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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慶花》第5章
五、

白湖望今天大發神威,三把兩下兒,將陸海名給擊倒了。陸海名倒在地上,手臂尚被白湖望擒著,眼神發了空,直望見房頂去了。

他不掙扎,白湖望便覺得勝之不武:「小陸,你發什麼楞?」

陸海名垂著眼,手上捏著白湖望用力,起來了:「再來。」

白湖望的手松開:「我爹見了你這模樣,可得氣死。」說罷,白某向上握住了他的肩膀,使勁兒一搖:「別,我問你,說不上來就甭打了,內三合,哪三合?」

陸海名困惑地看著他。

「你說呀?」

「心與、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

白湖望伸一根手指,重重一點陸海名的胸膛:「心哪?陸海名,心哪?你晃什麼神?」

陸海名低了頭,頗有些遲鈍地:「小白,我……」

白湖望不講話,以他與陸海名的交情,他曉得這時候必得耐心地等陸海名晃完了神,才能擠些話出來。

「我不敢跟他說。」

這話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白湖望只得揣測:「跟誰說?」他裝模作樣地向後一看:「跟你那先生?」

陸海名猛地向後一轉頭,而後才發覺白湖望是在撩閒。

「真是啊?」白湖望的眉毛一抬:「你跟他說什麼?有什麼不敢說?難不成看對眼兒了麼?」

陸海名回過頭,本來無精打采地,一時間面紅耳赤起來了:「你胡說八道。」

陸海名這個反應,類似於不打自招。白湖望的下巴頓時松了:「啊?」他摸著腦袋,轉了個圈兒,重新面對陸海名:「啊、啊?」

陸海名嘆了口氣,蹲坐下來:「湖望,你說這怎麼辦呢?」

白湖望心說我上哪兒知道去呢!

兩人相對無言,末了白湖望受不住了:「陸海名,不是,陸先生——」

陸海名被他氣笑了,站起身,一拳擦了過去。

他兩個畢竟是發小,得知如此震撼的密事,白湖望齜牙咧嘴半晌,終於還要給他出主意:「你這個、你,你文章不是寫得好麼?」

陸海名之曠世奇作在此夜問世了。

他寫文章,從來胸有成竹,一揮而就,然而此篇文章很費功夫。

他終於曉得作情書是累人的事情,彷彿滴一分心血在紙,便暈一個字出來。心血落得多,稍嫌艷俗,落得少,又怕寡淡。

他熬了一夜,交上去,交給嚴先生,交給情思的起始。

白師父講,你兩個的名字,取的氣吞湖海的用意,是要你們大氣持重,心意緩徐。

陸海名撐著腦袋,向故鄉的白師父致歉了。

嚴在芳上完了課,便批作文。

他從陸海名的開始看,不曉得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習慣。陸海名行文如行拳,筋骨分明,頗有內蘊。

嚴在芳興致勃勃地翻開,接著合上了。

他去茶水間裡頭倒水,把手燙了。他甩手,回來放了茶杯,將筆碰落在地。他彎腰去撿,將椅子推翻了。

這動靜太大,震得一旁的先生抬頭問他:「嚴先生,你——嗬!你這臉怎麼紅得這樣厲害?」

嚴在芳點頭:「有一些、有一些感冒。」

他手忙腳亂,將陸海名的作文墊到了最後一本兒。可墊了不多久,摸將出來,又看了一遍,塞到了抽屜。

抽屜今日被他開了約有五六次。

末了他能背出來了:

「近來習拳,心意不合。」

「心在先生,意在拳,故而氣力皆廢。」

這還不完:「襄王在楚,誰遣春芳?」

嚴在芳陡然發現了自己的名字,面上發紅,故意地想:他胡掰扯什麼東西!

嚴在芳從未被人如此地追求過,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哪裡曉得陸海名動的什麼心思呢?

他心裡既酸又軟地,直想向胸膛里摸了,將裡頭的糖紙給剝出來。

他只當還沒有批過陸海名的作業,忍了三四天,沒有去看陸海名打拳。

七日後,是他與陸海名第一次吵架。

陸海名氣勢洶洶地找來,然而洶洶氣勢底下,還有些帶臊。

嚴在芳亦是氣勢洶洶,且更臊。

他不敢看陸海名,只是駁:「你不像話——你這是寫的什麼?你……」

陸海名一條路走到黑,紅著個臉,什麼都敢說了:「我心裡想的什麼,我便寫出來了。先生不讓我講,我拳也打不好,我要憋壞了!」

嚴在芳滑了眼鏡下來,兩個指頭按著眼睛:「是我的錯,是我——」

陸海名一抓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拉了過來:「嚴先生,你慣喜歡妄自菲薄,」他將嚴在芳拉得身子歪向了他:「我覺得自己配不得先生,」陸海名氣得要死,臉頰白裡透紅地鼓出來:「先生溫文爾雅,又十分漂亮,好文採,又富於見識……」

嚴在芳被他抓著:「你別說了!」

陸海名接著吵:「可確實如此呀!我哪裡曉得為什麼從前那個人不愛先生呢?他又有什麼長處,值得先生念念不忘呢?!」

嚴在芳越是聽,越要掙開,然而陸海名的手勁不是一般人掙得開的。

陸海名捏緊了他的手:「我若是他、我若是他……」陸海名的話音弱下去,他不聲不響地,將嚴在芳的手抬起來,抬在嘴邊兒,接著好似鼓起了一番勇氣,才敢於輕輕地咬一口他的手指。

嚴在芳終於愣住了。

此二人在空無一人的教員室,吵了約有一刻鐘。

末了嚴在芳作出了總結,他的兩手撐著額頭:「海名,五十而知天命,我四十五了!你昏頭了麼?」

陸海名一聽這話,眉頭擰著,面上卻鬆動了。他向嚴在芳引入了新的詞語釋義:「那麼,我、我是先生的天命嗎?」

嚴在芳終於將作文塞回了陸海名的懷裡,氣得笑了:「你給我滾蛋!」

陸海名一邊滾蛋,一邊衝他,很有些委屈勁兒地:「嚴先生,你要是真的討厭我,就不要來看我打拳了!」

嚴在芳從未經歷如此漫長的一刻鐘,他撐著額頭的手此刻才重又放了下來。

他摩挲著手指,左手的食指中節兒,陸海名方才吻過,這時候略有些濕。

狡猾。嚴在芳一邊想,心裡跳得厲害:他明知道我愛看他打拳!

他看著這地方,良久鬼迷心竅地,下巴貼過去,輕輕地摩了摩。而後待他頭腦一片朦朧的霧散了,這才後知後覺地醒過來,慢騰騰地將手去洗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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