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滿座喧嘩。

　　“臥槽，懂茶的大佬！！”

　　“這麼一點點就喝出來了，這是平時喝茶當喝水的壕吧？”

　　“茶葉都是特供，只有幾個星球的一點點地方可以種植，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有人懂？”

　　“是不是中央星的哪個大佬來玩遊戲了？”

　　“不可能，大佬哪有這個時間玩遊戲？！他們分分鐘幾百萬，跟你那麼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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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翠掩唇嬌笑：“瞧瞧，瞧瞧，這不是有人中了嘛，說明還是挺簡單的。諸位客官別急，既然有人過了第一關，今晚諸位定不會敗興而歸~~”她甩著袖子，“諸位先賞賞曲兒，咱去讓各位公子姑娘準備準備。”一扭腰，直接從檯子後方離開。

　　眾人開始議論紛紛。點翠這話什麼意思？

　　臺上薄紗被兩個小丫頭拉開，露出後頭倆人。一男一女，一坐一站。

　　俊雅男子雙手原就在古箏上彈奏，隨著薄紗拉開，原本輕輕悠悠的琴音漸起波瀾，變得哀戚萬分。

　　雙手交搭在腹側的清麗女子櫻唇輕啟：“對瀟瀟暮雨灑江天……”

　　誒？這唱腔好像越劇啊……等等——

　　剛才點翠說什麼來著？有人答對了？！

　　還有，紅袖怎麼突然做那個舉動？

　　再加上樓下人的嚷嚷，安正初終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了。

　　他慢慢、慢慢將杯子放回桌上，忐忑地問道：“我，我這是惹麻煩了嗎？”

　　這小心翼翼的模樣……秦瀚滿腔的鬱悶登時消散。他暗歎了口氣，抬手揉了揉他腦袋：“你就算惹麻煩也有我給你兜著，怕什麼？”何況只是遊戲闖關而已，算什麼麻煩？

　　“那你……”安正初偷覰他的臉，“怎麼看起來不太開心？”

　　秦瀚佯怒瞪他：“這裡是怡紅院，你闖關成功我怎麼開心？一會要是你闖關成功單獨進去內院，我豈不是要眼睜睜看著你進去……”

　　安正初眨眨眼：“噗——”完了急忙忍笑，“你不是說遊戲不敢搞那些行當嗎？既然是過關，應該只是任務吧……”他不確定地看著秦瀚。

　　秦瀚捏了捏他臉頰：“你忘了那老鴇是什麼性格嗎？我估計這裡的NPC都是照著青樓的場景設定的性格。你這性子，讓你單獨進去，豈不是送羊入虎口？！”以安正初對古文化的瞭解，甚至可能比他想像的還要瞭解，他愈發覺得自家小可愛通關的幾率很大，忍不住更擔心了。

　　安正初看看角落的紅袖，壓低聲音：“不會啊。紅袖就挺安靜的。”

　　秦瀚搖頭：“這些應該只是侍女僕從。聽那老鴇的話，她家姑娘公子都還在裡頭呆著沒出來。以這遊戲策劃的惡趣味，我估計裡頭的也是跟老鴇差不多的性子。”

　　想到這種可能，他更後悔了。他就不該心軟帶安安進來這個鬼地方的！

　　所以，瀚哥是擔心自己會被NPC佔便宜才黑著臉嗎？他是吃NPC的醋了？

　　安正初心裡泛起甜。他想了想，拉起秦瀚的手，輕聲安撫他：“我剛才只是僥倖，能不能通關還不知道呢，就算通關了——”見秦瀚立馬皺眉，他忙道，“別擔心，就算通關了，我也會注意，不讓NPC近身的。”

　　秦瀚反握住他的手，眉心緊皺：“你的性子太軟了，我怎麼可能不擔心？”

　　安正初微惱，抿了抿唇，扔開他的手：“我的性子怎麼了？我是脾氣好又不是沒脾氣，更不是隨便！你、你……”

