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魔尊怒了
宿清雲猛地起身, 俟藺封和房中的其他人皆一驚。
“宿公子且慢。”俟藺封及時喚住他。
宿清雲這才想起自己還未向巫王告辭, 抱了抱拳, 他道:“巫王又幫了在下一個大忙,在下感激不盡,如今情況緊急, 我必須儘快趕去鎖魂山。”
俟藺封道:“你要單槍匹馬的去鎖魂山?”
“倒也不是……”宿清雲想起一直藏在他領子裡的師兄, 不知他是否還在生氣,若是還生氣, 怕是不願隨他一起去救赫連丹。如此這般……他確實是單槍匹馬了。
俟藺封感覺出他的猶豫,勸道:“鎖魂山危險重重,便是巫帝亦不敢單獨前往, 何況巫王以下的修士。宿公子如不嫌棄,我可帶人與你同去, 幫你一起尋找赫連公子。”
宿清雲果斷地拒絕。“我已多次麻煩巫王,豈能一而再, 再而三地尋求幫助?再則, 祭祀大典即將召開,巫王若是這個時候離開祈天城,恐怕於你不利。”
“離祭祀大典還有兩日, 足夠去返鎖魂山了。”俟藺封道。
宿清雲慎重地向他作揖, 正色道:“我本是外界之人, 有緣與巫王相識一場, 深受恩惠, 已是莫大的福分了, 此次再讓巫王出手相助,便顯得厚顏無恥了。時間緊迫,我先走一步,告辭。”
俟藺封長歎一聲,道:“宿公子如此見外,我亦不好勉強,只是鎖魂山深不可測,喪魂穀更是令人聞風喪膽之地,你一人過去,恐怕……凶多吉少。”
宿清雲擰眉,握緊拳頭。
他和赫連丹主僕一場,如何能眼睜睜地看他陷於危難之中?何況,此次赫連丹乃是為他效命,方莫名其妙地被人追殺,逃進鎖魂山,他若不去救他,還有何道義可言?
從俟藺封口中說出鎖魂山極為兇險,那一定非常兇險,連巫帝都忌憚的地方,憑他臨淵的境界,進去或許只有送死的份,但是如果讓俟藺封出手幫忙,他擔心與此界的牽絆太深,想離開便沒有那麼容易了。
正在沉默之時,趴在他鎖骨上的君烜墨忽然一動,從他的領子裡探出小腦袋,小拳頭在他的下巴上輕輕一捶,令他猛然回神。
“師弟莫非想一個人呈英雄?把師兄我置於何地?”他飛了出來,懸浮在半空,魔祖境界威壓倏地釋放,當下駭住了屋中的所有人。
再次感受到這股可怕得令人窒息的威壓,莫說雷辛等巫士,便是巫王都有些承受不住地想卑躬屈膝。
“師兄……”宿清雲習慣了他的境界威壓,是唯一一個不受影響的人,對上君烜墨犀利的眼神,他不禁有些惆悵。
“拔出我頭上的劍。”君烜墨嚴肅地道,語氣中的肯定,不容置疑。
這一次,宿清雲沒有像之前那樣抗拒,微微頷首,他輕柔地道:“好。”
其他人聽不明白這兩師兄弟在打什麼啞語,不解地望著他們。
宿清雲深吸一口氣,心中一動,與冰魄驚天劍的劍靈神魂相系,初時冰魄驚天劍激烈地抗拒,他大皺眉頭,手中結印,強迫它離開君烜墨。
半晌,冰魄驚天劍不甘不願地聽從主人的指示,倏地從君烜墨的馬尾根部拔了出來,房中的巫修者只感到更恐怖的威壓迎面襲來,令他們四肢冰冷,身體僵硬,驚心動魄。
俟藺封胸口一悶,差點抑制不住死氣了,他雖眼不能視,神識卻時時刻刻地釋放著,當“看見”房中突然多出一個身穿墨色法袍的高大男子時,震驚了。
雷辛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強迫自己清醒過來,艱難地移到俟藺封身邊,隨時護主,一雙虎目瞪得如銅鈴般大,警戒地盯著站在宿清雲面前的墨袍男子。
其他巫士跪在地上,既駭然又備戒。
再次看到恢復真身的師兄,宿清雲的心裡,五味陳雜,既欣喜,又擔憂,既害怕,又期待,想靠近,又感到羞恥。之前師兄受制于冰魄驚天劍,小小的模樣,他還能忽略冰晶白蓮上的事,而此時此刻,高大俊美又充滿危險氣質的師兄近在咫尺,他心慌意亂了,眼神飄忽不敢與他對視,甚至不敢靠近他。
君烜墨抬起手,屈了屈五指,感到力量充沛,如紫晶般的眼睛微微一轉,掃過宿清雲手中的冰魄驚天劍,嘴角微微上揚,他慵懶地開口:“師弟這是在害羞麼?”
宿清雲面頰一紅,單是聽著這充滿磁性的成熟男人聲音,便叫他心跳加速,身體上曾被他手指碰觸過的地方,全都在發燙。
想到房中還有其他人,他收起心緒,正色道:“師兄暫先收了境界威壓吧。”
再這樣囂張地釋放威壓,是想讓這一屋的人都趴跪在地上麼?
