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婚將至(中)
古飛燕來到驍王府已經是辰時之後,府上已經用過早膳, 因著酷暑之故, 梅老等人在庭院中的參天枯樹下納凉, 一衆人正在吃著冰鎮的西瓜。
古飛燕常年一身紅妝,她被小厮領入庭院後, 裴冷本能使然,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突然就從石杌上起身,端著一大塊西瓜凑了上去,「古侍衛,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吃片西瓜消消暑。」
花蓮, 「......」
衆人,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古飛燕眼神極淡, 只是輕飄飄的斜睨了他一眼,有些嫌弃的意味,「不必, 我是來見驍王殿下的。」
承德帝已經指派了勘宗司的人去查當年衛氏的案子。
要知道, 衛氏若是能平反, 蕭靖極有可能會恢復太子身份,畢竟當初之所以被流放, 也是因爲衛氏犯事之故,子受母牽。
承德帝重新開始查衛氏的案子,這對蕭靖與整個驍王府都是一樁好事。
古飛燕從裴冷身側走過,對他手中的西瓜看都不曾看一眼, 這女子氣度絕佳,而且身手了得,大內侍衛都不是她的對手。
裴冷目送著她走遠,只見古飛燕背影挺拔絕傲,這等氣度就連他都不及的,不知爲何,裴冷只覺臉上一片滾燙,心跳不穩。
古飛燕幷沒有直接見到蕭靖,奇怪的是,闔府上下皆找不出王爺去了哪裡。
而且,守門小厮也不曾見王爺出府,好端端的大活人這就不見了?
古飛燕站在書房外,面容沉靜的繼續等著,仿佛這酷暑天也不曾對她造成任何的影響。
梅老急的團團轉,這時,長留終於忍不住了。
畢竟,他每天半夜都會在屋頂乘凉,自是知道王爺他到底去了哪裡。
色.令智弱啊,古人果然是從不誑語。
長留一個人悄然無聲的去了宋悠的厢房,外面守著兩個低垂著腦袋的婢女,這兩個婢女也搞不清狀况,但王爺的事,她二人自然是半個字也不敢泄露出去,不管王爺是好男色?還是好女色?皆與她們無關。
府上的婢女太知道王爺的手段了,此前倒是有人妄圖爬上王爺的床榻,結果當即被毒打一頓,之後就生死不明了,聽說是賣去窑子裡。
長留不會是說話,更不習慣跟姑娘家相熟,他打算直闖臥房。
婢女叫住了他,「王爺尚未醒來,長留小哥哥,你還是別進去了。」
像長留與裴冷等人的身份自是與尋常的家丁截然不同,婢女見他年紀又輕,只好喚了一聲小哥哥。
長留身子一僵,握著長劍的手突然一緊,嚇的婢女當即不敢說話了。
小哥哥?
他可不是什麽小哥哥!
長留幷未顧及婢女,直接上前敲響了門扉。
他敲門的聲音不算大,却是很急促,稍過片刻之後,門扉被人從裡拉開,開門人的蕭靖。
長留站在那裡,只見自家王爺胸膛敞開,露出了麥色的修韌肌理,那上面還有幾條明顯的劃痕,看顔色像是最近才留下的。
長留,「......」以他聰慧的腦子猜測,這肯定是宋悠劃得,畢竟除却她之外,再也無人能輕易接近自家王爺。
蕭靖正處血氣方剛,加之正當酷暑,肝火更加旺盛,他身上鬆鬆垮垮的披了一件中衣,下面的白色褻褲的帶子也是似開非開的。整個人散發著狂野與雄性的氣息,像一頭剛剛進食的獵豹,但幷未吃飽,此刻正當食髓知味,而且心情似乎很不妙。