　　見他有了惱意，秦瀚忙軟下姿態：“安安，我不是這個意思……”

　　安正初打斷他：“回頭等我真的通關了我們再來討論這個問題。現在，我要聽曲兒。”

　　秦瀚愣了愣：“……好。”哎呀，有小脾氣的安安真可愛！

　　安正初不理他，扭頭就去看檯子上的表演。

　　“……唯有~~長江~~水，”一身白衣的清麗女子口中鶯啼鳥囀地吟唱著，“無語~~東~~流~~~”最後一個音節唱罷，她雙手掐花再一翻，微微傾身做出倚欄回望的姿態，哀戚模樣讓人望而生憐。

　　伴樂琴音緩緩減弱。俊雅男子一個收勢，雙掌壓在琴弦上，樂音戛然而止。

　　掌聲響起！

　　“好！雖然我不知道這唱的是什麼！”

　　“哈哈哈哈好，雖然我也不知道唱什麼！”

　　“可以可以，俊男美女很上相~~”

　　“別墨蹟了。來來來，開盤開盤，押一個銅板，賭翠大姐下一關是猜這首歌名字！”

　　“我去，哥們是個狼人啊！這種不知道多少年的古董曲子誰知道啊，你可別烏鴉嘴！”

　　“哈哈哈哈，我信了你的邪！押一個銅板，我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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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正初好奇地聽著大堂裡熱鬧的嚷嚷聲，忍不住開始期待接下來的關卡了。

　　彈琴唱曲兒的男女起身行了個禮，返身從後邊走下臺。再有小童飛奔上來將古箏、琴架、凳子收下臺。

　　點翠再次嫋嫋娜娜地走出來：“各位客官~又到了奴家出場的時候了~~~”媚眼拋飛，“期待接下來的關卡嗎？”

　　“翠翠，趕緊的，別吊人胃口了！”

　　“翠姐姐，你看好不容易過了一關，第二關放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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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起彼伏的調侃打趣再次響起。

　　點翠甩著帕子：“哎呀哎呀，莫要為難奴家了~~奴家哪兒做得了主啊~~”

　　噓聲再起。

　　點翠捂胸：“客官對奴家竟無半分憐惜？！難道都嫌棄奴家人老珠黃了嗎？”

　　登時激起一陣笑駡。

　　“好啦好啦~~”點翠扶了扶發上步搖，“難得今兒有人快速通關，接下來這關，咱就稍稍降低點難度。”

　　眾人這下激動了，興奮地盯著她。

　　“本來還想問各位客官，适才的曲子叫甚名字的，既然要降低難度，那就……”她帕子一甩，“第二關，适才彈奏曲子的是何樂器？”

　　“哈哈哈哈哈這個確實簡單！古箏古箏！”

　　“我也知道，古箏！”

　　“古箏！！”

　　一群人爭先恐後答題。

　　星際音樂是基礎欣賞課。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隨便上過學的都知道自古流傳下來的幾個主流樂器呀。

　　仔細聽著點翠說話的安正初想了想，也跟著輕聲開口：“嗯，是古箏。”既然都通了一關，當然得接著答下去。

　　秦瀚撇嘴。

　　點翠再次往安正初他們這邊瞟了一眼，掩唇輕笑：“哎呀，奴家适才沒說嗎？這第二關啊，必須得第一關通關之人答上才作數，你們呀~答了也不作數！”

　　眾人：……

　　秦瀚：……

　　所以，為什麼要降低難度？

　　“日！這老鴇不厚道啊！”

　　“這是讓我們給剛才那個傢伙想答案？”

　　“翠大姐你這生意做得不對啊，難道接下來我們都得看著那一人闖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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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瀚湊到安正初耳邊：“寶貝，這老鴇是不是看上你了！？”語氣中透出的咬牙切齒不要太明顯。

