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費慕書?”剎時間大夥兒都叫了起來,紅衣大姑娘叫的聲音最尖、最大,她叫了一聲之後,玉手捂著檀口怔在了那兒!
“索命飛刀”馬七兩眼直了,臉色更白了。
定過神來之後,駱掌櫃沉聲道:“大哥,您沒看錯麼?”
巴管事道:“以您看呢?”
駱掌櫃道:“他,他是怎麼出來的?”
顯然,他也認為黑衣客是費慕書,剛才那一問不過是一種下意識。
何九如道:“自然是到了該出來的時候了。”
駱掌櫃道:“老九!像他那麼個人,一旦進去了,他們會放他出來麼?”
何九如道:“這個……那你說他是……”
駱掌櫃道:“這還用問麼,老九。”
何九如臉色一變,道:“要是這樣的話,他怎麼敢進‘承德’城?”
駱掌櫃道:“有什麼不敢的,他怕過什麼?又怕過誰?憑他那身工夫,‘承德’城裡這幾個衙門裡頭的,哪一個能奈何他?”
何九如道:“那也不對呀,他要是那麼出來的,‘承德’城這幾個衙門頭,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駱掌櫃道:“那許是公文還沒到,即便公文已經到了,明知憑這幾個人奈何不了他,官樣的文章,上官不催,下官樂得裝糊塗!”
何九如搖搖頭道:“這我就又不懂了,像他那麼個人,又怎麼會伸手管咱們這檔子事兒?”
駱掌櫃還沒有說話,“索命飛刀”馬七突然一聲冷笑道:“只怕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你們引虎驅狼,這下有樂子瞧了。”
駱掌櫃臉色一白,一句話沒說,扭頭進了小客廳。
何九如沉喝一聲:“看好了他。”
偕同巴管事跟了進去。
紅衣大姑娘也忙跟了進去!
進了小客廳,駱掌櫃往下一坐,白著臉一語不發。何九如走過去坐在駱掌櫃身邊,低聲道:“宏探!你看……”
駱掌櫃道:“我就是想跟你們倆商量一下,要知道,‘索命飛刀’馬七這幫人雖然人多,咱們還好應付,費慕書那身功夫剛才咱們可是親眼看見的,他要是有意沖這趟駝隊伸手,咱們恐怕一成也保不住。”
紅衣大姑娘道:“爹!您聽馬七的,人家怎麼會動這趟駝隊,人家明明是幫咱們的忙。”
駱掌櫃臉色一沉,叱道:“小孩子家懂什麼?我跑了大半輩子江湖,難道還不如你?”
紅衣大姑娘道:“人家明明是幫咱們的忙嘛,要不是人家留下馬七,咱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不得乖乖的如數給他們送出城去?”
駱掌櫃臉色一變,就要發作。
何九如道:“宏探!何必跟孩子這樣兒,正事兒要緊。”
駱掌櫃被何九如這麼一欄,立即沖紅衣大姑娘擺手說道:“好了,好了!你回後頭去,這兒沒你小孩子家的事兒!”
紅衣大姑娘道:“我就永遠長不大。”擰身走了出去!
駱掌櫃氣得臉又一白,指著門外道:“老九!你看看,這哪像話,你還護她。”
何九如道:“宏琛!不是我說你,孩子大了,眼看就要嫁人的姑娘了,不能還把她當小孩兒似的,不高興就板著臉叱責幾句。”
駱掌櫃道:“那怎麼辦?難不成讓我衝她作揖遞嘻哈兒?”
何九如勉強一笑道:“好了,好了!別又跟我來上了,咱們談正經的吧,這件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駱掌櫃轉望巴管事道:“大哥!您有什麼高見?”
巴管事沉默了一下道:“東家!正如您剛才所說,寧惹‘索命飛刀’馬七這班人,不惹一個費慕書,這件事兒關係著咱們以後的禍福,千萬要慎重。”
駱掌櫃凝目道:“我也知道要慎重,可是您的意思是……”
巴管事道:“費慕書以往在江湖上的名聲不大好是實,幾年前也聽說他在‘遼東’遭人整了,吃上官司入了獄,多少人都以為這回他是吃個秤錘掉進河裡,死定了,哪知道事隔多少年後的今天,他又出來了,要照當日他的名聲,要照他這回離奇的出獄,他伸手管咱們這檔子事,很可能別有用心,我看……”
駱掌櫃忙道:“這麼說……”
巴管事一搖頭道:“我話還沒說完呢!”
駱掌櫃馬上住目不言。
巴管事接著說道:“要照這一點看,咱們不能不為自己打算,早落子、早提防,可是話又說回來了,萬一他是出自真心幫咱們的忙,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咱們可不能以怨報德,搗這個馬蜂窩!”說了半天,他也只是分析利害,並沒有拿個主意。
駱掌櫃道:“像他這種人怎麼會幫咱們的忙,殺豬的要發了善心,他就別吃飯了,我看他準是老虎戴素珠,假充善人,‘承德’城這麼多常往‘遼東’跑的,他怎麼別人不找,單找上了我?再說他來得未免也太巧了點兒,當初他是那麼個名聲,如今又不知道是怎麼從牢裡跑出來的,我現在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兒!”
何九如看了看巴管事,沒說話。
他也知這件事事關重大,不敢輕易開口,更不敢亂拿主意。
巴管事明白河九如的心意,駱掌櫃這個人挺“海”,也天生一付熱心腸,為朋友他能兩肋插刀,可就有一宗短處,剛愎自用,往往自以為是,還相當固執。駱掌櫃叫他一聲大哥,這當地只有他多少還能說上話。
他看了看駱掌櫃,道:“東家!有一點你想到了沒有?”
駱掌櫃道:“大哥!哪一點?”
巴管事道:“他要是別有用心,他還等什麼?”
駱掌櫃為之一怔,但他旋即說道:“大哥,畢竟邪不勝正,這兒是城裡,又是行宮所在,他多少得有點兒顧忌。”
巴管事道:“東家!‘索命飛刀’馬七這幫人都肆無忌憚,他又有什麼顧忌,他要是有顧忌,他也不會在大街上大搖大擺的了。”
駱掌櫃搖頭說道:“大哥!‘遼東’的公文還沒到‘熱河’,只要他不在‘承德’城裡鬧事兒,誰會發現他?至於‘索命飛刀’馬七這幫人,咱們幹這一行的一對招子都夠亮的,什麼沒見過,難保他們踉這塊地兒上的幾個衙門沒勾結,要不然行宮所在,他們絕不敢這麼明目張膽,要照這麼看的話,胳膊別不過大腿,姓馬的這幫人咱們還真不能得罪!”
巴管事道:“那麼東家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