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潛規則

　　D城商業區， 最熱鬧的酒吧一條街。

　　街道被五顏六色的燈光照的光怪陸離， 空氣裡滿是男士女士香水以及荷爾蒙交纏的曖昧味道，偶爾有幾家酒吧門口站著戴兔耳朵的小姐姐吸引顧客， 當然gay吧除外，從敞開的門裡能看見，裡面跳舞的都是肌肉猛男。

　　梁哥把車停在路邊， 囑咐司渺小心，他就在外面等著不回酒店。司渺想了想同意了， 敲敲車窗對他說了句“謝謝”。

　　剛轉身他便差點被一個醉鬼撞上，醉鬼罵罵咧咧，在看清他長相之後立馬換了副嘴臉， 貼上來跟他要微信號。

　　司渺推開醉鬼，隱進陰影裡，走到酒吧街最深處的娛樂會所。

　　這間娛樂會所不愧是H省最好的， 裝飾極盡奢華，進門之後服務員躬著身子過來迎接， 司渺報出包廂號：“VIP888。”

　　“好的先生， 這邊請。”服務員做了個請的手勢， 用餘光偷偷瞧了司渺一眼， 總覺得這客人有些眼熟。

　　不過看了一眼他便不看了， 會所有“不聽、不看、不問”的規矩，而且他家名聲在外，經常有明星過來聚會，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司渺被服務生引至VIP888門口。

　　今天下戲下的晚， 他把臉上的妝洗掉，隨便換了件T恤就過來了。推開門時邱瑾和三個男人正在聊天，桌子上擺著兩瓶紅酒和幾瓶洋酒，隨便哪瓶都價值不菲。

　　司渺推門的動靜驚動了屋內的人，邱瑾和那三個男人回頭看，對門正位上坐著的男人笑道：“小司來啦？”

　　這男人看上去四十歲出頭，舉手投足間滿是上位者的氣質，笑容卻很有親和力。司渺關上門，“抱歉，劇組那邊臨時出了點事情，來晚了。”

　　“光道歉可沒用啊！”主位男人左側的男人也是四十來歲的年紀，一身潮牌，脖子上戴著一顆天眼珠，手上套著各式各樣十幾串手串。

　　他拽過來一隻杯子，倒滿紅酒，“罰酒罰酒！”

　　另一邊稍年輕些的男人也笑著看他，臉頰有些紅，估計是剛從上一個場子轉過來的。

　　滿滿一杯紅酒，喝下去差不多就半醉了，司渺往過桌子走的腳步一滯，隨即過去自己倒了一杯酒，“怎麼能麻煩您幫我倒酒，我自己領罰。”

　　他走之前吃瞭解酒藥，身上也帶了週一涵給的解酒糖，不知道這些玩意頂不頂用。

　　就在閉上眼睛準備一口悶的時候，主位男人卻重重咳了一聲。

　　“咳、小高，你這事辦的不對，”那男人指指手串男，“小司剛來就灌他酒，一會兒還怎麼跟他聊戲？”

　　高監製哈哈一笑，“孫總說的對，那我也自己領罰。”

　　說到做到，高監製自己把倒的那杯紅酒幹了。既然孫總說不讓司渺喝，司渺便聽話地不喝，端著酒杯徑直走到邱瑾身邊，準備落座。

　　“誒？”剛幹完一杯的高監製出聲阻止他，“錯了，坐咱孫總這邊來。”

　　聞言，邱瑾一個勁兒的給他打眼色，孫總身邊一直有個空位，司渺進來便猜出來那是給他留的，只是他不想坐，便裝傻往邱瑾這邊坐。

　　可惜被阻止了，司渺沒辦法，將凳子往旁邊拉了拉，坐在了孫總身邊。

　　司渺是不常來這種場合，但是該做什麼他都知道，看孫總的酒杯空著，他拿過來，倒了淺淺一層杯底。

　　孫總無聲的笑，或者說自司渺進來之後他一直在笑。高監製看這邊挺上道的，拍拍手，“服務員，走菜......也不知道招牌菜還有沒有了，要是沒有的話，你可得喝一杯啊小司。”

