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半大的空間內, 霧氣騰騰,燈光見縫插針, 試圖破壞這白茫茫的朦朧美,鐘策下意識地尖叫了幾下,幾秒後,忽然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勁,有些本末倒置了, 準確來說, 自己似乎太過激動了, 思及此,他更是瞬間惱羞到滿臉通紅, 趕緊往後退到淋浴間內, 關上磨砂玻璃門,咳嗽了兩聲以掩飾尷尬。
比起鐘策面對突發狀況時的反應過激, 程愫愫顯然要淡定許多, 看自己的身體而已, 有什麼好不淡定的, 她本來還準備好整以暇地靠在門框上流氓般地吹個口哨呢, 結果被鐘策的土撥鼠尖叫給嚇到了,眼神渙散呆滯了兩秒,乖乖退出去,合上門,附帶她誠摯的歉意,「對不起, 打擾了。」
「沒關係,我並不介意。」裡面的人還在雄赳赳氣昂昂地上演咬牙切齒式的嘴硬。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嘛,程愫愫側頭望向別處,撇撇嘴。
過了會兒,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她垂下頭,視線緩緩地落到地上,勾了勾嘴角,抖著肩,無聲地笑。
鐘策嘴硬歸嘴硬,也別當她看不出來,就剛才他那驚慌失措的反應,只怕接下來一段時間他都要裝鵪鶉了。
嘖,這澡,怕是一時半會兒洗不好了。
程愫愫揚了揚眉,在浴室門口逗留了片刻,等緩地差不多了,收住笑,輕手輕腳地離開了臥室。
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她自己先去處理好了。
路過走廊,瞥見樓下客廳還亮著燈,微微俯身往下探,她站的視角正好,正好能瞥見在廚房忙碌的鐘母。
「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鐘母舉著鍋鏟走到客廳中央,抬起頭眯著眼往上看,「哦,我給愫愫做點夜宵。」說是夜宵,其實多半是為她乖孫的口糧。
程愫愫有點無奈,她抿了抿唇,想替鐘策把夜宵給推掉。
只是話還沒有說出口呢,就被鐘母給懟了回來,「我是給愫愫做的,又不是給你做的,你沒有權利替愫愫做決定。」
鐘母一副「你要說什麼我都心知肚明」的表情。
「行了行了,你忙你的去吧,別妨礙我。」說完,又跑回了廚房。
程愫愫只好閉了嘴,皺著眉替鐘策默哀兩分鐘。
程愫愫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很有「官威」了。
噢,不對,是有霸道總裁的風範。
比起徐昭陽,那所謂的自稱是同學的爆料者她更懷疑是錢藝,錢藝跟她是有過不愉快的,之前也在她和祝霖芸參加完節目後踩過她曝光過她的身世,只不過之前根本沒有掀起風浪,她也就沒跟對方計較了,但不計較,並不代表可以容許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而且,爆料中說她曾經出來創業,而創業時期的同事就是所謂的初戀的好友的這塊內容,錢藝就已經是愚蠢地把自己給暴露了。
不過這些,都只是推斷和猜測。
她不冤枉人。
而且,程愫愫皺著眉,她始終覺得憑錢藝的一己之力還不至於能把事兒搞大。
要知道,這是私號爆料,而不是把內容賣給狗仔記者。
於是,她讓高鵬去查遭遇者的ID。
網路都是有記憶的,剝繭抽絲,只要對方做過,就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掘地三尺就肯定能找到線索蹤跡。
程愫愫沒有猜錯。
非要摻上一腳搞臭她的就是這個錢藝。
接到高鵬的電話時她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了,她抿了抿唇,整理一下語言,盡可能心平氣和道:「走法律程序。」
怪不得都說名人不好當,一出名什麼妖魔鬼怪都往身上貼。
程愫愫往後一仰,仰進沙發背,須臾,伸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樑,眼一閉,開始悠閒自在的閉目養神。
大約逗留了兩分鐘,長長地歎了口氣,起身,回臥室。
潮牌店倒閉以後,錢藝的生活質量就大不如前。
她不僅沒有了事業,沒有了可以肆意揮霍的資本,一直到現在,她還欠著一屁股的債。
站在她的角度,她當然不會把造成這一切的因素歸咎到自己身上,人性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這樣,不願承認自己的錯誤,逮著了機會就往別人身上甩鍋。在錢藝眼裡,她到今天這個地步,就是因為程愫愫當初突然撤資了。
所以,她當然是對程愫愫有所嫉恨的。
她甚至多次不想讓程愫愫好過,可惜,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而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了,她怎麼甘心就此錯過。
言論自由,反正披著馬甲,誰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重要的是,她的話達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總歸是在程愫愫身上潑了點墨了。
錢藝心理上得到了滿足。
窺屏窺到嘿嘿直笑。
她躲在被窩裡,任由手機屏幕的反光打在她的臉上。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錢藝嚇得一激靈,手一抖,手機直接砸到了臉上。
她接通了電話,接通的瞬間,就聽見那頭用公事公辦的語氣通知她,「你好,請問是錢藝錢小姐嗎?」
錢藝雲裡霧裡地「嗯」了聲。
「是這樣的,我是光華的律師,我姓吳,受鐘先生的委託,針對你對他太太的名譽誹謗,我將……」
剩下的話錢藝壓根就沒聽清,這種感覺和上一秒比,簡直就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錢藝目光呆滯,咽了咽口水,聲音顫抖,「是哪位鐘先生。」
吳律師頓了一下,有問必答,「鐘策鐘先生。」
怕她還不知道是誰,又細心解釋,「程愫愫小姐的丈夫。」
……
九點半快十點,深夜。
鐘策在浴室磨磨蹭蹭,磨磨蹭蹭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才出來,這跟平時相比,簡直慢到令人窒息。
他出來的時候,還以為程愫愫已經睡了。
就算沒有睡,也應該在書房工作。
哪曾想,暖黃的壁燈下,程愫愫她靠在床頭,穿著浴袍,也沒蓋被子,長腿交疊,戴著金絲框眼鏡,垂眸,手裡抱著個平板電腦,不知道在刷什麼東西。
大概是聽到他弄出的動靜了,程愫愫抬起眼,正好和他對視,他剛泡完澡出來,渾身上下都透著粉紅,但他自己並不知道,他瞧見程愫愫衝他不正經地挑了兩下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覺得自己得跟程愫愫好好講講道理。
鐘策叉著腰,走到程愫愫跟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她,「進門之前要敲門,這麼簡單的關乎禮貌的事情要我教你嗎?」
話音剛落,程愫愫的眉梢就挑地更高,她放下平板,雙手環胸,饒有興致地注視了他片刻,直把鐘策盯怵了,她才不緩不急慢悠悠地「嗤」地笑出聲來,「喔?」
輕佻向上的反問,像極了小流氓。
鐘策皺眉,推了她一把,「喔什麼喔?」
他覺得近幾個月來,程愫愫越來越不對勁了。
特麼的是不是已經漸漸適應當男人了!!!
