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豆蔻喜滋滋地欣賞自己的杰作。
這神通實在不可思議。它淩駕於武者真力之上,再深的功夫也抗衡不了。
王爺這麽厲害的角色也被活活禁錮了。自脖子以下都被無形的力量鑄在了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他俊臉鐵青,眼睛亮得跟刺刀似的,用淩遲般的語氣問,「豆氏,你可知這是死罪?」
豆蔻不痛不癢一笑,抬手撕他的腮幫子:「不准叫豆氏。叫豆豆,豆蔻,姐姐,或者姑奶奶!」
她的聲音嬌俏死了。
霍東宸的臉被撕歪了。絕世的美顔被她糟蹋得沒了形。他縱橫天下,讓多少人聞風喪膽,這是平生頭一次有人敢動他的臉。如此荒唐的事不像真的,像一場噩夢。
他用千刀萬剮的目光盯著她,心想:這東西造的孽就是死一千遍也別想勾銷了。
劉元和呼雷一陣滅頂的驚駭之後,都炸毛怒斥:「大膽!」
「放肆!」
兩人吼出了上百人的聲勢。
前屋門口、墻邊巡邏的各路親兵以史詩般的氣勢飛掠而至。如猛獸出洞,快得摧枯拉朽。
院裡平時空蕩蕩的,好像沒啥防範,霎眼就來了二十多人。「刷刷」一陣兵器出鞘聲,瞬間圍起一個森嚴殺陣。
豆蔻巋然不動,把力場一卷,橫掃五丈......
衆高手連氣勁都沒感到,就被一網打盡了。隨後而來的也相繼跌進無形的沼澤。刹那的功夫,現場肉雕林立!沒有任何交手過程,大半的人馬就覆沒了。
場面之詭异令人寒氣透體!
呼雷瞠目欲裂,吼道,「不要靠近,留在外圍!」
剩下十餘親兵「嗖嗖」躍上墻頭,迅速拉弓布箭。箭鏃森森指住了女匪的腦門子。
局面進入你死我活的僵持。
豆蔻含笑掃視他們,慢悠悠說,「不要亂來啊。我要是死了,王爺會腐爛的。懂嗎?」
這聲「懂嗎」說得又甜又嗲,十足人生贏家的口吻。
事情太邪門了,她這派頭又叫人拿不准,一時竟完全懾住了局面。沒人敢冒險一試。她反正死不足惜,王爺爛了怎麽辦?
現場氣氛死沉,綳得令人窒息。
這些親兵無一不是跟著王爺出生入死、身經百戰的豪杰,什麽場面沒見過?眼下竟被這麽個玩意兒拿住七寸,對她束手無策。
霍東宸笑了,伏屍百萬的笑。「豆豆,本王真是小瞧你了。說,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你怎麽欺負我的,我就怎麽欺負你!」她上前一步抱他的腰,把人往上提。結果發現這男的比野猪還沉。
她又換到後面,把人傾斜下去架住他胳肢窩,以九牛二虎之力往狗屋裡拽去......
她說:「我先把你帶進狗屋,侮辱侮辱你。」
王爺:「.......!」
劉元暴喝:「豆氏你狗膽包天,可知這是死罪,死罪!」
豆蔻呼哧帶喘地敬他一句,「別吵,馬屁精,這就叫狗膽包天了?我讓你見識什麽是膽子。」
霍東宸的脚後跟在地上拖著,一隻靴子被蹭掉了。潔白的襪子曝光出來。形象狼狽不堪,人上人的威儀被她糟蹋盡了。
「豆氏,你敢將本王拖進去可就活不成了。」他的五官綳得鐵硬。
豆蔻百忙中停下來,揪住他的耳朵一通亂扯,「不許叫豆氏!否則叫你沒法開口說話。聽見沒?」
「放肆!」
「爾敢!」
「放開王爺!」
院子裡又是轟轟烈烈一陣暴吼。
豆蔻經過一名被定住的親兵,奪了他的刀往王爺頸邊一架,世界頓時清靜了。
石頭般冷酷的靜。
霍東宸被慪得嘴裡有了腥氣。他想下令說:「所有人放箭!射她個萬箭穿心。」
——他根本不信自己會爛掉。
但是,話到嘴邊竟成了:「都不要動,本王倒想看看她能混帳到什麽地步!」
這話一出口,他心裡恨自己恨得出血:你又在犯賤,她都爬你頭上造孽了,還捨不得射死她?一旦進了狗屋看你怎麽當這王爺!
可是,直到全身都被拖進去,他都沒能下這個令。窩囊得快廢了。
大夥兒心想,這下好了,所有人都活不成了。
——王爺都進狗屋了,就算最後救下來,在場的人還不被滅口?
這一刻,連呼雷的臉都黑透了:豆氏這害人精,哧溜就闖個大禍。要老命了!
