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藏入被窩
蕭靖眸色微沉。
他想要什麽, 便去奪什麽,如斯簡單。
「小兒。」蕭靖又喚了一聲,他嗓音喑啞,與平素的冷峻無溫又不一樣了。
宋悠知道, 他這是又開啓了放蕩的苗頭了。
關於承德帝今晚的賜婚一事, 宋悠幷不想主動控訴蕭靖。
他回洛陽不到半年,承德帝會不會繼續留下他還另當別論,眼下最是關鍵時候, 曹家的女兒能嫁給他爲側妃,對他而言也是助力。
換做任何人都不會拂了承德帝的顔面,而拒絕這樁賜婚。
蕭靖的身段頎長,往床榻內看去時, 額頭撞在了床柱上挂著的鏤空純銀的香球,他抓著那香球, 放在鼻端嗅了一嗅,嘆道:「小兒這裡真香,我今晚留下可好?」
宋悠終於憋不住了,說這話的人是蕭靖,若是換做旁人, 她恐怕已經持劍砍了過去。
他二人尚未成婚,他倒好,還想留夜了!
宋悠轉過身來,從床榻上坐起,眼神控訴他, 「王爺好生雅興,大半夜不睡覺,却來夜探姑娘家的閨房。」
蕭靖感覺到了小女子濃濃的憤怒。
捫心自問,他很高興宋悠會因爲側妃的的事而生氣。
宋悠越是吃醋,他便越是歡喜,低沉一笑之後,蕭靖道:「小兒,我心裡只有你,旁人與我無關,你且放心,這件事我會解决。」
說著,他凑了過來,竟然直接上了榻。
此刻,蕭靖身上還穿著那件在宮宴上的衣袍,他身子很硬,往宋悠身邊一靠近,宋悠當即覺得被膈到了,她被逼無奈,只好往床榻裡側挪了挪。
蕭靖看著宋悠一雙小手揪著衣領,萬般防備的樣子委實辛苦,他輕嘆了一聲,像是壓制中某種强烈的情緒,「你放心吧,我不會動你,否則....我若是想,你以爲你能躲的掉?」
「過來,別讓我去捉你。」蕭靖威脅了一句,他似乎很累了,躺下之後就閉上了眼,一隻長臂却是朝著宋悠伸了過去。
宋悠幷不想矯情,而且蕭靖已經解釋過了,他說他會處理好。
可.....她還是沒法當做什麽事也沒發生。
宋悠又往床脚挪了一挪,「王爺在這裡,我睡不著,你.....你走吧。」
他是土匪麽?
自從知道她的女兒身之後,便想著法子孟浪。
宋悠不敢想像蕭靖對其他女子如此熱切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小氣到家了,自己孩子的父親只能與她親熱。
蕭靖如果不是她一個人的,她寧願不要他了。
蕭靖睜開眼,他今日一人對抗三大柔然武士,最後還與柔然王子打了一場,此時已經夜深了,眼底的疲憊之色分外明顯。
看著墨發橫披,雙眸瑩潤的小兒,蕭靖很享受此刻的眼福。
只見小兒似乎在擔心著胸.口.春.光外泄,她雙手一直揪著低領睡裙,却是忽略了被她的膝頭擠的快變形的兩.團.雪.峰。
蕭靖眸色一眯,稍稍移開視綫,再次威脅道:「你不打算過來?若是讓我親手捉你,我可不敢保證方才說的話。」
他不是一個開玩笑的人,而且慣是說到做到,他說不會動她,那就一定不會動,可若是宋悠當真惹毛了他,恐怕今晚就要給七寶生弟妹了。
宋悠明白自己的劣勢,稍稍往蕭靖身側挪了挪,二人的力氣懸殊頗大,宋悠還沒靠近蕭靖,就被他伸出長臂,直接帶入了懷裡。
他動作過猛,連著千工床也隨之晃動了幾下,發出「吱吱呀呀」的曖昧的聲音。
蕭靖幾乎是半個身子壓在了宋悠身上,單臂從她的後脖頸圈了過去,將她牢牢困在了懷裡。
如此近距離的碰觸,二人的心跳都亂了。
宋悠在蕭靖的眸子裡看到了驚慌失措的自己,反而蕭靖却是泰然如故,對側妃一事幷不多言。
蕭靖將調皮的小兒困在臂彎之後,他滿足的嘆了口氣,二人的眼眸靠的無比之近,宋悠看見了男人眼底的血絲。
「別亂動,睡吧。」蕭靖嚴肅的道了一句。
