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鐘策和程愫愫是最早抵達拍攝場地的。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五環以外的郊區，偏僻荒涼地很。

　　節目組在這兒租了一棟兩層樓小洋房，有獨立的大院子，奇怪的是，院子並不是北京城的四合院的模樣，而是擁有南方蘇州園林式的小精巧，佈滿鵝卵石的小徑彎彎曲曲，右側有涼亭秋千和假山，假山上流淌著涓涓細水，左側除了花花草草外，則還有一塊用籬笆築成的菜園。

　　靠近院門，站著十幾號工作人員。

　　高高架起的攝影機將院子裡的風光全都映進了鏡頭裡。

　　導演張辭秋確實是想一出是一出。

　　昨天嘗到了直播的甜頭，今兒個就利用上了，拍攝方式臨時做了調整，一樓客廳部分是直播區域，二樓的私密性的房間及遊戲區則採用傳統的錄播模式，等到時候節目要播出了，再把直播的內容剪進正片裡，這就像給拉磨的驢前面掛一根胡蘿蔔，製造噱頭，時刻保持著《同居時代》的熱度。

　　私心的話，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保證真人秀的真實性。

　　鐘策率先踏入院子，縱是他這個眼界夠寬的，這會兒在看到院內的鬼斧神工後也忍不住驚歎。

　　確實是夠漂亮的，也難怪張辭秋再三邀請他們參加節目。

　　幾分鐘後，程愫愫推著行李箱姍姍來遲。

　　他們坐了那麼久的車，累壞了。

　　閒情逸致隻持續了一會兒，就果斷地進了屋子。

　　推開門，他們完全不知道的是，已經踏進了張辭秋為他們設定好的直播間內，張辭秋也不提醒，就任由嘉賓自由發揮。

　　直播間裡的觀眾們已經恭候多時，好不容易等到了嘉賓，就好比守得雲開見月明，彈幕瞬間就熱鬧了。

　　【獨守空房那麼久，可算是盼到了你們。】【不是我愛的華昂嚶嚶嚶。】

　　【樓上的勸你看看他倆昨天的直播，或許你會愛上他們的。】【愛上＋10086】

　　【我不爬牆，我隻愛華昂，堅定不移等華昂。】【我愛鐘二少，讓我魂穿程愫愫吧！】【都別癡心妄想了，節目裡的都是名花有主名草也有主的，還是認真看節目吧。】昨天分發下來的任務卡上寫明瞭規則：二樓的房間總共四個，從好到壞，先到的擁有優先選擇權。

　　鐘策打定主意要住最好的房間，他在一樓無所事事地轉悠了一圈後，就準備去二樓挑選房間了。

　　才起身剛要有所行動，門口就傳來了新的動靜。

　　是彈幕上心心念念的華昂，以及他的女友陳彤。

　　華昂是橙娛的藝人。

　　在知道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有他老闆後他已經驚訝過了，現在打了個照面，他居然有些緊張起來。

　　年少成名還是會有惶恐感。

　　畢竟面對的是自己的上司，他牽著陳彤的手走過來，主動打了招呼，「鐘總，你好。」

　　太生硬了，還有點尷尬。

　　直播間的網友們非常不給面子地笑開了花。

　　程愫愫點點頭，伸出手，「你好。」

　　被這一耽擱，鐘策暫時擱淺了他的搶房間計劃。

　　他鬧歸鬧，卻也是掌握好尺度的，和程母正面剛過後的非常時期，他得替程愫愫維護好形象，形象好了，等節目播出了就會對公司有利，這樣不管以後程母會怎麼對付程愫愫，程愫愫至少在鐘家還是能夠得到庇護的。

　　思及此，她眯了眯眼，過了會兒，衝陳彤微微一笑，就瞬間自來熟地和陳彤攀談起來。

　　陳彤沒簽公司，她是自己成立了工作室。

　　鐘策這廝慣會玩四捨五入。

　　既然華昂是橙娛的，那陳彤也算半個橙娛的人了。

　　趁著祝霖芸還沒來，鐘策非常有先見之明地先在其他夥伴們跟前刷了好感度，咳，拉幫結派他其實也挺在行的。

　　「你以後來橙娛找不到華昂的時候就過來找我玩。」

　　鐘策耷拉著眼，撇著嘴，語氣無奈：「唉，男人忙起工作來總是忽略默默在背後支持他們的女人。」

　　這話太容易引起共鳴了。

　　陳彤點頭如蒜，握著拳，附和，「就是說。」

　　話題有了，沒過幾分鐘，鐘策就和陳彤姐倆好了。

　　莫名躺槍的華昂：「……」

　　完全被冤枉了的程愫愫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真的是被鐘策的不要臉氣地想破口大駡。

