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唐婭楠長那麼大第一次上晚自習， 各種不習慣。

　　下午最後一節課上完後， 其他人都拿著飯卡準備去食堂吃飯， 只有她坐在座位上不動。

　　「楠姐，你不吃飯啊？」季林手裡抱了一個籃球， 準備喊周皓打球去。

　　唐婭楠從書包裡摸出手機，藏在褲子口袋裡：「我想先給我媽媽打個電話，你們呢，不吃飯去打籃球嗎？」

　　「這個點去食堂擠死了，反正還有一個小時才上晚自習，我們先去運動運動，餓了再吃。」

　　范逸賢正好過來，聽到唐婭楠的話， 打趣說：「楠姐，想不到你還挺粘人的，上個晚自習還要跟爸媽說， 哈哈。」

　　唐婭楠「嗯」了一聲：「我怕我媽擔心我。」

　　她今早急急忙忙地出門， 忘了跟鄭淑琴說有晚自習的事了。

　　唐婭楠拿著手機走出教室， 季林朝她背影大喊：「楠姐， 你一會兒來球場找我們唄，看我們打完球帶你一起去吃飯啊！」

　　唐婭楠聞言，回頭， 朝他笑了笑：「好啊。」

　　季林看得眼睛都直了：「嘿，怪不得瞿睿那小子暗戀楠姐，楠姐笑起來真好看， 哎喲——」

　　話沒說完，他抱著球的手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十足十的力氣，疼得他直咬牙。

　　「周皓你有病啊，打我幹嗎？」

　　周皓從他手裡拿過球，放在手指上轉了幾圈，漫不經心地說：「抱歉，手滑，我想拿球的，拿歪了。」

　　季林：「……」

　　那「啪」地一聲響得跟拍蚊子似的叫拿？？？

　　鬼才信！

　　***

　　唐婭楠和鄭淑琴打了五分鐘電話，打完後，一個人下了樓。

　　一中的籃球場就在他們這幢教學樓的對面，很好找，唐婭楠一走出教學樓，遠遠的，就看到周皓他們幾個站在一個籃框下搶球。

　　球在季林手裡，他拿著球運了半天，都沒能突破前面幾人的防守，無奈之下，只能傳給班裡的另一個男生。

　　那個男生剛接到球，還沒拿熱，突然從他旁邊出現一隻手，拍在了球上，球落地，彈跳了幾下，易主了。

　　「我去，周皓你大爺，又搞偷襲！」那男生不服氣地大喊。

　　周皓完全不理他，面不改色地站在三分線外，瞄準籃框，跳起來，結實的手臂把球拋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穩穩地進了框裡，掉在地上。

　　場外響起一道掌聲。

　　周皓看過去，唐婭楠無聲地給他比了一個大拇指。

　　收回目光，周皓把球撿起來，往範逸賢的方向一扔：「繼續。」

　　范逸賢和季林對視了一眼，都心領神會地露出一個微笑。

　　他們打了二十多分鐘，直到先前去吃飯的同學陸陸續續回來了，他們才收了球慢悠悠地去食堂。

　　男生們打得渾身是汗，唐婭楠正好帶了包紙巾，一人抽了一張分給他們。

　　「謝楠姐！」季林接過紙巾。

　　其他人也跟著一口一個謝。

　　周皓離她最近，唐婭楠最後一個才給他。

　　伸出手，周皓只看了一眼，沒接。

　　唐婭楠一愣，看著他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珠，疑惑地問：「你不要嗎？」

　　雖然她覺得這樣的周皓比他安靜的時候更有男人味，不過別人都拿了她的紙巾，他不拿就是不給她面子。

　　想了想，唐婭楠笑眯眯地湊近他：「還是說，你想要我給你擦？」

　　下一秒，手裡的紙巾被他抽走。

　　唐婭楠哈哈大笑。

　　季林和範逸賢在一旁看著，嘖嘖搖頭，不忘損他：「周皓你也真是夠了，楠姐給你的你就拿著，傲嬌什麼！」

　　「就是啊，你以前不是每回投完三分球就不打了麼，怎麼今天楠姐在，打得那麼起勁？」

　　範逸賢剛才一直被周皓斷球，早就恨得牙癢癢，憋了那麼久，終於憋不住了。

　　周皓看他們一眼：「廢話真多。」

　　「嘿，這哪是廢話，這叫事實，我們只是把事實告訴楠姐，你有意見嗎？」季林噉瑟。

　　唐婭楠撞了撞周皓的胳膊：「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呀？」

　　「不是。」周皓否認。

　　「楠姐，你別聽他瞎說，我們四個人都能證明！」季林插嘴。

　　他說完，範逸賢三人一起點頭。

　　唐婭楠笑了：「周皓你幹什麼不承認呀，就說是打給我看的，我又不會笑你。」

　　周皓停下來，目光盯著她，語速很慢：「你是信我，還是信他們？」

　　「……」

　　他這話一出，季林等人面面相覷。

　　這他媽……不帶這麼玩的！

　　果不其然，唐婭楠隻怔了兩秒，立刻說：「我當然是信你啊！」

　　「那我說不是。」周皓頓了頓，語氣平平，「你信不信？」

　　唐婭楠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看到了，她說信我。」周皓對季林幾人說，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新同學才來第一天，以後別再騙她了。」

