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下午五點整，《青春年華》的總決賽拉下了帷幕， 歷時六個多月的， 從週一到週五的訓練錄製， 再通過每週六周日直播比拼呈現出來的從等級制到排名制的各路英雄各顯神通越到最後就越神仙打架的節目，總算是不負眾望地給一直支持著他們的觀眾交上了期末考的答卷。

　　人氣、投票值決定著他們的成績排名， 而成績排名則又殘忍地層層遞進地決定著他們是否出道。早在最後一輪投票通道關閉後，三十位參賽選手的命運也就此塵埃落定了。

　　別說， 這出道結果，還真就被鐘策給說中了。

　　不知道到底是該誇《青春年華》節目組剛正不阿呢， 還是該誇總導演嚴封會做人， 總之， 在前幾期溜著起起伏伏的選手排名， 把觀眾們折騰地夠嗆後， 又忽的反轉反轉再反轉， 在總決賽最終宣告的誰誰誰出道中，拋開前十的排名有些許大動盪外，最後確定的也基本都是觀眾們滿意的出道成員。

　　【真的是喜極而泣啊啊啊！！！】

　　【以後也要陪著弟弟們走花路啊， 恭喜出道， 未來可期。】【怎麼辦？三個團我都喜歡， 我難以取捨。】【取捨什麼？小孩子才做選擇，像我們成年人啊， 當然是都要收入囊中的啊，全pick了。】【袁紹顧洲尤嘉他們都出道了，請之前一直在刷節目組導演組不做人的粉絲出來道歉。】【還有罵我愛豆， 說我愛豆是天選之子的也滾出來道歉，我愛豆卡在二十，真的是被你們罵慘了呢：）。】【出道的都是好孩子，沒有出道的也很努力也是好孩子，某些人的粉絲別看著自己愛豆岌岌可危就迫不及待地罵別人黑幕罵節目組消費你們愛豆，現在結果出來了，你們家的沒祭天，臉紅嗎？？？要回過頭再看看你們的彈幕嗎？？？】……

　　這是《青春年華》最後一次的華燈璀璨。

　　四小時的直播時間，掛在熱搜上的相關話題就有好幾個。

　　等直播結束，他們的團名、出道選手各是誰等更是直接竄上了首頁熱門，並引發了節目粉絲諸如之上的所有討論。

　　程愫愫趁著晚飯後的消食時間，秉著八卦的精神多瞄了幾眼網友們對此結果的態度，老實講，對照之前滿屏控訴的所謂的黑幕，現在的話題好像已經徹底跑偏了，但具體跑偏到哪兒了，程愫愫皺了皺眉，她一時半會兒還真組織不出結論來。

　　她只是隱約覺得，這其中必有什麼彎彎道道，而且這彎彎道道還是值得讓她歸入到學習中的教材或者說案例。

　　不得不說，程愫愫這直覺還是可以的。

　　在她還刷著評論，唇角耷拉向下，滿臉糾結疑惑不確定的時候，鐘策倏地撐腰出現，他都不用看，就清楚地知道程愫愫這會兒在刷什麼內容，這內容他也刷了兩分鐘，預料之中，沒有驚喜，實在無趣，所以他就扔了手機了，現在嘛，他看見程愫愫對著評論發愁的模樣，不禁想「挺身而出」指點一二。

　　雖然也沒有什麼，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利用噱頭輿論先興風作浪再圓潤處理而已。

　　但僅僅是這一點，程愫愫都還有得學習。

　　這麼一想，莫名噉瑟的鐘策就立刻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不藏私不藏私，鐘策的小課堂開課了。

　　「你想知道為什麼風向會變成這樣嗎？」

　　聞言，程愫愫抬眸望向鐘策。

　　只見他挑著眉，正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她就遲疑了那麼兩秒。

　　就又聽見鐘策大言不慚地說：「叫老師。」

　　程愫愫：「……」

　　鐘策現在不僅是臉大，他關鍵問題還是在臉大不自知，這邊突發奇想地抖機靈，還不忘小幅度地扭著他的目前算不上纖細的小腰，晃啊晃啊，洋洋得意，就差懟著臉讓程愫愫求他了，可這事兒吧也不算不好猜，程愫愫頂多就是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等她轉過彎來了，找到了突破口，她覺得自己糾結的所有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程愫愫也不是在這兒跟網友們的評論過不去，但也是因評論而起，她就想知道《青春年華》是怎麼就在明顯黑幕的前提下保證了名聲。

　　程愫愫雖然看得是剪輯版，而且連剪輯版都沒有看全，但這並不代表他完全是瞎子啊，《青春年華》的官博下面勉強算是有一片好評，但好評中也夾縫生存著寄給微弱的質疑聲。

　　【不是，童思淮他是怎麼一下子竄到前五的，他之前的直拍也沒有多驚豔啊？】就連盛冉，都直接給她發微信，問她童思淮是怎麼一回事。

　　盛冉是知道《青春年華》和橙娛的關係的，而且她去過《青春年華》當過飛行導師，三期，也夠她瞭解這些小孩的實力了，她也不是說童思淮有多差，只是，真的，童思淮的實力真的還配不上他現在所站的高度。就現在這排名結果，明顯存在暗箱操作，盛冉估計也是借著和「鐘策」關係不錯，所以直接懟過來質問她了。

　　說到底，她盛冉也算是節目的半個粉絲。

　　做飛行導師期間，也付出過真情實感。

　　當然也會替其他小孩感到意難平。

　　程愫愫回了她，說這項目自己不是主要負責人。

　　盛冉也不是非要刨根問底，比起刨根問底，她更像是在發牢騷，她就是混這個出道的，哪裡會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你明明知道真相，但就是無可奈何。

