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不要錢

曾經有一次從傭兵工會領了賞金出來，看到了一個路邊的小孩子，當時小孩蹲在樹下拿著樹枝劃拉著什麼。

「怎麼了？」搭檔們看了看斯坦因，又看看樹下的小鬼，「喂，你幹嘛看著那個小鬼……」從來沒有人了解斯坦因在想什麼，就算他走過去沒有理由的殺了那個小孩也在情理之中，法蘭克斯坦因就是這樣的人。

小孩似乎感受到了他人的目光，於是好奇的看了過來，然後看到那雙血紅色的眼睛。

「媽、媽媽……」小孩顫抖著站了起來，然後害怕得跌跌撞撞的跑開，沒跑幾步就摔倒在地，跌倒之後的嚎啕大哭很快吸引來了好心的大人們，有婦女將孩子抱了起來，對著小孩子摔破的膝蓋輕輕吹氣，漸漸的小孩子就不哭了。

現在，他舔舔溟澄的傷口，一定比吹氣有用，那麼，溟澄也不會痛，不會哭了。

「溟澄。」

「嗯？」

「溟澄，不痛，不哭。」

***

「這……不敢相信。」工會負責人和十幾個傭兵看著地上的兩大顆心臟，曾經二十個B+級傭兵組成的小隊都沒有解決掉的任務，真的被眼前的兩個人用半天時間就處理乾淨了！

「你們，怎麼辦到的？能說說經過嗎？」白天最初出言挑釁的青年傭兵還停留在工會裡，看到兩人回來的時候也圍了過來，不管怎麼說，那兩顆心臟是貨真價實的，雖然心裡還是有懷疑，但是不管這兩人用的是什麼辦法，解決掉了魔獸就是有本事的，想到自己白天有些過分的言辭，男人也有些尷尬，「之前低估了你們，我向你們道歉，希望小姑娘別生氣，哎……小姑娘你不舒服嗎？臉怎麼那麼紅？」

從洗完澡就一直窩在斯坦因懷裡的溟澄歎氣，洗澡洗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全身上下舔一遍，現在根本不是臉紅，周身都是紅的好嗎！

「那個，其實也靠運氣，細節的話，下次再說吧，現在確實有點不舒服，想要休息，」溟澄勉強笑了笑，然後看向工會負責人，「任務的賞金……」

「啊，稍等。」負責人收回落在溟澄衣服水漬上的視線，快步走回櫃台，一陣計算之後拿著錢袋和一張單子折了回來，「這些是兩個任務一共可以得到的賞金，多出來的部分是你們在任務發佈當天就完成了所應得的時限獎賞。另外這張是任務完成書，需要你們簽名確認。」

溟澄拿過紙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遞了回去，負責人沒有接，就著溟澄的手看了看開口到，「溟澄小姐是嗎？抱歉，任務是你們兩位一起接走的，這位先生的名字也需要寫上。」

「他不是傭兵。」

「我知道，不是傭兵只是不能獨自接任務，但可以作為你的助手，事實上這位先生應該也確實是參與了魔獸的獵殺吧？如果不能如實提交任務完成單，賞金是不能給你的。」

聽了負責人的話，溟澄猶豫了一下才在任務完成單上自己名字的後面補充上了「斯坦因」三個字。

再次交回完成單的時候，負責人看著單子上的名字怔愣了一下，目光劃過斯坦因的面容，遲疑的將手裡的錢袋遞出，溟澄沒有打開袋子清點，只是朝負責人點了一下頭，然後抬頭看了斯坦因一眼，示意離開。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負責人沉思了一陣，那個小姑娘的話明顯是不可信的，一個A+的任務，一個B+的任務，即使有幸運的成分在裡面，但是重要的還是實力，而且兩個人從初見到剛才，身上的衣服連一點搏殺的痕跡都沒有，甚至帶上了一點潮濕的氣息，沃克城今天可沒有下雨，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完成了任務之後還抽空去洗澡了！擁有這樣的實力還真是……讓人和魔獸都頭疼的存在。

