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
中年壯漢厲聲道:“你還不欠我們什麼,你挑了我‘北京’分壇。”
費獨行道:“綠雲當初怎麼害我的你們清楚,害我受了八年不白之冤,害我嘗了八年鐵窗之苦,這……”
中年壯漢道:“那是綠雲一個人的事。”
費獨行道:“難道她不是你們的人,不是經過你們的授意?”
中年壯漢道:“那也只怪你是我們的一個威脅,我們要自武林中崛起,我們要在各處舉事,不能不先除去你!”
費獨行雙肩一聳道:“你要這麼說我就沒辦法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瘦高黑衣人厲叱道:“姓費的,閉上你的嘴,這兒不是你站著說話的地方,你已經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費獨行微一搖頭道:“看起來我是一步走錯,全盤俱輸了,天王閣下,事已至今,我也不願多說什麼了,反正是說什麼也沒有用,不過我最後有一點要求,這位姑娘跟你們無怨無仇,讓她一個人離開……”
“不,”白雲芳道:“要活咱們倆一塊兒活,要死咱們倆一塊兒死!”
“那中年壯漢陰陰一笑道:“看起來她除了是你的上司之外,恐怕跟你還多一層關係,倒是挺痴的,很讓我感動,我不能不成全她這份心意!”
費獨行兩眼暴睜,但旋即又斂去威態道:“雲芳,你這是……”
白雲芳道:“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是那種人,咱們不能坐以待斃,闖闖試試。”
費獨行做一搖頭道:“姑娘,咱們沒有機會的,眼前的情勢你還看不出來麼?”
白雲芳道:“你是怎麼了?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閉著眼等死有機會……”
費獨行道:“雲芳,我是個沒勇氣,連這點道理都不懂的人麼?你聽我的,眼下這情勢要以智取,他們不敢動咱們的。”
白雲芳聽得一怔道:“他們不敢……”
只聽那中年壯漢一聲冷笑道:“你看我敢不敢!”
他抬起了手。
那些強弩、鐵筒也都隨之舉起。
資獨行淡然一笑道:“天王閣下,你還沒打開那個市包看過吧?”
那中年壯漢聞言一怔,忙垂下舉起的那隻手打開了那個小布包。
布包打開了,只是布包裡不是剛才所見的“紫玉續”跟“水晶圖”,是根樹枝跟兩塊瓦片。
那中年壯漢勃然色變道:“姓費的,你敢……”
費獨行笑笑道:“我剛才說過,除非你們食言,要不然我絕不會背信,這不能怪我,是不?”
他探懷一摸,又摸出個小布包,跟中年壯漢手裡那個小布包用的布一模一樣,道:*天王閣下,‘紫玉效’跟‘水晶圖’在這兒呢。”
白雲芳笑了,道:“怪不得你能穩如泰山。”
那中年壯漢把手裡的東西用力往地上一扔,狩笑道:“姓資的,你打錯算盤了,我殺了你兩個,照樣可以拿到這兩樣東西……”
費獨行微微一笑道:“天王閣下,恐怕打錯算盤的是你不是我,只要你們誰敢動一動,我馬上毀了這兩樣東西,我們兩個不要命了,可是你們也別想落著東西。”
那中年壯漢馬上怔住了!過了一會兒才道:“姓費的,你真不要命了?”
費獨行笑笑道:“我們這兩條命反正是保不住,是不是?”
那中年壯漢道:“你真打算毀東西?”
資獨行仍然微笑道:“我總不能讓你們兩樣都得著,是不是?”
那中年壯漢一雙目光直在費獨行身上轉,沒說話。
費獨行道:“天王閣下,你要是不信的話,盡可以試試。”
那中年壯漢臉色鐵青,點頭怒笑:“好,好,好,姓費的,算你狠,只是咱們這樣僵持不下,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費獨行倏然一笑道:“天王閣下,螻蟻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賴活著,多活一會兒總是好的,不,不止一會兒,至少也有個三兩天,在三兩天之內我們兩個是既餓不死也渴不死的,是不?”
那中年壯漢道:“那麼到了最後呢?”
