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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還在跳舞》第66章
第66章 他真可愛 [VIP]

  ——“雨果從容寬厚,待人以誠,是我認識的最容易接觸的老闆。”

  ——“雨果聰明善良,他的一舉一動就像是經歷過上流社會禮儀的嚴格教導,但同時他也會盤膝坐在地上和其他人一樣笑的東倒西歪。”

  ——“雨果的成功絕不是幸運,他對自己的要求近乎於苛責,他將所有的包容送給了其他人,對自己嚴苛以待。”

  因而,在這些第三者描述的語言裏,雨果的善良與溫柔,高貴與平易近人,以及他對成功的追求,向來都是話題的中心。

  無論其他人再如何誇讚雨果,都離不開雨果品性中最重要的這幾點要素。

  又或者說,在他溫柔的性格裏,甚至包括了他為什麼可以平易近人,又為什麼只對自己苛刻。

  作為寬容善待的第一要素。

  雨果並不太喜歡發脾氣。

  畢竟生氣解決不了問題,只有冷靜下來的處理,才能跟找到根源。

  所有和雨果相處的人都會誇讚他的好脾氣。

  當然。

  只有維克多•雷蒙德不會這樣認為。

  因為叛逆時期的維克多•雷蒙德被雨果體罰過。

  雨果的理由很簡單,他說:那是因為我對別人沒有所求,而我對你,是真心的期待你能夠更好,希望你能走出為自己設下的圍城。華國有句俗語:恨鐵不成鋼。

  “恨鐵不成鋼”是維克多•雷蒙德學會的第一句華語成語。

  才接觸華語的男孩以為他的收養人“恨”他,想要拋棄他,所以在那網路還不夠發達的年代,他通過各種辦法找到了這成語的含義。

  繼而維克多•雷蒙德就發現,他從原生家庭缺失的感情在雨果的身上都得以補足,甚至濃郁到充滿了佔有欲。

  說實話。

  那之後維克多•雷蒙德甚至會故意做些討厭的事情,看著雨果暴跳如雷,然後在被懲罰的時候,他甚至有種幸福的感覺。

  看……雨果果然是愛我的。

  雨果從未對其他人生過氣。

  朋友背叛了他,至多遺憾之後不再來往。

  搭檔失誤錯失了獎牌,他反而會安慰搭檔繼續努力。

  俱樂部被資本把控,在那舉步維艱的日子裏,他除了不斷的思考怎麼解決問題外,並沒有控訴老天爺的不公平。

  能讓雨果,或者說能讓夏凱凱動手的人,兩輩子,都只有一個。

  所以當他反手關上門,確定已經給男人留下足夠的體面後,問道:“你告了夏知州?”

  穆淵坐在椅子上看他,然後目光下滑,落在了夏凱凱的手上,蹙眉,老闆椅輕微地搖晃著,然後點頭:“只是律師函,對創世紀的宣戰而已。”

  商業競爭的戰爭已經被打響,穆淵不可能坐視自己看好的商機被人捷足先登。

  而這裏面,挾帶著什麼樣的私人恩怨,已經不需要再提。

  總之礙路的石頭就要搬走,要不就碾碎了用來鋪路。

  夏凱凱卻緊蹙著眉心,走到桌子前,一隻手撐在桌面上,傾身,看著那雙綠色的眼睛,再次詢問:“創世紀?那為什麼要牽連上夏知州?”

  穆淵也傾身過去,冷漠的臉上泛起成竹在胸的笑容,甚至是高傲地宣佈:“夏知州是戰爭的引火索,他必須要被燒成灰燼。”

  夏凱凱眼神一利,抬手就就給了穆淵臉上一拳。

  “咚”的一聲。

  他看著朝後仰倒,陷進了沙發裏的男人,質問他:“你的權利就是這麼用的嗎?用來打壓異己?你的財富就是為了欺壓他人而存在的嗎?你的腦袋呢?留在你的脖子上,只是裝飾嗎?多聽多看多瞭解多去體諒,我沒有教你嗎?還是你覺得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夠碾死的螞蟻根本不需要費心?雷蒙德,你瘋了嗎?”