　　司渺表示疑惑。

　　“你不來孫總不讓走菜，”稍年輕的男人手裡拿著倆核桃不停轉，“但是他家招牌的魚一天只做十條，這陣兒八成是賣沒了。”

　　司渺心裡犯嘀咕，臉上沒表現出來，沖身邊男人禮貌舉杯，“多謝孫總抬愛。”

　　“別客氣，”孫總這次沒阻止他喝酒，“作為前輩，關愛後輩是應當的。”

　　說完，他轉向稍年輕的男人，“小劉，今天你能吃到這條魚，他家老闆和我有過一面之緣，這點面子，他還是要給我的。”

　　司渺仰頭喝酒，轉核桃的小劉哪能讓話落地，先忙不迭認錯，說自己說錯話了，然後撿著好聽的拍了幾句孫總馬屁。

　　在他拍馬屁期間，菜陸陸續續上來，應該是早早準備好的，不敢讓貴客多等。

　　如孫總所說，最後一道果然是魚，老闆戴著手套親自端進來的。趁老闆和孫總寒暄的功夫，司渺掃了一圈桌子上的菜。

　　招牌魚左邊的白瓷盤子裡乘著四根金條，擺成“井”字型，這道菜名叫金井，售價四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一口都不能吃，吃了會四人，就是擺著好看。

　　當然吃完飯顧客也可以把它帶走，不過基本沒人會選擇帶這個，嫌沉得慌，全便宜服務員了。

　　魚右邊的盤子裡是一種什麼東西的肉，司渺不認識，能和金井在同一個位置，肯定是某種見所未見的珍稀動物肉。

　　不耽誤客人聚會的時間，老闆和孫總說了幾句話，叫服務員送了一瓶酒之後離開，走之前還不忘緊緊關上門。

　　這下屋子裡安靜了，孫總一根一根手指地把手擦乾淨，夾了一塊魚肚子，放到司渺盤子裡，“嘗嘗，他家這道菜還能入口。”

　　孫總動了筷子，桌子上其他人才敢開始吃飯。高監製沒想到孫總第一口菜會夾給這位十八線小演員，眼珠子一轉，倒了半杯酒。

　　“小司啊，你的視頻我看過，就打色狼的內個，怪不得咱孫總欽點你演男二，我都懷疑劇本是不是照著你寫的。”

　　“您過獎了，不敢當。”

　　“當時你知道色狼有刀嗎，怕不怕？”

　　司渺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景，“當時能看出來色狼口袋裡有東西，但受騷擾的是我粉絲，頭腦一熱就過去了，沒想太多。”

　　“年輕人，勇氣可嘉，”高監製舉杯，“來，為你的勇氣乾杯。”

　　司渺：“......”

　　司渺喝了。

　　這頓飯的前半程，高監製一直找各種理由找司渺喝酒，孫總笑而不語，時不時會幫著擋一杯，而大多時候，他都是保持著默許的態度。

　　就算司渺再傻，漸漸也能看出來高監製他們是奔著把他灌醉來的。至於灌醉之後想幹什麼......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

　　現在這三個人裡，孫總沒喝多少，小劉轉場過來戰鬥力不強，高監製是灌他的主力。看起來一點醉意都沒有，不是司渺能對付得了的角色。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司渺想了想，起身道：“抱歉孫總、高哥、劉哥，我先失陪一下，去趟衛生間。”

　　他現在已經有一點頭暈了，包間裡就有衛生間，離著飯桌挺遠的，司渺進到衛生間裡，先吃了兩顆解酒糖，然後把水龍頭打開，躲在最裡面給武鋒打電話。

　　“小司，你不在外面吃飯麼，怎麼想起來關愛老哥哥了？”

　　“武導，”司渺壓低聲音，“半小時之後給我打電話，找一個我必須得回去的理由，拜託你了。”

