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誰敢傷妳的心

「你在這裡等我，我出去找到幫我們逃跑的人就回來接你。」

少年坐在床沿看著眼前的女人，直到女人不自在的躲開他的目光他才點了點頭。

女人看到少年的反應後鬆了一口氣，然後帶上了笑意，「真是我的好兒子，乖乖等我回來。」說完，女人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看著女人的背影，少年心裡只有一種感覺，說謊的臉，醜死了。

女人離開之後，少年倒回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沉睡中身體突然被提了起來，「小雜種！那個該死的女人哪裡去了？！！」

中年男人滿嘴酒氣，一隻肥胖的手臂提著少年不斷搖晃，另一隻手裡捏著一條被打開了的腳鐐，「臭婊子居然敢偷走我的鑰匙！他媽的！連你這個小雜種也不要了是嗎？還以為生了你至少會把你當回事！沒用的東西！」

身體被男人扔了出去，撞到牆壁之後滑落下來，嘴裡湧出血液的味道，少年側躺在地上看著氣急敗壞的男人輕輕開口，「醜死了。」

「你說什麼！！！狗娘養的！你這個雜種！」男人掀翻了面前的木桌，幾步走到少年跟前，就著手裡的鐵質腳鐐狠狠的抽打了下去，「混賬東西！他媽的廢物！跟那個賤婊子一樣都是欠的玩意！雜種！雜種！！」

聽著鐵鐐抽打在自己身體上的聲音，少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氣急的男人，失控的臉，醜死了。

漫長的等待換來的是男人無休止的抽打，耐心盡失的少年伸手握住男人再一次揮下的鐵鐐，在對方驚懼的目光中少年站起身，利落的將鐵鐐纏上了男人的脖子，然後一點點收緊，不管男人如何踢打如何摳抓他的身體都不能讓他放鬆一點氣力，終於男人垂下了手臂和頭顱，肥胖的身軀軟綿綿的滑下，看著那暴睜的雙眼，少年滿意於心裡的想法得到證實，驚恐的臉，果然也很醜。

「喂，小鬼！」壯實的男人擋住了少年的去路，「你最近很囂張啊！接了那麼多懸賞任務，怎麼，湊錢買奶喝嗎？」

從有了法蘭克斯坦因這個名字之後，少年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被這樣攔住去路，以往並不想理他們，但是此刻卻突然想仔細看看對方的臉。

「看什麼看！媽的！你那是什麼眼神！看不起我嗎？！」暴怒的男人一拳打在了牆上，牆上立即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凹陷，「以後識相點，別讓老子揍你！」

呯——更大的響聲在牆上炸起，斯坦因把牆壁開了一個洞，男人看著撲撲落渣的牆壁驚愣在了當場。

「看過了。」斯坦因看著男人的表情慢慢開口。

「什、什麼？」

「驚恐的臉，看過了。我要看之前攔住我時候的臉。」

男人驚懼又怪異的看著斯坦因，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少年在想什麼，更不知道所謂的之前的臉是什麼意思，然而想起自己來找斯坦因的初衷，男人強行鎮定了下來，「老子不知道你在放什麼屁！都說你很能耐，不過老子才不信！就算！就算你有一點能耐，那也算不了什麼！知道嗎！算不了什麼！！你憑什麼拿走那些高額獎賞？啊？老子的資歷比你老多了！」

斯坦因掃了男人一眼，然後指著男人的臉，轉頭對著剛剛分了他一部分賞金的「搭檔」開口，「他的臉，這個表情，是什麼？」

「嫉……嫉妒吧……大概……」對方想了想，小聲的回答。

被旁人戳穿心事，男人憤怒的握拳向斯坦因揮來，居然敢這樣侮辱他！居然敢！

蘊含著全身力氣的拳頭被斯坦因單手接住，然後五指猛的收緊，骨頭碎裂的聲音瞬間響起，看著刺出皮膚的骨渣，男人的悲鳴不斷傳來。

沒有動手要了男人的命，斯坦因只是好心情的轉身離開，頭一回知道，原來那樣的表情就叫嫉妒。

可是……被溟澄趕走，站在水池邊看著自己的倒影，斯坦因用手捂住臉——明明她說會來找自己，明明決定好要在這裡好好等她的，為什麼臉上還會有那樣的表情？嫉妒的臉，真的醜死了！

***

「喂，你真的不看我？你這樣我很難過啊。」溟澄當然是扳不動斯坦因的手臂的，只能看著對方的頭頂表示不滿。

「唔，」男人動了動，然後就稍微抬了一下頭，真的是稍微，只露出一雙眼睛看過來算是怎麼回事啊！摔！

「到底怎麼了？說什麼嫉妒什麼的。」溟澄在斯坦因的身邊坐下，用肩膀撞了一下對方。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因為她的問題，斯坦因又把臉埋進了膝蓋。

