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元宵第一

　　背後是小鎮長街漸漸亮起的鱗次燈火， 陸遲笑著站在巷口， 像是從融融暖光中走來。

　　風裹挾著零星碎雪穿巷而過，窸窣嘈雜中，喬喬清楚地聽到了自己一下比一下更强烈的心跳。

　　她原地站著怔楞了幾秒，才勉强從莫名而來的心悸中回過神來，喘了口氣， 呆呆地問陸遲：「你怎麽來了？」

　　這麽問著，但她眼裡分明閃爍著驚喜，藏也藏不住的那種。

　　陸遲沒回答她的問題，他把手機扔進風衣口袋， 張開雙臂， 挑了下眉， 「給你風塵僕僕遠道而來的男朋友一個愛的擁抱？」

　　天色漸暗，長街上的花燈一盞盞點亮， 吃過晚飯走出家門賞燈的人也越來越多。

　　他們站在巷口，雖不太有人能注意到， 但喬喬依舊猶豫了一下。

　　畢竟身後不遠處就是外婆家的院子。

　　看出她的猶豫，陸遲也不强求，正要放下手——

　　下一秒， 心心念念整個寒假的人已經撲進他懷裡， 帶著股不管不顧的衝勁。

　　陸遲沒想到她會突然撲上來，楞了下才伸手把人抱住。

　　他抱著喬喬，覺得自己像是抱著一顆糖，心裡又甜又暖， 美得要飄起來。

　　如果姜南在場，看到陸遲臉上蕩漾得止都止不住的笑，一定會大呼沒眼看沒眼看。

　　「就這麽衝過來，不怕被人看到？」陸遲知道喬喬害羞，還要故意問她。

　　喬喬撲的這一下完全是衝動，衝動過後其他的情緒才慢慢浮現。

　　被陸遲這麽一說，她更是羞得脚趾都蜷縮到了一起，抓著陸遲的風衣把頭埋在他懷裡說什麽也不抬頭。

　　陸遲貧了幾句，見喬喬把臉越埋越深，按捺住心裡蠢蠢欲動想當街親人的念頭，又說：「真不出來？行吧，那就這麽抱著，我是無所謂，反正也沒人認識我……那要是有人認出你衣服怎麽辦？會不會問到咱外婆面前去？到時候咱們是不是就得見家長了啊？你別說，我還挺樂意……」

　　這麽說著，陸遲却是張開風衣把人裹進懷裡擋得嚴嚴實實，隔絕外界偶爾投來的幾絲打量的目光。

　　抱著人往旁邊的樹後面走了走，陸遲親親喬喬冰凉的耳尖，把人從懷裡挖出來，低頭看著她笑。

　　「真想我了？」

　　喬喬抿著嘴不說話，臉紅成一片，連脖子都是粉的。

　　不說話可不就是默認？

　　陸遲心裡直呼要命，也不知道這小姑娘上輩子打哪兒修煉的，不說話都能把他撩成這樣。

　　他凑上去在喬喬嘴角飛快親了一下，定住心神跟她說話：「挺冷的，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先回去穿上外套，跟外婆說一聲。」

　　喬喬剛才在家裡吃飯，接了陸遲的電話只穿了件毛衣就衝了出來，這會兒才覺得冷了。

　　聽到陸遲的話，她條件反射地抬眼看陸遲。

　　「下次來一定去拜訪外婆，到時候你攔都攔不住我，知道麽？」

　　陸遲攏著喬喬的手在嘴邊哈了口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笑得促狹，「這次就不去了，別嚇著外婆。多突然啊，養得好好的外孫女，又聽話又懂事，一直是別人家的孩子的典範，突然就帶了個男生回去。那男生指不定還會厚著臉皮說自己這輩子就認准你了……」

　　「不是的。」

　　陸遲正騷話連篇，喬喬忽然開口。

　　她抬頭看著陸遲，認認真真地反駁他：「外婆不會嚇到，她……」

　　她抿了抿嘴，一本正經地分析道：「你有在好好學習，成績進步很快，而且……」

　　而且他長得高大帥氣，不嘻嘻哈哈的時候光憑著一張臉就能騙到別人，外婆一定會很喜歡他。

　　但這些喬喬沒說。

　　她如果真的說了，陸遲一定會很得意，到時候又會說出一些很不要臉的話，她肯定招架不住的。

　　所以她把這些話吞進了肚子裡，含糊地總結道：「總之、總之外婆不會討厭你的，你別怕。」

　　她還以爲陸遲是害怕見她外婆。

　　畢竟他們是早戀。

　　誰知她說完很久陸遲都沒有再說話，喬喬以爲他是被自己說中了不好意思，正想再說點什麽安慰他，一抬眼却見陸遲眼神奇怪，目光炙熱地盯著自己，她不自在地動了動被他抓住的手，問：「陸遲？你怎麽了？」

