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澀會
蘇澈在系統自動彈出“檢測到遊戲艙外存在未知風險, 您已被強制退出遊戲”的時候, 心情不是很美妙。
他的眼前仿佛還殘留著退出遊戲前看到的場景——
路人甲拽著二狗子的尾巴, 一邊努力不讓它沖進糞坑吃大餐,一邊無奈又忐忑地回頭看自己。
那張臉雖然陌生,可眼中的神色,每一處細微的表情都令人懷念又熟悉。
阿錚真的回來了, 蘇澈不動聲色地開心著。
以後又可以一起愉快地飆……
嗯, 飆鹿暫時做不到, 青山村裡好像有一台拖拉機, 就飆拖拉機吧。
正在盤算著要怎麼儘快學習拖拉機駕駛技術, 眼前溫馨的田園景象一黑。
“嗯?”
還沒從意識被彈出遊戲的眩暈中恢復過來,蘇澈聽到一陣熟悉的“嘎嘎嘎嘎嘎嘎!!!”
他:“!”
誰動了我的看家鵝!
推開遊戲艙的門,精神力和外面的鵝子們微一觸碰,待到明白過來它們在大叫什麼後, 蘇澈更生氣了。
——我都那麼久沒見到阿錚了, 好不容易一起愉快地種田養狗,居然被這點小破事打擾到。
——敢不敢讓我多看幾眼阿錚!
鵝子:“嘎嘎嘎嘎嘎嘎!!!”
——那個猥.瑣的禿頂人類, 偷蛋, 還摸母鵝的屁股,叨死他!!!
蘇澈:“……”
他想了想,在無數觀眾的圍觀下, 又重新坐回遊戲艙裡,蓋上艙蓋,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人生。
——夜還很長, 讓黃助理被鵝子叨一會兒吧。
……
與佛系的苦主不同,偷蛋賊黃助理此刻的內心是崩潰的。
在姓宋的新編導到來後,黃助理敏銳地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但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反而覺得是有人在暗中害自己。
證據有許多——
往日雖然態度多變,但在為難嘉賓這件事上永遠和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的總導演突然臨陣倒戈,派助理將自己大罵一頓。
已經被白菡拿錢收買過的電視臺高層不光毫無預兆地免掉了自己在《變形計》中的職務,還調自己去參加什麼《母豬的產後護理》。
好不容易拉下臉留在節目組,昨天下午姓宋的居然找自己單獨談話,說什麼綠晉江隨後會安排新的工作人員過來,自己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臨時助理該讓位了。
而一切的罪魁禍首白菡,在得知自己被免職後連話都懶的說,乾脆俐落地拉黑了所有的聯繫方式,電話不接、微信不回。
黃助理求天不應、告地無門,忍辱負重了整整四五天后,他看著住在宋編導隔壁的年輕人,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
白曦,白顧問。
他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好啊,白菡那個賤.人,之所以和電視臺高層串通一氣調走自己,原來是因為她找到了新的幫手!
在心裡揣測著白曦與白菡的關係,黃助理由己及人,越想越歪,越想越生氣。
“賤人!賤人!賤人!”
他被宋編導派去檢查村口的節目設備,回來的路上,一腳踹在了路邊的牆面上。
“嘶——”
皮鞋承受不住這樣的撞擊,腳尖傳來一陣劇痛。
牆面微微一顫,落下來幾絲泥灰,院牆裡似乎有什麼被這陣動靜給驚動了。
“嘎嘎嘎嘎嘎嘎!”
看家鵝們撲騰著翅膀,在小娘的帶領下,排著整齊的隊伍正步走到門邊。
它們透過門縫,和站在院牆外的黃助理面面相覷。
終於——
“嘎!”
小娘確定門口的人只是路過,想要帶著自己的鵝群回去孵蛋。
連鵝都瞧不起自己!
看著這群膘肥體壯的鵝,黃助理惡向膽邊生——
他當然要回去狠狠報復白菡那個出爾反爾的賤.人,撕下她那張溫柔賢淑的面具,讓她跪在面前求自己原諒。
不過在此之前,他也絕不能讓蘇澈這個屢屢駁他面子的小廢物好過!