  穆淵臉上被打了一拳,並不疼。

  斷了手的青年本身力量不足,在打出去的時候還收了力。

  但是落在穆淵臉上的不是一拳,而是一巴掌。

  他覺得從臉上表皮傳遞而出的熱量,一直往下沉,狠狠地轟擊在了心臟上。

  他蹙眉瞪著夏凱凱,臉上陰翳,透著王者被挑釁後的隱忍憤怒。

  他嘶啞著嗓子說:“這樣動手的你就是正確的?暴跳如雷?辱駡你的贊助商?”

  夏凱凱深呼吸,腦袋裏一漲一漲的。

  他擺手:“不,我現在不想和你談,當你和我都冷靜下來,我們再說話。”

  說完,夏凱凱轉身離開。

  房門被大力拉上,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穆淵用舌頭舔了下唇角,又在口腔裏遊弋著,尋找疼痛的源頭。

  然後他發現,疼的是心臟。

  但是穆淵很快冷靜了下來,這些年執掌大權的經歷,讓他能夠很快地冷靜下來。

  他閉著眼,回憶夏凱凱之前說的話。

  當他回憶到某個部分的時候,眼皮子劇烈跳動了起來,眉心霎時間蹙緊,就像是從一場噩夢裏驚醒,他猛地睜開了眼。

  是“我”?

  還是“誰”?“他”?“她”?“他們”?

  穆淵懷疑自己出現幻聽了,他努力的回想,可越是回想,卻越是無法清晰地回憶出當時夏凱凱究竟說了什麼?

  他的腦袋裏像是飛進了一萬隻蒼蠅,揮舞著翅膀“嗡嗡”地響著,發出可惡的聲音,他甚至一個字都回憶不起來。

  這很重要!

  他的大腦在鳴笛,尖嘯著提醒他,想起來,這很重要!

  “該死!”

  穆淵一拳錘在桌子上,按下通話按鈕,嘶啞開口:“讓店長進來。”

  “好的。”秘書掛斷電話,下一秒,華星集團華國區的CEO莊飛神情緊張地出現在了穆淵的眼前。

  穆淵冷著一張臉命令他:“把這房間的監控調出來。”

  莊飛的視線不敢久留在總裁明顯紅腫的左臉上,在屋頂掃過一圈,說:“這屋裏沒有監控!”

  穆淵怒道:“為什麼你的辦公室沒有監控!”

  莊飛不敢說話。

  莊飛委屈。

  莊飛敢怒不敢言。

  沒有領導會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裝監控?給誰看?自己看嗎?看自己辦公的時候有多性感嗎?

  找不到真相的焦慮席捲了穆淵的大腦,有一段時間沒有到來的抑鬱症狀正在席捲穆淵的理智,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狀態正在失控,他不得不吃下一顆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

  夏凱凱昨天的訓練狀態不太好,乾脆下午就結束了訓練,去了一趟醫院。

  醫生認為他上的石膏應該再固定一周以上。

  夏凱凱沒同意。

  他說:“我是一個運動員,項目重點都在腳上的花滑運動員,手上傷勢只要不是留下非常明顯的後遺症,對我的影響並不大。但是我現在掛著這個笨重的石膏。它不但嚴重影響我的生活,也影響了我訓練,我希望你能幫我把它換的輕便一點,當然可以不用帶這個東西就更好了。”

  夏凱凱的主治醫生是一名中年女性,聞言瞪了夏凱凱一眼:“說什麼運動員,有本事你就別給我受傷,現在還在治療期內,骨頭都還沒長好呢,你取下來幹嗎?以後歪著手指頭滑冰嗎?”

