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間諜
回青山村的一路上沒有什麼好幹的, 顧錚便問蘇澈:“給你看個有趣的?”
“什麼?”蘇澈果然好奇, 俯身過來。
“咳。”顧錚打開放在膝蓋上的平板電腦。
裡面播放的是一個視頻, 蘇家別墅的現場直播。
“離開之前,我給梧桐留了點小東西。”他道。
現在看來,梧桐導演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待,配合著各大植物攝影師一同上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蘇澈眼睛一亮, 拉著顧錚的胳膊, 換了個適合看戲的姿勢。
“你最棒了。”他笑眯眯地在顧錚臉上親了一口。
“噓, 別動, ”顧錚把飛車調整到自動駕駛, 反客為主地咬了一下呆鹿的嘴唇,提醒他:“主角出來了。”
“!”
蘇澈果然不動了,他期待而好奇地望著螢幕裡的畫面。
小視頻的主角有三——白菡、蘇繼明和待在蘇家不走的薛柏。
白菡沒了平時的風度,頭髮散亂、眼圈泛紅, 眼角噙著一抹淚, 看起來楚楚可憐。
她守在客廳裡,蘇繼明一出現便拽住他的袖子, 身上的白裙瑟瑟發抖, 如同一朵被風雨摧折的水蓮花。
“老蘇,你聽我解釋。”
要擱平時蘇繼明最喜歡白菡這幅柔弱的樣子,可此刻卻絲毫沒心情聽她說話。
托綠晉江觀眾們的福, 他一睜開眼,看見白菡熟悉的臉,心頭浮現的不是憐愛, 而是狗頭表情包——“送你一頂綠帽子。”
還有——
“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必須染點綠。”
“愛是一道光,如此美妙。”
“當然是選擇原諒她啊。”
“忘了隔壁老黃,我賣兒子養你。”
……等等。
他覺得自己已經要有心理陰影了。
扭頭不去看籠罩在白菡四周的那層表情包結界,蘇繼明臉色陰沉,語氣冰冷。
“東西收拾完了嗎?收拾完就帶著蘇……不,白均走吧。”
“不,老蘇你聽我說,均均他不是黃榮勝的兒子,我是被陷害的!”白菡緊緊拽著蘇繼明的袖子,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為了自己,將鍋全部推到了黃榮勝頭上:“都是黃榮勝威脅我,是他在陷害我,不信的話我可以讓均均和他做親子鑒定,真的!”
“……”
見她這麼篤定,蘇繼明的心中猶豫了一下。
畢竟有多年感情在,他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在替別人養兒子。
白菡見有戲,忙道:“你讓均均和黃榮勝下來……不,不用他們下來,取一滴血就行!”
“等等。”
眼看他們倆又要達成一致,為了完成答應外甥的話,這幾天一直待在蘇家的薛柏站起身:“既然要做親子鑒定,當然不能只做兩個人的,為防萬一,還是都做了吧。”
“你是什麼意思?”白菡的臉上掠過一絲慌亂。
“當然不是針對你,”薛柏彬彬有禮地打電話叫來了家庭醫生,順便對白菡解釋道:“我是擔心妹夫頭頂的帽子顏色可能不止一種。”
白菡、蘇繼明:“……”
如今的親子鑒定不再像從前那麼麻煩,只需要兩滴血、一張試紙和一個專業的醫生,三分鐘即可得出結論,方便快捷。
醫生先測試的是蘇繼明和蘇均。
他將兩滴血小心翼翼地滴在試紙上,放在一台特定的儀器中。
不多時,儀器吐出一張長長的資料表格。
看著資料結論,醫生冷靜道:“蘇先生,您與蘇小先生的基因相似度為99.99%。”
蘇繼明聞言先是一驚,隨後一喜:“也就是說他是我的兒子?”
“……”
醫生扭頭看他,眼鏡片反射出一線犀利的光。
“黑猩猩與您的基因相似度也有98.75%。”
蘇繼明:“……”
“所以……”他艱難道。
“基因組共有三個點位對不上,排除親緣關係。”
醫生放任蘇繼明自己去接受這個冷酷的現實,而他則把黃榮勝的血液與蘇均的血液滴上試紙,放進儀器。
過了一會兒,蘇繼明緩過來了。
在他灼灼的目光中,儀器吐露出最終的結果。
“基因匹配度99.99%,親權指數小於5000,”醫生搖頭:“還不如剛才那只黑猩猩。”
蘇繼明:“……”
他努力維持著自己的體面,擠出一絲笑容,對醫生道:“麻煩了,我送您出門。”
“不用,”醫生“咣”一聲提起自己沉重的醫藥箱:“我自己走就行,不打擾蘇先生一個人哭泣了。”
說著,他走到門口。
“哦對了,”一扭頭,醫生從醫藥箱裡拽出一個綠晉江包裹:“這是有人放在門口的,我怕一直留在原地被清潔工掃走了,就替蘇先生拿了進來。”
“不謝。”他道。
說完醫生扭頭便走,白大褂在身後掀起滾滾波浪,將他襯托得如同一個傳說裡的大魔王。
來如閃電去如風,揮一揮白大褂,只留下一包綠帽子那種,非常神秘、非常犀利。
“咳,”蘇繼明還沒反應過來,一直在旁邊不做正事的薛柏替他把快遞箱開了,拎出一大疊不同款式的綠帽子來。
“唉,”他道:“妹夫,你還是戴一下留個紀念吧,過了今天,再寄來的帽子恐怕就是七彩色的了。”
蘇繼明:“……”
他的眼前開始閃爍起五顏六色的表情包。
難過,想死。
至於白菡還在拉著他說些什麼,蘇繼明已經完全聽不到了。
……
飛車上。
顧錚問蘇澈:“高興了嗎?”
