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八
中年壯漢突然雙膝跪落在地,抓著“快馬”張揪著他衣裳的手顫聲道:“張爺,你,你饒命……求您……”
“快馬”張冷笑一聲道:“我饒你的命,你饒過誰了?”
只見他另一隻手往前一送,一把匕首已插進了中年壯漢的心窩。
中年壯漢腰一挺,眼一直,突然翻手一掌襲向“快馬”張胸口。
“快馬”張設防著他!臨死還有這一手,沒來得及躲,連費獨行都沒來得及出手,砰然一聲,結結實實挨了一掌,他蹌踉暴退,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費獨行急道:“快馬,張……”
“快馬”張道:“費爺!我不礙事!”
撲過來一腳踢翻了那中年壯漢,一手壓著中年壯漢的脖子,一手抓著匕首一拉,中年壯漢大叫一聲不動了,血湧了出來,滿地都是。
“快馬”張拔出匕首咬在嘴裡,隻手探進中年壯漢胸口裡一掏一拽,一顆鮮血淋淋的心應手而出,他沖費獨行單膝再點地,道:“費爺,我告辭了。”
沒容費獨行說話,騰身飛掠而去。
杜毅吁了一口氣,道:“乖乖,我好久沒見過這種手法了,這位‘快馬’張也真夠硬的。”
費獨行臉上沒什麼表情,道:“車呢?”
杜毅道:“在外頭,沒敢靠近。”
費獨行道:“讓他們把車趕進來,把人抬走。”
杜毅立即吩咐了下去。
白雲芳抬眼望向費獨行:“你連車都準備好了?”
費獨行道:“這幫人燒殺劫掠無所不為,死有餘事,我沒打算讓他們逃出手去,可是我要出一點差錯,這輛車就是用來拉我的了。”
白雲芳口齒啟動了一下,問道:“他們是胡三奶一夥?”
費獨行道:“不錯,教匪。”
白雲芳沒再說話。
費獨行轉望社毅道:“你們怎麼來這麼晚?”
杜毅道:“晚?我的爺,我們早到了,可是你跟總座被他們圍在中間,我們哪敢動,幸虧這個什麼天王進洞去,也幸虧那個洞另外有個進出口,要不然我們還沒機會呢,這是夜裡,你一路上灑的那些砂又是黑的,可真不好找。”
白雲芳抬眼又望向費獨行,但她沒說話。
費獨行道:“還好你們找著了,要不然你們就得給白總座跟我收屍了,走,咱們先到外頭去!”
白雲芳巴不得早一點離開這兒,一聽這話,當先往外走去。
費獨行跟杜毅並肩跟在後頭,杜毅笑笑道:“兄弟,這一下咱們中堂又大大地露臉了。”
費獨行也笑道:“我要你做的生意,准砸不了的,是不?”
社毅道:*兄弟,對你我沒話說,我是五體投地又五體投地,從今後我是跟定你了。”
費獨行道:“世無不散的筵席!有一天我走了,你也跟我走麼?”“走?”杜毅道:“你得了吧,咱們中堂會放你?像你這種高手裡的高手,哪兒找第二個去?”
費獨行笑了笑,沒說話。
杜毅忽一凝目光道:“對了,兄弟,你那個小布包裡包的究竟是什麼,怎麼他們……”
費獨行淡然答道:“一根紫玉釵,一對水晶圖,你看看。”
他抬手遞了過去。
杜毅抬手又推了過來道:“我又不是夜眼,現在我哪兒看得見,等回去再看吧。”
說話間迎面馳來了一輛馬車,車前掛著兩盞風燈。
杜毅往車轅上招呼了一聲,逕自往外行去。
三個人到了費獨行來時下車換馬的地方停了下來,說沒幾句話,白雲芳忽然抬手一換頭道:“我怎麼有點暈。”
杜毅頗有深意地一笑,忙道:“你讓他們弄來一天一夜,人還會好受?讓獨行先送您回去吧,待會兒我押車回去。”
白雲芳道:“也好,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費獨行陪著她先走了,走了一段路後,費獨行道:“怎麼樣,還暈麼?要不要……”
白雲芳道:“騙杜毅的,我根本就沒暈。”
費獨行一怔道:“你這是……”
白雲芳道:“我急著有話要跟你說,不能不想法避開他。”
費獨行道:“你可嚇了我一大跳,我還當他們做了手腳呢,你要跟我說什麼話?”
白雲芳道:“‘紫玉釵’跟‘水晶圖’,你原先沒打算讓杜毅知道吧?”
費獨行“哦”地一聲道:“我明白了,不要緊,我有說辭!”
白雲芳道:“你有什麼說辭?”
費獨行道:“我告訴他這兩樣東西都是胡三奶的,如今教匪想要回去,這不就行了麼?”
白雲芳道:“你別小看了杜毅,我跟他處的久,我知道他的心性為人,他可不是省油的燈,教匪不惜到京裡綁和珅的人要這兩樣東西,這兩樣東西仍然有它的價值,這一點杜毅不會想不到。”
費獨行道:“你放心,我對社毅的瞭解也不差,他知道教匪主要的還是要我這條命,要這兩樣東西不過是託辭。”
白雲芳道:“萬一他要是伸手跟你要一樣呢?你給與不給?”
費獨行道:“給他,單有一樣沒有用,現在我怎麼給他,將來我還能怎麼跟他要回來。”
白雲芳道:“你這個人,萬一他拿著東西到處一打聽呢?”
費獨行道:“最好,你告訴你那幾位師兄,找他下手!”
白雲芳不由一怔道:“讓我那幾個師兄下手?你這話……”
費獨行笑笑道:“落進‘神州七俠’手裡跟在你手裡沒什麼兩樣?在你手裡又跟在我手裡有什麼兩樣?”
白雲芳道:“是這樣麼?”
費獨行道:“當然是!”
白雲芳道:“那兩樣東西關係著一大批藏寶,你放心麼?”
費獨行笑笑道:“你說呢?”
白雲芳道:“別開玩笑,這不是鬧著玩兒的,你到底準備怎麼辦?快說!”
費獨行鄭重點頭道:“不是鬧著玩兒,我真準備這麼辦,杜毅要跟我伸手,我一定給他,他總不會兩樣全要吧?”
白雲芳道:“萬一他兩樣全要呢?”
費獨行道:“有這麼不通人情世故的人麼?”
白雲芳道:“杜毅不會不通人情世故,但他不是盞省油的燈!”
費獨行道:“那也容易,給他,只你幾個師兄能從他手上把東西奪過去,那批寶藏就不會成為他的。”
白雲芳皺眉叫道:“你這個人真是,我是跟你說正經的!”
費獨行正色道:“雲芳!我說的是正經的,我只有這麼一個辦法,要不然我不能不露痕跡,不讓他動一點疑地把他應付過去!”
白雲芳道:“這不是鬧著玩兒的,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我那幾個師兄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把東西從杜毅手裡奪過來呢?”
費獨行道:“那也不要緊,到臨走的時候我自己伸手,再從他手裡把兩樣東西弄回來!”
白雲芳搖頭說道:“我總覺得這辦法不大妥當?”
費獨行道:“不會的,你放心!照我的話去做沒有錯,現在且看杜毅他怎麼辦了,他要是不提那就算了,他要是伸手跟我要東西,你再想辦法通知你幾個師兄就行了。”
白雲芳默然未語沒說話,顯然,她對這事還是有點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