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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女寢圖鑒》第33章
第33章 有名分的白骨

  【412寢室信條:四年室友, 是甄嬛傳還是水滸傳, 是福星還是渡劫,得看命裡安排。】

  她原本以為, 她和焦梔之間的關係,已經到了一拍即合的程度。儘管一開始的遇見並不盡人意,但幾番相處下來之後, 他從不可觸及的高嶺之花, 變成了只在她面前談心耍寶的朋友。

  起初,他出挑的外表和曖昧的舉動僅僅讓金雨苫臉紅心跳,甚至有時候她會暗暗覺得輕浮, 可後來他為她送早餐、陪她逛街跑步、為她二話不說跑到宿舍樓下受涼、為她掉進清湖……

  他那麼可愛,會在看別人的時候很戒備,看她的時候很純真。

  她不得不承認,她對他心動了。

  如果還有人告訴她這都不算愛, 那麼她懷疑自己怕是對愛情有什麼誤解了。

  她還以為,焦梔已經像那樹上熟透的桃子,只要她輕輕一搖, 他就會輕易地落到她的掌心。

  可誰知,她一個不小心, 就被樹幹上的毛毛蟲嚇得心驚肉跳不敢靠近。

  沒有摘到「桃子」的金雨苫,心事重重地回到412, 一推開門,室友三全,寢室裡充滿了人氣, 一股溫暖的溫度撲面而來,這讓她胡思亂想了一路的大腦,漸漸地停了下來。

  一股濃鬱的香氣鑽入鼻息,是王鉑菡在用手機錄製安利香水的小視頻。

  「這款DIOR JOY呢個人強推啦,據說是Dior繼真我之後的最最最盛大的一款啦,橙橘的香氣我很喜歡,對於學生黨來講還是很平價的哦!金穗子你能不能小點聲?」

  正在王者榮耀白銀段瘋狂吼語音的穗子忽然停下來,咕噥道:「一兩千的香水某人還說是推給學生黨,有沒有搞錯?」

  「你買不起可以去買假貨,我的安利也不是給某人吃的。」

  金雨苫從兩人的戰火中穿過,走到印清羽桌前,她正在豆瓣上寫一篇關於城市建築紋理的文章,筆記本上的幻燈片是Darling Harbour的渦形旋轉水池。

  印清羽抬頭看了一眼她掉了一半的眼睫毛,又看看手錶,問:「不是去約會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金雨苫一肚子的話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把手機屏幕點開,再關上。

  她越看越發冷汗,王鉑菡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說:「怎麼了?和你的焦焦美人鬧矛盾了?」

  金雨苫搖搖頭,避而不談,然而臉上的沮喪依然掩飾不住。她給焦梔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自己不舒服不去吃飯了,焦梔也沒給她回復。

  穗子打完了遊戲,摘下耳機,轉過來:「我和我家那位也經常吵架,沒關係,扇子,你要多多擔待焦焦美人,畢竟人家是高嶺之花,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高嶺之花……呵,或者我是真的爬不上那座高嶺了。」金雨苫仰望天花板,只覺得身子如剛從泥沼裡脫險一般沉重。

  穗子說:「爬不上也得爬,焦焦美人那張臉,那身材,在抖音上好歹吸粉幾百萬,你秀秀恩愛,再開個淘寶店,不就火了?」

  金雨苫想了想,關掉仍舊沒有一點他的消息的手機,默默地走出寢室。

  她聽見身後的王鉑菡對穗子說:「你一天天的就知道火,想當網紅想瘋了吧?」

  穗子說:「你每天拍照寫安利不也是為了火嗎?印清羽在豆瓣上寫影評不也是為了有更多人看嗎?」

  印清羽說:「你倆聊天別帶上我。」

  ……

  秋天天黑得早,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成群的、貪暖的小飛蟲圍在宿舍樓前,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溫暖的宿舍門口必是蟲滿為患。

