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沒人阻止的了他。
有人興奮的尖叫出聲,也有人驚慌的後退,容茉眼睜睜的看著他抓著那男人的衣領一拳一拳把他往死裡打,有人衝過來拉他但根本拉不住,他就像一個暴力因子完全迸發出來的野獸,臉色冷酷的可怕,眼底滿是嗜血的光芒。
哪怕是剛才在擂臺上,他的煞氣也沒有那麼重,眼看著那個人都要被他活活打死了。
「茉茉!」沈修然和保鏢總算衝了過來,把容茉護住。
幾個五大三粗的保鏢也拉不住聶非戰,直到他把人揍的暈過去,才七手八腳的把那滿臉是血的醉漢拉走。
他的拳頭上全是那人的血,站起身的時候,他的目光緩緩環視四周。
被他看到的人都遲疑的後退了。
剛才還想撲過去吻他的女人雖然看他近在咫尺,也不敢上去接近他了。
太可怕了,這人莫名其妙的就開始打人,誰知道是有暴力傾向,還是嗑藥了?
人群中,容茉只看到他冷漠的背影,沒有人再上前往他身上撲。
沈修然只想立刻帶容茉立刻離開這裡,但是容茉卻又並不想就這麼離開。
「茉茉,你還來找他做什麼?」
容茉沒有說話,推著輪椅慢慢進去了。
房間裡還有個醫生,是來下了場的拳擊手處理傷口的,醫生是個女人,這會兒正想給他止血,可男人臉上表情有些可怕,尤其是忽然一抬頭,漆黑的眼眸鋒利的像刀子一樣刮過來,她手一抖,消毒棉簽就掉下去了。
醫生連忙道歉:「不好意思。」
她給那麼多拳手處理過傷口,可這樣的拳手她還是第一次碰見,這個男人容貌明明很俊美,可眼神和表情又那麼兇悍,她難免有些緊張,
身後傳來輪子滾動的聲音,醫生回過頭,見是一個坐著輪椅的少女進來,嚇了一跳,「你是誰?」
容茉說:「我來給他處理吧。」
醫生見男人沒說話,又看了看門口少女帶來的保鏢,只好出去了。
容茉用鑷子捏起消毒棉球,小心翼翼的按在他流血的額頭上。
她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也有點怕血,之前看擂臺的時候,她的心跳就快的幾乎要蹦出來。
他受的傷都是些皮外傷,可每一處都那麼觸目驚心。
容茉小心翼翼的擦上去的時候,手都是發著抖的。
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聶非戰看著她的眼睛,「不怕我?」
什麼樣的女人會不害怕現在的他?
不管是剛才在擂臺上還是在台下揍那個醉漢,他身上那股暴戾的狠勁兒,連男人都不敢輕易靠近,更何況是一個只能坐在輪椅上的少女。
她的手腕纖細又脆弱,在他手裡,像是一使勁就能硬生生捏碎。
聶非戰盯著她的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那個被綁匪圍住,捲縮在角落裡不停發抖的小女孩兒。
就像剛才台下看到她被人圍住的那個瞬間。
容茉看了看他抓著自己的手,沒有動,也沒有試圖掙脫。
她其實也怕。
不可能不怕的。
沒有人知道她對那樣暴力的場面陰影有多重,她在看他在擂臺上格鬥的時候,每一秒都想捂住耳朵,閉上眼睛。
可偏偏又做不到不去看,不去聽。
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濃烈的戾氣混合著血腥的氣息,哪怕一個字不說的沉默也讓人不寒而慄。
她與他對視半晌,心跳越來越快,快到身體都仿佛要戰慄起來。
「為什麼要怕你?」
她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說:「你說過,不會傷害我的。」
……
那還是她雙眼模糊,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
他身上似乎有種矛盾的特質,明明一身比那些綁匪還要駭人的戾氣,卻又有著讓人輕易讓人平靜下來的沉靜目光。
「……十七歲。」她聽到自己不太順暢的聲音說,「我……十七歲。」
「這裡除了你,沒有其他被綁架的人?」
她茫然失措,腦子裡一片混亂,可他沒有催促她,直到她喘息了好一會,再次斷斷續續的開口:「好像沒有,我不知道……這裡應該只有我自己。」
她的回答是不確定的,因為那個時候,她的神經已經極度脆弱,再經不起一點迫害。
她甚至分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是來救她的,還是要把她帶去另一個地獄。
「……我什麼都不知道,別碰我……你別碰我……」
她實在是太害怕了,那些人脫下了她一半的衣服,她渾身又疼又冷,腰部以下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那種感覺,就像是被硬生生拖入凶獸洞中打斷了四肢的小動物,在兇狠的野獸利爪下無力掙扎,滿是絕望。