　　安正初無辜回望他：“關我什麼——咦？”他想起剛進怡紅院的場景，“你不是說上回來，那點翠並沒有這麼熱情嗎？是不是又跟聲望相關？”

　　秦瀚眯眼：“有可能。”他想到一種可能了。

　　樓下的點翠揮著帕子嬌聲道：“哎呀，你們急甚呢？有人闖關成功了，你們豈不是也能跟著多看幾場嗎？你好我好嘛~~”

　　眾人恍悟。對啊。要換了平日，至多第二關他們就得被刷出去了。

　　“廢話不多說，第三關，适才我家姑娘所唱曲目為何？是何人所寫？”點翠一伸手，直接示意安正初這屋，“請作答。”

　　眾人：……

　　合著剛才是在耍他們呢？真正的第二關是這個吧？這特麼完全聽不懂唱得什麼玩意，更別說答題了……

　　秦瀚看向安正初。

　　安正初有些傻眼：“通關的就我一個？”

　　秦瀚點頭：“你知道剛才那個曲子是什麼嗎？”

　　安正初咽了口口水：“大概……柳永的《八聲甘州》？”他不太確定地道。

　　雖然他的語氣遲疑，秦瀚卻深知他性子，一聽他開口，登時忍不住扶額。

　　果不其然，安正初話音剛落，檯子上的點翠就大喜：“好！公子高才！”

　　眾人譁然。竟然答對了？！

　　秦瀚既覺無奈又覺歡喜。一方面擔心安安通關後被NPC佔便宜，另一方面又忍不住為自家小伴侶的文化底蘊折腰。

　　他攬過安正初好一番揉弄：“寶貝你真厲害！”他自詡對古文化瞭解甚多，一到安正初面前，就覺得自己彷如門外漢。

　　安正初靦腆：“這真的是碰巧而已。”老校長平日裡就喜歡品著茶聽越劇黃梅戲，這不是共事幾年，被薰陶了點嘛。再加上，柳永的詞他熟悉。

　　臺上的點翠可不管他們在聊什麼，再次伸手：“第四關，勞煩公子寫下《八聲甘州》全詞。”

　　……這也太難了吧？

　　底下有人嚷嚷道：“翠翠你這壓根是不打算讓人通關的吧？”

　　點翠掩唇笑：“哎呀奴家豈是那等人呢~~~”

　　秦瀚看著安正初，輕咳一聲：“通不了關也不是什麼事，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即便他心裡有了某個猜測……唔，算了，安安過不了他會更放心一點。

　　安正初豈會不知道他心思，斜了他一眼。

　　秦瀚嘿嘿笑，快速低頭在他眼角蜻蜓點水般一啄。

　　安正初瞪他，唇角卻止不住上揚。

　　紅袖正端著原本放置在條桌上的紙筆過來，見狀腳步一頓，急忙低頭，戰戰兢兢地將東西輕放道小桌上，低聲道：“客官，請作答。”

　　安正初眼一掃，立馬懵了：“我不會毛筆字啊！”

　　紅袖垂首不說話。

　　秦瀚撿起筆看了看，哭笑不得：“不是毛筆，只是做得像而已。”他搖了搖頭，笑歎道，“真用毛筆，就是系統為難人了。”

　　安正初眨眨眼，從他手上接過筆細看。確實是毛筆的造型，只是……他伸手摸了摸筆鋒，原本應該是柔軟的部位卻硬如筆桿。

　　……行吧，竟然只是做個造型忽悠人。

　　安正初帶著幾分好笑地握筆，低頭開始書寫。秦瀚順手幫他壓住紙邊。

　　很快，安正初就把《八聲甘州》全詞默寫下來。將全詞通讀一遍，確認沒有錯字，他才將紙張遞給紅袖：“勞煩紅袖姑娘了。”

　　紅袖屈了屈膝，轉身出去。

　　安正初倆人遂將注意力轉回臺上點翠。

　　在他默寫《八聲甘州》之時，點翠在臺上與眾人插科打諢不停，安正初看著台下談笑風生，有些疑惑：“紅袖不是將紙送給點翠嗎？”