輕視自己,瞧不起自己,給自己使絆子,他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不就是仗著投了個好胎,身上有幾個臭錢嗎?
“……”
看了一眼院子裡的鵝,黃編導從一旁的路邊撿了根樹枝,伸到院門裡,試探了幾次,挑開簡陋的門閂。
“吱呀”一聲,他推開門。
院子裡的死亡玫瑰靜靜沐浴在月光下,暫時沒有注意到門口發生的事情。
作為《變形計》節目的資深編導,黃助理當然知道要怎樣才能最大程度地報復蘇澈。
事到如今,既然宋編導盯得緊,無法在其他方面讓蘇澈受到什麼傷害,那就只能從他的社會實踐分數上下手了。
只要節目組安排的實習任務全部失敗,蘇澈就拿不上社會實踐分數,而在現在的升學體系下,如果社會實踐是零分,就算交再多的贊助費也上不了中洲的一流大學。
甚至連二流、三流大學,在通常情況下也看不上這種沒有實踐能力的學生。
現在已經四月底,距離升學考試不足半年,蘇澈倒是可以參加其餘的社會實踐補足分數,可是以他的平時成績,社會實踐分數有了,考試成績就達不到最低的錄取線。
“連大學都考不上,我倒要看看你以後能幹什麼?”
蘇家那位掌權人——蘇繼明蘇老闆最看中的就是學歷和面子,沒有一紙大學文憑,蘇澈無論如何都沒法在家裡獲得更高的地位。
到時候,蘇家就全部都是……的了。
臉上露出快意的表情,黃助理在周圍找了找,從牆根附近摸出一塊舊磚頭,一根扁擔,雙手拎著這兩樣武器,小心翼翼地走進玫瑰園的大門。
他拿扁擔撥開門口礙事的大白鵝,將目光瞄準院子一邊的鵝棚……以及在草窩裡若隱若現的鵝蛋。
天已經黑了,按照往日的習慣,蘇澈現在正處於全息遊戲之中,跟拍他的兩個攝像頭也在室內,正是天賜良機。
黃助理瞬間確定了行動計畫——
今晚偷蛋,然後趁夜趕去地裡,把蘇澈和他周圍的麥苗全糟蹋了。
不用等明天,自己和他之間的新仇舊恨就能了結得一清二楚!
黃助理胸有成竹,甚至連背鍋俠都選好了——
就烏鴉吧!
誰讓它們黑……不,誰讓它們劣跡斑斑呢?
他一邊躡手躡腳地在大白鵝的注視下摸向鵝棚,一邊從口袋裡掏出精心準備的證據——幾根從水渠、田間、院子裡撿來的烏鴉羽毛。
黑黢黢的羽毛在夜風的輕拂之下,尾端的絨毛輕輕顫動。
眼看就要走到鵝棚旁邊,黃助理壓抑住興奮的心情,眼睛一亮。
他的眼神裡飽含期待……
就如同身後的三十只看家鵝,院子東頭悄悄睜開了一隻眼睛的牧鵝犬,西頭伸展藤蔓,豎起鋒利腿毛的死亡玫瑰,以及屋簷上靜悄悄盤旋的烏鴉們。
這些義務保安們暗中潛伏、釣魚執法,恨不得立刻在黃助理的屁股上踹一腳。
——你倒是動手呀?磨磨蹭蹭什麼勁?急死人了!耽誤在小心肝面前討賞!
黃助理沒有辜負保安們的期待,他低頭朝鵝棚看了一眼,先是被裡面擠擠挨挨的鵝蛋給驚到,眼睛不自覺睜大,隨即心上泛起一股止不住的喜悅和得意。
這麼多鵝蛋,居然有這麼多鵝蛋……
看起來足足好幾十隻,可能已經突破《變形計》開播以來的記錄了,說不定還能挑戰中洲人工養殖家禽的記錄。
可是又有什麼用?
蘇澈再能幹,最後還不是要……
帶著無比解氣的表情,黃助理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磚塊。
然後——
“啊!!!!!”