  夏凱凱被懟的沒聲音。

  但是面冷心善的主治醫生還是把夏凱凱手上厚重的石膏取了下來,換上了夾板,再用繃帶牢牢地固定住,倒是比原先輕便了很多。

  夏凱凱笑著對醫生說了謝謝。

  這個程度不會太影響平衡,應該可以上冰練練基礎了。

  所以第二天,夏凱凱雖然記著要去找穆淵,但白天的訓練還要繼續。

  二樓的工程復工,夏凱凱換上冰鞋上冰單練步伐。

  不過以後應該很少會再去1號場訓練了吧。

  佘磊的冰舞自由滑節目已經買了過來,這套節目本身就是一套完成度非常高的節目了,拿到手裏就可以訓練。

  所以一些新的接續步訓練,在初期都要進行單人練習,等著滑的差不多了,才進入雙人部分。

  斷了手的夏凱凱,只要換上輕便一點的石膏,倒也勉強可以完成這部分的訓練。

  周悅珊的進度比夏凱凱快多了。

  聰明又能吃苦的周悅珊過年期間就將步伐背了下來,上了冰之後進步飛快,她現在不僅僅是練習步伐,已經進入了調整姿態的階段。佘磊給的節目裏並沒有太多對手上的要求,但已經與夏凱凱搭檔了一個賽季的周悅珊知道,手的部分很重要。

  協調的,優雅的揮舞,才能夠成就舞蹈的藝術。

  一口氣滑了一圈,周悅珊看見夏凱凱還在練步伐,便悠然地滑過去,笑道:“你猜新賽季的指定舞是什麼?肯定是拉丁舞,會不會是倫巴和恰恰這一類的?”

  這個賽季還沒有結束,短節目的圖案和舞蹈都還沒有出來,夏凱凱也在祈禱是拉丁舞。

  但是前年的奧運會賽季,冰舞就是拉丁舞的倫巴舞,所以不太可能會出現恰恰、桑巴這類風格,夏凱凱估計這個賽季是鬥牛舞,或者牛仔舞的可能性最大。

  唔……又是他不太擅長的舞蹈。

  不過比起摩登舞,還是好上很多很多。

  周悅珊說話間對著夏凱凱伸出了手:“來,我帶著你來滑個雙人的。”

  夏凱凱揚眉,繼而笑著,牽上了周悅珊的手。

  兩人在冰上緩而生澀地滑著,腳下的步伐很不流暢,僅僅是牽上的手並不能夠起到雙人舞的目的,兩個人更像是在自己滑自己的。

  但是一遍遍的。

  一次次的。

  同步率就會變得越來越高。

  當他們的腳上步伐邁出的距離都開始變得一致後,那就是距離的靠近,冰刃的貼合。

  速度!

  流暢!

  優雅!

  繼而再次呈現出賽場上那美輪美奐完整的節目。

  在那之前……他們願意繼續保持這樣的枯燥。

  下了訓練後,周悅珊說:“今天狀態也不是很好,但比昨天好了很多。究竟怎麼了?”

  除非必要,周悅珊不會詢問夏凱凱生意上的事情,她沒有投資,既說不上話,也幫不上忙。她過來就是滑冰舞的,其他的她都不在意,但夏凱凱的狀態確實會影響她。

  夏凱凱看著她,想要說,卻先苦笑了起來。

  氣急的他,把贊助商打了。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自己怎麼沒克制住。

  #求助氣急了沒控制住給了金主爸爸一拳怎麼辦很急線上等!#

  夏凱凱現在有大窟窿要去彌補。

  總之在意外發生的時候,沒有誰是冷靜的,沒有誰是做了百分百正確的事情,雖然在動手的那一刻可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但是做錯的事情,始終都是錯誤的。

  尤其他清醒過來後記得,現在的穆淵已經不是他可以隨便動手的了。

  既然已經動手,他就要承擔所有的後果。

  夏凱凱在下冰後,第一時間給穆淵去了電話說:“現在約你可能有點遲了,晚上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見你一面。”

  穆淵晚上有應酬,一個慈善晚宴,結束差不多要到十點了。

  他此時坐在競標會場裏,正舉高標牌,決定以十萬的軟妹幣買下一個某華國球星的二手鞋子,然後丟進垃圾桶裏。

  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把標牌放下了,另外一邊和他競爭的對手以十一萬買下了那雙鞋。

  對方驚訝地看過來,就像在說,嗨!總裁,劇本不是這麼寫的啊!