宋悠不喜歡這樣的「逆來順受」,更是不喜歡他說怎樣就怎樣。
從二人定情不久,她便處於一個被動的位置,蕭靖說心悅她,她便只能任由他所爲。
如今,蕭靖要娶側妃,她就算不願意也只能接受。
這種感覺就像是將人困在一個狹小的困境之中,讓人無法喘氣。
宋悠掙脫著想從蕭靖懷裡出來,男人的長臂却是愈發用力,將她的整張小臉都摁入了他胸口,嗓音喑啞,帶著無端的疲倦,語氣也緩和了下來,「小兒,你就行行好吧,我今日實在困乏,都已經數日沒有能睡覺了,且讓我休息一夜。」
宋悠抬起頭看,只見男人已經閉上了眼,他的臉俊美剛毅,五官更是立挺帥朗,處處彰顯男子的野性,還有不甚明顯的秀氣。
他是天潢貴胄,曾經何時也應該是一個相貌秀麗的孩子。
宋悠無法動彈,兩條可憐的小細腿也被男人給壓住了,她胸口又酸了,雖是還沒消氣,但不由自主的心疼他。
她沒說話,因爲說什麽都是徒勞。
蕭靖與她一樣,諸多事都是別無選擇。
不多時,感覺到懷裡的人終於安分了,蕭靖的唇微微一揚,前所未有的安定滿足。
只是,宋悠不曾看到他這樣笑過。
「今日的場合容不得我當面拂了父皇的意思。哎,自從兩年前被你採過之後,我對女子是避而遠之,如何會添一個側妃?你一人我都應付不來,要旁人作何?」
宋悠,「...!!!」他好像還很委屈了.....
***
宋淮遠被湯氏叫過去問話。
宋淮遠已經弱冠,想嫁給他的貴女比比皆是,但這些年他性子過於孤冷,英國公在他面前提及過婚事,也被他以各種理由搪塞了。
湯氏看著自己面前身段挺拔高大,相貌俊逸的兒子,依舊無法發自內心的喜歡。
她近日處於「病中」,又剛獲知宋媛要給辰王當側妃一事,此刻臉色已經難看至極,這不亞於是她多年的心血全都白費了。
她的女兒如何能當側妃?!
貴婦圈中原本就看不起她家世卑微,而且此前還嫁過人,她還想借著女兒一雪前耻,可承德帝竟然將長平郡主指給了辰王。
「今日宮宴上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妹妹素來溫柔高雅,才色雙絕,放眼洛陽城,有幾人能及她的?定是宋悠那賤蹄子又在背後搞鬼,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湯氏急的在屋內踱步,身子骨哪裡有什麽病狀!
宋淮遠神色清冷的聽著她說完,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正在聽著天大的笑話。
宋媛溫柔高雅,才色雙絕?
這種話說出來都不會臉紅麽?
「這是皇上的决定,與旁人沒有關係。」宋淮遠聲綫無溫。
湯氏猛的一側臉望了過去,眸色不善,「辰王因何不提前開口求娶阿媛?辰王對阿媛早就有了情義,不會那麽無情的!」
宋淮遠覺得好笑。
湯氏精明了半輩子,怎就看不懂權貴的心思?
辰王之所以會在意宋媛,無非是因爲英國公府嫡小姐的身份,另外就是她還算好看的顔色。
既能娶宋媛,又能拉攏將軍府,這種好事,辰王自是巴不得。
「賜婚的聖旨明日一早就會送到府上,此事木已成舟,母親還是不要多費心思了,眼下還是想想您自己的安危吧,我從大理寺打探了消息,那幾個婆子能不能熬住酷刑還另當別論,萬一熬不住,將母親給招出來,您可是自身難保了。」
雲婆子是怎麽死的,宋淮遠已經一清二楚。
當家主母殺了一個府上的婆子幷非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湯氏却借此誣陷蕭靖,這就是大罪了。
湯氏面色一白,不到萬不得已,她絕對不會認命。
她湯氏從不認命!