  金雨苫出了宿舍樓,打算去找小抒子,誰知腳步剛邁下樓梯,就看見謝不邀坐在臺階上,正用手在抓空中的小蟲玩。

  他還是八百年不變的格子襯衫牛仔褲,一頭自然卷已經長到了脖子處,毛毛躁躁的也不知修理,下巴上和唇上的胡渣使他比同齡人看起來要老成,她叫他,他一回頭,一雙憂鬱的眼睛瞬間變為驚喜,卻在看清是她的時候,陡然又變成了失落。

  「我以為是小清。」他坐在臺階上,繼續用手揮舞著,和黑色的小飛蟲們玩。

  印清羽回來的消息,是金雨苫透露給他的。

  「她還是不見你嗎?」金雨苫在他身側站定。

  「我這樣是不是不好啊?」謝不邀惆悵地說:「她會不會覺得我在糾纏她?」

  「會吧?」金雨苫實話實說。

  「可是怎麼辦?師兄好喜歡她,每天都想見到她。」

  「師兄,你回吧,這些小飛蟲咬人很癢的。」

  謝不邀大概是今天被印清羽拒絕得比以往更厲害了一些,所以出奇地安靜。

  「怎麼辦,我明明一秒鐘都沒有得到過她,卻好像失去她一萬次。」

  同是天涯懊喪人,金雨苫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師兄,人生不是只有愛情,看開點。」

  「我想不開!那個唱民謠的追她,她連一句話都不給,直接拒絕,可是她對我是不一樣!她經常會被我逗笑……」

  「或許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過分解讀呢?」金雨苫望著遠方,出神。

  謝不邀孩子氣地「哼」了一聲,繼續用手撈飛蟲:

  「小清不愛我,我就去追老焦,畢竟老焦又美又賢惠,還給我洗襪子……」

  金雨苫一陣惡寒,逃也似地跑開了。

  ……

  從金雨苫的寢室走到小抒子的寢室,需要騎共享單車。

  如果一個大學是一座城市的話,挨著四食堂和大學生購物中心的金雨苫的寢室樓,就相當於坐落在市中心,而小抒子的寢室樓在學校最邊緣的大上坡,俯瞰南邊的正片玉米地,相當於窮鄉僻壤的山區。

  一路上都是上坡,金雨苫累得滿頭大汗。

  推開小抒子的寢室門,三位室友都在,金雨苫小聲地打了個招呼,然而並沒有什麼人理睬她,金雨苫也不進去,只是朝小抒子招了招手,小聲地叫她出來。

  與412的活潑相比,小抒子的寢室是「安靜型」寢室,每個人一回寢都戴上耳機,看書洗腳追劇,各做各的事,誰也不會打擾誰,但四個人的桌子上各擺著一盞一起團購的「人頭骨」形狀的檯燈,以及門口掛著的四個人的Q版頭像合影,可見他們全寢是溫馨有愛的。

  嗯,其實四年室友,是甄嬛傳還是水滸傳,是福星還是渡劫,都得看命裡安排。

  小抒子穿著亞麻料子的睡衣睡褲,一雙帆布拖鞋,兩個人剛一走入夜色中,金雨苫滿腔難以啟齒的心事便像倒豆子一樣傾瀉而出。

  她憋壞了,又不能對寢室的人講,因為今天發生的事關乎焦梔的名譽,除了最信任的人,她誰也不能說。

  「所以你覺得他性取向有問題?」小抒子聽完她混亂的講述,問。

  金雨苫像個沒常識的重症患者方寸大亂地徵求著醫生的意見一樣,問小抒子:

  「你覺得他是嗎?」

  「我不敢說,你得親自問他。」

  「我現在……我現在感覺很奇怪,我不知道該怎麼問。」

  小抒子說:「不是,是你現在沒資格問。」

  「我確實沒資格,人家不管喜歡男喜歡女,又沒說喜歡我。」

  小抒子見她鬱悶地沉默著,問她:「哎?你知道我們考古實驗室裡,動物骨頭裡為什麼會有人骨嗎?」

  金雨苫打了個冷戰,趕緊搖搖頭,她隻去過一次考古實驗室,就被人骨頭嚇出來了。

  小抒子說:「一般考古挖掘出來的屍骨呢,有名有姓的屍骨會被妥善保管,而那些沒有名分的屍骨,就會跟動物的扔一塊兒。」

  金雨苫停下腳步,似懂非懂。

  小抒子輕飄飄地說:「人生在世呀,貴在做一堆有名分的白骨,其他的,都不重要。」

  金雨苫眼裡生光,合掌做了個揖:「多謝師太點撥。」

  小抒子用她那經常摸骨頭的手摸了摸她的腦殼,說:「老身見你骨骼清奇,定不是那心懷肮髒偏見之俗輩,希望你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堅持四項原則,堅持改革開放,梨子甜不甜,嘗過了才知道。」

  金雨苫深深鞠了一躬:「弟子受教了,弟子這就下山去!」

  「嗯,山路崎嶇,要記得選刹車靈車的來騎。」

  「知道了,哦對了,這是我買的一些零食,你跟室友分了吃吧。」

  「你這孩子,來就來唄,還帶什麼東西!」

  ……

  第二天清晨,金雨苫照例來到體育場跑步,因為怕自己睡不著覺等他的微信,所以金雨苫乾脆關機,聽著《老友記》的MP3臺詞入眠。出乎意料的是,昨晚睡得出奇的好,並沒有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夢。

  小抒子說得對,他和她還沒有真正的名分,那麼她就沒有資格妄加揣測他的過去。

  她唯一能堅定的就是自己的心,她喜歡他,喜歡得很。

  如果熟透的桃子搖晃大樹也搖不下來,那她就爬到樹上去摘,摘到了手才算她的。

  要真是這桃子生了蟲,她就忍痛扔掉絕不貪戀,就這樣簡單,沒什麼誰對誰錯,沒什麼好糾結的。

  早晨5:55分,體育場的入口終於跑進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穿得很休閒,不像是往日來跑步的裝束。

  焦梔的出現,讓她剛才的瀟灑立刻打了個對折,金雨苫緊張到連跑步的姿勢都變得奇怪起來。

  她感覺到他在她身後的跑道上跟著,也不跟她打招呼,就這麼跟著跑,五分鐘、十分鐘、仍然保持著十米開外的距離。

  金雨苫覺得背後似火燒一般,儘管後面沒長眼睛,但她很肯定他正盯著自己看,就好像他們一開始認識的那樣。

  不知道昨晚她情急之下的小小謊言,讓他在那家餐廳裡等了她多久。對於那個陌生男人的話,金雨苫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只是當時震驚的感覺還在,他也一定是已經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所以昨晚才心照不宣地沒有發短信給她?

  此刻他的腳步聲就在她的身後,似乎越來越近了。

  金雨苫的心似乎要跳到嗓子眼了,身體裡有一股躁動噴薄欲出,直脹得她雙頰緋紅,可她最終還是咬了咬牙,一狠心,便轉了個方向,往體育場最邊緣的胡同方向跑去!

  她故意把腳步踩得很輕,支起耳朵聽他有沒有跟上來,然而顱內的轟鳴聲讓她仿佛失去了聽力,她微微側過頭去,用餘光看見了他跟了上來,她便更緊張了,在距離那個轉角還有幾米的時候,金雨苫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腳步。

  終於跑進了轉角,她靠在牆上一動不動,緊緊地閉上眼睛,再睜開。

  左耳邊傳來了腳步聲,是他跟了上來!

  她在心裡默數他的腳步聲,就好像聆聽往暖水瓶裡灌水時的聲調變化!

  幾乎是在他剛一轉進來的下一秒,她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將他扯了過來!他的身子本是高大沉重難以撼動的,可他卻順勢重重地靠到了牆上去,金雨苫把雙手撐在他身子兩側的牆壁上,將他困在了自己的懷裡!