  但是穆淵可顧不上了,聽著耳朵裏青年示弱的聲音,清澈的,還有點軟綿綿的感覺,他就再也聽不見這世上其他的聲音了。

  他知道青年是來道歉的,他甚至很願意聽見青年道歉的聲音。

  所以在聽過青年詢問之後,他並沒有拒絕青年今天的約會,而是算了一下時間後,說道:“十點半,到我房間來找我。”

  當這句話說完時,男人渾身的血液沸騰了一下,電話還沒掛掉呢,他就已經在期待晚上的約會了。

  然後接下來的拍賣品中,霸總貢獻了近百萬買下了一堆丟在垃圾桶裏的東西,愉快地成為了今天的“最佳慈善家”。

  在晚宴上,數不盡的名媛、明星流轉在外國大富豪的身邊,尤其他英俊的長相和挺拔的身材,更是讓女人趨之若鶩。

  但整個晚宴,男人都顯得非常的漫不經心,頻繁地看著手錶就像是有急事一樣,但卻在可以離開的情況下,堅持到了最後一秒鐘,然後轉身出門,沒了蹤跡。

  留下一地碎了的芳心。

  穆淵准點踏出了電梯。

  可以說是一分不差。

  提前了十分鐘過來的夏凱凱打著哈欠,看見人的時候驟然清醒了幾分。

  男人從長廊走過。

  這一層總共也沒有幾個房間,但是走廊依舊很長,因而男人在兩邊都是牆壁的弧形長廊上走過來的時候,因為參加晚宴而穿著的西裝在他冷著臉的走動中,呈現出一種格外禁欲,又格外英挺俊朗的感覺。

  夏凱凱的目光變成了欣賞。

  真的很好看。

  不知不覺,當初的小崽子真的成長的這麼出色了,內心深處湧出的都是滿滿的滿足感啊。

  最後男人走到他的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眉心微微地蹙著,似責備,似怒意,但是最後什麼都沒說,他打開門走了進去。

  夏凱凱在穆淵身邊,完全缺少距離感,不需要穆淵開口,他就跟在後面進屋,然後順便鎖上了門。

  “哢噠”的落鎖聲。

  穆淵突然有點慌亂。

  他看著眼前的酒店客廳,甚至看見了臥室裏的那張床,身後又能感受到貼靠過來的溫熱氣息,他近乎於慌張地想著,我,我我……究竟該不該拒絕呢?萬一拒絕了傷了他的心怎麼辦?我還找誰去治病?

  穆淵走進屋兩步,突然就站在門口不走了。

  轉身關門的夏凱凱沒注意,整個就撞在了穆淵的後背。

  “咚!”的一聲。

  穆淵只覺得自己的懷裏揣了一隻兔子,胡亂地跳著,他怎麼按都按不住。

  “噝,哎呦!”夏凱凱吸了一口涼氣,這一撞撞到了他手上的傷。

  穆淵轉過了身,眉頭蹙得很緊,那種極致克制隱忍的表情,就像是忍著沒有一巴掌把夏凱凱抽飛一樣。

  夏凱凱愣了一下,還第一次看見穆淵這麼猙獰的表情。

  所以……昨天自己確實過分了吧?

  視線落在了穆淵的臉上,想要看到自己留下的痕跡,但是男人的臉上光滑潔淨,自己的拳頭並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但是這件事,他畢竟做了。

  “對不起。”夏凱凱說,視線撞進了那團綠中。

  他能夠看出男人的情緒在強烈的波動,顯然並不歡迎他的到來一樣。

  夏凱凱只能繼續說:“我當時只是太氣憤了,是我沒有瞭解清楚,我太衝動,沒能克制自己,我一般不是這樣的。”

  男人的眉梢揚了一下:“所以?”

