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關於智齒

　秦矜望向賀惟， 卻發現賀惟的視線正朝著許遲看。

　“你們倆聊我什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嗯？”秦矜故意裝凶，一邊笑著問許遲， 一邊在兩人之間來回的打量。

　許遲看看賀惟， 沒有當面說出那個‘秘密’， 而是抿著笑說：“剛才賀惟和我講你的事， 誰讓我錯過你這麼多年，我得和他取取經。”

　聞聲， 秦矜不禁紅了耳根， 輕捏他的胳膊， 示意他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

　見秦矜沒有多追問他們剛才的交談內容，許遲也就轉開了話題。

　“你們剛才去哪裡了？”

　秦矜側身和好半天沒說話的蘇曉雅對視一眼， 也默契的藏下了方才在洗手間的不愉快。

　“我們女孩還能幹嘛……就閒聊了一會兒唄。”秦矜說著就沖蘇曉雅眨眼示意了一下。

　蘇曉雅接收之後，抿著唇點頭說：“包間裡有點兒悶，秦矜陪我聊了一會兒。”

　說完，蘇曉雅就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看了賀惟一眼， 又低下頭說：“你們聊，我先回包間了。”

　就在蘇曉雅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賀惟出聲叫住了她：“曉雅。”

　賀惟走近一步，抬手搭上蘇曉雅的肩，動作雖不顯自然，卻像是在刻意表示著什麼。

　“我們先過去了。”

　話音一落， 賀惟就搭著蘇曉雅的肩走出了走廊。

　秦矜站在原地， 抱著許遲的胳膊， 一臉八卦的說：“賀惟開竅了啊？剛才蘇曉雅還糾結不知道該怎麼追呢，現在局勢變了啊！”

　許遲輕捏她的臉頰，笑著問：“看來你們剛才也在聊我們？嗯？”

　秦矜沒想瞞他，拉著他站到小露臺上解釋道：“剛才呢……是有一點點小衝突、小口角，但我能理解她的心情，攤開講就沒什麼了。”

　“是哪種小衝突、小口角呢？”許遲兩隻手撐在圍欄扶手上，把秦矜圈在懷裡，嘴角帶著幾分笑意。

　秦矜抿著笑，伸手摟上他的脖頸，“她很喜歡賀惟，但賀惟總是給她一種對我有意思的錯覺，所以她吃醋吧。”

　還沒等許遲說話，秦矜就馬上補充道：“總之，不管賀惟對我是什麼感覺，我坦坦蕩蕩的，反正現在我身邊的朋友全都知道……”

　“有個叫許遲的，是我秦矜的男朋友。”

　秦矜不否認，她說這話時，有點兒小驕傲！

　***

　今晚的飯局，秦矜沒有像往常那樣待到最後。和許遲在小露臺說了好久的話，回包間坐了一下，就先打道回府了。

　不過，那天離開的時候，秦矜當著蘇曉雅的面和賀惟講好了，她最近無暇顧及酒吧的事，不論是請個職業經理人，還是賀惟全權負責，她都可以。

　態度擺出來了，賀惟也沒有辦法再拖，只能答應。畢竟兩人當初合夥開酒吧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考慮在裡面的。變數只是多了個許遲。

　不用定時定點的去酒吧裡看著，秦矜一下子放鬆了不少。

　每天早上起來，要麼是看到他在身旁，要麼是尋著飯香味在廚房找到他。

　陪他一起上班，車子開過社區門崗時，總是能感覺到那幾個保安小哥投來的注視禮。

　就這樣過去十來天，秦矜似乎感覺兩人的‘同居’可以說是很成功的。沒有矛盾吵架，更加沒有冷戰等等。

　秦矜沒怎麼談過戀愛，越是不吵架，就越是慌張。竟然有些明白了路寄秋剛確定關係那會兒的無措感。

　***

　這天中午，診所還是一如既往的忙碌。秦矜在許遲的辦公室裡，坐在他的專屬轉椅上，一邊輕晃著兩隻腿，一邊望著窗外發呆。

　【叩叩——】

　敲門聲突然響起，秦矜把視線從窗邊收回，拉著桌沿轉過身來：“請進。”

　門被由外推開，劉護士探頭進來，笑著對秦矜說：“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秦矜抻了個懶腰，眯著笑眼問道：“他忙完了嗎？”

　“估計再十分鐘吧！你們午飯應該不會晚的。”

　秦矜站起身來，走到劉護士面前，悄悄問：“我聽說你下個月就要休假了？是不是已經……”

　聞聲，劉護士趕忙伸手做出‘噓’聲狀，低笑著說：“你們呢？什麼時候結婚？”

　秦矜一聽八卦馬上扯到自己身上了，急忙打斷道：“劉護士，等你哪天正式休假，聚餐一定叫上我——”

　嬉鬧著把劉護士送出辦公室，秦矜關上門才松了一口氣。

　劉護士因為最近在備孕階段，前段時間本來想辭職回家做個全職太太，但後來秦矜幫忙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劉護士申請停薪留職，什麼時候生完寶寶，恢復好了，即日恢復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劉護士最近吃備孕的藥吃太多，幾次逗她，問她和許遲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秦矜倒不反感，只是按照常理來說，他們才交往一個多月，閃婚未免太刺激了！

