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宮之事(上)
“你喜歡我麼?”姬楓涯反問。
赫連丹目光一沉, 微微低頭,冰涼的薄唇覆住他紅潤的唇。
“唔?”姬楓涯睜大眼睛,伸手抱住赫連丹的頸項, 更加地貼進他懷裡, 加深了這個吻。
吻罷, 兩唇分開, 姬楓涯呼吸急促, 赫連丹卻氣息平穩, 他的手指在姬楓涯如絲的白髮裡穿過,一把攬住他的腰,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姬楓涯還沉浸在剛才的吻中, 突然雙腳離地, 驚了下, 迅速地抓住赫連丹的肩。兩人的身形相似,但姬楓涯較赫連丹略矮一些,也削瘦一點, 被如此親密地抱著, 不但不覺怪異,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好。
“為何要抱我?”姬楓涯不解風情地問他。
赫連丹腰背挺直, 步伐健穩地跨進寢宮的門檻。
“你不是想要麼?”他問。
姬楓涯會意, 把唇貼在他的耳邊, 輕語:“你不是不願麼?”
赫連丹偏了下頭, 耳朵因被吹了口熱氣, 有些發癢, 他氣定神閑地回道:“如你所願。”
姬楓涯一笑,笑得眉目如畫。
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凍在臉上,嘩啦一聲,整個人竟被赫連丹丟進了浴池裡。
姬楓涯:……
他氣急敗壞地從水底浮上來,剛要斥責,卻看到赫連丹正在慢條斯理地脫法袍,他一怔,抬手抹去臉上的水珠,趴到浴池邊,從下往上瞅著,視線灼熱。
赫連丹脫完了法袍,扯下發帶,一頭墨發傾泄而下,居高臨下地睨視姬楓涯。
“不脫嗎?”他問。
姬楓涯輕哼一聲。“你把我扔進水裡,自然要你幫忙。”
赫連丹踏進水裡,來到他身後,手指挑著他被打濕的髮絲,放在唇邊輕吻。“那也需你配合。”
“嗯。”姬楓涯應道。他肯定配合,還會配合得天衣無縫。
一陣翻江倒海後,兩人擦乾身體,一起躺在床上,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
姬楓涯神魂補全蘇醒後,因失憶,對任何事物都充滿了好奇,赫連丹極有耐心地手把手教他,直到姬楓涯學會自我判斷和思考,他方教導得少了,但這也養成了兩人聊天的習慣。
“你當初為何要在我身上定契?”自從知道鸞伏相當於道侶印後,姬楓涯興趣正濃。
赫連丹握住他亂摸的手,道:“你那時闖進問天宗的地盤,我便想給你個教訓。”
姬楓涯道:“要教訓的話,殺了不是更簡單?”
赫連丹瞥他一眼,道:“你是離恨宗的首席弟子,直接殺了有些麻煩。”
姬楓涯又問:“我為何會闖進問天宗的地盤?又是如何與你遇上?”
赫連丹側身,淡然地道:“你有何目的,我豈能知道?”
姬楓涯盯著他的後腦勺,覺得他有事瞞他,但赫連丹不肯說,他就算纏著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反正那是失憶前的事,過去已去,不可追溯,如今他們皆是宿尊主和尊者的下屬,又離開了魔修界,該把目光放在未來。
他對去昊天界的事,更加的興致盎然。
“再來一次。”他扒著赫連丹的肩膀,催促。
赫連丹墨眸一閃,掀起絲被,蓋住兩人。
斷斷續續的低吟聲,持續了許久,宮殿外的天空,由湛藍到橘紅,再到星羅棋佈,勤勞的蜃龍在天宮巡邏了兩個來回,貔貅追在它的身後,時不時地吼兩嗓子,擾人清夢。
赫連丹撐起身體,低頭凝視姬楓涯昏昏欲睡的臉,執起他的手,輕啃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視線落在他滿是紅印的胸堂,呼吸加促。
“夠……夠了……”姬楓涯長而濃密的睫毛輕顫,沙啞地道。
赫連丹道:“既然你計較少了幾日,那便把這幾日的份全補上。”
姬楓涯驀地睜開眼睛,輕哼一聲,帶了點哭腔道:“你是魔帝,我……只是無相天魔……兩個境界之差……”
“既不修煉,便與境界無關。”赫連丹低頭,吻去他眼角的淚花。“我不過是滿足你的要求罷了。”
姬楓涯咬了咬牙,抓住赫連丹的肩,猛龍翻身,兩人交換位置,他氣喘吁吁地坐著,白髮零亂,與赫連丹的黑髮糾纏得分不清彼此。
“你別動,我來動。”他深吸一口氣,盯著赫連丹墨黑的眸子,傲然地道,“沒道理……我的體力不如你!”
