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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第59章
第59章

  「如果真要安心攢錢, 我想不如也從那些達官顯宦入手。」

  傍晚吃過飯,她把飯桌收拾出來, 鋪開紙一邊寫一邊道, 「不過眼下咱們沒有人脈,要上門診病怕是不行了, 但從姑娘家的『洗面藥』上想辦法沒準兒走得通。」

  項桓聞言問道:「洗面藥?」

  宛遙看了他一眼,一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表情:「是女孩子常用的東西。」

  他只好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從前朝起, 帶有藥理的洗面散開始流行於市面, 數藥店和胭脂鋪中賣得最多。

  這些清潔面部的藥膏或是藥粉皆以種種草藥配製而成,功效也各不相同。洗面去皯的, 光澤膚色的, 消除惡瘡的……其中最受歡迎的多是治療面瘡、瘢癬之類。

  宛遙好歹也算京城的大家小姐, 知道這種東西在名門貴女間很是熱銷, 價格也是水漲船高。

  「我一會兒給你幾張單子,你平日若沒事幫我去採買一些碾成粉。」宛遙吹幹墨蹟,「等晚上我再來調。」

  治面部的熱瘡需得排膿生肌, 活血除濕,因此多用的是白芷、白茅、白茯苓之類的藥草。

  起初項桓腳傷沒好,只能找藥坊以稍便宜的市價買來,天天坐在院中, 百無聊賴地推著藥碾子研磨。

  他這個人素來手賤嘴賤, 閒得無聊時連路過的野貓也要抓來虐待一番。

  最後連隔壁家的男孩子都看不下去了,上門找他還書時說道:「大哥哥,你這麼愛欺負動物, 幹嘛不上望北山打熊去啊?你打一頭熊,毛皮割下來還能做冬衣,每天虐貓貓多沒出息。」

  畢竟冬天就要到了。

  項桓一聽,自己琢磨片刻,發覺挺有道理。

  於是到了十月上旬,等固定傷腿的夾板終於卸下,宛遙便見他在院中活動了一宿的筋骨,第二天就拎著把柴刀出門了。

  「我山上去採藥,你不用擔心,過一陣子我自己會回來。」

  一聲沒頭沒腦的招呼打完,他一離家,便失蹤了三天三夜。

  宛遙連找人都不知該往哪裡去找,擔心了一整晚,正打算睡醒後去報官,誰知第四天清晨,他竟拖著一頭灰狼自己走回來了。

  身後滿地滴血,一路蜿蜒著紅色。

  那狼被他刺穿了心臟,整個巷子都能聞到腥味。

  隔壁家的小男孩尋著動靜出門一看,險些以為還沒睡醒,使勁揉了好幾回眼——山上去打熊,真的只是自己隨便說說的而已啊!

  項桓在門口站定,提氣喊:「宛遙——」

  她愣愣地披衣出來,只見後者周身血污,將手裡的狼往院中一扔,似乎覺得有點虧:「還以為真有熊呢,蹲了三天也就蹲到這玩意。」

  他跑上山不務正業,居然沒忘了給她採藥,後背的竹簍裡一堆草。

  項桓往裡面撈了撈,大概是真累了,抓出兩隻野兔丟在地上。

  「入冬前的野味果然好獵,休息幾天,我還要再去一趟。」體力透支太大,他把東西交代完,轉身就不管不顧地坐在了臺階上。

  而對面的宛遙似乎尚在發呆,看著這些龐然大件訥訥地不知所措。

  項桓仔細窺著她的神情,唇邊的笑意漸次蕩開,拔去水囊的蓋子仰頭灌了一口解渴。

  「怎麼樣,我說過能養你的吧?」語氣裡透著不易察覺得倨傲,「想當年我在虎豹營裡,騎射也是數一數二的,要不是沒像樣的兵器使,還能獵幾頭老虎給你做身披風。」

  總算被他可怕的審美激得回過了神,宛遙搖頭掀了個白眼:「謝了,我才不用那種披風。」

  「當毯子也行啊。」

  她到底心有餘悸地繞開那頭死不瞑目的狼,俯身去收拾野兔和小竹筐,「你三天不回來,就只是去打獵了?」

  「那不然呢?」

  「既然是打獵,幹什麼不一開始實說?」她輕輕抱怨,「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項桓靠在背後的柱子上,「那不是怕你擔心嗎。」