「你跟他說話，我嫉妒。嫉妒的表情，很醜。」

「……你本來長得也不算好看。」

「……」

「不過我本來也不喜歡長得好看的。」

顯然溟澄的話起了效果，男人馬上就抬起頭面向她看了過來，「那你不喜歡他，喜歡我。」

溟澄看著斯坦因，沒有馬上回答。以前她以為她是擁有「喜歡」這種感情的，但是這次重回故地才發現，那樣的感情不是喜歡，那麼她對斯坦因又是什麼感情？和他在一起會很輕鬆，會安心，會越來越習慣他站在自己身邊的感覺。溟澄靜靜凝視著眼前那雙血紅色的眼睛，斯坦因的眼睛很乾淨，很亮，只是因為血紅的顏色，就總是讓人退縮，而且他那種毫無雜質的目光也會讓人害怕，和他對視的時候好像會被看透心事，偶爾溟澄想到這些的時候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造了那麼多殺孽的男人眼睛卻會那麼透亮。

「那你不喜歡他，喜歡我。」久久等不到回答的斯坦因又重復問了一次。

「……大概……是吧。」

得到回復，斯坦因向溟澄那邊挪了挪身子，兩個人的肩膀就靠在了一起。看得出他很滿意溟澄的回答，即使那句話裡有最不確定的「大概」二字。

感覺到斯坦因的動作，溟澄也不客氣的腦袋一歪，靠在了他的肩頭，「衛西斯有事先走了，結果還是沒說清楚，估計我們要在這裡再待幾天，你忍耐一下。」看得出斯坦因並不喜歡留在這裡，聯想到之前他說的嫉妒，溟澄心裡大約也能猜到些原因，「衛西斯以前救過我。你記得我背上的傷痕吧，那會兒就剩一口氣了，是他把我帶回神殿養傷的……確切的說，他只是撿了我，因為傷在背上，大祭司不方便替我治療，所以都是辛科里亞在為我敷藥，不過你也看出來了，她討厭我，其實……這個傷痕本來應該恢復得更平整些的……」溟澄的聲音一點點低了下去，想到背上的傷口被斯坦因看到過，觸摸過，心裡居然有些在意起那凹凸醜陋的疤痕，嘴上忍不住就想解釋些什麼，然而最後卻依然只是對斯坦因笑了笑，「算了，都過去了。衛西斯救我一次，我又把命還他一次，也算不欠他什麼了。」

「他傷害妳。」

「也不算。我從山崖上落下去的時候，他伸手拉住我了，但是為了先護住國王陛下的安全，他又鬆了手。其實我能理解他為什麼這麼做，正常人都分的清我和國王陛下誰更重要。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他派辛科里亞去山崖下找我，還讓她不管死活的埋了我。大概他以為埋了我，有的秘密就能一起消失了，可惜的是，我沒死～」說著，溟澄諷刺的笑了笑。

「他那樣，為什麼還留著他給的東西。」斯坦因的聲音裡少有的帶上了情緒，不滿。

「什麼東西？」

「懷錶。」

溟澄聽到斯坦因的回答顯然有些意外，隨後好奇的看向他，「你怎麼知道懷錶是他給的？」

「懷錶裡面有妳和他的畫像。」

「……」

「……」

溟澄保證，自從遇到斯坦因之後，兩人之間雖然有過沉默的時候，但是絕不是現在這樣的囧情景。

「你不是說，懷錶再買回來的時候裡面是空的？我還專門問了你，你說不知道裡面有畫像。」

「……」

「說話。」

「……」

「喂！讓你說話！又把臉埋起來是想怎麼樣！」溟澄再一次伸手去拽斯坦因的胳膊。其實她心裡並沒有生氣，對於這件事的真相，她更多的是哭笑不得的感覺。

而被溟澄抓住搖晃的斯坦因趁她不注意的時候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斯坦因的舌尖舔上溟澄的嘴角，不同的是這次他用舌尖慢慢的掃過溟澄的嘴唇，趁溟澄發愣的時候又摁了摁她的後腦勺，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脖頸處。在溟澄看不到的地方，斯坦因目光陰戾的盯著不遠處，那裡剛才消失的人影逃不過他的眼睛。而這時候的溟澄看不到，那雙她一直覺得清澈的血紅瞳孔浮出了一絲復雜的顏色，她的耳邊只剩下男人有些嘶啞的嗓音。

「溟澄。」

「嗯？」

「妳只要記得一件事就好。」

「什麼？」

「誰敢傷妳的心，我就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