這個揣測在腦海裡一閃而過,把鐘策嚇得夠嗆。
只是還不等他肅起臉對她進行耳提面命,程愫愫胳膊肘撐著床面,緩緩地坐起,就那樣很突然的,又像是放慢了倍速的,漸漸拉近了她和他的距離。
程愫愫的這個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舉動,真的是賊有質感,真的是能妥妥讓女孩子怦然心動的瞬間。
鐘策:「……」
你特麼在幹嘛!
鐘策瞪大了眼睛,有落荒而逃的衝動。
他視線往下移,順著她俊朗的眉眼高挺的鼻樑,最後再落到她微微上揚的唇角上。
鐘策舔了舔唇瓣,吞了吞口水,下意識地就沒了剛才的氣勢。
也就是在這一愣神的功夫,程愫愫下了床,站直,和他靠得很近,她還是笑吟吟的,做錯了事還理直氣壯,「你在害羞?」
鐘策:「……」
你怕是在做夢!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程愫愫,然後,冷笑:「呵。」
這像是無聲的反駁,呵,你看可能嗎?
可惜,他的任何不承認在程愫愫眼裡都是死要面子的負隅頑抗,程愫愫同樣也難以置信地瞅著他,瞅夠了,就忽然笑了,她很豁達,「沒什麼好害羞的,我又不是沒見過。」
鐘策依舊是,「……」
他簡直被這解釋堵地無話可說。
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麼一個道理。
思及此,他便憋回了「你是魔鬼嗎」的這句吐槽。
他非常冷漠地「哦」了一聲。
他想靜靜。
程愫愫當然看清楚了他的意圖。
但是她覺得就這麼放過他,似乎太便宜他了。
被程愫愫發現了樂趣,她自然是要好好逗一逗的。
誰讓她現在解決了一件糟心的事兒後心情好呢。
見鐘策沒再說話,程愫愫眯起了眼,壁燈的亮度過於曖昧,忽明忽暗,星星點點的,帶上了渲染氣氛的作用,就晃神了那麼一下,把程愫愫自個兒都帶的緊張起來了,她抿了抿唇,借著身高優勢垂眸望他。
須臾。
隔著這近在咫尺的距離,程愫愫在鐘策頭頂低笑出聲。
從嗓子眼兒裡冒出的悶笑,帶著點沉悶,低啞。
鐘策被她這莫名其妙的操作搞得有點懵逼。
他仰起頭,「?」
隨後,便見程愫愫她……
她沒點危機意識的,慢條斯理地扯開了系在她腰上的浴袍帶,浴袍本就是寬鬆款的,浴袍帶一解,就露出了她費盡心力努力維持住的漂亮的腹肌、人魚線。
程愫愫簡直是在不要命不要臉的邊緣大鵬展翅,她本來想說「你自己看看你還會害羞的嗎」的,但轉念間,又改了,「來,禮尚往來,怕你吃虧,所以,給你也看一回。」
臥室門程愫愫剛剛回來的時候忘記帶上了。
這會兒呈現還半敞開的狀態。
程愫愫這邊剛耍玩流氓,那邊就被送夜宵上來的鐘母逮了個正著,熬了那麼久的夜宵,可見,非同尋常。
程愫愫抬眼,恰好撞見鐘母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她:「……」
鐘策瞧見她不對勁,也跟著扭過頭。
他:「……」
鐘母:「……」
她是不是應該搬回鐘家了?
老待在這兒也不合適。
鐘母僵硬地扭過頭,深呼吸了兩下,只當自己不存在,連夜宵都沒有留下,直接識趣地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要什麼夜宵啊!多此一舉!
「看來,你不僅有不敲門的壞習慣,還有不關門的壞習慣,你的壞習慣是批發成套的嗎?」鐘策扭回頭。
他特麼的要被嚇死。
程愫愫垂眸,答非所問:「你要知道,對A,要不起。」
鐘策:「……」
鐘策終於惱羞成怒,直接跳起,衝上前把程愫愫撲倒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