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宮之事(下)
“殿下……這……這是真的嗎?”霍奇咽了咽口水。如果是真的,殿下該有多傷心?因為廖主子下手特別狠,一直對殿下下殺手,他們數次死裡逃生,一退再退,無定地界日漸沙漠,逐漸失去了往日的繁華。
每次殿下發病時,他們都對蠻族恨得咬牙,尤其是那個頂著廖主子臉的化胎,他們無時無刻地不想殺了他,搶回廖主子的身體。
可如今,從沙漠回來的人卻告訴殿下,那個對殿下心狠手辣的化胎,是真正的廖主子。
這叫殿下如何接受?
心心念念的道侶,卻不念舊情,痛下殺手,簡直匪夷所思。
莫怪殿下從昨日起便坐在此處,黯然傷神。
“他們沒有騙我的理由。”俟藺封輕道。
“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應對?”霍奇神情凝重。宿尊主和尊者特意派人去沙漠,就是為了與邪光神帝合作,而與邪光神帝打交道,就無可避免地與廖主子接觸。如果殿下與廖主子碰面了,該如何相處?
俟藺封下意識地摸了摸掛在腰間的玉佩,低聲道:“我要當面問問他,萬西城覆滅的時候,發生了何事……也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雷辛單膝跪下,堅定地對俟藺封道:“殿下放心,我等巫士與殿下共存亡,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殿下。”
霍奇也跟著跪下,他中氣十足地道:“廖主子就是有再大的苦衷,也不該傷害殿下。他若敢來無定地界,屬下就敢上去揍扁他,為殿下出氣!”
雷辛看他一眼。大言不慚,以他的修為,揍得過化胎蠻族嗎?
俟藺封被霍奇逗笑了。“是我作繭自縛了。正如你所言,有苦衷道出來便是,我和他一起擔當著,他不說,那就揍他一頓出出氣。”
霍奇眉開眼笑。“殿下能如此想,就再好不過了。”
俟藺封溫和地道:“多謝你們。”
雷辛道:“為殿下分擔解憂,是我們巫士的職責。”
“我想休息了。”俟藺封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雷辛急忙上前扶住他的手。
俟藺封搭著他的手,從椅子上站起來,霍奇把快滑到地上的絲被抱了起來,三人一前一後的地往床邊走去。
脫了袍子,脫了鞋,他慢慢地躺在床上,雷辛為他蓋上被子。
俟藺封解下黑絲帶,揉了揉眼睛,道:“昨夜蜃龍和貔貅吵了一夜。”
提到它們,霍奇一臉氣憤:“不錯!到了淩晨尤其吵鬧,簡直擾人清夢。”
“這會兒倒不鬧了?”俟藺封問。
雷辛道:“定是被宿尊主給訓了。”
俟藺封打了個呵欠,道:“那倒安靜了,正適合休息。”
貔貅和蜃龍確實被宿清雲責備了。
一龍一獸趴在中央宮殿的廣場上,垂著腦袋,聽著宿清雲的訓話。
“你是天宮的守護獸,不但要維護天宮的秩序,也要顧及住在天宮裡的修士。夜間休息最為重要,你與貔貅如此吵鬧,成何體統?”
宿清雲嚴肅地斥喝它,君烜墨冷笑地盯著蜃龍,強大的境界威壓讓蜃龍瑟瑟發抖,它睜著一雙龍目,委屈地嗚嗚幾聲。
明明是貔貅在鬧,它忍了一夜,終於忍無可忍,才大吼一聲震住它。
“還有你。”宿清雲望向把頭埋在爪子間的貔貅。“你夜裡不休息,為何要追著蜃龍?它每隔一段時間巡邏天宮乃是慣例,你卻多次阻擾它,不覺得過分麼?”
貔貅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一副認錯的模樣。它只是太無聊了嘛,想找蜃龍玩。
“下次還敢麼?”宿清雲問它們。
一龍一獸立即搖頭。不敢了!不敢了!
宿清雲籲了口氣,道:“這次便饒過你們。下次再犯,就不是訓幾話了。”
君烜墨抬腳踢了踢貔貅。“滾吧,看著就礙眼。”
貔貅全身的毛一豎,倒退數步,縱身一躍飛去東南方。蜃龍咧了咧嘴,優雅地遊動,繼續巡邏去了。
宿清雲揉了揉額角。淩晨被一龍嘯聲震得,驚醒了過來。師兄惱得說要去扒了貔貅的皮,抽了蜃龍的筋,被他給拉住了。
結果——因為這兩隻神獸,他被師兄壓著吻了許久。
“……師兄,邪光神帝說要見見你,你打算去見他嗎?”想到此事,宿清雲把腦中的旖旎暫時驅趕出去。
“他好大的面子,讓本尊去見他?”君烜墨揚眉道,“他想見我,就自己滾過來。”
宿清雲問:“但他出不了聖域,不是麼?”
