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齊蓋看著書生這份茫然的表情,心下一陣收縮,在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手已經伸了出去,一個用力,小書獃已經被他拽到了自己懷裡。
「你做什麼?」書生被強制的倚在了齊蓋懷中,掙脫不得,驚異的瞪眼去看齊蓋。
齊蓋這才一回神,有幾分不知所措的撓了撓後腦勺,他也不知,回神時已經看到小書獃在懷,且莫說,就這份手感還著實不錯,再加上小書獃在懷時的那份微微充實的感覺,唔,有點上癮。
心下微動,又把小書獃給搶入懷中,感受性的抱了抱,直直換來一個精瘦白嫩的拳頭。
「唔!」齊蓋捂著鼻子悶哼,「小書獃,你著實夠狠!」
書生收回手,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一般一般!」
他輕飄飄的瞅了瞅齊蓋的鼻子,確定無甚大礙之後,就指使著他將凌園給扶到自己的床上去。
「我凌叔到底是怎麼了?」書生在一旁看了看躺在床上,還緊皺眉頭的凌園,不解的問向齊蓋。
齊蓋本欲做氣不答,想想又不是姑娘家,如何這般小性子,也便答道:「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書生歪頭,「這不是指練功時候的事嗎?凌叔剛剛又沒有在練功。」
齊蓋搖頭,「你那是話本看多了,凡是習武之人,心性不定,氣脈不順,真氣逆走之時都有走火入魔之險。凌叔剛剛應該是心性大動,一時未能控制住週身真氣,走了岔道他還不知道,一心入了魔怔。」
齊蓋每多說一句,書生的臉就白了一分,他不曾練過武,這些內裡的門道都為他所不知的。只這麼聽著,就覺得嚴重萬分的樣子。
齊蓋自是看出了他的擔憂,想了想又開口說道:「我剛剛順手點了他幾處大穴,幫他順了真氣,只要他醒來意識到自己早前差點走火入魔,然後自己一點點把真氣導回來即可,不用太擔心!凌叔畢竟那麼大的人了,輕重還是會分的。」
只是這個當口,凌園那麼輕易便走火入魔本就是一件怪事,細細想來,好像是因為他剛剛提及了藍采蝶,以及他手中的那個小瓶裡裝的前塵絕!
齊蓋暗自思量,看來,這個藍采蝶身上有點什麼不為人知的事啊!
書生點頭應了齊蓋的話,凌叔畢竟活了這麼大了,自是能分清請重的。雖這麼想著,但是眉心間的憂愁卻並沒有盡數退去——這些武功招式上的東西,他確實不懂。也因為這份不懂,所以他難以安心。驀地,他心念一動,扭頭直勾勾的盯著齊蓋看。
「看我做什麼?終於發現我的英偉異常了?」齊蓋被看得發毛。
「你教我練武吧?」書生說。
「哈?」齊蓋一時沒接上話,怎麼就……「你怎麼突然就冒了這個想法?」
「行不行?」書生逼問,不做解釋,他此生必將聽了娘親的話,不入朝堂的,但是作為男兒,仗劍走四方也是可的!
齊蓋摸著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書生,眼神越打量越深沉,「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已過了練武的最佳年紀,可能難有成效!」
齊蓋這番話說得著實滑頭,難有成效,本就是無一點成效。這話行家聽了會笑,但是書獃卻當了真。
「難有成效卻不是沒有成效,對吧?那我還是要學的,十年苦不行,我便二十年苦,總歸有成效的!」書生志氣滿滿。
齊蓋詭笑,「那也得有人願意教你啊!」
「你不是人嗎?」書生斜視他。
「為什麼不是凌叔?」齊蓋半闔眼。
「他不會教的。」書生黯然。
齊蓋玩味了一番書生的話,最後笑道:「我教的話,那我就是你師父了,你以後不得對我無禮的!」
凌園確實不會教的。這一點書生還真是看的透透徹徹,這凌園在書生家服侍將近二十載,卻從沒有教導過書生一招半式,現在,自是更不會讓他去做那個無用功。
「什麼?」書生不滿。
齊蓋挑眉不語。
書生嘟囔著,「那就不學了,才不叫師父……平白無故讓你大出我一輩去……」
齊蓋笑了,「學不學在你,你若真要學,不叫師父也可,但是,以後萬不能再對我呼來喝去,也不可隨意趕我下馬車。這些,你可自己考慮,只是,現在我們真要去樓下與談清共進午膳了。」
書生立時抬頭望他,「什麼時辰了?」
「時間卻不知道,但門外已有人走了三個來回了。」齊蓋一邊說一邊走到門邊開了門,果不其然見到談清正立於門外。
書生頓感臉上羞愧,本是自己邀人的主人,現在卻累的客人先找上門來,確實不好,有失君子之禮!
