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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煞他》第64章
  第64章

  京城郊外的風, 格外冷。

  如墨夜色裡一縷月光穿過黑雲, 無盡的黑夜像連綿的霧, 將所見之處悉數掩蓋,天幕低垂,天地似乎都合在了一處, 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沉玉驅馬來時,城外早已候了幾個人,見了月下逐漸清晰的輪廓, 忙上前去行禮道:「殿下。」

  他們隨後看見沉玉身後緊跟的幾名帶刀將士,明顯不是自己人,當下對視一眼,有些警惕地摸了摸腰間佩刀。

  沉玉知他們顧慮, 淡淡頷首道:「無礙。」他翻身下馬, 將韁繩交給其中一人,慢聲問道:「京中佈防如何了?」

  「京衛七成已經解決。」其中一人恭敬地答道:「蕭大人已另辟藏身之地,殿下可想立刻一見?」

  「不必。」沉玉抬頭看了看悄無聲息的城樓,「這裡無須硬拼,屆時從皇宮東華門處封鎖,將百官逼至西處, 儘量少動干戈, 切勿傷害百姓。」

  那人笑了笑,「殿下是成宗正統, 興的是仁義之師,自然不可傷害百姓, 這些屬下們還是有分寸。」他想了想,又問道:「衛陟失蹤多日,此人曾是女帝親信,為以防萬一,可否需要提前準備一些什麼?」

  沉玉側眸看過來,冷淡不言。

  直到侍從將馬車驅來,沉玉與那人坐入馬車內,四下越發隱蔽,方才淡淡道道:「此人不足掛齒,你將兵力六成部署在城外,著重防禦外城支援,起事之前,便令兩關隘將士同時於卯時三刻攻城,吸引部分兵力,再另其包抄絡山後小路直占南武關,不得再進。隨後,再令一直潛伏不發的文將軍部署部分兵馬,暗中往京城慢行。」

  那人微微一驚,不由得脫口而出問道:「殿下是想借此將女帝等人一舉拿下?」

  沉玉薄唇冷抿,面色不由得暗了一寸。

  心底似浸了冰,然而從裡到外又裹了層火。

  他向來如此淡靜,此刻卻第一回 心不在焉了。

  想起她還在那裡,他就想速戰速決。

  她的態度已經明確,她是想成全他的,只是這天下還得由他親自去奪,演一齣好戲給天下人看,給他和她的下屬們看。

  此事之後,這天下,再沒有什麼能佔據她的心。

  他便徹底擁有她了。

  沉玉再不說話,下屬權當他是默認了,心底又是驚又是佩服——果真扶持這位主上沒有錯,他的果決和手腕,都讓他們這些下屬甘願為之肝腦塗地。

  而另一邊,華湛連夜騎馬,通過自己提早埋下的暗樁,親自去見了幾名老臣。

  他之前在朝中包攬許多事物,接觸軍事大權之時,便提早料想過如今的局勢,雖未來得及完全準備好,可提前籌備下的一些暗中勢力,包括和某些臣子之中的聯繫,足夠他臨時籌起一支軍隊。

  「我會暗中入京,看京中情況如何,若沉玉沒有被王大人軟禁,那這幾日便會出事。」華湛想了想,在桌面上的圖紙一處一指,淡淡道:「若要宮變,東華門最宜,小王敢問秋大人,可否有把握提前通知百官或是王大人,切勿走此路,以免被華昱故技重施,再次陷入絕地。」