君烜墨輕哼:“那就讓廖瑾過來。”
宿清雲微微戚眉:“廖瑾是廖瑾,邪光神帝是邪光神帝。”
邪光神帝之所以離不開聖域,是因為聖域有玄靈之氣,在有玄靈之氣的地方,他方能控制身體的主導權。
等等,玄靈之氣?
“師兄……”他對上君烜墨的眼睛。“莫非師兄想讓他進天宮?”
“他有何資格進天宮?”君烜墨道,“天宮之事,不可讓他知曉。”
“為何?”宿清雲問,“難道師兄怕他會覬覦錦繡天闕圖?”
“顯而易見。”君烜墨攬住宿清雲的肩,道,“那可不是個善茬。”
宿清雲點點頭。“防人之心不可無。”
邪光神帝雖與師兄一樣來自昊天界,卻不知是敵是友,更不知他站在哪一方。在救出他的善魂和本體,拿到穿梭各界的法寶前,他們絕不可掉以輕心。
“廖瑾的身體與其說被他侵佔,不如說他們是合作關係。”君烜墨道,“讓廖瑾過來,也算是幫巫王一把。”
宿清雲琢磨了下,道:“我們曾答應巫王幫他取回廖瑾的身體,而今廖瑾未死,只要解開誤會,即卻了一樁心事,願有情人終成眷屬,。”
君烜墨的紫眸直勾勾地看著宿清雲,重複他的話:“有情人終成眷屬?”
宿清雲被他看得臉上一熱,移開視線。
君烜墨低頭貼在他耳邊輕語:“師弟覺得我們這對有情人,何時能成眷屬?”
調笑的話,不知有幾分真心,宿清雲抿了唇,垂目道:“你是師兄,我是師弟,我們早已是眷屬。”
君烜墨一怔,即而笑了。“此眷屬非彼眷屬。”
“有何區別?”宿清雲問。
“區別可大了。”君烜墨道。“一則為親屬,二則為夫妻。師弟口中的眷屬,是一,還是二?”
宿清雲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有一,便有二。師兄以為如何?”
君烜墨面露愉悅之色。“師弟所言甚是。”
兩人並肩站在廣場上,氣氛靜謐,望行雲流水。
唐玉澤和秦重飛近中央宮殿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副畫面,他們猶豫著要不要打破這美好的一幕。正在徘徊之時,宿清雲發現了他們,朝他們招招手。
唐玉澤臉皮厚,拉著秦重落在了廣場上。
兩人行過禮後,對宿清雲道:“宿尊主,我們想先出去。”
宿清雲問道:“為何不多在天宮裡修煉幾日?”
往日他們進了天宮,恨不得賴著不走,今日卻為何要提早出去?
秦重道:“半個月前有位病人預約今日來看病,故爾我要去一趟秦家醫館。”
“原來如此。”宿清雲道。秦重的秦家醫館在巫修界聞名遐邇,求醫的人絡繹不絕,人多了,便需要預約了。
“你呢?”宿清雲問唐玉澤。他一直嫌自己的境界低,一有機會就閉關,這次為何不留在天宮裡修煉了?
“此次來的病人是巫修者,且境界不低,我不放心,想陪秦重一起過去。”唐玉澤道。他們這些人當中,境界最低的其實是秦重。
宿清雲道:“不如讓逸塵和你們一起去。”
“不了。”秦重溫和地道,“在無定地界的主城裡,巫修者不敢放肆。”
如今的無定地界今非昔比,以前孤立無助,受盡欺辱,而今他們不但擁有靈脈,還大肆發展,資本雄厚,人才輩出,在巫修界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再則,連巫祖都拿不下玉鼎山,在神秘的外界大能手下吃了癟,其他人更不敢造次了。
“那就一起出去吧。”宿清雲道。
“怎麼?”君烜墨問他。
宿清雲笑道:“我約了陸前輩。”
君烜墨臉色一沉。“你已經學得差不多了,為何還要找他?”
宿清雲道:“學以致用,只有反復琢磨,方可爐火純青。”
君烜墨深知此理,只好依了他。
一旁的唐玉澤聞到一股濃濃的醋味,靠在秦重的肩上,偷笑,被君烜墨瞥了一眼,立即不敢動了。
四人出去後,宿清雲帶著君烜墨去找陸江,秦重和唐玉澤一路飛向主城,來到秦家醫館。
剛踏進醫館的大門,立即有手下來稟報。
“主子,那位病人早一個時辰就到了。”黑衣人恭敬地道。
秦重抬頭看了看日時,道:“約定時間在巳時,現在才辰時。”
“看來這個病人很急。”唐玉澤眯眼。
兩人一起走進大堂,便看到一排氣勢不凡的巫士守著一個臉色蒼白的紫袍青年,覺察到有人進來,那些巫士齊刷刷地瞪了過來。
秦重和唐玉澤不約而同地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