談清一眼瞄了進去,就看到了跟著齊蓋身後垂著腦袋的書生。他無聲的對著齊蓋咧咧嘴,便帶過了這一茬,三人相攜下樓時,談清因不見凌園還詫異的問了一聲,被齊蓋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
三人與於堂的一角坐定以後,點了常菜,在等菜的期間也便就著茶水聊上了。
「不知二位考量的怎麼樣了?這個交易是做,還是不做?」談清摩挲著盞的口徑開口問道。
書生抬頭看了談清一眼,又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茶杯,齊蓋猜想可能是還在羞愧,便要開口,但卻被低頭的書生給截了話茬。
「做不做這個交易的決定卻不在我們,還是要看談兄的。」
齊蓋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書生,乖覺的端起面前的茶盞啜了起來,書生既然開口,就自有他的思量了,他且靜觀就好。
談清對於書生開的口,也顯得有幾分詫異,但到底沒有表露的太顯眼,只合上了茶盞,笑吟吟的問道:「此話怎講?」
書生終於抬眼直視談清,也學著他淡淡的說道:「閔懷江認識我們在先,本應幫他的;只是昨日見你的……」他看了看他被袖子遮住的右臂,才接著說道:「又覺此事定有蹊蹺。談兄也需諒解我們,我們本是想行俠義之舉,卻不知此刻究竟誰對誰錯,自是不敢錯加進去。」
一旁的齊蓋也終於有幾分難忍的咳了咳,談清和書生回頭看他,卻只見他擺擺手,示意兩人繼續,兩人莫名,卻不知那一陣咳嗽不過是為了隱藏笑意。
他眉眼含笑的端起茶杯掩飾,他說呢,書生怎麼就主動開了口,原來是好奇心作祟,還是想知道到這兩人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談清倒確實沒有想到這茬,畢竟兩人才堪堪算是三面之緣,瞭解不深,只覺書生所說確實有道理,但是,他與他之間的事……他仔細看了看書生與齊蓋,眼中又閃過一次欣羨的表情,此生也怕是……
他微微斂了斂心神,才又說道:「容兄這般考量本也無措,只是我二人之間的那些子事,卻真也說不出個誰對誰錯,無非就是些有關風花雪月,一廂情願,倫理道德的事罷了!」
書生微微皺起眉頭,不滿的在心裡嘀咕:「風花雪月,一廂情願,倫理道德,聽著就覺得都是故事啊!」
口上卻說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們問,你方便的話,便答,不方便的話,就不說,最後的對對錯錯由我們自己判斷,我們只是想……不要幫錯人……」
談清愣了愣,像是不能理解書生何以這麼執著,轉念又想了想自己的境況,本不欲為外人道的心思在這兩人面前像是突然有了勃發而出的渴望。
看著書生和齊蓋之間的那份親暱,他不由的再次暗測兩人的關係,心下同時思量著,如果是同道之人,想是不會鄙夷自己……
他沉吟著看向書生和齊蓋,緩緩的點頭。
「你們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弟?」書生突然問道。
談清不解的笑,「這點也需要問嗎?」
「唔……你們真的很不像。」
「本就不是親兄弟,何來相像之說?」
書生搖頭,這種像本就不是指音容相貌,而是指言行舉止裡的相像。但這話他卻不準備多做解釋,只接著問道:「那你身上的癡情蠱是你自己種的?還是從他身上引渡來的?」
「怎麼說呢?他當時被種了這個癡情蠱,當時我們自是當做是普通的□,本是要從青樓裡找女子來……後來,我從同行的一位行家口中知道這遠不是我們以為的……而當時他同時也中了□,情況也實在緊急,我便……」一段話被談清說的七零八落,可旁聽的二人卻都明白了其中糾葛。
癡情蠱若當做一般□解了,等那姑娘一回接了其他恩客,這閔懷江的命可就難保了!
齊蓋倒還好,本就不理世間俗禮,對於談清的這段話,他聽出的可不止是一段兄弟情,他自是信這世上的真情兄弟,可以為對方做到兩肋插刀,但卻不可忍受被兄弟插…
真要細究,找個良家女子讓他娶了也便是了,何來今日的狀況?其中真意也只有瞎子看出去來了。
不過齊蓋雖是猜到這其間談清的情意,卻絲毫不覺有異,做人若是太過計較,人生哪得快意瀟灑。
只是他雖不覺著兄弟二人之間發生這種事有何妥,但心裡此刻卻蒙上了幾分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戰戰兢兢,想去細探書生的表情。不知為何,他雖一而再再而三的逗弄書生,卻也知道,書生畢竟是書生,那麼多年書讀下來,到底有沒有變得陳酸迂腐,他不敢去賭。
就像他明知道書生不懂契兄弟的事情,而他卻每每借此由頭將他介紹給旁人的時,都不曾向他解釋過這到底代表了什麼。
而此刻,他從書生臉上看到的表情卻又叫他打心眼裡感到欣喜若狂。
書生臉上之間同仇敵愾的憤懣,卻沒有絲毫對談清與閔懷江之事的厭惡,這是不是說,小書獃其實不反感……
「既然如此,自是算你被引渡的,那他怎麼還絲毫不顧你的性命,那般,那般……隨便?」書生狠狠拍向桌子,咬牙切齒,甚是憤恨的樣子。
談清驚了驚,之後倒是笑了出來,聲音低低的,「容兄,我喚你書卿可好?」不待書生答應,他便接著道:
「沒有什麼顧不顧的,癡情蠱的事,他本也不知道,只當是中了普通的□罷了。而他本身自下了山,入了這盛世紅塵,就練成了這風流心性,讓他不去……尋花問柳,是會生生折了他的風骨的,我救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以此為脅。
「我做決定之初就料到了這個結果,此生如此,也算是無憾了,不然,我與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一個頭……」
一番話說的,涼薄中帶著幾分自我嘲諷。他自己也不知什麼時候對他便有了這個心思,但是有些事,起了頭,就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