費獨行道:“那就難說了,也許你能落著東西,也許眼現在動手一樣,你什麼都落不著。”
那中年壯漢一聲獰笑道:“好吧!咱們就這麼耗吧,看你們倆能支持多久?”
費獨行道:“多活一刻都是好的,說不定老天爺幫忙,能降下奇蹟來。”
那中年壯漢道:“我看你是做夢!”
費獨行道:“做夢就做夢吧,能做做好夢也不錯,夢境雖不真,但在夢中卻很能安慰人。”
中年壯漢抬眼望向瘦高黑衣人道:“我把他倆交給你了,你給我看好他們倆!”
他帶著四個黑衣人轉身行吉,很快地行進適才白雲芳出來那個黑忽忽的洞穴之中!
白雲芳低低說道:“咱們真這麼耗下去麼?”
費獨行笑了笑說道:“記住我的話,凡事都不能心急!”
其實他也夠急的,杜毅帶的人到現在還沒見影。
白雲芳沒再說話,她低下了頭,但旋即她又抬起頭來道:“都是我連累了你。”
費獨行道:“這時候說這個幹什麼,真要說起來是我連累了你,他們找的是我,不是你。“
這句話剛說完,中年壯漢進的那個洞裡忽然傳出轟然一響,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呼。
費獨行兩眼寒芒暴閃,道:“奇蹟來了。”
周圍的黑衣人都為之一怔,背向洞口的都急忙轉身望去。
那個洞口裡出來了一個人,是那中年壯漢。
中年壯漢身後緊跟著一個人,是杜毅,他一隻手抵在中年壯漢後心上。
杜毅身後有四個人,都是拿著火器的“中堂府”護衛。
白雲芳睜大了一雙美目。
只聽杜毅道:“相好的,現在是你說話的時候了,說吧。”
中年壯漢沒吭氣兒。一
杜毅手往前一項,他悶哼一聲開了口:“喀們栽了,大夥兒把傢伙放下吧!”
有幾個聞言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傢伙。
費獨行一拉白雲芳,雙雙快步向社毅走了過去,有些雖然還沒擱下傢伙,但卻沒敢動。
費獨行跟白雲芳很快地到了社毅身邊。
杜毅道:“總座受驚了?”
白雲芳道:“沒什麼,倒是辛苦你們了。”
杜毅說了聲:“應當的!”立即揚聲發話:“你們已經被圍了,還不快把傢伙放下來。”
“叭”、“叭”連響又有幾個人摘下了傢伙。
忽聽一名沒擱傢伙的黑衣人高聲叫道:“兄弟們,咱們落在他們手裡也是死,不如拼了撈他們幾個。”
此言一出,沒擱傢伙的都始起了手。
杜毅揚聲大喝:“放。”
他身邊四根火器首先噴出了火光,接著四下轟然連聲,一剎時慘呼連連,教匪們全躺下了,有的還遍地亂滾,慘不忍睹,空氣中也都是焦燎味兒。
白雲芳江湖女兒,流血的場面見過不少,但她這當兒也低下了頭。
費獨行兩眼之中泛起一種奇異的光彩。
如今只剩下那中年壯漢了,他嚇傻了。
杜毅道:“兄弟,這個怎麼辦?”
費獨行兩眼那奇異光彩倏效,道:“‘快馬’張來了麼?”
只聽一聲:“費爺,我在這兒。”
一個黑衣人掠了過來,是“快馬”張,如今他沒戴大帽,近前單
膝點地,道:“費爺,我永遠不忘您的大恩!”
費獨行伸手扶起了他,道:“別這麼說,不是你、我也完了,人在這兒,你動手吧。”
“快馬”張竄起來劈胸揪住了中年壯漢,兩眼直欲噴火,咬牙說道:“狗娘養的,認識我麼?江湖上有句話,要財不要命,要命不劫財,何九爺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劫了他的貨,還要了他一條命!”
中年壯漢瞪大了眼,顫聲道:“你,你是……”
“快馬”張厲聲道:“你爺爺‘快馬’張,聽說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