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
次日, 風平浪靜。
或者說, 不管外面鬧得多激烈, 至少在蘇澈這裡風平浪靜。
白菡、黃編導和蘇均三人一夜之間沒了蹤影,門口只有快遞車來來去去,送來了一個又一個包裹,蘇澈猜測裡面放的是綠晉江最新爆款——限量版綠帽子。
“蘇家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交給我和大哥解決。”
蘇澈看著瀟灑帥氣的二舅, 乖巧點頭。
薛柏滿意地拍了拍外甥的肩膀, 微帶自責:“之前的事情舅舅都明白, 你受委屈了。”
他和大哥忙於工作, 為了和航太基地達成合作,這幾個月一直待在龍城,還遮罩了大部分與外界的聯絡,這才使蘇繼明產生了薛家已經不再照顧蘇澈的誤解, 繼而有了偷天換日的膽量。
面對被自己忽略的, 可愛又可憐的小外甥,薛柏一時間生出了無限的愧疚與憐惜。
“不要想太多, ”他看著蘇澈的眼睛, 溫聲道:“蘇家的事情與你無關,更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蘇澈答道。
摸了摸小外甥柔軟的發頂,薛柏覺得自家外甥哪裡都好, 簡直就是童話裡乖巧懂事善良無辜的小王子,360度無死角,而蘇繼明一家三口不是惡毒巫婆, 就是巫婆召喚出的癩蛤.蟆和烏龜精,看一眼都嫌傷眼,非常嫌棄。
“唉,”他感歎道:“你就是太單純了,所以才會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欺負。”
蘇澈沒說話,似乎神情落寞,偷偷傷心。
於是薛柏的目光……更憐惜了。
“善良沒有錯,”他道:“但是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能一味忍讓,你要變得強硬一點。”
“來,舅舅教你。”
“……”
強硬?
“咯噔”一聲,旁邊的月季花突然晃悠了一下花盆,差點從窗臺上掉下來。
“小心!”薛柏將小外甥護在身後,皺眉道:“怎麼回事?”
“沒事,可能是傭人沒把花盆放好。”蘇澈不著痕跡地伸手給月季調整了一下方位,順便屈起手指彈了一下它的葉子,帶著一絲威脅,“對吧?”
對對對,你說什麼都對。
月季“嘩啦啦”地晃了晃漂亮的花朵,在只有一個人能聽見的精神世界裡狗腿地對一家之主、已經靠武力制霸全家的德魯伊瘋狂表忠心——
小心肝最單純!小心肝最善良!
不服打他!
我們幫你一起打!
一時間全露臺的植物都嘩啦啦地晃動著葉子,生怕晚一秒自己就會被質疑對一家之主的愛戴不夠真誠,然後被心情不好的德魯伊薅光葉子。
也不疼……就是有點不好意思。
“起風了嗎?”薛柏有點疑惑。
雖然沒感覺到什麼,但他看看自己柔弱、白皙、單純的小外甥,覺得風一吹,說不定他就會像水晶一樣碎成一片片的。
於是,薛柏果斷地一攬外甥的肩膀:“我們回去吧。”
“好。”
蘇澈依舊十分乖巧。
乖巧、無辜、又善良。
他跟在薛柏身後走入二樓的客廳,剛一抬頭,就看見自己的便宜爹坐在沙發裡,看起來十分失魂落魄。
蘇繼明的眼下有兩道濃重的青黑色,神情頹廢,雙手插在頭髮裡,看起來似乎一夜之間老了許多。
從外面過來的腳步聲驚醒了他,抬起頭,看到蘇澈的時候,蘇繼明的眼中冒出兩團火光。
“是不是你?”他啞著嗓子道。
“什麼?”
蘇繼明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走到蘇澈面前,緊緊地盯著他:“綠晉江的攝像頭為什麼會出現在會客室,又為什麼會那麼巧,剛好將白……白菡拍攝在內,這一切都和你有關是不是?”
他看起來有些煩躁,眉眼裡藏著一股消散不了的鬱氣:“有什麼話就不能私下和我說嗎?都是一家人,非要把家醜鬧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我這個父親在你眼裡就這麼沒有地位?可以讓你隨意擺佈?!”
“……”
看著步步緊逼的蘇繼明,蘇澈猜測他昨天晚上一定收到了許多款式不同、花樣各異的綠帽子,要不然火氣怎麼這麼大。
他為綠晉江的銷售額高興了一秒,考慮要怎麼委婉地表示“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剛穿越來這個世界時,腦海裡的記憶一片混沌,這些天,通過和家裡植物的談話,德魯伊陸陸續續地瞭解到之前那個蘇澈的遭遇,明白他的死亡很大程度上與蘇繼明、白菡和蘇均脫不了干係。
作為繼承了蘇澈遺產的人,他表示就算看在這副身體的份上,自己也要為枉死的原身討回公道。
就從讓反派們生不如死開始吧。
——最重視面子的被扒下面子,從此生活在綠帽王的陰影下。
——最貪慕虛榮的失去財富、地位,被打回原形、一無所有。
——最貪得無厭、想要奪走屬於別人的一切的,到頭來自己的一切都被奪走,竹籃打水一場空。
蘇澈彎了彎唇角,對自己的劇本很滿意。
然而他的笑容被薛柏誤解了。
在薛柏眼中,自己的外甥是如此善良、無辜又單純,風一吹就會像水晶一樣碎成一片片的。
然而這樣善良、無辜又單純的外甥,現在居然在被蘇繼明這只烏龜精威脅。
沒看見他臉上的笑容有多勉強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
“啪”一聲,薛柏從口袋裡掏出手.槍,冷酷地指著蘇繼明:“你想說什麼?現在可以繼續說了。”
蘇繼明:“……”
他看著指向自己下三路的槍口,默默閉嘴。
“小澈不就是把綠蘿放在會客室的視窗曬太陽,然後不小心將攝像頭遺落在了那裡嗎?這也能被你曲解出這麼多種意思?”他道,“白春花和那個黃……黃王八的私下交易說不定之前都進行過多少次了,關他什麼事?”