她眼淚不停地流,渾身發著抖,連聲音都是破碎的。
他似乎說了什麼,可她耳朵嗡嗡一片,已經聽不清楚了,恍惚中她感覺到男人的手伸過來,她一驚之下立刻縮到了角落裡。
「……別怕。」
她聽到他的聲音說:「我不會傷害你,我是來帶你走的。」
她看到他的手收了回去。
陰暗的燈光下,他高大的身軀半跪在她面前,一身戾氣被收斂的悄無聲息。
淚眼模糊中,她怯怯的轉過頭,看向他。
「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帶我回家?」她哭著問:「是爸爸來讓你救我的嗎?我爸爸來了嗎?」
他頓了一下,低聲說:「我帶你去找你爸爸。」
容茉不知道該相不相信他,她從剛才被他們強行脫下衣服的時候,就打算去死,她精神其實已經瀕臨崩潰了。
就在那時,原本倒在地上的一個綁匪身體忽然動了。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人從地上爬起來,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槍朝他們指過來。
一聲尖叫就要脫出口的時候,男人迅速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倒在地。
砰地一聲響起,槍聲劃破空氣,帶來撕裂一般的恐怖氣息。
她趴在地上,看到他起身衝過去,把那個人一腳踹倒在地上,抓著他的腦袋往牆上狠狠一砸,那人登時頭破血流,捂著腦袋倒在了地上。
他回過頭來,滿手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對她說:「起來,跟我走。」
容茉怔怔的看著他,直到他再次開口問:「站不起來?」
那是她從雙腿殘廢之後,第一次聽到那樣的問話。
不管是她的父親還是別人,她身邊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的不去觸碰她的創傷處,沒有人提起她的母親,也沒有人會去問她的腿還能不能康復,他們全部都小心翼翼的維護著,躲避著。
沒有人知道,他們越是小心翼翼,對她造成的影響,只會多不會少。
她怔怔的搖搖頭。
「我站不起來……」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站起來了。
如果可以,她多想從地上爬起來,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容茉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到她的雙腿上,心中滿是難堪的苦澀。
下一秒,她就感覺他朝她走了過來,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蹲下身體,伸手抱住了她。
她驚叫的推他的肩膀,不讓他碰自己,可她的力氣對他而言實在太弱小了。
他不顧她的掙扎,就那麼輕而易舉的就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她一邊掙扎一邊驚叫,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大概是因為她咬的太過用力,他的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可抱著她的雙臂卻一動沒動,沒有呵斥她,也沒有讓她鬆口,就那麼穩穩地抱著她,大步走出了那個陰暗的地方。
容茉閉了一下眼睛,說:「你說過,不會傷害我的。」
聶非戰怔了一下。
她的目光執拗,與當初怯弱驚恐的眼神仿佛不是一個人。
可就是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其實從未變過。
她依然是那個,被傷害了也無法反抗,也無法保護自己的小女孩兒。
聶非戰握著她手腕的手一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容茉只感覺到自己的手腕一疼,緊接著措不及防的被他一拉,她身體不穩,幾乎要撲倒在他懷裡。
聶非戰抓著她的手腕,緩緩湊到她面前,盯著她微顫的瞳孔一字一句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