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善挽住柴澤壹條胳膊，好奇地打量眼前這位瘦巴巴、頭頂毛發稀稀拉拉的古怪老頭，看著老頭小聲問柴澤：“阿澤，這人誰啊？”

柴澤莞爾壹笑：“他就是之前我跟妳說的、小時候給我佔蔔的老巫師，想不到十幾年後還能碰上。”

黃小善“啊”了聲：“原來妳之前跟我說的故事不是瞎編的。”

柴澤“噓”了聲：“小點聲，真人就在眼前呢。”

黃小善羞赧。

老巫師笑呵呵旁觀他們的互動，也看出黃小善就是當年他給小哥佔蔔出來的有緣人：“小哥，現在知道老頭的佔蔔靈驗吧。”

“靈驗，非常靈驗！”柴澤憶起自己幼年時還將老巫師當成騙錢的神棍，笑著搖了搖頭。

因為有柴澤這個試驗品證明老巫師的佔蔔確實靈驗，現在人又讓他們撞上了，黃小善心想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於是把冰咖啡塞柴澤手心，走到老巫師面前指指自己：“大師，相逢即是緣，妳給我也佔蔔壹卦吧。”

柴澤笑，靠在旁邊的墻柱上咬著吸管看老巫師給她算命。

老巫師還像當年那樣，佔蔔前慫恿對方：“小姑娘，妳買包瓜子吧。”

黃小善看向柴澤。

柴澤點點頭。

她馬上抓起壹包瓜子，付給老巫師壹張面額最大的馬幣：“大師，剩下的錢就當是我孝敬您的。”

老巫師皺紋叢生的老臉笑開了花：“老頭就喜歡妳這種‘敬老愛幼’的好孩子。”

黃小善靦腆地撓頭。

老巫師在他攤子後面的破板凳上坐下來，黃小善就勢蹲在他的腿邊撕開包裝袋，嗑著瓜子問：“大師，您貴姓？”

老巫師把手伸進她的包裝袋裏抓壹把瓜子出來，嗑著瓜子說：“我給自己取了個特別文雅的江湖藝名叫：月殘空曉。”歪頭把瓜子殼呸到墻根上。

黃小善似懂非懂“哦”了聲，也歪頭把瓜子殼呸到墻根上：“怎麼像個女人名字？”

老巫師高深莫測地說：“這妳就不懂了吧。男人取女人的名字能擋災辟邪，尤其像我們這種給人佔蔔算卦、泄露天機、經常需要遭天譴的職業，取個不男不女的藝名可以混淆老天爺的視線。”

黃小善似懂非懂“哦”了聲，振作精神說：“大師，妳快給我看看我是不是命犯小人？我前幾天剛從鬼門關走了壹遭。我每次剛感覺日子好過了些，就會慘遭橫禍，特別邪門。”

老巫師牙縫咬著壹顆瓜子說：“我單就這樣看妳的面相挺有福氣的呀，不像是個倒黴鬼。”

“您別單就呀，給我仔細看看唄。”黃小善又摸出壹張馬幣塞進他胸前的口袋裏。

胸口紙幣的觸感讓老巫師精神為之壹振，丟掉瓜子，拍拍手說：“來，給我看下妳的耳背。”

黃小善連忙撩起頭髮露出耳朵，伸給他。

老巫師翻著她的耳朵耳前耳後地看。

黃小善眼睛盯著地面，心裏直犯嘀咕：看這麼久，這老頭行不行啊？

“看好了，妳這輩子桃花旺盛，很有福氣，沒有犯小人。”老巫師又伸手抓了把瓜子嗑起來。

“就這樣？”這麼言簡意賅的答案很難令人信服啊。

“啊，不然妳還想聽什麼？”

“我就這麼有福氣？有福氣到妳連壹句忠告都沒有？”

老巫師聽她的語氣和遇到騙子般的微妙表情，明白了，這是質疑他的業務能力了：“妳硬要聽忠告，我就冒著遭雷劈的風險泄露壹點天機給妳：歲數到了就去領養幾個孩子給自己和家人養老送終。”

黃小善心裏咯噔壹下：“什麼領養孩子，我自己就會生，幹嗎領養！”

老巫師嗑著瓜子搖搖頭：“妳生不出孩子。”

此話壹出，黃小善頭頂炸了個響雷，站在壹旁的柴澤臉色也嚴肅起來。

老巫師也不看看兩個年輕人的臉色，還在壹派輕松地邊嗑瓜子邊說個不停：“妳今生姻緣太旺，老天爺為了公平起見，就抽掉妳的子女緣，讓妳命裏無兒無女，只能跟妳的男人們相依為命。

妳的男人們因為和妳結緣，也壹樣命裏無兒無女。

老天爺最公平，多給妳什麼就會從妳那裏收回什麼，這樣世間萬物才能平衡發展，不可能讓妳壹個人把好事都佔全了，這是亙古不變的自然法則。”

這老匹夫大概是個缺心眼，自己活到七老八十、看淡世事，就想當然地以為才二十歲的黃小善也跟他壹樣看得開，聽見自己今生無兒無女這種話也不會怎麼樣。

實際上她受的打擊太大，已經石化在地上，柴澤小時候和茂茂的可愛模樣雙雙在她腦中爆個粉碎。

柴澤看出她臉色不對，趕緊摟住她的雙肩把人扶起來，打開錢包抽出壹疊鈔票放在老巫師的攤子上，道了聲謝，摟著連路都不會走的黃小善離開。

老巫師抓起鈔票背過身，往手指上啐了口唾沫數起來，邊數邊念叨：“唉，為了糊口又泄漏天機了，壹張、兩張、三張……喲嘿，三個月飯錢有了！要是每天都能來這麼壹個富家子弟，老頭我早就發達了！”

他數錢數得正歡，壹隻手拍在他的肩頭上。

他寒毛直豎，慢慢回頭。

老巫師倒是沒遭雷劈，就是被巡街警察帶走了，理由是在旅遊景點隨地亂吐瓜子殼，今天從富豪手中賺的錢也被罰個精光。

另壹邊的黃小善跟中了魔障壹樣，柴澤跟她說什麼都聽不見，滿腦子都是：我是無籽西瓜我是人形避孕套，我是無籽西瓜我是人形避孕套，我是無籽西瓜我是人形避孕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