“你……”蘇繼明臉色漲得通紅,看著蘇澈:“你讓他說!”
薛柏轉頭問:“小澈,昨天的事情和你無關是不是?”
蘇澈乖巧搖頭。
——不,有關,從直播方式的安排,到攝影植物的選擇,再到綠帽行銷的策劃,全都和他脫不了干係。
薛柏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後對一臉憤怒的蘇繼明道:“看,無關。”
“你……”
面對妹夫的憤怒,薛柏只是稍微抬了抬槍口,就成功地讓他閉了嘴。
“我在的時候都這樣,我不在,你們還不知道要怎麼欺負小澈!”
“哢噠”一聲拉上槍栓,他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一樣擋在蘇澈面前,非常可靠。
薛柏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有。”
“很好。”
他一回頭,對上小外甥崇拜的眼神。
蘇澈心想,二舅果然很強硬,字面上的。
自己還需要多多學習。
“哢噠”一聲,他身後某個種著蘭花的花盆,被嚇裂了。
……
“有什麼生活上的難題、解決不了的麻煩,隨時給舅舅打電話。”
蘇澈拉著行李箱站在別墅的門口,乖乖聽二舅訓話。
“你大舅雖然還在航太基地沒回來,但他一直關注著這裡發生的一切,還讓我把《變形計》的視頻全部拷回去,他要看。”薛柏道。
“總之,照顧好自己,舅舅永遠站在你身後。”
“放心吧。”蘇澈朝他笑了笑,目光柔軟,笑容溫和。
心口是像是填充了一團棉花糖,甜蜜又溫暖,是來自親人的關懷。
他感覺全身上下一陣釋然,有什麼東西從內心深處解脫出來,輕飄飄地消散在天地間。
這股情緒,來自他自己,也來自身體裡那個早已不在的蘇澈。
“不用送了,我會給你和大舅帶紀念品的!”蘇澈朝身後擺擺手。
薛柏目送他和顧錚一起上了車,不到一會兒就消失在視線盡頭。
他掰掰手腕,心情不爽,於是決定回去和妹夫談談心,務必使他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
跑車內。
顧錚問:“和二舅說什麼了?”
蘇澈:“讓他把寄到蘇家的綠帽子全都收集起來,如果蘇繼明不要的話我們可以再寄回綠晉江。”
迴圈利用,節約資源,保護環境。
就是二舅在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表情略有些奇怪。
二舅:我那可憐的、單純的、小王子一樣的外甥,究竟是怎麼被蘇家養成這麼節儉的性格的?
一定是烏龜精的錯!
越想越生氣,於是他回去又拿妹夫當靶子練了練新到手的鐳射槍。
……
跑車離開市區,變成了飛車,飛車又一路駛出楚華市,飛往青山村的方向。
“我們先去接烏鴉老大,”蘇澈道:“離開前我讓它在青山市附近多收一些小弟,也不知道收到沒有。”
顧錚想到黑壓壓一大群流氓烏鴉,頭疼。
不過一想到其他四個姨娘不會跟到海寧市,他又覺得心頭微安。
反正海寧市還有一群賊海鷗,讓海鷗和烏鴉鬥起來,就沒工夫糾纏自家的呆鹿了。
作為大德魯伊背後的男人,顧錚這次的打算依舊非常靠譜。
“我還給大黃、玫瑰、滾滾和雪豹帶了禮物。”蘇澈美滋滋道。
他從車後拽出一個巨大的包裹,在裡面翻了翻,翻出四個《末日序曲》的遊戲頭盔。
“一人一個,也不知道玫瑰大哥能用嗎?”
“要是能用的話,以後就可以在遊戲裡經常見面了。”
這是根據蘇澈的建議,針對進化植物設計出的定製版頭盔,理論上來說玫瑰大哥作為實力較強的進化植物是可以使用的。
顧錚:“……”
他一點都不想和這些對呆鹿心懷不軌的舊姨娘在遊戲中見面,並且很想將它們打發去種地或者砌牆。
顧錚的眼神深沉了一下。
“……”
遠在海寧市的豪華六星級酒店內,為祖爺爺提前處理各項事宜的顧臨安突然感覺背後一涼。
他疑惑不解地抬起頭。
“奇怪?”顧臨安道:“我沒做什麼啊?祖爺爺為什麼又念叨我?”
這種仿佛被藤鞭抽打的感覺,是祖爺爺沒錯了。
白曦:“……”
他坐在旁邊的飄窗上,拿著一本深奧的工具書在看,臉上的表情……也很深奧。
作者有話要說: 白曦:你沒做什麼,但是你的小程式師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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