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私人時間

　她難得一次的主動，感覺還不錯。

　一路牽著他的手，直到面對面坐下，鹿杭杭才鬆開他的手。

　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

　鹿杭杭悄悄蹭了蹭掌心，她以前不是一個會有手汗的人，最近這是怎麼了……

　兩人點了幾個菜，秉持著‘光碟’的優良傳統，點的都是小份量的，既能嘗到不同的菜，又不會很浪費。

　菜上齊了，鹿杭杭夾了塊糖醋小排給他，習慣性的問好吃嗎？

　早已經數不清這是兩人第幾次一起吃飯了。在飯桌上的互動，不知不覺間變得越來越自然，像是認識很久一般，沒有尷尬和彆扭。

　吃飯的時候，鹿杭杭主動找著話題，問一會兒要參觀的展廳是什麼類型的？

　傅時弈拿過紙巾，隔著餐桌替她擦掉嘴角的醬油漬，輕聲解釋起關於展廳的情況。

　原來這次許氏找傅時弈設計的展廳是新的2號廳，整體風格希望和現有的1號廳相近，但也要有特別之處。

　所以今天許氏邀請傅時弈來1號廳參觀，一是為了方便傅時弈更好的瞭解整體風格，二是要談一下有關2號廳的細節問題。

　許氏這兩個展廳主要是展示一些字畫和有些年歲的小玩意，一半做為展廳，而另一半則是茶室。

　“那我姥爺應該會喜歡。”鹿杭杭一邊喝著湯，一邊說起她引以為傲的姥爺。

　鹿杭杭的姥爺是有名的國畫家，從小在她姥爺的薰陶下，鹿杭杭多少也能畫點竹子荷花。

　說到一半，鹿杭杭突然放下湯匙，拿起手機翻看著日曆。

　還有十八天就是她姥爺過壽的大日子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老爸老媽又雙雙出國，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慶祝。

　“怎麼了？”傅時弈輕聲問著。

　“沒、沒事，”鹿杭杭放下手機，扯開話題說：“那正好今天去看看展廳什麼樣子，氛圍好的話，改天可以帶我姥爺去。”

　說完，鹿杭杭就繼續低頭喝湯了。

　她沒有注意到傅時弈也看起了日曆，更加沒有注意到他在算日子。

　吃過飯，兩人來收銀台結帳，鹿杭杭搶在前面想要買單。

　“今天是你陪我加班，所以應該是我請你。”傅時弈說著就把她攬在懷裡，單手把卡遞給收銀員。

　鹿杭杭在他懷裡抬頭，小聲說：“明明是我想跟著你……”

　傅時弈笑了，揉亂她的發頂，說道：“好了，回家再算。”

　這一句‘回家’，惹得鹿杭杭又紅了臉。

　收銀台的幾個女生也紛紛小聲嘀咕著，滿眼寫滿了八卦和羡慕。

　傅時弈在小票上簽完名，正準備牽著鹿杭杭離開，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女聲。

　“傅先生？”

　鹿杭杭下意識的抬頭看他，接著和他一起轉身望過去。

　一個穿著卡其色包身裙的長髮女人從收銀台那快步走過來。

　“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看錯人了呢。”

　女人撥了撥旁分的長髮，臉上揚著笑沖傅時弈說著。

　鹿杭杭明顯可以感覺到，這個女人在這一句話的時間裡，已經把她打量了個遍。

　這感覺，不太好。

　不自覺的看了傅時弈一眼，他沒有馬上鬆開攬著她的手，也沒有和這個女人表現的很熟稔，僅是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看來傅先生很準時呢，”女人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笑著說道，“咱們約的是兩點鐘，還有十五分鐘，一起過去？”

　女人的語氣很自信，甚至像是不曾想過別人是否會拒絕似的。

　說完不等傅時弈回答，已經朝前走了兩步，手裡拿著車鑰匙，說：“我的車停在對面了，幾步就到……”

　“抱歉，現在還是我的私人時間，兩點見。”

　傅時弈的拒絕，聽不出幾分溫度。說罷，牽著鹿杭杭徑直朝前走去了。

　鹿杭杭先是一愣，然後大步走了幾步，跟上他的步伐，偷瞄到那女人略有不爽的表情，心裡莫名的想笑。

　“……她是誰啊？”走出去一段遠，鹿杭杭才敢小聲問他。

　“許氏展廳的負責人，名字記不得了。”傅時弈如實的回答道。

　鹿杭杭‘哦’了一聲，目視前方繼續和他並肩朝前走，內心嘀咕著說，‘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這樣說的，真的不記得那人的名字嗎？’