赫連丹的手指點了點他的眉心,道:“也罷。”
姬楓涯被他這副淡定的模樣給惹怒了,他不由地調動丹田裡的魔氣,令四肢百骸充滿了力量,不甘示弱地行動。赫連丹在此事上,極少表現出異樣,神情冷冷的,看不出他的喜怒,反而是自己每每到最後便求饒了。
天魚肚白時,姬楓涯努力不懈地上下起伏,終於在赫連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情緒,呼吸也亂了幾分,他正得意地要取笑他時,忽然位置變幻,瞬間被鎮壓下了。
“你……你說讓我來……”姬楓涯不甘地嚷道。
赫連丹道:“時間到了。”
“嗯?”姬楓涯有些蒙,接下來便連思考的時間都被剝奪了。
天宮裡,鬧了一夜不肯睡覺的貔貅又獸吼了數聲,蜃龍終於不耐煩了,龍威一發,震耳欲聾的龍嘯聲蓋住了貔貅的吼聲,也蓋住了姬楓涯高昂到嘶啞的叫聲。
赫連丹漸漸平息急促的呼吸,看著昏迷過去的姬楓涯,情不自禁地碰觸了下他額間紅豔的蝴蝶印記。
“既使將來你恢復記憶,本尊也絕不會放開你。楓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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俟藺封在寢宮的窗口坐了一夜。
雷辛手裡抱著披風,輕輕地走過來,把披風覆在他的肩上。
“殿下,休息吧。”他小聲地說。
昨日自中央宮殿回到南宮後,他就一直坐在視窗發呆,問他情況如何,他卻不言不語,雷辛無奈,只能抱了條絲被覆在他的腿上,一夜過去,殿下依然如木頭般,一動不動。
霍奇手裡端著溫茶,走了過來。
“殿下的身體好了一些,卻也經不住這樣折騰。就是有天大的事,殿下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出氣。”霍奇倒了杯茶,放到俟藺封擱在桌上的手邊。
手指碰到溫熱的茶杯,俟藺封輕顫了下,頭微微轉過來,終於有反應了。
雷辛趁機道:“殿下若有心事,不妨跟我們說說。”
“是不是那化胎廖瑾有了消息?”霍奇忍不住點破了巫王的心思。前日一收到唐玉澤等人回來的消息,殿下便馬不停蹄地飛來玉鼎山,在天宮的中央宮殿與眾人商談了一整夜,回到南宮情緒就不對勁了。
他的眼睛綁著黑絲帶,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一開始霍奇和雷辛並未放在心上,直到他坐在視窗發呆,到了夜裡都不休息,兩人才覺得事情嚴重了。
“阿奇。”雷辛輕斥。“不可無禮。”
霍奇低下頭,握了握拳頭。“我們是殿下同生共死的巫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殿下若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也要想想我們這些巫士。”
巫士的力量源自巫王,巫王一旦隕落,未解除契約的巫士將隨之死亡。而整個巫修界中,極少有巫士與巫王解除契約,一旦解除,再無巫王願意與解約的巫士結契。
所以,巫王的身後,是十二個巫士。
許是霍奇的話終於觸動了俟藺封,他動了動,輕歎一聲,端起手邊的茶杯,放到嘴邊,慢慢地喝著。
霍奇和雷辛松了口氣。
待俟藺封喝完一杯茶,霍奇提著茶壺,再為他倒了一杯。
“殿下,唐公子從沙漠回來後,可有帶消息?”雷辛委婉地問。
俟藺封並未急著喝第二杯茶,而是捧在手心,暖著冰冷的手心,他聲音沙啞地道:“阿瑾他……沒有死。”
“真的?”霍奇雙眼一亮,激動地道,“這是好事啊!廖主子沒有死,殿下該高興。”
雷辛瞪他一眼。若是個好消息,殿下豈會悶悶不樂地坐在窗邊一天一夜?
“好事?”俟藺封自嘲一笑。“確實是好事,我是該高興。”
雷辛聽出他話中的悲傷,問道:“可是有蹊蹺之處?”
俟藺封鬆開茶杯,拉了拉肩上的披風,把自己裹得嚴實一些,清晨的涼風從窗戶吹進來,令人身體發寒。
然而,他是修士,修士周身有靈氣護體,豈會怕冷?
雷辛見狀,繞過去,把敞開的窗戶給關上了。
“他們說,阿瑾未死,只是成了蠻族,而他體內同時存在邪光神帝的惡魂。”俟藺封平靜地道。
“什麼?邪光神帝的惡魂在廖主子的身體內?”霍奇驚叫一聲。“怪不得每次遇到化胎廖瑾都要鬥一場,原來是那邪光神帝的惡魂在做崇,實在可惡!”
雷辛皺了下眉。“是不是邪光神帝的惡魂控制了廖主子?”
“若真如此,倒也罷了。”俟藺封揮了揮手,諷刺一笑。“邪光神帝只能呆在聖域裡,離開聖域,他便無法控制阿瑾的身體,所以——我們每一次遇到的化胎,都是阿瑾本人。”
雷辛和霍奇一震,不可思議地望著俟藺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