君烜墨輕呵一聲,聽話地收斂氣勢,房中的壓迫感瞬間消失,其他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宿清雲側身對巫王道:“有師兄陪我一道去鎖魂山,巫王也可放心了。”
俟藺封能不放心麼?有魔尊相伴,便是龍潭虎穴都不足為懼。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總喜歡粘在宿公子身上的小小魔尊,居然……居然還能變大。
其境界威壓,不下於巫祖!
可怕!
“鎖魂山在祈天城西北方向,約有五百里地,坐飛行法器,一個時辰應該能到,請宿公子和尊者多加小心,萬不可被山裡的死氣沾染到,否則將會如我這般,無法驅逐死氣,落下一身傷病。”俟藺封道。
“多謝巫王關心,我們會的。”宿清雲謝過後,與君烜墨一起離開了。
俟藺封送他們至大門口,直到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方收回神識。
霍奇大大地松了口氣,咋舌。“我的娘喲!原來那小魔尊如此深不可測,匪夷所思呀!”
雷辛道:“當初不知是何人,膽大包天地伸手向宿公子討要‘小人偶’呢?”
霍奇老臉一紅,縮起肩膀。“我……我那時候不知道呀,想想就後怕,哎喲喲,宿公子簡直深藏不露,手裡那把奇怪的劍,居然能制住堂堂魔尊。”
眼一轉,他神秘兮兮地湊到巫王身邊,詢問:“殿下,你有沒有覺得這兩師兄弟之間……嗯,是不是有點……”
他賤兮兮地擠眼弄眉,被雷辛敲了一擊頭,他痛呼一聲,轉頭瞪雷辛。
俟藺封道:“他人之事,莫要多問。”
霍奇吐了吐舌。
宿清雲和君烜墨一路無言地離開祈天城,來到城外的廣場上,避開人多的地方,取出飛行圓盤。當他正要踏上圓盤上時,突然腰一緊,他愕然地轉頭,撞上了君烜墨的胸膛,腰間強硬的手臂,將他摟得死緊。
“師兄——”他輕呼一聲,人已被君烜墨帶上圓盤,君烜墨打出一道魔氣,圓盤倏地啟動陣法,長出一對金翅膀,猛地竄上天空,往西北方向飛去。
宿清雲貼在君烜墨的懷裡,全身僵硬,忘了動彈。
“與我親近,竟令你如此抗拒麼?”君烜墨低沉地道。
被點破心思,宿清雲有些驚慌失措,呼吸急促。“不……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
“連話都說不全了?嗯?”君烜墨抬手輕捏他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懷裡青年清俊的臉緋紅,眼睛濕潤得快要哭了,微啟的唇輕顫,令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君烜墨輕歎一聲,抱他的力道輕了幾分,放開他的下巴,安撫般地拍拍他的背,低頭貼在他的耳邊輕語:“你若不願,我絕不再強迫。”
宿清雲的臉埋在他的懷裡,雙手都不知該如何擺放,背後被輕拍,僵硬的身體慢慢地放鬆了,他猶豫地下,回抱君烜墨,深吸一口氣,將過去的芥蒂拋至腦後,正事要緊。
懷裡的人溫馴了,君烜墨不禁柔和了神情,只是望著天空的眼睛裡多了絲複雜的情緒。
抱了一會兒,宿清雲從他懷裡出來,看了看日時,他擔憂地道:“不知赫連丹現在如何了,我雖能感知到他還活著,但情況不太妙。”
君烜墨攬著他的肩,道:“赫連丹乃大氣運者,即使身陷危險之中,亦能逢凶化吉,倒是我們後面的小尾巴,需要清理清理。”
“小尾巴?”宿清雲詫異。
君烜墨放緩了飛行圓盤地速度,讓那追上來的幾個巫修逐漸靠近他們。
宿清雲微微眯眼,看清了後面追上來的五個天巫。
“師兄,莫非是巫王不放心我們,偷偷派人跟隨護送?”宿清雲問。
“師弟還是那麼天真,你覺得巫王被你多次拒絕後,還會如此熱情?”君烜墨嘴角溢笑,笑得陰惻惻。他的心情正欠佳,這幾個天巫不怕死地撞上來,正好當出氣桶,泄泄他的火氣。
尾隨的天巫見前面的圓盤居然慢下來了,不由地松了口氣。
這兩個外界之人,從俟藺封的府邸出來後,便被他們盯上了,一路跟到了城門外,當這兩人上了一個古怪的飛行圓盤後,咻一聲竟竄得不見蹤影了,他們手忙腳亂地踩著飛行法器,拼死拼活地追趕,差點以為追不上了,想不到這圓盤突然慢得像烏龜般,懸浮在半空,他們心中大喜,興沖沖地圍了上去。
宿清雲揚聲道:“不知諸位尊姓大名,為何要追趕在下的飛行法器?”
為首的光頭巫修蔑視地打量他們,傲然地道:“你不需要知道我們是誰,只要知道今日是你們的死期即可。”
宿清雲劍眉一擰,手中出現了冰魄驚天劍,然而他尚未出手,那光頭巫修的頭突然爆裂,血肉橫飛,無頭身體從飛行法劍上墜落了下去,驚得天巫目瞪口呆,宿清雲慢慢地轉頭,訝異地望著君烜墨。
君烜墨收回高抬的右手,一團如火焰般的魔氣在他的掌心跳躍著,他若無其事地道:“下個想死的是誰?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