　那女人看著很成熟，按理說正常男性都會多留意一下吧？

　不過，傅時弈這麼說，鹿杭杭面上沒說什麼，但心裡可是美滋滋的。

　在去往1號展廳的路上，可以看到外殼還是毛胚的2號展廳。從2號展廳走過去，大約只需要三分鐘的時間，拐個彎就到了。

　兩人剛走到1號展廳門口，方才那個女人也開著車來了。

　女人下了車，讓工作人員發給兩人工作掛牌，這樣在展廳任何地方，都可以隨意出入了。

　傅時弈習慣性的幫她戴上工作掛牌。

　“傅先生，還沒介紹這位是？”女人皮笑肉不笑的問著。

　“我女朋友，”傅時弈低頭給鹿杭杭整理著掛牌的長短，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人，問道：“還需要買票嗎？”

　女人怔了一下，隨即說不用。

　這時，鹿杭杭瞄到女人名牌上的名字，許向妍。

　這個名字，有點熟。

　來不及多想，鹿杭杭已經跟著傅時弈走進了展廳。

　今天是周日，來參觀的人比工作日要多一些。

　讓人身心得到舒緩的古風曲環繞著整個展廳，大家的腳步都刻意的放輕了不少。

　有鬢角帶著白髮的長者，也有時下文藝氣息滿滿的年輕人，甚至還有蹲在壁畫前遲遲不肯離去的乖巧孩童。

　放慢了步伐，慢慢走下來，繞展廳一周也需要十幾分鐘的時間。

　許向妍身後跟了一個助理模樣的工作人員，她一邊走著，一邊給傅時弈講解著現有的設計靈感。

　展廳裡除了音樂聲之外，只能聽見淺淺的腳步聲。所以許向妍在講解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直在向傅時弈靠近。

　鹿杭杭走在傅時弈的左邊，她都可以聽清楚許向妍說的，不懂她為什麼要靠那麼近？

　沒錯，她承認自己心裡的醋罎子翻了。

　剛想握緊他的手，就看到他停下了腳步。

　“不好意思，我不太習慣和人靠這麼近，有什麼問題稍後茶室再談。”

　傅時弈這句話是正對著許向妍說的，鹿杭杭沒看到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語氣中可以感受到，他不是在開玩笑。

　鹿杭杭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他牽著走遠了。

　把展廳繞了一圈之後，司馬高彥也到了。

　有司馬在，鹿杭杭也不想跟著他們去茶室談工作了，聽不懂他們工作上的事情，還不如自己再溜達溜達呢。

　“放心，我肯定不亂跑，就在展廳裡面繞幾圈。”鹿杭杭一路送他到茶室，再三賣乖之後，傅時弈才答應。

　鹿杭杭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覺得無聊。

　一個人在展廳裡轉悠，鹿杭杭也靜下心來，在自己感興趣的幾幅字畫前駐足，認真閱讀著字畫旁的文字介紹。

　看完一篇介紹，鹿杭杭剛直起身子，突然看到身旁站了個人，下意識朝旁邊讓了一下。

　“杭杭。”

　聞聲，鹿杭杭抬頭看向出聲的人。

　許皓平？他為什麼在這裡？

　鹿杭杭收起臉上的驚訝，點頭說了句：“這麼巧？”

　說完就想繞過他，不料卻被他擋住了。

　“你想幹什麼？”鹿杭杭壓低聲音，皺著眉頭問他。

　“我想和你談一談。”

　許皓平臉上的認真，和以前相比多了一點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鹿杭杭看了看周圍的人投來的眼神，就怕她一句‘不想談’，會激起許皓平的情緒。她不想成為別人的戲柄。

　轉身朝展廳後院的休息區走去，正好今天遇到許皓平了，她必須讓他知道，她鹿杭杭已經有心儀的男朋友了。

　推開玻璃門，鹿杭杭走到院子中間，停下腳步回頭問：“你為什麼會在這？”

　過去幾年，許皓平的瘋狂追求，已經讓鹿杭杭有了反觸心理，莫名其妙的遇見，總感覺她被跟蹤了。

　“展廳是我姐負責的，我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你。”

　許皓平在說謊。半個小時前許向妍給他打電話，告訴他鹿杭杭在展廳，他才趕過來的。

　鹿杭杭沒工夫去揣摩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還沒來及開口說關於她有男朋友的事，許皓平已經主動提起了。

　“我知道，你現在是在和傅時弈交往。”

　鹿杭杭點頭說是。上次管巧晴和胡然的婚禮上，許皓平也見過傅時弈的。

　許皓平看著她，一如往常那般執拗的說著：“我可以和他公平競爭，最後你再做選擇。”

　鹿杭杭張了張嘴，很想罵人，但還是壓住了。

　“你還是沒有搞清楚。”鹿杭杭忍不住皺眉搖頭，歎氣之後，決定直截了當的說給他聽。

　“我喜歡的是他，這就已經不存在什麼公平競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