長留緊綳著臉,小眉頭緊蹙,他避開了蕭靖的視綫,指了指上房的方向。
蕭靖走出了屋子,朝裡面看了一眼,這才合上了門扉,他站在回廊下,對婢女吩咐道:「好生伺候著,等小兒醒來,立即通知本王!」
「是!奴婢遵命!」婢女齊齊應下,身子顫顫巍巍的,就生怕自家王爺一個不高興就將她們給滅口了。
這厢,蕭靖多看了長留一言,批評道:「今晚不准在上屋頂!」
長留,「......」此處地勢最高,又靠著後院的荷花塘,夜風隔著潭水吹過來,當真叫人沁凉無比,長留不太情願搖了搖頭,他拒絕了。
蕭靖,「......」
蕭靖嘆了口氣,不想跟一個孩子置氣,他隨意系上中衣系帶,動作瀟灑利落,邊系腰帶邊往上房大步走去。
古飛燕沒想到,蕭靖會以這個樣子來見她,此時已經日曬三竿了,農家漢子都幹了活回來歇息了,而且蕭靖下巴的暗青色胡渣尤爲明顯,他深幽的眼底布著血絲,看上去好像沒睡好。
「王爺。」古飛燕很快就收斂眸中异色,抱拳行禮。
蕭靖虛手一請,讓古飛燕入屋說話。
這厢,二人先後進入了書房,古飛燕辦事慣是效率極高,她不會拐彎抹角,直言道:「王爺,皇上已經下令重新調查當年皇后娘娘的案子,此番是皇上指派我過來,王爺可有什麽吩咐?」
蕭靖落座之後,姿態慵懶的倚靠在雕花檀木的圈椅上,他單臂靠著扶手,右手修長的五指放在唇邊嗅了一嗅,那上面存著淡淡的玉簪花的味道,是小兒身上的香氣。
一想到小兒睡下之後再無醒來的迹象,蕭靖便是一陣自責,他在意她,却是忘却了小兒只是一個弱質女流,經歷昨日種種之後,已經够她受得了。可他却還想拉著她重溫一下昨日書房內的旖旎.春.事。
蕭靖的目光鎖定在了桌案上小兒曾經坐過的地方,直至古飛燕喚了一聲,他這才回過神來。
蕭靖暗自懊惱,他本一心覆在大業上,女.色對他而言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但眼下他腦中却是被小兒侵占,滿腦子都想與她做些沒羞沒躁的事.....
莫非,他是一個淫.蟲?!
蕭靖悠悠一嘆,似有苦衷,他對古飛燕道:「先不要打草驚蛇,皇上交給你的任務,你照做就是,不要萬不得已,切不可暴露身份。對了,裴冷一直記著你,若是讓他認出你來了,你打算怎麽做?」
古飛燕薄凉的唇角一抽,那傢伙!
既然記著她,又爲何盯著女子看?!
古飛燕表情淡淡,「飛燕暫無心思量這些,一切以王爺的大局爲重。」
蕭靖點了點頭,又交代了幾句之後,就讓古飛燕離開了。
***
七月的暑氣也無法吹散冷宮的凉意。
承德帝行至冷宮大門外,他看著破解不堪的殿牖,還有歲月流年留下的斑駁痕迹,突然發現十幾年一閃而過,眼前一切早就物是人非。
承德帝依稀記得當年衛氏嫁入王府時候的模樣,她也曾絕代風華過,但紅顔易逝,這世間的誘惑太多,短暫的夫妻合鳴之後,只剩下兩看相厭,無限猜忌。
「皇上,要進去麽?」汪泗在一側輕聲詢問了一句。
要知道,一旦廢皇后得以平反,朝廷局勢將會有一個巨大的反轉。
承德帝點頭,汪泗上前推開了門牖,入目是草木叢生的無盡荒蕪,再往庭院裡面看去,還可見正在晾曬的被褥,是乳.白色的,乾淨清爽。
十幾年的囚禁,衛氏恨也恨過了,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意氣用事的衛錦棠!
