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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冤》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一線天

  三祥城從不為誰而悲歡。

  它只是兀自地白日黑夜,作旁觀者。

  楊良輔自兒子結婚後,這些年來還算是很舒坦的。他三年來已經不再如何管事,遛鳥觀花地,做起太上皇了。美中不足,是他認為楊少廷過於投身於賺錢事業,一不顧家二不顧自己,這是不妥的。不顧自己的身體,要如何繼續地賺錢呢?要如何用短暫的盈利來贍養你永恆的老子呢?

  只是他與楊少廷的父子之情本就單薄:他想與楊少廷訓導幾句,楊少廷大權在握,早就不服他的管,匆匆開了支票給他,叫他沒有事情,就快走罷。

  他說不上話,便要嚴在芳去說。

  好在楊少廷對於嚴在芳還很有些感情,尋常人都要從他秘書處請示,他一聽是嚴先生,便立即答應下來,晚上在書房中見他。

  嚴在芳見了他,很有些感慨。

  楊少廷脫了外套,裡頭的西裝背帶束著,顯得挺拔而成熟。他的頭髮向後梳,打了發蠟,一絲不苟,眼皮垂下來,低著頭,抽他的哈德門,略帶疲憊。嚴在芳打眼過去,感到陌生:他一時分辨不清,想不起這是不是那個朝著他大筆一揮,寫出一篇「女人像朵花兒」的頑童。

  楊少廷靠在桌子邊兒,請嚴在芳坐下了。

  嚴在芳望著他,字斟句酌,才開了口:「少廷,我聽陳府的人講,你近來倒是很勞碌。」

  楊少廷不置可否。

  「你父親講,前幾天你回家時候咳了血,」嚴在芳的眉毛皺起來:「這是不對的。有什麼必要呢?你還這麼年輕……」

  楊少廷深深地吸了一口。

  「哪有賺得完的錢呢?少廷——」

  楊少廷摩挲著煙嘴,望著外頭。時值深秋,外頭的刺楸葉落了大半,這樹的枝是細瘦的,葉落盡了,便顯出了佝僂的姿態。

  楊少廷呆了半晌,才轉過頭來,輕輕地問嚴在芳:「先生,我若是要找一個人,須得花多少錢才夠?」

  嚴在芳的手伏在膝上,一時間悄悄地握住了,卻沒有開口。

  「我猜測不清楚,總得是很多的,」楊少廷接著講,又點了一根,」我不知道他往哪裡去,他是不是曉得我結婚了,他也不來了呢?」

  嚴在芳慢慢地站了起來:「少廷。」

  楊少廷吐出了一團煙霧,將臉淹沒了。

  「三祥城我找遍了,附近的莊子也找了。我沒找到他。」楊少廷咳了幾聲,彷彿不大喜歡講這麼多的話:「他跑遠了。」

  楊少廷又向窗外看,他吸一口哈德門,進了肺,吐出來的煙發顫:「怎麼這麼傻?」

  楊少廷回過臉,將頭低下來,又抬起手,把眼睛掩住了。

  他幾乎微不可聞地:

  「拖得再久一些,我怕他忘了我了。」

  嚴在芳的手輕輕發了抖。他摟住了楊少廷的肩膀,楊少廷用拇指慢慢地揉眼睛。

  他的聲音生硬,彷彿極不願意承認,卻又不知如何遮掩:「我好想他。」

  嚴在芳的心裡一沈,將楊少廷摟得愈發地緊。

  楊少廷順著他的力氣,喃喃地:「怎麼會有這麼難的事情?哪怕讓我曉得他如何了呢?——」他的頭埋得愈發地低,話音斷了。

  嚴在芳在一旁,表情很古怪。他彷彿是心痛,又彷彿是嫉妒。這種嫉妒來源蹊蹺,他原以為楊少廷不過是楊良輔的復刻,一樣的英俊,一樣從心所欲,一樣的薄情。

  楊少廷將煙一熄,咳嗽起來。

  「嚴先生,讓你聽了些牢騷話,」他復又站直:「你和我講的,我知道。要是沒有別的……」

  嚴在芳沒有看他,卻將他的手握緊了。

  他的臉低著,燈從上射下來,只見他的眉骨與鼻梁。

  「他在奚平。」

  話音方落,嚴在芳覺察出楊少廷的手彷彿凝固了。嚴在芳沒有抬頭。他一時恍惚,彷彿遠在奚平的不是蓮聲,是往日的自己。

  「我不清楚在哪個位置,但確是在奚平的。」嚴在芳側了臉,琉璃的窗戶以夜映出他,有些失了真。

  夜色深沈,北有星辰。

  此夜,嚴在芳和盤托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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