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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章》第49章
第49章

  桌上的燭臺點亮了昏暗的地下室。

  血族不管何時都講求情調,燭臺旁擺著一瓶小花束,被燭光照得嬌艶欲滴。

  「你是圖安的伴侶?」

  加斯帕以這句作爲開場白,喬以莎自然而然地拿起範。

  「沒錯,正是在下。我勸你們早點把我放了,否則等阿森找上門來,一口咬死你們。」

  加斯帕淡然地抿著他的薄嘴唇。

  「你知道我們爲什麽要抓他嗎?」

  喬以莎:「當然是因爲窺伺他的美貌。」

  加斯帕:「沒錯,我們要做的是一項偉大的事業,關係到血族的未來。」

  燭光優雅跳躍,兩人就這麽驢唇不對馬嘴地聊了起來。

  「我警告你最後一次,快放我走。」

  「莫蘭這個人做事向來優柔寡斷,等他想好辦法,圖安早就見上帝了。」

  「你現在放了我,我可以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他明明知道圖安的力量來源於心臟,我們又有足够的技術將他的心臟移植到我們的族人身上,可他就是不動手。」

  「……」

  「比起血族他更適合去領導動物保護協會,這種婦人之仁真是令人作嘔。」

  「………………」

  喬以莎不說話了。

  她小心肝又開始打顫了。

  「不過……」加斯帕話鋒一轉,又說:「你出現了,那情况就有所改變了,你降低了事情的複雜性,現在我們可以嘗試更多可能了。」

  他看向阿方索。

  「我聽說狼人是對伴侶非常忠誠的生物。」

  「是這樣的。」

  「選定了一人就不會再變。」

  「沒錯。」

  「真是難以置信。」加斯帕搖了搖頭,「多麽陳腐落後的價值觀。」

  喬以莎不樂意了。

  「說什麽呢?從一而終懂不懂?誰陳腐了?誰落後了?」

  加斯帕:「你們早晚過得死氣沉沉。」

  喬以莎:「呸!」

  阿方索笑著說:「狼人跟血族不同,沒有永恒的生命,他們在厭倦之前就已經告別對方了。」

  加斯帕叠著腿,兩手交叉放在膝蓋上,看著喬以莎。

  「他爲什麽會選中你呢?」

  喬以莎冷笑:「因爲我聖潔又美麗。」

  加斯帕:「……」

  喬以莎上前兩步,一手拄在桌上,垂眸凝視加斯帕。

  「你別想打他主意,傷害不朽的靈魂,你們會遭報應的。」

  加斯帕淡淡一笑。

  他的笑跟莫蘭有一定相似之處,很美,也很冷。不過他沒有莫蘭那麽縹緲,他更寫實,笑中帶著中世紀貴族的傲慢與墮落。

  「所以我才說,你的出現降低了事情的複雜性。上一代圖安終生未娶,我們一直以爲他是個苦行僧的角色,沒想到這輩子忽然開竅了。」加斯帕輕柔道,「女孩,看著我。」

  古老的血族擁有蠱惑人心的力量,喬以莎一不小心就落入了那紅色的漩渦裡,她喃喃道:「什麽……」

  加斯帕抬起手掌,修長的指尖托起她的下巴,玩味地說道:「你也知道圖安的靈魂是不朽的,他不會『死』,他終有一天還會回來,而那時你早就不在世間了。」

  有點道理。

  「我們可以幫你。」

  「什麽意思……」

  「從某種程度上講,我們也是不朽的。」加斯帕兩隻手撫在她的臉頰上。「只要你做了血族,就可以永遠跟他在一起。」

  加斯帕給了阿方索一個眼神,阿方索悄悄起身,來到喬以莎背後。他默念咒語,試圖控制喬以莎的精神。

  喬以莎的頭昏昏沉沉,她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但提不起精神思考。

  「我可以轉化你,雖然很麻煩……你是巫族,我需要先洗淨你的魔力,再灌輸我的力量。」加斯帕的聲音空蕩蕩地響在她的腦海。「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種費力的事了,但是你值得。」