　再說，許遲也沒有求婚的表示，她才不要主動提起這件事情。

　秦矜看看時間，還差一刻鐘到中午十二點。因為今天下午兩點約了茶室老闆面談，許遲執意要陪她去，所以他早早的就推掉了下午的預約，中午一起吃完飯，再去茶室那裡時間剛好。

　在辦公室等了一會兒，許遲就送走今天的最後一位病人，推開辦公室的門，看見秦矜正端坐在辦公桌旁，手裡捧著一本他最近正在看的書——口腔科實際案例的書。

　“怎麼想起來看這個了？”許遲一邊說著，一邊把辦公室的門關上，脫掉白大褂說：“前幾天牙疼，鬧著不讓我看，現在想要自己看牙了？嗯？”

　許遲說這話時，勾著嘴角，顯然是在笑她。

　秦矜撇撇小嘴，鄭重其事的放下書，一臉認真的說：“我這叫‘知己知彼’，我得先瞭解我這顆牙……”

　話還沒說完，許遲就靠過來，一手輕托著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輕捏她的下巴，用一個男朋友的專屬姿勢，例行每日的智齒檢查工作。

　“唔……唔……它還沒長好，我不要拔！”秦矜含含糊糊的做著無謂的掙扎。

　“差不多最近就能拔了。”許遲輕聲說著。

　她這顆智齒拖了夠久了。

　一聽說要拔牙，秦矜馬上擠出兩滴眼淚，委屈巴巴的抓著他的手，打起感情牌。

　“許遲，你可要考慮清楚！我、我是你什麼人，拔智齒可是要打麻藥的……如果我和麻藥犯沖，一針下去就秀逗了，看你怎麼辦……這個社會失去一個聰明可人的獨立女性，而你將失去摯愛！！”

　果然，看了這麼多年的電視劇，好歹能學以致用這幾句，值了！

　許遲聽她眼淚汪汪的說完這番話，無奈的笑了，抬手拭去她眼角半天掉不下來的淚珠，“早晚都要拔掉的，到時候你這顆智齒不聽話的肆意生長，頂到其他牙齒，你可能連飯都吃不了。”

　秦矜索性抱住他，埋頭在他懷裡，一邊蹭著眼淚一邊說：“那就再晚點兒拔嘛！……你不是說，牙疼的時候不能拔嗎？現在可疼了，真的！”

　要是放在以前，秦矜是最瞧不上女人動不動拿眼淚說事了，現在……會哭的孩子不拔牙！

　“好了、好了，又不是今天拔，”許遲眼裡寫滿了寵溺，揉著她的發頂妥協道：“總之以後一定要拔掉，到時候可沒得商量了，聽到沒？”

　秦矜馬上抬起頭，露出一排貝齒，應聲說：“好！”

　許遲看時間差不多了，拿過衣帽架上的外套，沒著急穿上，先給她戴上帽子。

　現在的天氣已經轉暖了，只是走在路上還是會有涼風吹過，室內室外有溫差，稍不留神就是感冒的最佳時機。

　兩人穿戴整齊，從辦公室走出來，正巧幾個護士定的外賣到了。茶水間那裡全是飯香味兒，惹得秦矜肚子都咕咕叫了。

　許遲牽著秦矜走到茶水間門口，剛打了聲招呼要離開，就被劉護士叫住了。

　“許醫生，那個汪女士又打電話來預約了，我暫時沒給她安排時間……”

　許遲想了一下，微皺著眉頭問：“汪女士？我記得上個月她來的時候情況比較特殊？”

　劉護士點點頭，快步從茶水間裡走出來，到前臺找出那位元汪女士之前的檔案資料。

　“上次汪女士牙疼來拍片子，發現是同時長了兩顆智齒，那個時候她說自己剛新婚，正處於備孕狀態，就沒考慮……”

　“我記得，我當時建議過她，她最好是在懷孕之前把智齒拔掉，不然等懷了寶寶，到時候疼起來，連消炎藥都不敢吃。”

　“是啊，問題就在她現在已經懷孕了！”劉護士也覺得這事棘手。

　許遲翻了翻汪女士的資料，看看前後幾次的複查建議。

　“讓她去找張醫生吧。”

　“好，我兩點再聯繫她。”

　許遲最近的預約都排滿了，分身無術，再加上那位元汪女士情況特殊，還是讓同樣是媽媽的張醫生來負責比較方便。

　而在一旁聽了半天的秦矜，這會兒開始瞎琢磨了。

　直到坐上車，才忍不住問他：“備孕的話……都要先檢查牙齒嗎？”

　許遲握方向盤的手不由得一頓，壓著笑說：“當然先檢查一下最好，畢竟准媽媽孕期加生了寶寶之後的哺乳期，這個時間是很漫長的，如果期間長出一顆智齒……”

　秦矜接過話來：“那就既不能吃消炎藥，也不能打麻醉……”

　“是的。”

　許遲的話音落下後，足足有近十分鐘，秦矜看著車窗外，安靜了好一會兒，最後才冒出一句——

　“……那我還是早點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