隨便找了一處住宿，溟澄要了一間房，不是沒想過和斯坦因分開住，只是考慮到白天城門口衛兵的排查，當時她自稱和斯坦因是夫妻的，如果夜間住宿再被搜查的話，兩人住在一起，至少對夫妻身份是種肯定，如果再碰巧遇到白天盤查他們的那個衛兵就更好了，溟澄不介意再讓他吐一次。

將錢袋放在桌上，溟澄把斯坦因拉到身邊一起坐下，抖出錢袋裡的賞金，黃澄澄的金幣滾了出來，按照二八比例，溟澄拿了其中的兩份，剩下的八份都推到了斯坦因的跟前。

「我沒出力氣，最大的貢獻就是用了一下傭兵肩章接任務，所以我拿少的這部分，剩下都是你的，你收好，以後會用得著的。」

斯坦因沒有說什麼，直接伸手把兩份對調了一下，溟澄面前的是八份，他手上的是兩份。

「你，」溟澄瞪了他一眼，「多帶些錢在你身邊沒有壞處，再說這些是你應得的，以後你想買什麼……」

「我們是一起的。」

男人平靜的語調讓溟澄的心緊了一下。抬頭看著斯坦因，心尖居然有些泛酸。我很開心聽到你這麼說，可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不知道逼迫我逃亡的人是誰……

「我們……暫時是一起的。」

「暫時是多久？幾百年？」斯坦因偏了偏頭，他睡了一覺，幾百年就過去了，這幾百年對他來說，就是暫時。但是他不想和溟澄分開，所以他需要知道溟澄的「暫時」具體是幾百年，一百？還是兩百？只有知道確切的時間，他才能在這個具體的時限內用盡所有手段將有限的「暫時」變成無限的「暫時」。

「我活不到那麼久，」看著眼前的「屍體」，溟澄淡然的開口，「也許明天就會分開，也許到我死亡都不會分開，變數太大，所以，你乖乖把這些收好，花錢你總會吧？哪天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

原本只是想說服斯坦因拿走屬於他的那部分賞金，然而結果卻是對方連手裡的兩份也一起推到了她的面前，「我都不要了。都放在一起。我們也在一起。」

躲開斯坦因的視線，溟澄吸了吸鼻子，而後依然抽出了兩份賞金拍到斯坦因跟前，「好好拿著，其他的放在我這裡，需要的時候跟我要，現在我幫你保管，被你花完之前我會跟你在一起，不會卷款攜逃的。」

斯坦因乖乖伸手拿走錢幣，沒有再逆溟澄的意思。

「唔——」長長的懶腰之後，溟澄翻身坐了起來，環顧了屋內一圈，昨晚還跟她說著在一起的男人這會兒已經不知去向，意外的沒有失落，莫名篤定對方一定會回來的溟澄翻身下床準備洗漱。

剛彎腰准備穿鞋子，房門就被打開了。

斯坦因走到溟澄跟前，盤腿坐在地上幫她繫起鞋帶。

「你剛出去了？去哪兒了？」

「買了東西。」打理好溟澄的鞋子，斯坦因仰頭看過來，也許是因為晨光的關系，溟澄居然在那雙血紅的眼眸中看到了一點雀躍。「這個，給妳。」

蒼白的手心，放著的是一只懷錶。只不過離開身邊一天多的時間而已，錶身依然像之前一樣亮堂堂的。

「你去把它買回來了……」

「嗯。它對妳很重要。」

曾經。記得之前她這麼回答過斯坦因，可是固執的男人還是把它買了回來。

「溟澄。」

「嗯？」

「不開心？」

想起之前在斯坦因眼中看到的雀躍情緒，溟澄笑了笑，其實她賣掉懷錶無非是逃避，東西不在了，卻不代表發生過的事會消失，何必繼續自欺欺人。

「謝謝。」摩挲著懷錶的外殼，溟澄對斯坦因送上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謝謝你，斯坦因。」

手指輕摁外殼旁的小凸起，錶殼「卡噠」一聲彈開，溟澄的笑臉凝滯了一下，「那個……斯坦因，你花多少錢買回來的？」

「兩份賞金。」

所以把昨晚給他的錢都用了是嗎？當時這個懷錶只是賣了五十銀幣而已啊！花四倍價錢買回來也就算了，如果是原封不動的也算想得過去，可是——

「懷錶裡面的畫像呢？」

斯坦因看了看溟澄，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