  夏凱凱不知道還所以什麼,他想了想說:“我只是……好吧,是我放肆了。”

  穆淵的嘴角勾了一下。

  所以在其他人面前隱忍克制,只會在他面前放肆嗎?

  為什麼突然這麼可愛?

  穆淵沒辦法保持自己的臉色,他不得不轉身走開,一邊走著一邊緩緩地脫下自己的西服外套。

  “你的手還好吧?”穆淵不得不轉移話題,他真的害怕夏凱凱說出更可愛的話。

  夏凱凱點頭:“還好,今天醫生過來,幫我卸下了石膏,雖然少了防護,但是輕鬆了很多。”

  將西服外套丟在沙發一角的穆淵轉頭看他,然後走到了吧台,他從酒架裏抽出一瓶酒,然後又拿下了兩個酒杯,緩緩地倒下,看著那紅色的液體在玻璃杯裏翻卷,釋放出濃郁的酒香。

  優雅地做完這一切,再抬頭的時候,夏凱凱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然後自然地拿過自己那杯酒,說:“謝謝。”

  穆淵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迅速調整表情,拿起自己的那杯酒,迅速地追上了夏凱凱。

  夏凱凱來到了窗戶邊上,窗外瑰麗的夜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遠處就是一片繁華的商業區,這樣的夜晚依舊亮著璀璨的燈光,五顏六色的景象,就像是未來的科幻世界。

  穆淵來到了他的身邊,身上有女人胭粉的氣味兒。

  夏凱凱蹙了一下眉,說:“晚上有舞會嗎?”

  “一場慈善晚宴。”

  “又捐了很多錢。”

  “他們希望我對華的投資是百分百友好的,錢的多少則代表了我的真心。”

  “華國的市場很難打開嗎?”

  “也不是很難,舞蹈這一塊我沒有動過任何人的蛋糕,他們歡迎我。”

  “也要注意身體。”

  夏凱凱喝了一口酒,才發現穆淵並沒有回答他,他回過神來,視線的焦距從遠處的燈光不斷的收縮,最後看見了鏡子裏的倒影。

  陌生的。

  年輕人。

  夏凱凱捏在手裏的紅酒杯劇烈的搖晃了一下,蕩漾的紅酒灑在了他的衣服上,他叫了一聲,藉以掩飾自己的驚慌。

  “咚咚!咚咚!”他心臟跳得厲害。

  抬頭看去的時候,果然穆淵眼底都是深意地看著他。

  多說多錯,古人誠不欺我。

  夏凱凱躲開穆淵研究的目光,專心去處理胸口的紅酒。

  他進屋的時候屋裏暖氣正足,就把外套脫了,裏面是一件比較厚的保暖衣,顏色是淺淺的青色,甚至更偏白,結果紅色的酒漬落在胸口,不僅顯眼,還冰冰涼的。

  夏凱凱說:“有衣服嗎?給我穿一下。”

  這一下。

  穆淵的目光更加複雜了。

  當他將衣服遞到夏凱凱手裏的時候,那提前鬆開的手指,看著彎腰去拿衣服的夏凱凱,綠色眸子裏的目光簡直一言難盡。

  夏凱凱拿著衣服去了衛生間,門被關上的瞬間,緊繃站著的穆淵一把扶住了沙發的靠背,大口地喘了幾口氣。

  他現在腦子很亂,天人掙扎,他簡直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第一次覺得血液沖上腦袋的感覺並不算糟糕。

  然後,他在屋裏尋摸了一圈,最後打開冰箱掏出一瓶冰凍後的礦泉水,“啪”的擰開,仰頭就灌了下去。

  “咕嚕!咕嚕!”