「淮遠,你給我盯著海堂齋,實在不行,就利用宋悠威脅驍王,總之我與你妹妹不能有事!」湯氏還像往常一樣指使宋淮遠做些見不得光的事。
這時,宋淮遠突然問了一句,「母親,兩年前悠悠遠赴冀州治病,是不是與您有關?」
湯氏沒有多想,她認爲數年前,自己帶著宋淮遠一道改嫁,給了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經是很對得起他了,宋淮遠是絕對不能背叛她。
她冷笑,「呵呵,那小蹄子早就不是完.璧之身,阿媛不曾污蔑她,兩年前她所中的「千媚」是我親手下的,這事錯不了,只是不知誰這麽好命,採了她的紅丸。」
一切與宋淮遠猜測的無异。
頓時,他胸口涌上一陣强烈的慍怒,看著湯氏如今依舊半老徐娘的臉,只覺噁心至極。
湯氏正在得意時,宋淮遠一拳頭砸在了一側的錦杌,發出劇烈的鶏翅木裂開的聲音,他冷聲笑了笑,神色薄凉。
在湯氏的錯愕中,他道:「那我親生父親的死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湯氏身子一軟,今日的宋淮遠與平素大不一樣,他隨時尋常也少言寡語,但絕對不像此刻,眼中對她充滿了敵意。
湯氏上前就是一巴掌,「你放肆!沒有我,何曾有今日的你!你最好竭力保住你妹妹,否則僅以你,休想保住英國公府長公子的身份!」
宋淮遠的身子依舊筆挺,他舔了舔唇,「你以爲我稀罕?」
說著,轉身决然而去。
宋淮遠走出湯氏的屋子後,一路沒有停留,直至行至上房,他才大口喘著氣。
那男子是蕭靖吧......
他握了握拳,朝著夜色昏暗處走去。
***
湯氏感覺到了强烈的不安。
但這些年如魚得水的日子讓她堅信,她是命運的眷顧者,眼下不過自是小小的挫敗,她定能挺過去。
這時,心腹大步而來,在湯氏耳邊低語了幾句。
湯氏當即笑了,她知道宋悠早就失.貞,只是那男子是誰,她幷不知道,難道是宋悠的情夫?
「簡直大膽!她不久之後即將嫁到驍王府,竟然還敢與男人私會?!哈哈哈,果然是天不滅我,我這個晚定要徹底毀了她!找幾個粗實的婆子,現在就跟我去海堂齋,我的女兒過不好,她也別想好過,我倒好看看,驍王知道此事,還會不會娶她!」
湯氏姣好的面容上盡顯狠色。
「是!夫人!」
是以,一衆丫鬟婆子跟著湯氏往海堂齋的方向浩浩蕩蕩而去。
此時,宋悠聽到了清淺的呼吸聲,蕭靖總算是說話算話,沒有對她怎麽樣,僅僅是禁錮著她,就這麽睡著了。
他大約是真的累了吧。
可他方才又說幾日沒有睡覺......他夜間幹什麽去了?
一想到那幾晚在驍王府時,宋悠就面頰滾燙了起來,難怪她總感覺有人看著她睡覺.....
這厢,門外突然響起了躁動聲,還有火光,看著架勢,像是數十人來了海堂齋。
宋悠很淡定,她只有一件事要問,「王爺,我那幾個婢女呢?」莫不是打暈了吧?
蕭靖也很淡定,他睜開眼來,在他的小兒發心親了一下,伸了一個懶腰,「就在外面,我沒動她們。」
那就好......
守夜的丫鬟見湯氏氣勢汹汹而來,心道:夫人這是原形畢露了吧,什麽溫柔賢淑,平素都是佯裝出來,也就只有國公爺才當真了。
「夫人,您這是要作甚?咱們姑娘已經睡下了,夫人若是要尋事,明晨也不遲。」墨畫道。
湯氏對身邊婆子使了一個眼色,婆子當即上前,朝著墨畫就是一巴掌。
墨書與墨畫都是標緻的小姑娘,身段纖細消瘦,哪裡能受得了婆子這樣的毆打?
墨畫被打趴在地,墨書一慣膽小,對湯氏暗中的迫害也是一忍再忍,今晚却是忍不住了,她攙扶著墨畫起身,哭著嚷嚷了起來,「誰要是敢闖姑娘的屋子,我這就去通知老太爺!」
「夫人,您這是仗勢欺人!」
老太爺一搬出來,湯氏的確是膽怯了,但眼下是唯一的機會。
要怪就怪蕭靖與宋悠將她給逼的太狠了。
還間接害了她的女兒!
一想到宋媛要嫁給辰王當側妃,湯氏恨不能將宋悠給弄死了才了事。
到了此刻,她還一心以爲是上回將軍府的事,才致承德帝對宋媛不甚滿意。
湯氏幾十年的謀劃一夜之間就分崩了,她自是懷恨在心。
「今晚府上不太平,我這也是爲了阿悠著想,若是讓心機不良的歹人壞了阿悠的名聲,你們擔待的起麽?來人,給我去屋內找人!」
湯氏命令一下,衆婆子丫鬟當即推門而入。
此時,蕭靖的眸色無比的駭人。
宋悠知道,湯氏這回是死定了,不過她更不放心眼下的狀况,雙手推了推蕭靖,「你快些走吧。」
門扇已經推開,蕭靖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他在宋悠眉心啄了一口,「好小兒,借你被窩一用。」
宋悠,「.......」
好吧,這不是矜持的時候了,七寶都兩歲了,她還跟七寶他爹矜持什麽?