衛氏知道來人是誰,她幷沒有直接轉身,只是身子一僵,而後繼續理著曬在繮繩上的被單,兀自一人嘆道:「竟是又幻想了,我這個地方,皇上他豈會來?」
承德帝步子一僵,衛氏出生高貴,又是他的原配妻子,順理成章當上皇后之後,更是心高氣傲,不如萬貴妃體貼入微。
她在承德帝面前也不曾示弱服軟過。
承德帝是一代帝王,如何會放下身段去哄一介婦人,久而久之,愈是情義冷淡,加之有關衛氏殘害皇嗣一事更是觸了承德帝的逆鱗,這才導致了後來的衛家覆滅與幽禁冷宮。
衛氏的身段消瘦,十幾載未見故人,承德帝突然覺得衛氏幷沒有那麽討人厭了。
片刻怔然之後,承德帝清了嗓子喊了一聲,「錦棠。」
這聲音沙啞,雖然已經蒼老了,但衛氏依舊聽出了誰的聲音。
她身子微滯,似乎很驚訝,但也只是側過了半張臉,看著承德帝已然老去的臉,衛氏仿佛半晌沒有認出人來,好片刻之後才啞聲道:「原來是皇上,臣妾這裡晦氣,皇上還是走吧。」
她面容清冷,像是看破千萬紅塵之後的覺悟,對承德帝的到來非但沒有絲毫的欣喜,也沒有哭訴埋怨半句,她一身夏日白衫,舒雅清淡到了骨子裡,像秋日山巔的小菊,又像是雨後沉寂的夏荷,讓人一見,只覺內心不由自主的平靜了下來。
承德帝微怔,話語塞在了嗓子口,突然無從說起。
數年夫妻,衛氏太瞭解承德帝的爲人了,他不就是喜歡與世無爭的女子麽?
那好,她便呈現給他看。
衛氏朝著承德帝盈盈一福,「妾身污穢之身,皇上若是不離開,那妾身就先行回避了。」
她面容清淡,優雅轉身離開。
却就在邁入屋子的那一瞬,臉上的舒雅瞬間被陰狠與憤恨所取代。
那些欠了她的人......她將一個個報復到底!
承德帝欲言又止,在滿是葳蕤草木的庭院中站了片刻,這才離開了。
回去之後,承德帝反復思量,終於道:「汪泗,你說朕當年是不是真的錯了?」
汪泗猶豫了稍許,這才道:「皇上,勘宗司已經開始徹查,若想知道答案,大約用不著多久了。」
承德帝深吸了一口氣,眼前浮現了衛氏清瘦窈窕的身影,還有她那張寡淡淑雅的臉,看慣了粉脂美人,倒也覺得衛氏極其順眼。
***
宋悠一覺睡到了大中午,她睡得太沉了,昨天夜裡不知道幾時從浴桶裡出來的,直至此刻,渾身上下還是酸痛不已。
不過......她倒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中,在夢中她眼前看見承德帝持劍從背後捅了蕭靖。
不管這個夢是不是真的,她都得提醒蕭靖一下。
宋悠正思量著事情,却就在起身時,身上的絲滑錦衾順著她的肩頭滑落,透出白雪盛梅的絕艶美景。她感覺到一陣沁凉,遂低頭一看,就見自己身.無.寸.縷,僅一件陌生的綠色小衣也不是她自己的。
宋悠,「......!!!」
宋悠在屋內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束胸的綳帶,男裝倒是還在。
這肯定是蕭靖的手筆。
她胸脯豐腴,生過七寶之後,一年比一年翹.挺,若是就這樣出去很容易被人看出來。
這時,婢女推門而入,見宋悠已經醒來,婢女隔著一方屏風,道:「衛公子,王爺吩咐過了,若是您醒來了,讓您....讓您換上女裝,王爺一會要帶您入宮。」
說著,另一婢女便遞了女子所穿的衣裳過去。
宋悠隨意瞄了一眼,被那件艶紅的小衣給羞紅了臉,除却顔色過於明艶之外,那上面左右兩邊還綉有兩朵十分可疑的荷花花苞。
宋悠,「......」
***
而這厢,驍王府庭院內正熱鬧著,裴冷命人從外面搬了不少東西回府,辟如首飾衣裳之類的東西,還有各種小玩意,如小□□等物。
花蓮正要上前查看,裴冷忙道:「別亂動!這些都是王爺心肝嬌嬌的東西!」
花蓮不解,「誰是王爺心肝嬌嬌?」他來王府有陣子了,怎麽沒聽說過王爺還有心肝嬌嬌?
裴冷違心道:「.....還能是誰?是七寶小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七寶:我說嘛,只有我才是爹爹的小嬌嬌!
蕭靖:一邊玩去!
衆人:全天下都在忙事業,只有反派男主他沉迷戀愛,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