　　我可去你的大西瓜吧，你個碧池中的謊話精！

　　「鐘總你看熱搜沒，就你我還有霍深宋薇，都是橙娛的。」華昂這話還只說了一半。熱搜上除了扒出三組嘉賓都是橙娛的外，還非常激烈地討論為什麼要帶一位非橙娛的藝人。

　　要知道，拍宣傳照那天祝霖芸發的微博已經將輿論導向了「鐘二少說話不算話」上。

　　娛樂圈是利益至上的名利圈，這網友們其實都知道。

　　他們只是不太明白，祝霖芸也不是大紅，鐘二少怎麼會在乎這麼點利益，光速打自己的臉呢。

　　華昂點到為止。

　　觀看直播的網友們卻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繼續說啊，把問題引出來啊華昂！】【同想知道！祝霖芸的粉絲真的狗皮膏藥一樣一直用這事兒在微博上諷刺我們這些路人，真的是看不過去了。】【我們什麼時候諷刺你們了？別亂潑髒水給我們雲朵。】【就是就是，有本事你上節目啊，沒本事就別逼逼。】【emmmmm最討厭的就是你有本事你上的話了。】【我就等著剪一個沒有祝霖芸版本的視頻看。】【不想看的直接點退出啊，矯情什麼。】彈幕像在吵群架，各執一詞，誰也不讓誰。

　　經由華昂這麼一提醒，鐘策倒是想起來了。

　　關於「鐘二少打臉」的話題他也看到的，他當時好像讓小高暫時不用去處理，結果昨天也掀起了高潮。

　　網友們也是閒得發慌，看個八卦都鑽進了牛角尖裡。

　　不過比起這個，他更關注的是程愫愫一個多小時前跟他說的，說祝霖芸發微博秀恩愛了。

　　那條微博初始看起來沒有什麼。

　　「節目中就托你照顧啦！你要保護好我喲！」

　　可鐘策深知其中的套路。

　　換句話說，就是一直沒給他婊的機會，他現在不僅有這機會了，而且他還是火眼金睛，能看出其他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機，他隱約記得祝霖芸這條微博底下有幾個大粉跟風評論具有導向性的話的，再配合著「三組嘉賓來自橙娛」的熱搜，可不就是在暗戳戳地暗示網友……

　　他們橙娛的是在抱團。

　　「嘖。」

　　鐘策直覺很准的。

　　這會兒被他理通了更是豁然開朗。

　　他頭一歪，輕飄飄地給了程愫愫一個眼神。

　　程愫愫瞬間心領神會，雲淡風輕地回華昂的話，「那個啊，我也看了。」

　　「之前不是和祝小姐鬧了個緋聞嗎？」

　　「也是我跟風誤會了祝小姐。」程愫愫勾起唇似笑非笑，她打算利用鐘策的身份替自己做個人情，「我太太說，既然誤會了就不必終止合作那麼嚴重。」

　　「橙娛可不能那麼小心眼，恰好張導找上我們，我太太就說，讓祝小姐和她男朋友也來參加。」

　　鐘策配合著對著鏡頭露出了得體大方的微笑。

　　他們都不知道這是在直播，只當後期會剪掉這些話。

　　但只要是面對外人，漂亮的利於自己的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原來是這樣！】

　　【鐘太太也太好了吧，小心引狼入室啊。】【什麼叫引狼入室，樓上的嘴巴放乾淨點。】【難道不是？你家祝霖芸都被扒出和謝清是假裝情侶了，為了接通告賺錢臉都不要了還在秀恩愛呢。】【時間會證明一切，黑子就別猖狂了。】【只有我一個人覺得「我太太」這三個字很甜嗎？】【你不是一個人。】

　　【你不是一個人，但我酸了！】

　　「走吧，我們先去選房間。」

　　另外兩組遲遲不來，總不能一直等下去。

　　陳彤看起來性子軟軟的，實則是個非常有主意的，她瞧著氣氛逐漸尷尬沒什麼話好聊後率先打破了沉默。

　　鐘策等的就是這個，跟著站起來，「走。」

　　話音一落，霍深和宋薇就到了。

　　互相打過招呼，客氣地寒暄了兩分鐘後，最後一組的祝霖芸和謝清也終於來了。

　　人都到齊了，索性就一塊兒上了二樓。

　　直播間裡的網友們才興奮著他們聚齊了，結果這會兒就要離開他們的視線，他們當然是不樂意。

　　咆哮著留下來喝口茶聊聊天。

　　奈何他們的挽留除了逗笑工作人員外，壓根不起作用。

　　房間明顯是分等級的。

　　最好的是帶陽臺和獨立衛生間的。

　　第二好的也不錯，沒陽臺但有衛生間。

　　第三則是沒陽臺沒衛生間的小側臥，像是給小孩子的房間，還分上下鋪。

　　最後一名就有點慘了，住在小閣樓裡，又擠又矮。

　　對於祝霖芸和謝清來講，他們其實更適合去第三名的房間，可誰讓他們遲了一步呢。

　　祝霖芸也是沒吃過苦，看到小閣樓的時候就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她還是喜歡那間有陽臺的。

　　怎麼說呢，她也是嬌生慣養的，實在是受不了小閣樓。

　　可是她也明白，就目前在這節目裡，她必須得控制住自己的公主脾氣，嘉賓們名望都比她高，她誰都惹不起。

　　程愫愫躲在鐘策的庇護下，她更是不能衝動。

　　她深呼吸了幾下，暫且壓下了心中的不滿。

　　聽說房間是可以通過完成任務的情況再換的。

　　思及此，祝霖芸拽了謝清一下，瞪了瞪眼，「你表現地好點。」

　　就在這時，大喇叭響起。

　　導演張辭秋在樓下催促：「行李放好了就來樓下集合。」

　　「快點快點，給你們發物資了。」他大喊。

　　喊完還朗笑三聲，不知怎地，這笑聲讓四組嘉賓都下意識抖了抖身子，總感覺張辭秋他，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