  他輕輕擁抱喬以莎消瘦的身體,親密地貼緊她的脖子。

  「如果我轉化了你,你便與我密不可分,而你的孩子……那個會爲血族創造歷史的孩子,就是我的直系血脉,我將在族人中擁有不可撼動的地位。」

  阿方索兩隻手置於喬以莎雙耳,隨著咒語逐層加深,喬以莎耳膜漸漸被蒙住,大腦陷入昏沉。

  就在這時,忽然響起一聲響亮的叫聲。

  「汪!汪汪汪!」

  ???

  一隻黃色土狗站在上方的樓梯口,前肢抓地,怒目呲牙,它像是要提醒迷糊的女巫一樣,朝她瘋狂喊叫。

  阿方索的注意力被打斷,那麽一瞬間的空隙讓喬以莎緩過神來。

  這一清醒就是一身冷汗。

  加斯帕扣住她的肩膀,怒道:「卡拉!」

  卡拉一晃身型,想要去抓那隻土狗,土狗反應很快,扭頭就跑。

  一樓是酒吧,屋裡擠滿了各國的游客,擁堵不堪,卡拉被拖住,土狗趁機跑到外面,沿著大街上瘋狂吼叫。

  很快,街上其他的流浪狗,還有檐上的猫咪,空中的鳥兒,都跟著動作起來,所有能聽到的,和不能聽到的聲音,交織成一道密集的大網,朝西北方向鋪展開來。

  地下室內,加斯帕也聽到了街道上此起彼伏的犬吠聲,阿方索凝神道:「不太對,我們得走了。」

  「放開我!」喬以莎知道是洪佑森來找她了,掙扎得越發劇烈。阿方索抖開之前的那個紅斗篷,將她包裹起來。喬以莎想起之前被熏暈的經歷,及時屏住呼吸。她裝作癱軟,被加斯帕抱了起來。

  「先離開。」

  夜月高懸。

  世界幽深靜謐。

  他擁有世上最强悍的聽覺,這是自然賦予他的力量,當他屏氣凝神,他能聽見山風吹拂雪蓮的花瓣,他能聽見鳥兒騷動柔軟的尾羽,他能聽見破土的嫩芽和魚兒的吐息。自然的一切都與他和諧共生。

  他在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中睜開眼睛。

  莫蘭看向他:「有動靜了?」

  洪佑森點頭。

  莫蘭將皮翰叫來,對洪佑森說:「你跟他確認一下位置,只要有具體方向,皮翰可以追踪阿方索的踪迹。」

  洪佑森指著東南方向,說:「應該是這邊。」

  皮翰手臂一揮,展開水鏡,鏡面在震蕩的飛機上靜如潔冰。

  「如果是這個方向的話,尼泊爾、孟加拉、緬甸,老撾都有可能。」

  莫蘭叠著腿坐在座位裡,淡淡道:「既然圖安能感應到信息,那距離應該不會太遠,我猜他們就在尼泊爾。加斯帕這個人我很瞭解,赤裸裸的享樂主義,他絕不可能委屈自己在荒郊野嶺過夜,一定會選首都落脚。」

  「加德滿都?」修手裡捧著一台筆記本電腦,飛速操作,說道:「我查到他們此行帶了一架空客,還有一架改裝的貝爾430。」

  莫蘭笑道:「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挑了最快的一架飛機來。」他站起身,對洪佑森說,「您不用擔心,不管他們怎麽逃命都是徒勞的。」他的手放在機壁上,一股無形的波動滑過機身,發動機的嗡鳴聲瞬間變得密集緊促。

  他自豪地介紹道:「這架飛機是由協和式超音速客機改裝的,最高時速可達2400公里,機身已經被皮翰套上隱形咒語,我們放開了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追上他們。」