　　秦瀚眯眼，想到了點翠說的……

　　一名雙髻小男孩突然從後頭跑上臺，小跑到點翠身邊行了個禮，然後墊腳朝她低聲說話，點翠俯身接耳。很快，小男孩就說完了，他再度朝點翠行了個禮，撒腿又跑回後臺裡。

　　眾人屏氣凝神看著這一幕。

　　點翠掃視眾人一圈，嬌笑道：“托某位貴客的福，咱家的雲棧公子願意為大家獻舞。”她拍了拍手掌，慢慢退下，“有請雲棧公子。”

　　大堂，不，連二三樓的玩家都躁動起來了。

　　“臥槽啊第一次看到有名號的人物出來表演！！”

　　“啊啊啊啊，趕緊錄視頻！”

　　“剛才是哪位大佬答題的，我愛他！！！”

　　“男人跳舞能看嗎？我比較想看女人跳舞。”

　　“去去去，你這不懂欣賞的，男人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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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正初輕呼了口氣：“這是過關了？”他低聲問道，“這雲棧公子的表演算不算是闖關福利？”

　　秦瀚擰眉：“可能是。”雖然他覺得不可能如此簡單。

　　臺上鼓樂聲起。激昂的鼓點帶著濃濃戰意，是與先前的小曲截然不同的畫風。

　　戰鼓聲中，一名白袍男子持劍躍上高臺。

　　“哇——”

　　眾人喧嘩。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黑髮白袍，長腿細腰……是絕不輸當下幾位當紅明星的顏值。

　　配著快節奏的鼓樂，男子身隨劍動，衣袂翻飛，既有舞樂的柔，又有戰歌的浩氣，剛柔並濟，光彩奪人。

　　“媽呀我想睡他！！”

　　“啊啊啊啊我不想睡他我想被他睡！！”

　　“救命，這是什麼神仙人物啊！”

　　“輸了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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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樓的安正初也是看得目不轉睛：“好帥啊……”

　　秦瀚忍不住心裡泛酸，低頭朝他耳朵尖就是一口，抱怨道：“寶貝你別光顧著看別的男人啊……”

　　安正初吃痛，急忙捂住耳朵，瞪他：“表演就是給人看的！”

　　秦瀚撇嘴：“我吃醋了，你不許看！”

　　安正初：……

　　有、有這麼光明正大說自己吃醋的嗎？

　　臺上鼓樂愈發激烈，挺喜歡這個劍舞的安正初著急想看，奈何秦瀚在邊上打岔。

　　想來想去，安正初沒轍，乾脆伸手，將秦瀚腦袋往下一按，胡亂在他臉上親了口，再一把推開他：“行、行了吧。”完了立馬轉過頭，繼續看表演。

　　秦瀚摸了摸被襲擊的臉側，再盯著安正初漲紅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錯，他家小可愛越來越放得開了。

　　臺上一陣暴風驟雨，舞動的男子身形愈發急速淩然。

　　仿佛不過眨眼，鼓樂戛然而止。白衣男子唰的一下收劍入鞘，挺身而立。

　　鬢髮沾著汗意，玉容染著紅暈，嫣紅的唇輕啟微喘。長身玉立的男子一拋适才的英武氣概，轉眼就變成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呵護的玉質美男。

　　尖叫聲口哨聲登時充斥這棟樓。

　　白衣男子略略平復了氣息，拱手：“雲棧獻醜了。”他抬眼看向安正初這邊方向，低柔的嗓音含情帶意般，“雲棧可否請公子移步室內一談？”

　　一直盯著安正初笑得蕩漾的秦瀚立馬僵住：……

　　這是在邀請他家安安進去？！孤男寡男共處一室，一個還是青樓公子！想幹嘛？！

　　還有，為什麼這麼多NPC盯著他家小伴侶？！

　　艸！垃圾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