  冰冷的液體在他的嘴裏翻湧,一路順著滾燙的喉嚨落在了胃袋裏,一陣陣讓人抽搐的冰冷之後,大腦反而平靜了下來。

  穆淵喘了一口長氣,終於將自己狂亂跳動的心臟壓制在了正常範疇。

  他低頭一看。

  很好,胸口也全都濕了。

  夏凱凱出來的時候沒有看見穆淵,但是臥室的門關了。

  他低頭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眉心微蹙。

  穆淵隨手拿過來的衣服當然不是超市里擺一排賣的保暖衣,衣服後領處甚至沒有標籤,但是左腰會印有一個特殊的圖案“Y”。

  這是一個隻為有錢人服務,量身定制的品牌。衣服的價格倒也不至於是天價,但是想要獲得他們的服務就需要足夠的身份地位。

  曾經的雨果自然穿過,是他們家的會員,享受他們的服務,很清楚他們製作衣服的標準。

  貼身的,合適的,恰到好處的。

  夏凱凱扯著衣服若有所思。

  看著高大挺拔的男人,貼身的衣物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寬鬆,除了長度長了一點點外,夏凱凱穿在身上頗有種穿自己衣服的感覺。

  如果不是這衣服的彈性實在很好,那就是他和穆淵身體的寬度差距並不大。

  怎麼可能!

  他可是運動員,所以要保持一個相對於偏瘦的運動身材。

  但是記憶裏,穆淵在自己去世前,是比較強壯的,米國人很喜歡鍛煉肌肉,他們認為那樣很迷人,所以他現在還清楚記得穆淵撩起衣服,炫耀自己胸口八塊腹肌的模樣。

  他知道穆淵有點瘦,但已經瘦到這個程度了嗎?

  那麼大的骨架子卻像是除了內臟就只有薄薄一層皮的感覺?

  夏凱凱將衣服領口拉開,低頭看了一眼,蹙眉。

  他記得穆淵前幾天提到了醫生,自己是錯過了什麼嗎?

  於是。

  打開門的穆淵第一眼就看見可愛的傢伙正在偷偷聞他的衣服。

  貼身的衣服。

  笨蛋!

  他怎麼可能拿穿過的衣服給別人。

  那是新衣服啊。

  穆淵的心裏軟的不可思議,看著夏凱凱的目光裏都是笑。

  這兩天心裏翻湧的情緒,在這一刻被順利的撫平,而那平靜的心湖裏只有波紋在一圈圈地擴散,他從心裏覺得溫暖。

  丹尼說的沒錯,夏凱凱真的可以治癒他。

  所以……哪怕被誤會,哪怕是不問緣由的出手,他真的很希望自己可以保護他,讓他也繼續快樂。

  心結解開了,穆淵歎了一口氣,然後走到了沙發邊上坐下,對著夏凱凱招手,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

  當他們進入新的交談模式後,穆淵還得整理一下自己格外蕩漾的情緒,然後才說道:“很抱歉,事先並沒有徵求你的意見,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你那麼憤怒,是我傷害了不應該傷害的人,還是在創世紀俱樂部的事情上你已經有了自己安排,但是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解釋一下這次出手的原因,可以嗎。”

  夏凱凱的視線遊移在穆淵突出的顴骨和明顯的黑眼圈上,心裏一陣陣的焦慮。

  他蹙著眉,點頭。

  穆淵說:“首先我是你們的贊助商,我的投資並不是慈善,你們能夠有一個良好的發展,進而做大做強才是我的初衷,我一直希望我在華國的產業,能夠和金鑫俱樂部形成一個互惠互利的關係,甚至……”穆淵頓了一下後說,“我甚至希望拿下華國體育方面,關於舞蹈方面的合作,比如你們與國家隊冰舞隊的合作,換句話說,也是我和國家舞蹈隊的合作。這是第一年,只有五個名額,當我們的合作更深之後,我可以給你們更多名額,我可以不收錢,我只希望換來華星集團可以在華國紮根。你懂嗎?”

