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靈脈精髓(上)
還有哪裡不舒服?
宿清雲想說, 他哪裡都不舒服。
雙修是一回事, 純粹的接觸又是另一回事。
所謂雙修,乃是修煉之法, 通過深層接觸, 神形兼修,達到淨化神魂,提升境界, 使精神氣處於最佳狀態。修煉一場,便可神清氣爽, 容光煥發。
但是, 若是不以雙修為目的進行接觸, 便需要消耗大量的體力和精力了。
君烜墨是魔祖,只有入魂境界的宿清雲完全不是他的對手,故爾,昨晚一夜鬧下來,他只感到精疲力盡,到了最後, 恨不得直接昏睡過去。
撐起身體, 宿清雲坐了起來,從床角勾到內衫,披到身上,攏了下髮絲, 露出脖子上的印子。君烜墨趴在絲被上, 托著下巴, 抬眼凝視,宿清雲感到灼熱的視線,不禁低頭,對上他充滿佔有欲的眼神。
“看什麼?”他撫著髮絲,問道。
“看你。”君烜墨道。
宿清雲失笑,忍不住伸指一點他的額角。“有何好看的?不是天天看麼?”
君烜墨捉住他的手指,放到嘴邊輕啃。“百看不厭。”
手指被啃得癢癢的,宿清雲掙了掙,抽回手指,掀開絲被,準備下床。君烜墨卻突然粘了上來,摟著他,貼著他的背,臉在他的頸間不斷地蹭著。
“師兄……別鬧了……”宿清雲扯了扯他的髮絲。
君烜墨貼在他耳邊,輕語:“真想將你藏起來。”
宿清雲一臉無奈。“不可如此怠惰,尚有許多事要做。巫修界百年一次的祭祀大典再有幾個月便要舉行了,我們需做好離開此界的準備了。”
一恍,百年已逝。
宿清雲只覺修士的時間匆匆如流水,閉個關,幾年就過去了。在巫修界的百年,他似乎做了許多事,又似乎未做多少事,當赫連丹等人忙於巫修界的事時,他卻整日與師兄在天宮裡修煉,偶爾出來,也不過是關心地詢問幾句。
他們把事情處理得極為完美,那離伊和他的叔父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成為巫帝的俟藺封脫胎換骨了般,不掩鋒芒,氣勢如虹,一舉驅逐了蠻族,令其消聲匿跡。
巫修界的大能皆不敢置信,困擾他們萬年的蠻族,竟被巫帝俟藺封率領上千名巫修者,逼得逃離沙漠,不知所蹤,而沙漠化的土地,在巫修們的祈福之下,漸漸地恢復生機,到如今,巫修界一片祥和景象,再不必與蠻族爭地盤了。
俟藺封報得大仇,還自己一個清白,又立了如此大功,深受巫祖賞識,其他巫修者對他更是和顏悅色,大獻殷情,期盼著進玉鼎山修煉,提升境界。
不過玉鼎山有師兄在,巫修者不敢大肆進山,只能任由俟藺封挑人,有眼緣的方能進山修煉。
“只要邪光那邊不出意外,離開此界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君烜墨道。
宿清雲推開他,下了床,拿起放在床邊小椅上的法袍,抖了抖,注入玄靈之氣,法袍上的符文陣法一亮,皺褶之處瞬間恢復平整,他優雅地伸手套進衣袖,將法袍穿到身上。
“邪光神帝如今藏於何處?”宿清雲問。
他只知俟藺封率巫修者進攻到綠洲,與廖瑾在巫修者面前演了場對戰大戲,廖瑾故意敗北,帶著蠻族逃回聖域,緊接著驅動幻靈仙壤,帶著聖域迅速地逃離沙漠,甩開巫修者後,飛往不知處,而後二十餘年,蠻族在巫修界仿佛消失了,無跡可尋了。
君烜墨慵懶地靠在床上,露出精壯的身材,紫眸半瞌。
“幻靈仙壤可大可小,揣進懷裡,能隨身攜帶,且他從俟藺封那裡拿了封靈鐲,封住死氣,便如普通的修士般,混際於各地界,而不為外人所知。”
宿清雲盤好髮絲,插上玉簪,整了整身上的衣袍,問道:“他相貌過於出眾,又有一頭與巫修者格格不入的金髮,怕是不便各處走動吧?”
君烜墨道:“易容法寶可掩飾神魂氣息和外表相貌。”
“原來如此。”宿清雲點點頭,見君烜墨還賴在床上,不禁走近床,彎下腰。“師兄,快起來,你今日不是有事要做麼?”