　　陸遲慢慢凑近她，不動聲色地拉近與她的距離，堪堪在與她鼻尖相觸前停下，呼吸火熱，一開口連嗓子都啞的不像話，「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撩他。

　　喬喬壓根兒不明白他在說什麽，輕蹙眉頭，無辜地發出一聲疑問：「嗯？」

　　她總是這樣無意又無辜，却能讓他心甘情願地把命都給她。

　　就算她不要，他也想塞給她。

　　這輩子都別想甩開他。

　　陸遲深吸一口氣，往後退了半步，挑眉痞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就這麽想讓我跟你去見家長？」

　　「多不好意思啊！」他煞有其事地「嘖」了一聲，「寶貝，沒想到你比我還著急……」

　　「陸遲……」喬喬根本招架不住，看都不敢看他，扭著頭抗議：「你不要說了！」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陸遲越說越起勁兒，「說真的，我也想帶你去見家長……不對吧，要這麽說我早帶你見過了。沒想到咱倆這進程還挺快啊！別人得有多羡慕啊，照這速度，高中畢業就得結婚了吧？可惜法律不允許，你這還沒滿二十周歲呢，要不咱們先訂婚？」

　　再讓他說下去他們孫子都要有了！

　　喬喬沒好氣地把手從陸遲掌心抽出來，氣鼓鼓地說：「你再說，再說我一會兒不出來了！」

　　他跟空氣訂婚生孩子去吧！

　　「膽子挺大啊，敢威脅男朋友了？」

　　陸遲捏捏她鼓起來的臉頰，率先妥協：「好了快去穿衣服吧，再感冒了，嗯？」

　　•

　　喬喬跟外婆說有朋友找她玩，外婆只以爲是鎮上誰家的孩子，當然不會不答應，隻囑咐讓喬喬晚上回來早點。

　　喬喬一邊低頭扣著外套的牛角扣，一邊小聲應答。

　　等外婆轉過身，她才心虛地捧著臉小小地鬆了一口氣，快步出了院子。

　　•

　　小鎮這兩年響應市政府號召發展旅游業，鎮上開了幾家風格各异的民宿。

　　陸遲來之前就訂好了房間。

　　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工作人員多看了幾眼戴著帽子擋著大半張臉的喬喬。

　　說來這時節年輕的小情侶出來旅游的不在少數，前臺接待的工作人員看了幾眼也就當她害羞，登記了陸遲的身份證信息就讓兩人進去了。

　　進了門，陸遲隨手把包扔到一旁的桌子上，喬喬站在他身後摘下帽子鬆了口氣。

　　陸遲往前走了兩步坐在床邊，一雙長腿大喇喇地伸直，手臂往後撑著身子，半仰著頭笑著看喬喬：「你說剛才那人會不會以爲咱倆是來……」

　　這幾家民宿喬喬偶爾會路過，但還沒進來看過。她四處打量著，聽到陸遲的話，心不在焉地回了句：「什麽？」

　　「你說呢？」陸遲逗她。

　　喬喬反應了下才大致想起陸遲剛才說了什麽，瞬間紅了臉，咬著牙埋怨道：「陸遲你腦袋裡整天都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呀？」

　　「什麽什麽亂七八糟的？」陸遲明知故問。

　　喬喬根本說不過他，一賭氣轉身就想走，「我要回去了！」

　　陸遲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把人扯進懷裡。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支在身後的左手沒撑住，兩個人一起倒在了床上，喬喬正正好趴在了他胸口。

　　她還沒坐起來，陸遲一翻身，兩個人的位置顛了個個兒。

　　緊接著一個炙熱的吻就落了下來。

　　二十多天沒見面，陸遲想人想得要瘋掉，更別說剛才還沒喬喬狠狠撩撥了一下，這會兒親起人來像是要把人吞了一樣。

　　一邊親還一邊帶著喬喬的手，讓她勾住他的脖子，把人吻得更深更緊。

　　喬喬被激烈的動作攪得呼吸艱難，好一會兒她才勉强回過神來，偏過頭躲過陸遲糾纏不休的唇舌，攥著他的風衣把臉埋進他懷裡，小聲說：「你輕點……」

　　她覺得自己的嘴唇都要破了。

　　如果嘴唇真的被親破了，晚上回家外婆一定會發現的，到時候她要怎麽跟外婆交代呀……

　　陸遲偏頭在她臉頰上印上幾個細碎的吻，翻身把人抱坐起來，這才說出自己來的原因。

　　「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

　　他說著從風衣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相册點開一張圖，志得意滿地把手機遞給喬喬。

　　喬喬一眼就看到了陸遲的名字，順著他的名字往右看——

　　陸遲 語文119 數學141 英語122 理綜287 總分669

　　——班排6

　　——年級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