笑起來。
疏香見歸彥醞釀開口,搶在歸彥喊他「禿毛鳥」之前,跑了。
胡天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一拍腦袋:「糟糕。」
歸彥:「怎麼了?」
「忘了問那隻禿毛鳥,怎麼找到記憶不對的地方了。」胡天懊惱,「早知道晚點喊他禿毛鳥的。」
歸彥此時拿著靈獸袋,搓了搓:「蟻后說,推演就可以。師伯推演劍術的時候,不對的地方,都是——此處與前番不投契。」
或者是,此處和前番銜接不順當。
「那得推演一百年啊。」胡天長嘆。
胡天在家的那十七年自然不會有人整他的記憶玩兒,但到了此方修練,卻已有百年了,百年記憶得推演到什麼時候?
胡天想想:「也不對,自從見了歸彥,該是沒人對我下手了。那就是才來的時候。」
「才來的時候,」歸彥道,「有一個法術,叫'犾言禁綬',一頭在黑鏡魚身上。是不是那個?」
「咦?」胡天驚詫,「你怎麼知道犾言禁綬?」
那是沈桉坑胡天,防止他出店的神器。
但那時候,胡天還沒遇到歸彥呢。
「骨頭都記得的。火種窟時,骨頭回到身體裡,都告訴我了。」歸彥指指自己的後背,「從阿天打開抽屜之後,所有的事情,都知道。」
便是歸彥的脊骨在指骨芥子中,但胡天並沒禁止它的感官,脊骨便也能有一定感受。
及至脊骨回到歸彥身體裡,其中記憶便回饋到了歸彥神魂中。
歸彥復問:「是不是那個犾言禁綬?」
胡天搖頭:「不是。犾言禁綬彷彿只是禁足的法器。」
「那沒有了。」歸彥認真地說,「從阿天打開抽屜見到小黑條,之後就沒有可疑的法術入體了。」
「那就是從我拔蔥遇見榮枯開始,到我開了指骨芥子中歸彥的抽屜。就這段記憶出問題了。」胡天忽而笑起來。
「阿天笑什麼?」
胡天樂道:「原來開了抽屜,就算和歸彥認識了,感覺挺好玩兒的。」
「早就認識了。」歸彥盤腿坐著,低頭看自己的腳,看了好一會兒。
歸彥彎下腰縮起來,頭髮將臉都蓋住,嘟囔:「比阿天想像得還早。」
「啥?」
胡天沒聽清,卻見歸彥彎腰露出一截脖子,忽而想到,小黑條在死生輪迴境重入歸彥體內的情形。
胡天有點後悔和歸彥提這茬糟心事兒。
胡天道:「睡覺睡覺,明天再想,反正要在這兒呆十天呢。」
「哦。」歸彥依言趴下,閉上了眼睛。
胡天湊過去:「這麼快就睡著了?」
胡天自己伸了個懶腰,也是躺下,閉上眼,心念沉入識海中去。
片刻後歸彥睜開眼,坐起來,戳了戳胡天的臉:「早就認識了,比阿天想像得還早。」
胡天此時自然什麼都聽不到。
他坐在鏡魚腦袋上,卻是將自己拔蔥見榮枯,到開抽屜見到小黑條的記憶想了一遍又一遍。
「沒發現哪兒有問題啊。」
第二日,胡天讓歸彥帶著小兔子出去玩兒,自己抓了疏香將記憶簡略講給疏香聽。
疏香聽了一遍,嘴角抽動:「雖然我沒聽明白,但是吧,你這個順序不太對。」
「怎麼不對?」
「你按照順序來推,那就是施法者給你的記憶順序了,自然看不出問題來。你得倒著來。」
疏香舉例子,「比如,為什麼吃飯,因為餓了,為什麼餓了,因為很長時間沒吃飯了。」
胡天恍然大悟:「明白了,讓我再想想。」
胡天便是坐著,從開抽屜開始問自己為什麼。
看著那是短短幾日,胡天這麼問自己,卻想了很久。
久到疏香走了,歸彥帶著靈獸袋回來。
太陽又順著水面走了一輪,歸彥趴在胡天身邊睡著了。
胡天忽而開口道:「我掉下寸海渺肖塔,是因為我被雷劈了。我被雷劈了,是因為我變成了榮枯。可我什麼時候變成榮枯的?怎麼變成榮枯了?真的是睡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