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已是深夜時分,已是萬物寂靜之時,但是伽爾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王庭被他自上而下清理了一邊,將一群蠹蟲清理了出去。
那些依仗著歷史悠久勢力不小的貴族世家也安分了不少,收斂起來。
王城的商貿情況也完全穩定了下來,由塔爾負責的商貿署運行情況良好。
那商稅收起來可謂是日進鬥金,而一心想著幫他多賺些錢的塔爾還暗中搗鼓了一個商隊,借著自己坐擁情報司所有資訊的便利,可以想像得出這只商隊以後肯定只賺不賠。
從王城外面開始的道路工程也很順利,那些原本從奴隸變成平民不知如何謀生的人們有了工作,對未來充滿憧憬和希望,都非常努力地工作著。
這些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這段時間裏,伽爾蘭也輕鬆了不少。
只是有時候,半夜醒來時,他看著窗外那星光點點的夜空,就有種不知道是不是身在夢中的錯覺。
他成功地坐上了王座。
這樣一來,亞倫蘭狄斯就不會在未來毀滅。
而他自己,也不會再因此被眾神詛咒。
後世的自己,也不會再一次次死在成年之前。
一切事情都在順利發展,順利得讓伽爾蘭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自己究竟會在亞倫蘭狄斯待多久?
會在王座上待到老死為止嗎?
而且,他若是在這裏老死之後,是真的死了,還是意識靈魂會回到自己的那個時代?
如果歷史已經被他改變,那麼後世又會變成怎樣?
後世的他會不會也有所改變?
再一次深夜醒來,伽爾蘭躺在床上,想著這些不經意間從腦中湧出來的問題,只覺得頭昏腦漲的,怎麼都無法入睡。
他用力搖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都甩掉,然後坐起身來,看著窗外的夜色。
這個時候,那人恐怕還沒有入睡……
念頭一起,就怎麼都止不住。
伽爾蘭想了想,就直接起身,熟練地從視窗一躍而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他的行宮。
越過一段僻靜的路,伽爾蘭看著眼前熟悉的白色石牆,然後,輕輕地躍上去。
他看了看寂靜無聲的庭院,縱身從高牆上落入其中。
赫伊莫斯應該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到來。
畢竟現在這個時候,他通常還在訓練武技,沒有睡著。而以他那異于常人的聽覺,恐怕在自己還在牆外的時候,就聽到了。
落入庭院中的伽爾蘭一邊向前走,一邊環顧著四周。
長長的溪流一如既往環繞著這座庭院,在寂靜的夜色中歡快地流淌著。
清澈的水面映著月光,波光粼粼。
他有點納悶。
往常這個時候,赫伊莫斯應該是在夜色中揮汗如雨地挑戰自身體力極限才對,今天怎麼不見人影?
難道是難得地早睡了?
已經快要走到庭院中間也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伽爾蘭停下腳步。
……那自己也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他有些鬱悶。
難得他一時興起跑來這裏一趟,偏偏赫伊莫斯就在今晚早睡。
算了。
既然對方都休息了,那他還是趕緊回去的好。
這麼一想,伽爾蘭就轉過身,打算離開。
走在歡快流淌著的溪水邊,他的腳步輕盈地踩在那被溪水濺得有些濕潤的石板上,翠綠的青草在他腳邊輕輕地搖晃著。
月光落下來,透過柏樹的枝葉,恰好有一束映在少年纖細的腳踝上,襯得那一處的肌膚在黑夜中越發白皙。
就在那一隻腳落地的那一刻,突兀之間,水花濺起。
一隻手猛地從原本平靜的溪水中伸出來,一把抓住伽爾蘭的腳踝。
一個用力,就將其整個人向水中拽去。
猝不及防的,腳踝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去,伽爾蘭的身體頓時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可他反映極快。
手一撐地,他的身體借著這一支撐力一個翻轉。