君烜墨朝宿清雲伸出手:“師弟拉我起來。”
宿清雲對著他的手,輕拍了一下。“還是孩子麼?自己起來。”
君烜墨長歎一聲,下床穿衣服。
兩人從寢宮裡出來時,頭頂的太陽都快偏正了。踏入殿堂,只見俟藺封正閒適地坐在椅子上喝茶,見他們來了,他放下茶杯,文質彬彬地行禮。
“見過宿尊主,尊者。”俟藺封道。
宿清雲朝他頷首,溫和地道:“藺封不必客氣,坐吧。”
“是。”待宿清雲和君烜墨在主座上坐下後,俟藺封方重新坐下。候在殿堂的無相天魔,立即為兩位主子佈置清茶。
“藺封今日來,可是有事?”宿清雲問。
俟藺封道:“再有三個月,百年一次的祭祀大典又要舉行了,此次我將提前去天祈城。”
“早做準備,萬無一失。”宿清雲道。
“話雖如此,但屬下對最後的計畫,卻略有顧慮。”俟藺封劍眉微蹙。
宿清雲問:“有何顧慮?”
俟藺封道:“祭祀大典之時,天祈城將聚集整個巫修界的大能,巫帝之上便有萬名,何況還有巫神巫尊以及巫祖,單憑我們幾人,怕是難破重圍。”
頓了頓,他看向坐在宿清雲身邊的君烜墨,又道:“尊者雖可以一敵眾,卻也難防暗箭。正面強攻,於我們極為不利。”
君烜墨揚眉道:“你是怕本尊出手太重,一舉滅了巫修界的大能吧?”
俟藺封掩飾般地輕咳一聲。
宿清雲看到俟藺封微紅的臉,笑道:“我們的目的在於破解封印,不於殺人,想必師兄會手下留情。”
君烜墨道:“你身為巫修者,心系巫修界,情有可原,但你需認清自己如今的身份,既然追隨本尊,便不可舉棋不定,優柔寡斷。否則,在緊要關頭若做出背叛之舉,本尊絕不會心慈手軟。”
俟藺封心頭一震,猛地單膝跪到地上,虔誠地道:“屬下一時迷惘,還請尊者恕罪。”
他早已下定決定,追隨宿尊主和尊者,有他們相助,自己才報得大仇,與阿瑾重逢,更一舉突破修為成為巫帝,毫不避諱的說,是宿尊主和尊者賜予他新生,否則,他拖著一身病痛,還在苟延殘喘,受人欺淩排斥,莫說為報仇雪恨,便是無定地界界主之位都將不保。
尊者的言下之意,分明在提醒他,巫修界的一切從他追隨他們起,便與他無關了。
宿清雲忙過去,扶起他。“師兄的話雖過於嚴厲,卻是一番好意,望藺封莫介懷。”
俟藺封藍色的眼睛裡流露出敬重和堅定。“尊者若不放心,可與屬下定主僕契。”
宿清雲一笑,道:“心誠,無契成禮,心不誠,有契不如無契。”
從地上起來,俟藺封斟酌地道:“屬下聽聞,宿尊主與赫連帝君定了主僕契?”
宿清雲一怔,看了看端著杯子悠哉喝茶的君烜墨,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與赫連公子定契約,乃是機緣巧合。若有可能,我會想法子解了這個契約。”
“哦——”俟藺封詫異。
君烜墨放下茶杯,道:“以赫連小子的本性,解了契約,定然叛主,到時候我要殺他時,師弟可別護著。”
宿清雲道:“想必不會有那一天。”
君烜墨輕哼。“師弟需記住,魔修乃是一把雙刃劍,一旦反噬,絕不可顧念舊情,該殺當殺。”
宿清雲沉默了片刻,道:“是。”
儘管師兄的話極為殘忍,但宿清雲相信師兄所言不虛,在他沒有足夠強的力量時,無法掌控比他厲害的人。如今有師兄在身側,這些下屬方心悅誠服,若哪日師兄不在身側,恐怕他們不會服從一個修為境界低於他們的人。
俟藺封心思靈敏,豈會聽不懂君烜墨話中的意思?
袖袍一甩,他抱拳道:“雖無契約束縛,我卻是發自肺腑地忠於二位尊者,將來更不會背叛,想必其他人對二位尊者的忠心,與我如出一轍。”
宿清雲拍了拍他的肩,安撫他。“我自相信你們絕不會背叛我和師兄,將來還有許多事要依仗你們。”
又聊了幾句,俟藺封恭敬地拜別了。
宿清雲目送他離開,直到他出了宮門,方轉身對主座上的君烜墨道:“師兄為何要敲打他?”
君烜墨道:“他與魔修不同,為人正直,本性善良,讓他做不利於巫修界的事,確實為難他了。但是,我們要離開巫修界,勢必要救出邪光的善魂和本體,但巫修者卻是阻礙我們解開封印的絆腳石,傷亡無可避免。”
“只希望到時候,能一切順利。”宿清雲歎息。
他其實也不願看到太多的流血事件,畢竟巫修者是無辜的,他們不過是受到天啟,每隔百年加固一次封印,或許他們都不知,高塔里封印著何人何物。
君烜墨起身,走到他旁邊,執起他的手道:“成大者不拘小節,師弟不必煩惱此事。”
宿清雲點了點頭,不再去想。
“走吧,先把屬於我們的那半條靈脈給收服了。”君烜墨拉著他往外走。
“好。”宿清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