  夏凱凱點頭。

  穆淵說:“所以,與創世紀俱樂部的商業競爭並不只是你們金鑫的事,同時我也會跟進進度。”

  說到這裏,穆淵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後深深地看了夏凱凱一眼,說:“我知道你是誰。友目集團,夏振強的大兒子,夏凱凱。”

  夏凱凱揚眉,意外……又不算意外。

  他的身份並不是秘密,有心人要查輕易就能查到,穆淵要和他合作,自然要知道他的背景,仔細想來倒是理所當然。

  穆淵又說:“除了你之外,我對友目集團沒什麼好感,任何事,任何人,這裏面的理由很複雜,我想你可能不太想聽。”

  夏凱凱困惑的看他。

  穆淵又舉起酒杯喝了一口,綠色的眸子落在夏凱凱的臉上,心裏卻難得有些猶豫。雖然他並不是第一次提到這件事,但這一次,在開口之前他竟然很害怕會在自己和夏凱凱的中間立起一道牆,真的很害怕。

  但就像是為自己的理智再拉緊最後一道保險一樣,在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內心之前,他必須告訴夏凱凱自己無法回應他的原因。

  他隱蔽的吸入一口氣後,聲音微微的有些沙啞地說道:“你知道的,我曾經很愛很愛一個人,但他已經走了,四年,不長不短,我還無法從失去他的悲痛中走出來。我心理醫生告訴我,沒有人可以幫我,我只能靠自己。現在我還不錯,不用擔心。但是那個人,他的存在,用你們華國的話來說,就是我“心裏的朱砂痣”,誰都不能碰他。”

  說著這些話的穆淵語速很慢,像是在回憶,視線穿透時空,落在了未知的某處,在那綠色的眼底,翻湧無窮無盡的悲傷。

  然後他收回視線,目光複雜地看向夏凱凱,他說:“但是夏家,是的,就是你所在的夏家,他們試圖借用雨果的名望,恢復那個家族的聲望,他們想要炒作,想要得到各方面的讚揚,他們可能還在謀劃一些遺產方面的事情。”穆淵的手擺了擺,艱澀地說,“他們讓死者無法安寧,他都死了,他們卻想要從墳墓裏將他挖出來,喝他的血,吸他的骨髓!”

  就像撕裂自己的心臟一樣。

  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穆淵也在反復地傷害著自己。

  劇烈的疼痛和憤怒讓他的眼眶通紅,淚水在眼睛裏打轉。

  他無法控制。

  他捂著自己的眼睛,起身離開,然後自嘲地說:“你看,就是這樣,我連提他都做不到。”

  在他身後。

  夏凱凱維持著震驚的表情,幾乎失聲。

  他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和夏家扯上關係。

  不對!

  是雨果為什麼會和夏家扯上關係?

  很快他反應過來。

  夏凱凱和夏凱凱。

  夏家的老爺子叫什麼名字來著……對了,夏東方。

  自己的父親呢?

  夏東林!

  我的天呐!

  夏凱凱甚至沒來得及生出對穆淵的同情,就已經被眼前的事實嚇得目瞪口呆。

  所以說……自己的重生並不是隨機的嗎?

  而是因為……這個夏凱凱的身上有著和自己千絲萬縷的關係?

  穆淵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調整好了情緒,才又將頭轉回來,便看見夏凱凱正目光複雜地看著自己。

  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穆淵知道,這一次自己剖析過內心後,夏凱凱應該會明白自己永遠不會回應他感情的吧。

  就此……保持距離。

  比如永遠都是贊助者也被贊助者的關係。

  這個想法,又給了穆淵心口重重一錘。

  明明今天已經吃過藥了,為什麼他還有喘不過氣的感覺,就像是撕開了自己傷口,去親口說出自己的對雨果的懷念時,那種深刻入骨的疼痛,在無限的蔓延,一直蔓延到現在……

  穆淵怕自己最後失控,他深呼吸一口氣說:“好了,就是這些,你先回去吧,我想睡了。”

  夏凱凱站起來,今天接收的資訊有點多,他必須要回去好好消化。

  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看向穆淵,說:“你的身體好嗎?”