　　武鋒進圈的時間比司渺長，稍一過腦子便猜出來他遇到了潛規則。這種事非同小可，武鋒鄭重地答應他，司渺用涼水沖了把臉，重新回到飯桌上。

　　孫總正在琢磨事，聽見身邊的動靜，下意識轉頭向旁邊看。

　　小演員喝酒容易上臉，此刻頸子已染上淡淡的緋紅，臉好像剛剛洗過，睫毛沾著一層水汽，顯得一雙黑眸霧濛濛的，瞳孔卻透著清亮。

　　這等風姿看得他心癢難耐，再也堅持不住紳士風度，也等不及高監製把他灌醉，手向旁邊的腿上遞了過去。

　　為預防被吃豆腐，司渺出門之前特意穿了條厚牛仔褲，陌生大手的熱度從褲子上傳遞到皮膚上那一刻，濃重的厭惡感從他心底直沖大腦，瞬間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司渺忍住幹嘔的衝動，怕什麼來什麼，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孫總裝不下去，開始急色！

　　這種異常的觸摸感太噁心了，他表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用起身夾菜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把腿抽了回來。

　　感受到他的動作，孫總臉上笑意不減，對於他們這些什麼花樣都玩過的老油條來說，有時候越反抗越有意思。

　　太容易屈從的反而興味索然，而且從身邊這個小演員的舉止上，能看出來這是一個雛兒。

　　一個不太好吃到嘴的雛兒。

　　這勾起了孫總許久未有過的強烈興趣，況且這男孩太漂亮了，漂亮到和他一對比，以前玩過的那些都上不去檯面。

　　孫總用眼神示意高監製收手，高總監一愣，他和孫總混了半輩子，很久沒見孫總親身上陣泡哪個小明星了。

　　“小司，”孫總整理一下領口，又給司渺夾了一筷子菜，語氣很是和藹，“上次鬧出緋聞的時候氣壞了吧。”

　　前段時間和楚恬做群訪時，娛記們瞎編出來一條緋聞，那事他確實挺冤枉的，但也是他沒處理好，才給娛記們找到可以鑽的空子。

　　所以冤枉歸冤枉，他沒有太生氣，就當吃一塹長一智，積累經驗。

　　最主要的是，緋聞剛出不到二十四小時，所有轉載的行銷號紛紛刪博，對他沒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此後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還好。”司渺一句話都不想跟他多說。

　　孫總沒把他敷衍的態度放在心上，笑呵呵問：“那你知道這條緋聞怎麼撤的嗎？”

　　司渺心裡咯噔一聲，“不會是你......”

　　“是我，”孫總輕輕歎了口氣，湊到司渺耳邊，“我怎麼能捨得我看上的男二號受委屈呢。”

　　孫總湊過來的時候，司渺下意識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可這句話還是輕飄飄地傳到了他耳朵裡。

　　一句話兩個意思，一是我想讓你演男二號；二是我想讓你演男二號，是因為我看上你了。

　　當初發現行銷號刪博後，司渺以為是公司幹的，邱瑾以為是他找人刪的，卻沒想到是孫總在背後操作的。

　　對方言語中暗示的意味很明顯，司渺裝作沒聽出來，但是忌憚他用強，又不敢拒絕的太明顯。

　　能在孫總的授意下把他叫到這裡，邱瑾的立場已經很明顯了，現在包廂裡四個全是敵人，如果對方想用強他肯定反抗不過。

　　這種情況司渺只能先迎合孫總，拖延時間等武鋒打電話。他給自己倒了點酒，誠懇道：“多謝孫總援手，晚輩敬您一杯。”

　　孫總對司渺的反應很滿意，在他看來，小演員這樣的行為是順從的表現。

　　“別客氣，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你可以直接聯繫我。”

　　孫總又和司渺聊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期間他不停催司渺喝酒，司渺一口一口的啜，醉意越來越濃，邊在心裡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倒下，邊急迫地等著武鋒解救。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十分鐘的時候，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

　　難道是武導和他心有靈犀，感應到他需要幫助了，提前來電話了？！

　　司渺沒看號碼，急忙接通電話，話筒裡傳出的卻是另一個每天都能聽到的聲音：

　　“還好麼，你在哪個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