  秋大人面色凝重,低聲道:「京中此刻敵我不明,輕舉妄動難免暴露,下官料想此時禁衛多半已經倒戈……」

  華湛狠狠咬了咬牙。

  「齊王打的是仁義正統之名,不敢屠戮百官,殿下暫且放心。」秋大人低聲勸慰了幾句,隨即歎息道:「只是我們如今太過被動,無法滲入京城,不如從外部進攻……」

  華湛心念一動。

  辰時六刻,沉玉入宮,依帝王之令,暫時軟禁於定坤宮,內外禁軍嚴加把手,將之徹底隔絕。

  沉玉坐在一方小幾面前,給自己慢慢倒了一杯茶,邊飲邊聽下屬稟報外面查探之事。

  「屬下剛剛獲悉,楚王華湛不等奏報女帝,直接離開了行宮。」下屬沉默一刻,又道:「……應是往京城方向來了。」

  沉玉一挑眉梢,嗤笑道:「這就坐不住了,還是沉穩不足。」

  下屬問道:「殿下打算如何處置?此刻楚王身邊人手薄弱,我們在暗,要不要屬下派人取了他性命?」

  沉玉搖頭道:「不必。」

  下屬再多說了幾句話之後,便悄悄退了出來,環顧四周,見四周禁軍把守著,目不斜視,無一人管他出入,不由得諷刺的笑了笑——說是嚴加把手,其實這批人也早就被他們收入麾下,如今這樣的形勢,扶持殿下奪回帝位猶如探囊取物,偏偏還有些不自量力的人還在做困獸之鬥。

  他在陽光下站了一會,才絲毫不帶掩飾地、慢悠悠地朝皇宮的另一處走去,將沉玉的吩咐告知另一個接頭之人了,那人聽了之後,皺眉道:「你不記得蕭大人的命令了嗎?殿下為愛所累,凡事下不得狠手,但諸如楚王之輩,留下必有麻煩,還是殺了的好。」

  他驚道:「可是殿下何等有手腕,他日若知你我抗令不遵,事後追究又當如何?」

  「詐降殺人之事,蕭大人也未曾提前請示殿下,可你看,既然已經得了有利於我們的結果,殿下也不再追究什麼了。」那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無所謂地一笑,「無事的,你我皆是奉令蕭大人之令。蕭大人一心為殿下利益著想,我看,大人之前說得很對:女帝終究也不過是一個女人,這天底下女人多的是,殿下怎會為了一個女人壞了大事?我們不過是推殿下一把。」

  他還是有些遲疑。

  那人看了他一眼,也不等他再做決策了,當下便打算轉身離開,吩咐下去接下來的事情,走前腳步一頓,偏頭冷冷道:「殺一個人很簡單,屆時你我推脫此事便好,亂象之下,誰的性命都無法保證。」

  與此同時,驪山行宮內。

  侍衛跪在地上,殿中氣氛壓抑至極,氣息窒悶,讓人連喘息都難。

  楚王擅自出宮的事情剛剛被發現,女帝聽聞之後,整個人已臨近怒火邊緣。

  枉顧君令,擅自行動,尤其是在這樣的當口。

  當真以為他頂著一個親王頭銜,單槍匹馬回京還無人敢動他?!

  他華湛自己不惜命,又怎想得到他長姐該如何擔心於他?