  穆淵看他。

  夏凱凱說:“比看起來還要瘦。”

  同樣的話,在去年的分站賽上,周悅珊就提到過,那個時候他竟然沒有去深思,而只是單純地相信了穆淵的解釋。

  太粗心了。

  穆淵愣了一下,說:“你在關心我?”

  夏凱凱點頭:“是的。”

  穆淵詫異:“為什麼?”

  夏凱凱深深地看著他,說:“我希望你可以快樂,一個好的身體才是快樂的基礎。”

  穆淵的表情怪異,眉心蹙得格外的緊,目光像是黏在了夏凱凱的臉上,久久沒有聲音。

  夏凱凱等了一會兒,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有沒有想過,死亡並不是盡頭,或許只是換了一種生命形式,出現在你接下來的生命裏。所以……都會好起來的。”

  說完這些,夏凱凱轉身離開了。

  穆淵注視著青年的背影,心中久久無法平靜。

  在夏凱凱離去後,穆淵站在之前夏凱凱站過的玻璃窗前,一杯又一杯的將酒瓶裏剩餘的紅酒都喝了乾淨。

  在那濃郁的醉意中,他放肆地想著,夏凱凱的意思,是要取代死亡的雨果,出現在他的生命裏,陪伴他嗎?

  不不不……這句話不應該這麼理解,他應該有很多的解釋。

  然而,他卻不想再思考。

  他已經站在了窗戶邊上,下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可他卻微妙的愛上了這種命懸一線宛若走在“鋼絲”上的快感……

  ……

  至於夏凱凱。

  他離開賓館的時候將羽絨服裹緊,穿在身體裏的保暖衣柔軟貼膚,像是小小的火爐,醞釀出他內心深處更大的火焰。

  夜晚的大都市依舊車水馬龍,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人,夏凱凱路過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走進去拉開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就在櫃檯邊上一口氣將瓶子裏的水喝了一半。

  當冰冷的液體滾進了胃裏。

  腦袋終於冷靜了下來。

  當他開始思考,雨果與夏凱凱原來真的是親戚,而自己的那個渣爹其實曾經是自己的兄弟之後,他開始深思穆淵的話。

  夏家想要怎麼樣?

  是要吃人血饅頭的意思嗎?

  做夢!

  並不是說他一點不顧慮親情。

  但是當年他父母發生意外,導致公司倒閉,銀行催債,所有的財產,包括他的存錢罐都被法院拿走的時候,十年前的夏家在華國應該是如日中天的吧?

  夏家人在哪里呢?

  他被迫從學校退學,流落在布魯克林黑街的時候,和野狗爭搶食物,在夜場的舞臺上脫下一件件衣服的時候。

  夏家人又在哪里?

  哪怕是在他臨死前,夏家人出現都可以,至少那一刻是溫暖的。

  但是現在……

  夏凱凱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迎面吹得都是刺骨的冷風,遠處那棟掛著“友目集團”的大樓在這樣的節日裏,就像是墳墓一樣,散發出陰寒的氣息。

  這天晚上夏凱凱睡得不太好,閉上眼睛總會夢見自己在被一群看不見臉,披著斗篷的人追,在房子追,在街道上追,在大山裏追。

  追了一晚上,第二天睡醒了,卻比沒睡覺還痛苦。

  床頭櫃上的手機“滴滴滴”地響著,夏凱凱忍著頭疼接了電話,電話裏夏知州在電話裏可憐兮兮地問:“夏凱,你們那個贊助商還是要告我嗎?我收到律師信了……”

  謝特!

  夏凱凱回過神!

  自己昨天晚上忘記和穆淵聊夏知州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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