　　其他人：「……」哥你牛！

　　***

　　期中考試後的第一天，上課的時候老師們都在分析試卷，有些講不完的題，留到了晚自習接著講。

　　一節課被占了一半，數學老師用了快半個小時才把最後的幾個大題講完，剩下的時間給大家訂正錯題。

　　唐婭楠沒參加一中的期中考試，問老師要了一張白卷，掃了一眼，題目不算太難，她基本都會，最後兩題不太會的剛才老師也講過解題方法了，挺容易理解的。

　　她看著題消化了一下，在草稿紙上簡單地羅列瞭解題步驟後，有點無所事事。

　　周皓桌子上的試卷和她差不多，最後三大題幾乎是空白的。

　　唐婭楠湊過去，指著其中一題說：「你不會嗎？這題很簡單的，已知f(X1)≤ f(X2)，可得f(X1)-f(X2)=……」

　　她嘰裡咕嚕說了一串，周皓原本右手上拿著筆，聽她這麼一念，索性把筆給放下了。

　　「還是不懂嗎？沒有很難啊……」

　　唐婭楠以為他聽不懂，歎了一口氣，然後拿著自己的空白試卷，趴到他的桌子上，順手拿起他剛才握過的筆：「沒關係，我給你寫一遍，你看一下解題過程應該就會了。」

　　她神色專注，認真地把解題步驟一點一點往試卷上寫，和大部分的女生一樣，字跡乾淨整齊，讓人看著就覺得賞心悅目。興許是怕驚動到其他的同學，她把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只有周皓一個人能聽得清。

　　周皓看著她寫了幾行，目光慢慢地從試卷移到了她握筆的手上。她的手指幾乎和她手裡的筆差不多細，指節分明，白皙柔嫩的手背上青色的筋顯而易見。

　　太瘦了。

　　還沒等他繼續深入去想，唐婭楠突然推了推他，轉頭有些不悅地看著他：「我跟你講題，你有沒有在聽？」

　　怎麼說了半天，他半點反應也沒有？

　　周皓回神，若無其事地「嗯」了一聲：「你繼續。」

　　唐婭楠半信半疑：「第一小題就是這麼簡單了，第二題有點複雜，要通過f(X)是週期函數來證明它是常值函數，就要……」

　　周梅路過三班教室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唐婭楠趴在周皓的桌子上在給他講題。

　　周梅從後門走進教室，兩個正琢磨著題目的人誰都沒有發現她的到來，她在他們身後站了一會兒，直到唐婭楠回頭，想問周皓有沒有聽懂才看到了她。

　　「周老師。」唐婭楠輕輕地喊了她一聲。

　　周梅點頭，朝她笑了笑：「你成績好，現在和周皓是同桌，以後周皓有不會的，你多教教他。」

　　「好的老師。」

　　周梅一走，唐婭楠略有些得意地說：「聽到沒有，周老師說了，以後你有不會的，讓我教你呢。」

　　「所以？」周皓看著她的笑，冷峻的眉眼不自知地放柔了幾分。

　　「所以你要好好聽課。」唐婭楠掰開他的右手手指，把筆塞進他的手裡，「我都寫過一遍給你看了，你快點自己再寫一遍，這樣以後遇到相同的題型才真正會做。」

　　周皓抿了抿唇：「我不會。」

　　「啊？」

　　「我剛才沒聽。」

　　「……」

　　唐婭楠氣得坐直了身體：「那我剛才寫了半天，你都在幹什麼了？」

　　「看你。」

　　「……」唐婭楠的心驀地提到了嗓子眼。

　　「看你寫的字。」還有你的手。

　　「周皓你……」她的心又穩穩地落回原地。

　　真是的，一句話就不能一次性講完嗎！

　　唐婭楠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瞪他。

　　周皓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笑了。

　　他一笑，唐婭楠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咯噔一下。

　　這似乎還是第一次，他對著她笑。

　　唐婭楠喃喃地問：「你笑什麼？」

　　「囉嗦。」

　　正值下課鈴響，周皓說完這句話，起身離開了教室。

　　唐婭楠在位子上愣了好半天，才想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頓時氣得直咬牙。

　　——你笑什麼？

　　——笑你囉嗦。

　　她好心給他講題，居然還被嫌棄了？

　　唐婭楠扔了試卷，也跟著走出了教室。

　　周皓回來的時候，她還沒有回來。

　　桌子上還鋪著剛才她寫過的試卷。

　　周皓看了幾眼卷面，拿了一支鉛筆，在她寫過的幾個步驟上，圈出來，然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

　　唐婭楠是回到家裡以後才發現她的試卷被人做了標記。

　　她把被圈出來的地方仔細又看了幾遍，發現其實這幾步省略的確也不影響解題，她沉默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給周皓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