  聞薄天稍稍歪頭,小聲對修說:「自打圖安醒了,他就跟狗腿子似的。」

  修看過來:「你信不信我現在給你扔下去?」

  聞薄天撇撇嘴。

  皮翰眉頭緊皺,凝視著水鏡,說:「他們跟我們越來越近了,他們好像在朝西邊飛。」

  修上前半步,道:「主人,圖先生。」

  「噗。」聞薄天捂著嘴,「圖先生……」

  修:「他們的客機停在了新德裡,是用改裝直升機入境的,這個路綫很有可能是要回新德裡換飛機,我們應該可以半途攔截。」

  「不對。」皮翰忽然說,「他們換方向了,阿方索應該是察覺到我的追踪了。」

  「往哪去都沒用,硬件差太多。」莫蘭彈彈衣服,朝洪佑森溫柔一笑。「您別急,先喝杯茶,馬上就能見到他們了。」

  …

  這口氣差點沒給喬以莎憋死。

  加斯帕只顧著撤離,沒注意她。他們都以爲她已經暈過去了,上了直升機便直接給她扔到後面。

  幾名血族護衛擋住她的身型,她悄悄露出口鼻呼吸。

  直升機停在酒店屋頂,卡拉駕駛,加斯帕在副駕位,阿方索就在喬以莎面前不遠的地方施展咒術。

  他們嘰裡咕嚕地用義大利語討論著什麽,聽語氣萬分緊迫。

  她知道他們在急什麽……

  阿森來了。

  她十分確定他來了,那隻土狗叫出了他的風采。

  喬以莎激動起來,她內心受到無限鼓舞,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側躺著。

  由於阿方索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魔咒上,她身上的禁錮漸漸消除,魔力回歸,她開始調整狀態。

  有了後盾,她的小心眼也上來了。

  她必須要給他們點顔色看看。

  她想起莫蘭之前跟她講的,當年她媽處理自己出軌的小白臉丈夫的方法,决定學以致用。

  外面下起大雨,飛行條件不佳,顛簸得厲害,直升機的螺旋槳卷起陣陣轟鳴。

  她又瞄了眼加斯帕和阿方索,他們臉色緊張,正全神貫注研究路綫。

  她開始默念咒語……

  那一晚的激情好似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她驚喜地發現自己的咒語流暢度大大提高。

  在無人能見的直升機底部,虛空咒語悄然施展,一小塊果凍似的透明物體出現在機體上,它慢慢擴張,裹住機身。

  機體外雲霧繚繞,電閃雷鳴,雨水不停衝刷拍打,沒人注意到窗外的變化。

  她只留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塊窗戶沒有封口。

  加斯帕和阿方索的討論聲越來越激烈,周圍噪聲很大,他們必須大吼著才能聽清對方的話。

  喬以莎盯著那玻璃,窗外雷雨交加,青黑的天空散布著不祥的氣息。

  她養精蓄銳,準備著最後一擊。

  …

  就在距離直升機百公里不到的後方,另一架飛機正急速逼近。

  客機飛行高度超了直升機4000多米,雙方各自盲飛,在進入二十公里範圍時,莫蘭的飛機開始降速。

  「再近一點我們就可以跟他們談判了。」他對洪佑森說,「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加斯帕千算萬算也沒料到您竟然已經覺醒了,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您放心,談判的事交給我就好了。」