  趁宛遙走過來,他便歪頭擋住,「誒……往後,就不用再去外面賣藥看病了吧?我再加把勁兒獵頭熊,咱們一個冬的花銷都夠了。」

  對面那雙溫婉清和的眸子漫不經心地朝此處一望,他只好如實說道:「你做的飯好吃一些,天天餃子餛飩清湯麵……不膩麼?」

  卻沒等到回答,宛遙伸手將他額頭往後一推,「先洗澡去吧,髒成這樣。」

  項桓囫圇睡了一覺,晚上精神飽滿,坐在院子裡肢解那頭狼。這活兒估計也就他能做了,宛遙隔牆聽著外面的聲音,躲在房裡愣是沒敢出來。

  他剝皮還帶詞兒形容的,刮了一半問她:「你真不拿去製件衣裳?我看毛挺好。」

  女孩子在門後應道:「我不要!」

  「熊膽能入藥,狼膽呢?還有狼鞭……居然是隻公的。」項桓切得很帶勁。

  宛遙無奈地抿抿唇:「狼膽沒什麼用,好像尾巴可以辟邪……我聽說狼都是成群結隊,對方不會找上門報復吧?」

  「那不是正好,就能多幾張狼皮了。」

  「……」

  「你先別出來。」項桓提了提嗓音,「我開膛破肚了。」

  此後的幾天,他們這院落裡總是飄著一股散不去的腥味,狼皮就掛在樹下,項桓給搭了個葡萄架,等晾好了可以做成褥子。

  狼肉倒是有藥用,溫補的能益氣養血,宛遙把它切成塊兒風乾,最後賣給了藥坊。

  咸安二年的秋季,當大魏南境打得戰火連天之際,處在憑祥關最北端的青龍城卻呈現出不可思議的溫馨與祥和。

  宛遙辭了醫館的活兒,在城中的鬧市租了個小攤子賣藥,因為價格偏貴,生意不太興隆。但名氣卻打得很響,至少來問價的都是出起錢的人物。

  而這段日時間,項桓則忙著跟城中的獵戶三天兩頭往外跑,他手腳快動作利落,每回上山總是滿載而歸。

  一旁的老獵人見狀便出聲感慨說:「到底是年輕好啊,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哪有你這般的武藝……小夥子前途無量,將來必然是咱們這附近最好的獵手。」

  他提到將來,說的是獵手。

  那一瞬,項桓恍惚了下。

  自他流放至此已過去數月之久,從顛沛流離再到賺錢糊口,來青龍城之後,每日所思所想的都是如何快些好起來,如何修身養性,如何發家致富。

  仔細一想,那些馳騁沙場的風光往昔就像是上輩子的事了,軍營,戰槍,烽火,突然間變得十分遙遠。

  當日的自己也許做夢也不會料到,如今會淪落至邊城,靠打獵為生吧。

  轉眼即將入冬,山裡的動物也漸漸不太容易覓得蹤跡。

  項桓拎了頭馬鹿興衝衝地回來。他知道鹿茸是好東西,這麼一整隻拆開,周身都是寶。

  彼時,宛遙正坐在桌前寫著什麼,院子已成了他的屠宰場,夜裡若不甚上茅房能看見無數顆腦袋掛在其中,一副冤魂不散的樣子盯著人看。

  他這輩子……恐怕就是個殺戮的命了。

  之前殺人,現在獵物,幹的還是老本行。

  項桓剛收拾好一地的殘局,在角落洗手,遠遠的聽到宛遙在叫他,便把刀子隨意涮了兩下跑進去。

  「什麼事?」

  她坐在床邊示意,「你來,我給你看下腿。」

  儘管這些時日他滿世界蹦躂,但例行檢查還是需要的。

  項桓頗聽話地依言坐了,不必吩咐就自行卷起褲腳,「起初晚上還有點疼,現在早就沒事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又那麼愛折騰,足足熬了四五個月才痊癒,這會兒已是筋肉有力,恢復如初。

  宛遙俯下身細細推揉著斷骨的交接處,她手勁輕,按在膝上時又極有分寸,軟軟的很是舒服。

  項桓就坐在那兒低頭看她。發現宛遙安靜做事時,眉眼是十分專注的,哪怕只不過些許小事,也能認真得像在面臨千軍萬馬。

  「如何?是完全好了吧。」

  見宛遙起身,他甚是自信地伸手把褲腿放下去。

  「嗯,骨頭長得很好。」宛遙隱約鬆了口氣,緊接著丟下一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那等明年開春,我也能放心回京了。」

  項桓挽褲子的手驀地一頓,方才燦爛飛揚的星眸明顯有刹那黯然,神色被猝不及防地一句話引得有些懵。

  「……你要回長安?」

  他在原地愣了下,忙三兩下穿好鞋追出去,「為什麼?」

  宛遙折平桌上的信紙,轉身來平靜而認真的回答:「我本就是離家出走,此舉於我而言已經算是不孝了,因為擔心爹娘找來,甚至連書信也沒怎麼寄。現在你既然康復無恙,又可以在此處養活自己,我再留下也沒必要。」

  他們倆什麼關係都不算,這麼住在同一屋簷下原本便不合規矩。

  「可是……你一個人回去?」

  「我準備讓曲州老家的舅舅派人來接我,他們離這兒近,半個月就到了。」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簡直無從反駁。

  項桓知道自己沒什麼理由讓她非得留下,宛遙有爹有娘有一個家在等著她,肯做到這種地步已是仁至義盡。何況他如今的處境,也的確沒資格開口。

  「回京之後,我會托人帶東西給你的。」她言罷裝好信封就往外走。

  項桓抿唇站在原地,莫名對先前說的話感到懊惱。

  他想,早知道是這樣,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該去打獵。

  也不該那麼積極的,讓腿好得這樣快。

  現在反倒作繭自縛,不知如何是好了。

  目光不自覺轉到了自己的足下,他默了一陣,暗道:要不然,再打壞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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