　　【盛冉：厲害就厲害在，他的黑幕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甚至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也是，出道名額公佈後，童思淮的公司行動力也是很快就跟上了，買粉買營銷，佔據輿論的制高點。

　　被這樣一提醒，程愫愫瞬間就明白了。

　　節目組導演組很會玩，用著看似很公平很正常的方式悄悄地互送「黑馬」出道，絕大多數的網友們只會沉浸在自己的愛豆也成功了的喜悅中，這種喜悅有聯動作用，一呼百應，甚至可以說，這就是可以不花錢也能帶節奏的營銷號，節奏帶起，其他的有問題的地方自然而然地也就被忽視了。

　　有黑幕的「黑馬」算是成功地被掩蓋過去。

　　節目組本身也沒有受到抨擊，不僅沒有受到抨擊，還有把它拿其他選秀相比，最後授予它相對公平的美稱。

　　簡而言之，《青春年華》就是不張狂地在耍小心眼。

　　在明面上保證遊戲規則的前提下，暗中扭轉乾坤。

　　「……」

　　有夠厲害的啊！

　　程愫愫想明白了，也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目睹到了一回娛樂圈的玩耍規則，雖然之前也早有耳聞，但耳聞不如目睹，這次像是離她很近的，又像是直接過了她的手的。

　　不管怎樣，還是對她造成一定的衝擊的，但又不至於讓她感到害怕，錢權交易而已，哪個工作圈都存在的，就目前的情況看，這已經算是很乾淨的了。

　　程愫愫幽幽地歎了口氣，在鐘策老師總想露一手的「趾高氣昂」的眼皮子底下將手機鎖了屏，沉靜片刻，她倏地抬頭，和他對視，她想說她不叫的。

　　但想了想，還是暫且先忍了下來。

　　迎著鐘策亮晶晶的帶著殷殷期盼還躍躍欲試的目光，程愫愫忽地腦子裡白光一閃，想起了什麼。

　　之前嚴封給她看策劃書的時候，以及後來確定《青春年華》項目啟動的時候，她好像簽了份合約的。

　　她雖然從沒有出現在節目裡，可是，為了表達橙娛的誠意，以及將三個團打造成頂尖流量的決心，她答應過嚴封，等那些小孩跟橙娛簽約時，她會親自到場，給予他們鼓勵的。

　　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沒辦法推辭的。

　　程愫愫挑了挑眉。

　　她對這事兒倒是沒有很期待，這要不是突然地靈光一閃，說真的，她在這節目裡甩手掌櫃當久了當地都快忘記了。

　　鐘策的目光有多灼熱。

　　程愫愫的眼神裡就有多興致盎然。

　　咳，怎麼說呢。

　　她也不是木頭人，她能感覺到鐘策在暗戳戳地切斷她和節目特別是切斷她和顧洲弟弟的關係。

　　他搞的是「□□」的風格，一步一步地瓦解了她對《青春年華》的所有興趣，但偶爾，又會悄悄地過來觀察她的反應，就拿上次嚴封過來找他去看直播，以及找他不成又把目標轉到她頭上時鐘策的反應。

　　程愫愫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掌撐在膝蓋上，她自個兒也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到鐘策當時的反應，就是想笑，程愫愫也不拘著自己，過了兩秒，垂下頭笑了。

　　唇角的弧度一點接一點地往上揚。

　　靜謐的客廳裡，低低的悶笑聲在回蕩。

　　鐘策：「……」

　　鐘策：「……？？！」

　　這太突然了，鐘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抿著唇盯著程愫愫瞧。

　　「你笑什麼？」他不解地皺起了眉。

　　程愫愫仰起頭看他，衝他罷了罷手，似乎在說「沒什麼」。

　　可她那長臂剛揮下，在看到現在鐘策的茫然無措的神情後，她就越發地忍俊不禁。

　　「噗嗤」一聲，從悶笑改為朗笑。

　　前俯後仰，都快笑成神經病了。

　　鐘策：「……」

　　「我臉上有東西？」摸著肚子的鐘策開始懷疑自己。

　　程愫愫搖頭。

　　好半晌，等她忍住了這種莫名的喜悅感後，她抖才抖著肩，也不怕鐘策誤會，就想再看看鐘策什麼反應地，「我就是突然想起來，這群小朋友來簽約的時候，我是要去看看他們的。」

　　說完，目光牢牢鎖在鐘策臉上，不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鐘策：「……」

　　鐘策擰起了眉，眯起了眼，不爽地卷起舌尖頂了頂上顎。

　　是了，他想起來了。

　　特麼的這還是他提議的：）。

　　在他和程愫愫還沒有換身體前，在他初步同意了嚴封的項目時，他主動提出的所謂的形式主義的走過場。

　　鐘策：「……」

　　他瞧著程愫愫現在眉開眼笑剛才毫無顧忌朗聲大笑的模樣，嘖，就越發地不爽了，就覺得程愫愫實在是太過放肆。

　　不過話又說回來。

　　他這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怪不了別人。

　　「哦。」他面無表情，「應該的。」

　　正室風範巋然不動。

　　瞧地程愫愫都懷疑起自己來了，懷疑自己剛剛的那些神經病的舉動是不是在犯傻，她眨眨眼，斂起笑意，緊盯著他看。

　　沉默了一會兒。

　　鐘策才說：「我也去。」

　　程愫愫：「……」

　　鐘策：「……」

　　程愫愫別開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