  洪佑森盯著窗外無盡的夜幕,他純金的眼眸在黑色的雨幕中好似幽冥的螢火。

  沒過多久,他直起身。

  「開門。」

  莫蘭:「?」

  「開門。」他又說了一遍。

  莫蘭在懵了大概兩秒鐘後,還是按他要求做了。

  艙門打開,風雨飄搖。

  聞薄天又站不住了,緊緊抱住修這根救生浮木。

  莫蘭:「您是打算……?」

  洪佑森:「不需要談判,我殺了他們,然後帶她回來。」

  莫蘭抿抿嘴:「要……這麽直接嗎?」

  「對。」

  「我沒記錯的話,令尊好像是律師?」

  「他們不是活人,有生老病死的才是活人,我殺他們不犯法。」

  「……」

  聞薄天從修肩膀露出小腦瓜。

  「扎心了啊老狼,這邊一飛機血族呢。」

  洪佑森面色不改,接著道:「他們就在前面,以這個速度和距離的話,現在跳差不多了。」他往前邁了半步,想到什麽又轉頭解釋道:「抛物綫公式,你知道的吧?」

  莫蘭還沒從他「活人」定義裡緩過神,下意識啊了一聲,再一眨眼,洪佑森已經不見了。

  「哎?」

  莫蘭扭頭,看到被聞薄天四肢捆綁的修。修明白他所思所想,說:「您想的沒錯,他沒有考慮周全。他只考慮了數學因素,沒考慮物理因素。」頓了頓,又說:「以他携帶的能量,還有這個初始高度和速度,不出意外他應該能把直升機轟得渣也不剩。」他慢條斯理地說,「雖然的確能達成殺掉加斯帕一行的目的,但女巫大概也屍骨無存了。」

  莫蘭面帶微笑:「是吧。」

  修點頭:「是。」

  莫蘭猛地衝到機艙旁,吼道:「快叫血蝙蝠接住他!給他個緩衝!」他狠狠咬牙,恨鐵不成鋼道:「真是蠢透了!怪不得落榜了!」

  …

  直升機上,自知已經無法順利脫身的血族决定放手一搏。

  阿方索打開一個盒子,裡面裝著五排銀白色的子彈,他把它們分給血族護衛。

  子彈上膛的聲音脆得喬以莎腦殼疼。

  突然間,阿方索發現了什麽,他指著窗外大聲叫起來。護衛們打開窗戶,架好機槍。風雨在瞬間涌進來,吹起了喬以莎身上的紅斗篷,刮到喬以莎的臉,她下意識叫了一聲。

  機艙安靜了半秒。

  「……」

  完蛋,喬以莎狠狠一捏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她的頭髮,衣服,因體內魔力擴張泛著陣陣黑影。

  刻不容緩,喬以莎一脚踹開窗口蹲著架槍的護衛,狂風驟雨砸在她的臉上,迷得眼睛都睜不開。

  她狠狠瞪了一眼還沒回神的阿方索,身體化作一股烏黑的烟雲,朝窗外涌去。

  「你們就在時間盡頭流浪吧——!」

  她放了最後一句狠話,將咒語收口。阿方索這時才察覺危機所在,可是已經來不及念咒破解了。

  然而……

  他們都沒太注意到的是,黑黢黢的天空深處,有更黑的一團物體朝這邊飛來,正是被血蝙蝠包裹著的洪佑森。

  他下墜速度極快,蝙蝠們在天空中調整方向,最終它們瞄中直升機那個唯一的入口——

  喬以莎離開直升機的一瞬,已經變作烏鴉的形態,她原計劃就這麽順風飄走,但是忽然間發現有哪裡不太對勁。

  洪佑森視力驚人,他自然認出了那隻烏鴉,他見她沒有大礙,心中一塊大石落下,隔著幾十米便吼道:「老婆!我來了——!」

  喬以莎:「?」

  她來不及回頭,就那麽千分之一秒內,她被一脚踹回了直升機內!

  喬以莎:「?!!?@¥!@?¥!?@?#」

  狼王氣勢驚人,將原本只剩一個拳頭大小的虛空咒硬是撕開一道口子,自己也摔了進來。

  直升機徹底失去平衡,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喬以莎暈頭轉向之中,看到那裂開的咒語口慢慢閉合。

  她心道一聲:完蛋了。

  那一瞬間,她只能充滿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好在最後一刻,她被他抱在了懷裡。

  也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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