他反身另一隻腳徑直就狠狠地向那水中的人踹去。
那人向後一避,抓著他腳踝的手自然就鬆開了。
伽爾蘭重獲了自由。
可是,他剛一落地,那溪水中的人又是伸手,一把抓住他剛才撐在地上左手手腕。
用力一拽。
那速度實在太快,力道也實在太強,他根本無法抵抗,整個人被水中的人向前拽去,一下子落入溪水之中。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清涼的水迅速湧過來,輕柔地包裹住他的身體。
伽爾蘭落入水中,一雙手臂摟著他,那熟悉的感覺讓他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
於是落水一刹那的驚慌感也立刻隨之消散。
果然,還不等他做什麼,那雙手已經抓住他的腰,往上一舉。
嘩啦一下,他半個身體露出了水面。
一身早已濕透,水珠接連不斷地從他頰邊掉落。
伽爾蘭好不容易才睜開眼,果不其然,那雙微微上揚起一點弧度的金紅色眼眸映入他的眼底。
赫伊莫斯腰部以下都浸在溪水中,人靠在溪邊的岩石上。
濕淋淋的漆黑髮絲貼在他頰邊,從發梢滴落的水珠順著俊美的臉滑落下來,染濕了淡色的薄唇。
他眼角微揚著,那細小的水珠就像是從他細長的睫毛滾落下來的一般。
他只是穿著一件無袖薄衣,浸了水,緊緊地貼在身上,將胸口那紋理分明的肌肉痕跡都透了出來。
那高大的身軀,雖然半截沒入水下,也看得出寬肩窄腰,就如同石雕那般的完美,幾乎不見一點缺陷。
赫伊莫斯靠在岩石上,眼梢帶著一點笑意,整個人又透出一分慵懶。那褐色的肌膚映著淺淺的月光,泛著蜜一般的光澤,是一種荒野中臥于地面的黑豹那般野性的性感。
映入眼前的那極具美感的一幕,竟是讓伽爾蘭的心臟都不由得跳了一下,稍稍加速了幾分。
他穩了下神,回想起剛才的事情,於是剛才那一瞬的心跳感瞬間就沒了。
他沒好氣地看著赫伊莫斯。
“故意的?”
這傢伙肯定是聽到他來了,就故意躲在溪水中,在他經過溪邊的時候突然冒出來嚇人。
赫伊莫斯聳了下肩。
“我剛鍛煉完,才下了水想涼快下,就聽到你過來了。”
他定定地看著伽爾蘭,唇一揚。
“天這麼熱,你也下來涼快一下不好嗎?”
金色的眸微微眯起,神色不快的伽爾蘭忽然向前傾身,一抬手。
赫伊莫斯的雙手還摟在他浸在水下的腰間,來不及抬起。
於是伽爾蘭橫起的右手手臂就輕易地壓在了赫伊莫斯的喉嚨上。
“你下次再像這樣偷襲,我就不客氣了。”
用手臂壓在對方喉嚨的要害處,因為被偷襲驚了一下所以很不滿的伽爾蘭如此威脅著對方。
“都多大了?還玩這種惡作劇?”
赫伊莫斯一下沒反應過來——也或許是因為對眼前的人毫無防備,所以輕易就被伽爾蘭這麼近了身。
他也沒反抗,只是在抬眸看了一眼伽爾蘭時,忽然呼吸一滯。
少年用手肘將他壓在岩石上,這姿勢讓兩人靠得極近。
泛著水光的濕潤金髮從少年頰邊垂下來,落在他的身上,纏繞上他的手臂。
因為剛才整個人都浸入了水中,所以伽爾蘭的全身也已經濕透了。
薄薄的一層絲衣浸了水,緊緊地貼在了少年的身上,將那略顯青澀但是線條異常優美的柔韌身段清晰地展現在月色之下,近乎一覽無遺。
那濕透的絲衣已近乎半透明,映著月光,透出若隱若現的肉色。
只一眼,就讓赫伊莫斯覺得口乾舌燥了起來。
他飛快地將目光上移,落到伽爾蘭的臉上。
月光下,流金似的金髮泛著細碎的光澤,一點微光映得少年越發美得驚人。
水珠從濕漉漉的金色額髮滴落,滾過眼角,滑落腮幫。
說不出為什麼,像是著了魔一般,赫伊莫斯的目光緊緊地跟著那一滴水珠動著,它滑落到哪兒就看到哪兒。
他看著它緩緩地沿著少年纖細的下巴滾落。
啪嗒。
微不可聞的一聲。
它滴落在水面,漾起幾圈淺淺的波紋。
喉嚨吞咽了一下,無意識的,控制不住的。
赫伊莫斯突然覺得自己渴得要命,咽喉乾渴得簡直像是有火在燒。
金紅色的眸直勾勾地盯著不斷從伽爾蘭下巴滴落的水珠,他只覺得無論如何吞咽都緩解不了那種乾渴。
而感覺到被自己的胳膊壓著的喉嚨在不斷地蠕動著的伽爾蘭還以為是自己太過於用力,壓得赫伊莫斯不舒服了,趕緊抬起手臂。
這一抬手,原本被他壓在岩石上的赫伊莫斯突然向前傾身,靠過來。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赫伊莫斯的臉已經湊近到他的側頰。
那薄唇一張,伸出的舌尖就輕輕地舔舐掉了滾落到他下巴的水珠兒。
突然就被舔了臉的伽爾蘭呆了一下。