豆蔻將直挺挺的王爺丟在地上,坐一旁拉風箱似的狂喘。「誒呀你看著瘦,比一頭猪還沉呢。」
霍東宸厲鬼似的望著她,兩眼又深又黑。
呼雷在外喊話,語氣低人一等,有商有量:「豆爺你有想法儘管提,別衝動啊。你是個乖孩子,不能幹傻事。」
豆蔻道:「呸!肉麻死我了,少廢話——你和劉元兩隻孽畜立刻學狗叫,叫一百遍。然後一人弄個牌子挂上!你牌子上寫『我是無耻大牲口』,他牌子寫『我是大奸臣』,挂三天——聽見了?」
衆人好似吃了一記焦雷。這什麽破想法,你冒死綁架親王就爲聽人學狗叫!
這殺千刀的混蛋豆氏!
呼雷臉上的橫肉直抖,隨後,滿口答應道,「沒問題。叫完了你把王爺放開。咱有話好好說。」
劉元也說,「都答應你。你不要傷害王爺。」
「叫吧,」豆蔻望向窗外,「要叫得又嫩又脆,快點兒!」
又嫩又脆是啥樣兒?
呼雷和劉元對視了一眼,幾息之後,各自把心一橫,豁出老臉吠起來。「喔!喔!喔!」
兩人都挺含蓄的,吠得沒一點狗樣。豆蔻不高興地說,「一點都不嫩也不脆,敷衍我是吧?我拿刀子給王爺扎個洞信不信?」她把刀子敲得鐺鐺響。
吠聲靜了一瞬,頓時激烈起來。
呼雷嗓子粗,是大獒的叫聲。有著草原般的粗莽渾厚。與劉元相對圓融的叫聲唱和呼應,熱鬧出了一片狗咬狗的聲勢。場面之怪誕、荒唐令人無法直視。
衆親兵嚴肅地望著他們。只覺髒腑裡一陣陣奇癢。每個人臉上不時閃過細微的痙攣。
這兩隻貨也是該他們有這一劫。平時仗著王爺寵信,沒少埋汰人。今日是老天要搞他們。
——大敵當前,不少人心裡竟然都暗戳戳地高興,感到异樣的解氣。
豆蔻可美死了。趴在窗上笑得滿面紅光。做小人物做慣了,一下騎到別人頭上,快活得把持不住自己。她的腦子進入了狂熱狀態,出了一身的熱汗。
這會兒的她是個不雅的撅屁股姿勢。腰臀的曲綫綳得珠圓玉潤,從後面看像隻豐滿的蜜蜂。
霍東宸氣恨地想:這女人粗鄙到極點了。我怎麽撿回來這麽個東西!
可是,他的眼睛却沒挪開。
他心裡對自己詫异至極,置身如此怪誕的情境,不去想怎麽弄死她,竟忙著看「珠圓玉潤」。他是不是廢了,怎麽一點血性和霸氣都沒了?
還是說在女色上虧空太久,現在已到了饑不擇食的地步?光是看看,也覺得心裡燒得慌!
外頭,呼雷和劉元活潑潑地吠了一百遍,狗模狗樣都做足了,朝她低聲下氣地問,「豆爺,牌子立刻遣人去做。先把咱主子放了行不行?」
豆蔻把目光從窗外拉回來,一臉明亮地望著霍東宸,「東東,你也要學狗叫。」
衆人:「......!」
王爺不敢相信這話,七竅生烟地對她看。好半晌噬血地說,「豆豆你這麽玩可沒法收場了。」
「那就不要收場了,你叫不叫?」
霍東宸怒目而視,恨不得張嘴咬死她。
兩名侍衛如驚鴻般飛撲而至,想搞偷襲。拳頭還沒轟上狗屋的南墻,就被凝成棍子摔在了墻根下。呼雷氣得肝腸寸斷——這麽多高手拿她沒法子!殺千刀的豆氏!
豆蔻把腦袋探出窗外,對剩下的親兵做個凶惡的鬼臉,然後又縮回來對王爺下毒手,「你快叫,不然我不客氣了!」
「怎麽個不客氣法?」
她也學他之前那種六親不認的優雅語氣,慢條斯理地說,「不叫的話,就割你的腸子。」
她晃了晃手裡的刀,微微一笑。刀光輝映著她的杏眸,給這張清靈、稚純的臉鍍了一層欺霜賽雪的冷光。忽然,她的笑裡多了一層歹意,改口說,「不,不剁腸子,我會剁掉你的.......」
她拖著腔調,眼睛又狠又媚地衝他腿間一睃。
霍東宸徹底石化。
狗屋外的男人們全都聽懂了。驚駭之下,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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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闖這麽大的禍,王妃的位置你別想了。」
豆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