  她這才恢復了「視覺」這種東西,抬眼去看他,卻看見他也正看著自己。

  他靠在牆上,兩隻胳膊垂在身側,眼底有淡青色的痕跡,大看是一夜未眠。

  金雨苫的表白臺詞已經在心裡默寫了一晚上,諸如:

  「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我好像對你動心了」「我想做你的女朋友」「要不要做我男朋友」之類。

  可等到這一刹那,她的眼睛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它變成了一根畫筆,在他的臉上描來繪去,她看著他微微褶皺的濃黑眉心,他那雙喝了十罎子桃花釀的眼睛,看著他高挺的鼻樑,再看向他近在咫尺的薄唇,而她,竟一個矯情字兒都吐不出來。

  她見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電光火石之間,她的心一橫,乾脆把臉湊上去,將嘴唇貼在了他的唇上……

  她親他的時候沒有閉眼,而他看見他纖長的睫毛卻落了下去,抖了抖。

  他沒有拒絕,而且把頭垂下來配合她。

  她的臉更紅了,心底暗暗竊喜。

  他是有回應的,他是默許的!

  他淩亂的氣息撲打過來,讓她有些情難自已,她用自己柔軟的嘴唇在他的唇上輾轉著,由一開始的蜻蜓點水,慢慢地想情動難制地加深這個吻。

  可正當她將靈巧的舌尖探進他的口腔時,只覺得肩上忽然飛來兩掌,金雨苫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一股重重的力量將她推出老遠,她的腳下一崴!天地就顛倒了方向!

  「嘶——」屁股上傳來的鈍痛令她忍不住用手去扶後腰,腦子還沒有過了懵勁兒。

  小時候幻想在遊樂園坐雲霄飛車被甩出來,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在最快樂的時候,被重重地甩了出去。

  她恢復意識的時候,去抬頭尋那推倒自己的男人,此刻的焦梔,像個大夢初醒一般,一臉錯愕地看著地上的她,仿佛剛才推她出去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她聽見他喃喃地說:

  「你流血了……」

  「什麼?」

  下一秒,他低低地咒駡一聲,衝上來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右手腕,她的掌心被他一翻,金雨苫才感到手上溫熱一片,她定睛瞧去,不由得嚇了自己一跳。

  手邊的地上有片綠色的啤酒瓶碎片,側面染著血跡,而她右手掌的小拇指正下方,鮮血正從

  2cm長的口子裡汨汨流出。

  他著急地把她從地上拽起來:「我送你去醫務室!」

  她把手從他的手掌裡抽出來,嘴唇哆嗦著,毫無血色,此刻竟然因為慌亂而笑了一下:「沒事,就破了個小口……」

  「很深的!」

  他執拗地重新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前拽,金雨苫隨著他的拉扯邁開步子,這才發覺自己的腳也給崴了,疼得要命。

  他二話不說在她身前蹲下,作勢要背她,金雨苫猶豫了一番,還是將自己的身子貼上去,摟住了他的脖子。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來不及思考,來不及心痛,她便趴在了他高高的背上,他後頸處的頭髮,被修剪得整整齊齊,髮絲濃密得幾乎看不到頭皮,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外面套了一件淡藍色的牛仔襯衫,金雨苫想哭,又怕髒了他的淺色衣服,便強忍著鼻腔裡的酸澀,抬頭看天空,不讓眼淚掉下來。

  「對不起。」他一邊跑一邊喘著粗氣說。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她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她把臉埋進他的毛衣領子裡,無聲地閉上了眼。

  焦梔的腳步很快,早晨的風輕輕地撩動他的劉海,卻吹不幹他額上那一層細密的汗。

  他們出了體育場,校園的小路上有很多早起的學生,全都看著他們二人。

  金雨苫把自己的臉埋得老深,生怕被人給瞧見。

  丟人啊,太丟人了。

  就在她為自己失敗的告白感到難過的時候,她卻聽見他說——

  「還疼嗎?」

  「不要哭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

  「要不……」

  「我把我給你做男朋友,你要嗎?」

  金雨苫的淚眼從他的背上抬起來,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點頭如搗蒜:

  「要的!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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