下一秒,那原本只是輕扶著他的腰的雙手突然猛地用力,將他向前按去。
那雙手臂將他整個人緊緊地抱住。
從身體最深處陡然燒起的那一簇火焰瞬間就傳遍了全身,頃刻間就讓人失了控。
赫伊莫斯手一用力,就將身前那具柔韌而又美好的少年的軀體嵌入自己懷中。
他吮吸著從伽爾蘭頰邊滾落下來的水珠,舔舐著那白皙的頸上的水痕。
貪婪的,急切的。
唯有如此才能緩解他喉嚨中那如火燒一般的乾渴和痛苦。
可是,還不夠。
怎麼都不夠。
一開始只是吮吸,舔舐著那彷彿散發著誘人氣息的柔嫩肌膚,而後,無意識中變成了齧咬。
想狠狠地咬下去,吞下去,緩解身體中的饑渴。
偏生又捨不得,生怕咬痛了懷中的人,只能強忍著渴求,一下一下輕輕地咬。
緩解了一分饑渴,反而讓更多的渴求感鋪天蓋地而來。
懷中的人小聲地喊著他的名字,一聲聲的。
身體裏的血液彷彿都因此而沸騰了起來,幾乎讓人瘋狂。
雖然浸在冰涼的水中,他卻覺得整個身體彷彿都快要燒起來了。
那種說不出的讓人頭暈目眩到幾乎能忘記自己存在的甜美滋味在身體最深處轟然炸開。
那種近乎疼痛一般甜美的滋味幾乎讓人——
突然,赫伊莫斯的動作一頓。
他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
伽爾蘭正慌著。
明明前一秒還在好好地說話,可是下一秒,不知為何,赫伊莫斯突然爆發出極強的侵略性。
他被對方死死地按在懷中,那壓倒性地壓制住他的力量讓他根本無法掙扎。
他也不敢用力反抗導致太大的動靜引起守夜的侍衛的注意。
只能小聲地喊著赫伊莫斯的名字,想讓其放開自己。
可是他這種像是小貓兒一般微弱的叫聲反而是火上澆油——
他驚慌地發覺赫伊莫斯那執拗地舔舐吮吸著的唇已經沿著他的頸,漸漸落到了敏感的鎖骨上。
燙得灼人。
不行!
就在伽爾蘭已經慌得不管會不會引起他人注意,打算全力反抗的時候,赫伊莫斯突然停下動作。
緊接著,嘩啦一聲水響。
赫伊莫斯伸手一把將他從水中舉起,放到了岸上。
“太晚了,你該回去了。”
被突然發生又突然結束的一切弄得很懵的伽爾蘭跪坐在溪水岸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到了赫伊莫斯的這句話。
他困惑地看著赫伊莫斯。
他跪坐在岸邊,而赫伊莫斯依然還站在溪水裏,腰腹以下都浸在溪水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赫伊莫斯的聲音和行為都有一點僵硬和奇怪,或許是因為被濕漉漉的黑髮掩住一隻眼的緣故,莫名滲出一分狼狽的感覺。
赫伊莫斯直挺挺地站在水中,雙手搭在岸邊,一動不動。
水面在他腰間蕩開,水面之下在黑夜中漆黑一片看不清楚。
他們兩人明明是面對面的姿勢,赫伊莫斯卻不知為何移開了視線,沒有和他對視。
“你不上來嗎?”
伽爾蘭疑惑地問。
赫伊莫斯看他一眼,又飛快地移開目光,搖了搖頭。
“太熱,我再泡一會兒,你先走。”
男人又催促道。
“你衣服都濕透了,快回去換了。”
第一次被赫伊莫斯主動催促著離開的伽爾蘭滿頭霧水地走了。
看著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赫伊莫斯終於鬆了口氣,剛才一直僵硬地站在的身體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他轉身,靠在岩石上,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了起來。
該死……
他死死地抿緊了唇。
幸好此刻是黑夜,伽爾蘭看不見他的眼角。
那微微泛紅的眼角,是被強忍著的欲望所燒紅著。
庭院中本是靜悄悄的。
後來,夜空中雲層飄過來,擋住了明亮的圓月,讓大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從溪邊岩石後面傳來了男人急促而又粗重、像是竭力強忍著的喘息聲。
好一段時間之後,那喘息聲才漸漸低下去。
最後,消失於無。
夜深人靜,一身濕淋淋的赫伊莫斯終於從溪水中起身離去。
那溪流在黑夜中繼續歡快地流淌著,將一切都沖走得乾乾淨淨。
溪水清澈,再也看不出一點異樣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