  華儀心底冰寒刺骨,閉目也知此刻驪山行宮外亂象該是如何複雜,手足一瞬間都冷了下來,連太陽穴也在狠狠作痛。

  她帶華湛出京,便是想看牢他,便是料到這小子行事衝動,常常陷自己於危險之中而不自知。

  華儀沉默許久,忽然吩咐道:「傳朕令,動用一切暗線,迅速在暗中徹查楚王下落,朕身邊的暗衛……都儘快敢去京城,切要保證楚王安全。」

  身邊的常公公聞言一震,不禁出聲勸道:「陛下三思啊!暗衛關係陛下自身安危,萬萬不可離開啊。」

  「朕的弟弟不能出事。」華儀眸底火光淺躍,垂下眼來,強制鎮定道:「暗衛即刻出發,尋得楚王之後將消息儘快回報,必要護楚王周全,此外……」

  「朕還有一物,也將之帶去京城,交由大理寺卿。」

  靖元九年,大將軍衛陟失蹤,邊將再次嘩變,甯武、雁門二關相繼淪陷,太守王志等人被斬首祭旗。

  逾七日,天下書生文官伏闕上書,無果。

  三月癸醜,聖諭楚王華昱歸京待察。

  四月甲申,兩隘將士於卯時攻城,勢如破竹,直占南武關。

  逾三日,朝中解決無法,女帝與京中消息暫且隔斷,天下大亂。

  ……

  再逾五日。

  黎明,天色森涼。

  皇宮西苑,除卻倒戈之臣之外,七成百官俱被困於一處。

  隔著一面宮牆,也能看得見火光照亮了大半天空,竟比那天邊微露一線光的驕陽刺目耀眼萬分。

  皇宮多處已被死死封鎖,負隅頑抗之人還在做困獸之鬥,宮牆外血流成河。

  叛軍氣勢格外駭人,說是奉成宗遺命「擁立正統,匡扶正義」,反將一群忠心之臣逼得退無可退。

  一邊用狠厲手段迅速佔領壓制,一邊說華昱殿下仁慈,凡中途悔過臣服之人皆可不殺,一時貪生怕死之輩也紛紛臨陣倒戈。

  前期宮變倒有幾分阻礙,到最後越發暢通無阻,短短時間之內,城內竟快肅清乾淨。

  未時,城外戰鼓擂起,京城之外,又有一支軍隊突襲,箭矢如雨,攻城之勢絲毫不減。

  華湛高踞馬頭,目光緊緊黏在城頭。

  他渾身鮮血都在緩慢逆流,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囂,眼底腥紅一片。

  果真是宮變,果真是血流成河。

  他不會讓沉玉得逞的,無論是為了皇姐,還是自己,還是天下。

  現在,他的身後是很多兵馬,即使不可能肅清整個天下,卻可以在這裡一戰。

  只要這一戰贏了,俘虜沉玉,便還有一絲希望。

  華湛和秋大人齊馬而立,他狠狠扯動韁繩,身下馬匹喘著粗氣,赤蹄踢蹬不止。

  「華昱欺君在先,謀反在後,得蒙今上仁慈,念其血脈,故而赦免其罪,封親王、享供奉,而今再次逼宮謀反,煽動將士殺人攻城,至於江山淪落,天下大亂,我華湛便是為這天下人,為這朗朗乾坤,也需在此一戰,鎮壓奸人!」華湛高聲怒喊,抬手喝道:「攻城!」

  「殺——」

  「殺——」

  上前箭矢其發,力道狠絕,城頭之上不斷有士兵中箭慘叫,人一個個從城頭跌落下來,摔得血肉模糊。

  廝殺聲震天,原本內部已經平定的京城忽然再次迎來外亂。

  華湛雖無什麼作戰經驗,也是第一次見這血流成河的慘像,但危急在前,他冷靜得連自己都覺得可怕。

  秋大人是老將,此刻正在迅速指揮攻城,箭矢之下,將士以鐵鉤勾住城垛,迅速上爬,部分將士狠撞城門。

  沉玉站在城頭,周身依舊一派清風霽月之色,眼色卻陰寒至極。

  他對此早有應對。

  逾小半個時辰,文族麾下軍隊便率援軍奔赴而至。

  原本包抄夾擊的戰況宛若一場笑話,再嚴密的部署也順便被更強大的力量撕碎,甚至這並非是一場關乎戰術的博弈,而是一場純粹的肉體廝殺。

  秋氏麾下軍隊大潰。

  華湛眼見敗勢無可轉圜,臉色愈發慘白驚心,身子不禁微微發抖,終於下令停戰投降。

  輸了。

  他輸得一敗塗地。

  地方將士擁上前去,將他死死摁在地上捆綁幾下,隨即擒住他的雙肩,壓到沉玉面前。

  沉玉驀地抽出身邊將士腰間佩劍,寒光凜然的刀刃就貼在他的頸尖,冰涼的觸感下,是正在流動的血液。

  他目光睥睨,似笑非笑道:「為什麼就不聽你阿姊的話呢?」

  華湛臉色灰敗,閉上眼道:「這與我阿姊無關,是我自己不甘心。我知道你早就想殺我了,我如今於你也無什麼用處,我輸了,勞煩你給我一個痛快。」

  雖是如此說,他的身子卻在發顫。

  明顯是怕的,並無口上那般視死如歸。

  沉玉的目光劃過少年稚氣未脫的臉龐,驀地將刀擲到了一邊去。

  華湛愕然睜眼。

  「我不殺你,單單只是因為儀兒。」沉玉轉過身去,再不看華湛一眼,冷淡吩咐侍從道:「把他暫時關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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