宋悠將蕭靖藏入被窩,眼下正當酷暑,夜間也是熱的,好在屋內擺了冰塊,加之闔府上下皆知宋悠身子自幼就不太好,故此,她蓋著薄衾也是理所當然。
湯氏很快就來到了內間,宋悠坐起身,靠著一方檀香色的大迎枕,冷眼看著她,這回就連「夫人」二字也不喊了。
「湯氏,你這是幹什麽?」宋悠冷冷道。
不久之後她就是驍王妃,加之她委實看不慣湯氏,便不打算敬重她了。
面對宋悠如此冷傲的態度,湯氏氣的牙齦發顫,在她看來,就連國公爺宋嚴都對她言聽計從,整個英國公府都應該聽她的!
又見宋悠顔色嬌妍,湯氏雖是不願意承認,但宋悠的容色的確是在宋媛之上。
「阿悠,你這麽晚了還不睡,方才在做什麽?」湯氏强忍著怒氣道。
宋悠反問,「我倒是想睡,倒是湯氏你這般大張旗鼓的闖入了我的臥房,讓我如何能睡下?你是不把我這個嫡小姐放在眼中了?」
未及湯氏開口,宋悠又道:「你如此對待我,可是因爲二妹妹知錯不改,你想落井下石?怎麽?還想污蔑我的名譽?該不會這次又是懷疑我屋內藏了野男人吧?」
她此言一出,小腿突然被人掐了一下。
宋悠面不改色,繼續與湯氏對視,「那你不妨搜吧。」
湯氏心虛了,她看著宋悠鎮定嬌媚的模樣,既是憎恨,又是嫉妒。
王薔死都死了,她的女兒還留在這裡給自己添堵!
湯氏看了一眼婆子,這婆子篤定的點了點頭。
這厢,湯氏正要吩咐手底下人搜屋子,門外傳來一聲暴喝,「大膽!我看誰敢搜!」
是老太爺的聲音!
湯氏神色微亂,當即走到外間相迎,便見宋淮遠攙扶著老太爺正站在回廊下。
湯氏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淮遠,她真是沒想到這些年養了一條白眼狼了!
「父親,您怎的來了?」湯氏柔聲細語,弓著身子,仿佛很卑微。
老太爺怒視了她一眼,「我再不來,有人就要對我孫女下手了!湯氏,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老太爺是個狠角色,若非是老夫人病逝,他一夜之間白了發,對世間一切失了念想,也不會在數年前就將英國公府交給了宋嚴。
宋嚴對這個父親也是十分畏懼的。
更別提湯氏了。
湯氏百口莫辯,她若是當場說宋悠房裡極有可能藏著男人,到時候搜不到人,她頭上又要冠上一個「污蔑繼女」的毒婦名聲。
眼下,只能到此結束,「是,父親。」
老太爺不打算就此罷休,「我看你是執掌府上中饋太久了,早就識不清自己的身份!從明兒開始,我老頭子收回掌家權!」
湯氏雙腿發軟,她占著宋嚴的寵愛這才站穩了脚跟,可若是被收回了掌家權,萬一老太爺給宋嚴安排妾室該如何是好?!
她自己不能生育了,萬不能讓旁的女人生下宋嚴的兒子!
湯氏神色恍惚,唇角似有苦澀蕩開,直至從海堂齋離開,回到了她自己的臥房,這才猛然間驚覺,她這次當真失利了。
女兒的正妃頭銜沒了,她的掌家權也沒了.....這一樁樁,一樣樣,究竟是怎麽回事?!
「去!去給我把國公爺請過來!」湯氏大驚失色道。
婢女上前道:「夫人,國公爺今晚幷未回府。」
湯氏,「......沒有回府,那他回去了哪裡?」是覺得她人老珠黃,所以去外面尋歡去了?
一衆下人低下頭,誰也不敢多言了。
***
這厢,宋悠起榻,在身上裹了一件披風,她走出了臥房,給老太爺請安,「祖父,悠悠讓您憂心了。」
老太爺嘆了口氣,當真是家門不幸!
看著宋悠的眼神尤爲憐愛。
「好孩子,回去歇著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宋淮遠:躲被窩的某人,我要不要來捉你?
蕭靖:別以爲你是大舅子,就能對本王無禮,你過來試試。
宋淮遠:我真來了啊。
蕭靖:你來。
宋淮遠:我來了?
趙逸:你不來,我來!
宋悠:你們慢慢來,我走還不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