一聲慘叫穿透了漆黑的夜色。
……
狠下決心做出偷竊和栽贓的事情,黃助理心目中的後續應該是這樣的——
鵝飛蛋打,一片混亂,自己趁亂而逃,散落在蛋液中的黑色羽毛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偷蛋真凶——烏鴉。
而趁此機會,自己立刻跑去村旁的梯田裡,將附近幾畝地剛剛抽穗的麥苗全部薅光,再次偽裝是烏鴉幹的。
最後,蘇澈一事無成,烏鴉罪大惡極,觀眾深表同情,而自己還是那個清清白白的好編導……不,好助理。
完美!
黃助理在心中模擬好一切,興奮和愉悅如同有毒的藤蔓,纏繞上他的思維,讓他心臟鼓噪、耳膜震顫、血液流速加快、迫不及待。
然而,這些美好的想像沒有實現,一件都沒有實現。
舉起磚塊之後,發生的事情對於黃助理來說宛如一場噩夢。
他的頭頂一疼、屁股也一疼。
“汪!”
“嘎嘎!”
頭頂和屁股上的痛感太熟悉了,都不用回頭看,黃助理就能在腦海中描摹出一隻趾高氣昂的大黃狗和一群趾高氣昂的賊烏鴉。
他看著散落身邊的褲子碎片和被薅掉的頭髮,心中驚怒交加。
“放開!”
拎起手中的扁擔,黃助理努力驅趕烏鴉和大黃狗。
黑色羽毛遮住視線,他在與烏鴉搏鬥的間隙,冷靜思考——
既然這群烏鴉自投羅網,那麼栽贓嫁禍的現場還可以做得更加明顯一點!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黃助理努力安慰自己,不去考慮掉了一地的頭髮以及被薅掉大半,從地中海變身撒哈拉的頭頂。
他深呼吸,正準備趁亂抓下來幾把烏鴉的羽毛扔進鵝棚,突然——
“啪!”
腳後跟被什麼帶刺的東西抽打到,黃助理腳下一個趔趄。
不等他站穩,“啪啪啪”的聲音接二連三地傳來,在地上砸出一條條溝壑,尖銳的玫瑰刺迫使黃助理頻繁地躲避,狼狽的小碎步在稍遠處看起來就如同在尬舞。
“什麼?!”
回頭看了一眼被驚動的玫瑰,想起關於它的死亡傳說,黃助理瞬間將一切陰謀詭計都拋在腦後,他將磚頭往鵝棚裡一扔,扭頭就想跑。
然而玫瑰大哥一抽枝條,將他帶倒在地。
接著,鋪天蓋地的藤鞭甩著殘影,抽向黃助理。
在這些藤鞭之後,是撲騰著翅膀,在小娘的率領下氣勢洶洶的護蛋軍。
它們張開嘴,叨住黃助理的一塊肉,往死裡擰,一口就是一大塊青紫。
大腿胳膊肚皮脊背全部都感覺到尖銳的疼痛,如同小刀一般割鋸著神經,黃助理發出聲聲慘叫,然而這些叫聲很快就泯滅在了護蛋軍憤怒的“嘎嘎”聲中。
一個人想要叫過三十只憤怒的鵝,這恐怕是一件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
綠晉江直播平臺,觀眾們目瞪口呆。
攝像頭是在黃助理將罪惡的小手伸向鵝棚的時候從屋子裡飛出來的。因此,他們沒看到黃助理之前的小心翼翼,只看到了他在黃姨娘、烏鴉娘娘、玫姨娘和護蛋軍的眾目睽睽下伸手摸蛋,臉上還帶著得意的笑容。
“臥槽誰給蛋神的膽子這麼幹?”
“我蘇身邊上百隻保鏢24小時輪崗他都看不見的嗎?”
“是你蛋神飄了,還是我青山村四大黑.社會提不動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快樂,新的一年學業有成,工作順利,身體健康,天天向上!
感謝 檸檬茶,沐綰歌 的地雷,麼麼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