蘇澈想了想,點頭。
——反正看到蘇家人不高興他就格外高興,
他摸摸心口,安慰自己。
——這習慣不好,得改。
不過下次再改也無妨。
“我喜歡二舅請來的這個醫生,”蘇澈對顧錚道:“年輕、誠實、有禮貌、職業素養高,一定是一個優秀的胸外科醫生。”
為什麼是胸外科?沒看他一口一個刀子,刀刀見血,都快把蘇繼明的心肝捅成稀巴爛了。
“就是黑猩猩做錯了什麼?”蘇澈略帶不滿。
幹嘛要拿黑猩猩和蘇繼明比?
黑猩猩可以一口氣種十畝地,幫主人調.教農奴,和小紅比誰的胸口錘得更響。
蘇繼明他能嗎?
“好了,我們到了,”聽到他對醫生的稱讚,顧錚心裡的醋罎子破了一道縫,他俯身,讓蘇澈嘗了嘗自己心裡的酸味,隨後將車子停在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下車吧。”
“嗷……喵嗚!”
車子剛一停穩,一道黑影從遠處撲過來。
它有著雪白的毛皮、黑色的豹紋、藍色的眼睛與長長的尾巴。
雪豹把肩膀上的兩袋金坷垃往地上一扔,想要和小心肝來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
然而它被小心肝無情地拒絕了。
蘇澈震驚地看著這隻身長兩米多,加上尾巴比兩個自己都高的大豹子。
“小雪,你怎麼了?被金坷垃催肥了?”
雪豹:“……”
“喵?”
它舔了一下爪,心想,完了,馬甲掉了怎麼辦?
真是令豹頭禿。
……
雖然沒了馬甲,但還好小心肝是可以憑藉精神力辨認出自己的姨娘們的。
於是,當場掉馬的雪豹毫不猶豫地出賣了自己的同夥。
滾滾被抓到時正在“哢吱哢吱”地翹著一隻腳啃竹子,猛然瞧見小心肝,當場就想鑽進最近的竹鼠洞。
然而它太胖了,未果。
於是只好發揮大青山之主的威嚴,將拖人下水的死豹子錘成了豹紋腳墊。
被從家裡趕出來的竹鼠一家十五口看著兩隻進化動物互毆,慌張地抱在一起嚶嚶嚶。
害怕。
蘇澈:“……”
他把遊戲頭盔留給兩隻戲精,教會它們怎麼用,然後簡單地畫了一下大青山到自己居住的小鄉村的地圖。
“記住了嗎?”
“喵嗷!”
“吱吱吱!”
聽見兩隻應是,蘇澈點頭,將戰場留給他們,自己和顧錚去找烏鴉大哥。
離開的時候,滾滾和雪豹隱隱約約聽見顧錚對蘇澈說:“別失望,有什麼好失望的?豹子和熊貓就是這樣,別看小的時候毛茸茸,像個團子一樣可愛,等到一長大,就變成猥.瑣大叔和摳腳大漢了。”
猥.瑣大叔•豹:“……”
摳腳大漢•貓:“……”
它們倆聽著聲音越來越遠,爪子用力,差點沒把身邊一棵大松樹撓禿。
污蔑!這都是污蔑!
好你個進讒言的奸妃!
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
放下快被氣死的兩名姨娘不提,蘇澈順著精神力傳來的訊息找了好久,終於在農田附近找到了新收了一群小弟的烏鴉老大。
找到烏鴉老大的時候,它正在盯著這群新的烏鴉勞動改造。
一隻黑撲撲的海鷗混在這群烏鴉裡,鷗假鴉威地當監工——
“歐歐。”它拍著翅膀高亢地叫道。
——快點,知道咱們老大是什麼鴉嗎?那可是收到過青山市警察局錦旗的文明模範鴉!
“歐歐歐!”
——你們連個玉米粒都撒不好,還怎麼向老大學習,為人民服務?!
蘇澈:“……”
聽著海鷗情緒飽滿、高亢嘹亮的叫聲,他確認了兩件事。
一、曾經的青山市一霸怕是真心實意地要改頭換面重新做鴉。
二、天下烏鴉一般黑,就算是在烏鴉群裡混久了的海鷗也一樣。
“我們真的要帶這只海鷗走嗎?”蘇澈憂心忡忡地問顧錚。
“怎麼了?”顧錚不解。
不是你說要把白點兒送回去當間諜的嗎?
“我倒不擔心白點兒沒有改過自新,”蘇澈道:“我是擔心原本的海鷗群把它打出來。”
畢竟,比起“白點兒”這個雪白雪白的原名,此刻在眼前飛舞的這只鳥叫做“黑炭”更合適。
它怎麼看怎麼像是剛從丐幫剛進修回來的,已經完全墮落成一隻小一號的烏鴉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白點兒:變白不容易,變黑一出溜。
這兩天生病,更新比平時晚了一點,明天起就恢復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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