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新年

　　雖然分了府，但侯府的年還是在一起過的。

　　雖然鬧得不可開交，姜侯爺對林氏還有子女們都生出了許多怨言，但姜侯爺還是有跟林氏和好的意思。

　　只能說人都是賤皮子，以前林氏無怨無悔的時候他覺得她是應該的，她現在對他失望透頂，不想在搭理他了，他又念起了她的好。

　　雖然林氏嫁給了是走了好運，從鄉下村婦成了侯夫人，但是她嫁給他的時候幷不知道啊！回憶起往日的情分，姜侯爺就不免粘糊了起來。

　　分了東西兩府雖然沒有壘墻，但却封了月門，進出都有看守的婆子。

　　那些婆子不是侯府原來的下人，雖然對著姜侯爺恭恭敬敬的叫侯爺，但却不聽他的話，姜侯爺連碰了幾次壁都沒見到林氏，只能傳了姜成袁過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一家人要是有什麽恩怨也該忘個精光，你和你媳婦勸勸你娘，別在賭氣了，總歸都是一家人。」

　　「即是如此父親在年夜飯時請求母親原諒罷。」不得不說姜成袁是個脾氣好的兒子，就是知道姜侯爺叫他到書房是說廢話，也掀了袍子來了，只是說出來的話不怎麽的中聽。

　　姜侯爺臉色一黑：「說什麽原諒不原諒的，就知道你一肚子壞水，走走走走！」

　　揮手把兒子揮走了，但是到了吃年夜飯的時候，姜侯爺却拿著一杯酒要敬林氏，看樣子就是求原諒。

　　楊歆琬跟姜成袁對視了一眼，她真是琢磨不透她這個公爹的想法了，那時候鬧得多厲害啊！還以爲他要爲了葉姨娘母女把他們趕出門了，現在又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的敬酒賠罪。

　　林氏跟姜侯爺生活了二十幾年，自然是熟悉他的秉性的，略微驚訝了一下，面上就恢復了平靜：「侯爺這是做什麽，好端端的敬我酒做什麽？」

　　姜侯爺輕咳了一聲，正色嚴肅道：「這些年辛苦夫人了，這新年的第一杯酒自然要敬你。」

　　這一桌除了姜成袁他們還有庶出的幾個孩子，姜甄見自己林氏折騰成這樣，姜侯爺就輕易的遞了梯子，藏在桌下的脚跺了跺。姜甄忍住了脾氣，葉姨娘所生的姜成杰却忍不住了，雖然他不怎麽看的慣姜甄這個姐姐，但還是分的清楚裡外人的，當即就開口道：「爹不是說母親脾氣差，打算不在理會她了嗎？」

　　姜成杰說完還得意洋洋地看了林氏一眼，不過林氏沒有如他願的臉色大變，眉峰蹙起：「從哪裡學來的規矩，竟然張嘴就非議起嫡母。」

　　「夫人，二少爺還不懂事，平日裡聽下人們胡咧咧，這話不是出自他本意，夫人看他還小的份上，就饒了他這次吧……」

　　林氏冷眼瞟向葉姨娘，緩緩道：「怪不得杰哥兒會那麽的沒規矩，有你這個沒規矩的生母教導，怎麽能學會規矩。」

　　楊歆琬憋著笑，沒想到林氏以前不出手就溫柔溫柔的，如今那麽一變，比她的大伯母還要有架勢，這樣子才像是堂堂正正的侯夫人。

　　見葉姨娘臉色又紅又白，楊歆琬抓緊了姜成袁的手，忍著讓自己沒笑出來，見他疑惑的看向她，對他眨了眨眼。

　　姜成袁還以爲她是眼睛裡進了什麽東西，伸手抿了抿她的睫毛，見沒東西進了眼睛，才放下了心。

　　沒想到他突然會碰她，楊歆琬嗔了他一眼，夫妻倆甜甜蜜蜜的插不進任何一個人。

　　旁人都注意這林氏這邊沒看到他們的小動作，而另一桌的葉琴清進了屋子目光就一直往姜成袁的身上瞟，自然就看到了這一幕，心碎難忍，咬碎銀牙。

　　若不是楊歆琬殺出來，她如今該是姜成袁的妾侍而不是一個因爲對葉姨娘和林氏愧疚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姜侯爺，要是真那麽愧疚當初不睡她就是了，養在外面的時候睡的歡，進了府就當了鵪鶉。

　　林氏疾言厲色的模樣鎮到了姜侯爺，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髮妻還有那麽一面，此時她的模樣就跟他見過的那些世家夫人沒有什麽區別，看不出村婦畏畏縮縮的模樣。

　　所以一時就楞住了，聽到林氏要發落姜成杰跪祠堂，和禁足葉姨娘，連忙回神道：「大過年的杰哥兒口誤就口誤了，那麽嚴厲做什麽。」

　　林氏掃了一眼剛剛放在桌上的未動的酒水，笑道：「我也沒有罰他們現在就跪，等到過完了年在補上就是了。」

　　說完，仰頭把手邊的酒喝進了肚子裡，「謝侯爺肯定妾身的爲了侯府做的一切，下一年我依然會管好內院，爲侯爺分憂。」

　　見到葉姨娘的樣子，姜侯爺那句「既然這樣就合成兩府的話也說不出來」，悶悶的喝完了杯中酒，悶聲悶氣的應了一聲。

　　姜成杰見他爹竟然沒有爲他做主的打算，就那麽把這件事帶過了，當即就哭鬧了起來：「我不要罰跪，我每日都有看書習字，夫子都誇我聰明，我才不要跪。」

　　楊歆琬忍不住噗的一笑，見桌上的人都看向了她，不好意思道：「我只是覺得杰哥兒的模樣看著不像是十歲的孩子，覺得有意思罷了。」

　　姜成杰狠狠瞪著她，要不是這個掃把星，他在侯府裡面一直都是小霸王，怎麽會落到要罰跪的下場。

　　「寶哥兒就不會像二哥一樣。」姜成寶一板一眼的站邊楊歆琬。

　　楊歆琬摸了摸他的肉臉：「寶哥兒自然乖巧。」

　　「胖成這個蠢樣……啊——」

　　姜成杰話沒說完就被姜成袁領著衣領領了起來，嚇得四肢亂晃，就像是一隻被抓住了命門的王八。

　　「姜成袁！」姜侯爺瞪了他一眼，「把你弟弟放下來。」

　　姜成袁瞟了他一眼，朝姜成杰道：「在祠堂跪三天再出來。」

　　說完把姜成杰放回了椅子上，這一次姜成杰立刻就不敢在說什麽廢話，整個人瑟瑟發抖，連抬頭的膽子都沒有。

　　葉姨娘看著自己兒子被欺負成這樣，恨不得衝上去砍姜成袁一刀，但却只有默默忍下，靜候報復的時機。

　　「好啊！這個家我都做不了主了，你們都是主子我什麽都不是了！」姜侯爺說完見沒人搭理他，氣惱的坐下吃了兩口就摔了筷子，「不吃了。」

　　說完一桌很自然就散了，楊歆琬早就猜想聚集在一起就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在西府早就吩咐厨房備好了酒菜，一夥人回到了繼續吃吃喝喝，完全沒有被姜侯爺的脾氣所影響。

　　姜成寶雖然不理解怎麽就變成了只有他們在一起吃飯，但是却很高興只有他們聚在一起，開開心心道：「還是只有我們，沒有二哥他們吃飯最開心。」

　　姜姝摸了摸他的頭：「以後我們自己吃就是了，不去跟他們一起。」

　　見兩個小的都不是太過渴望姜侯爺的父愛，林氏也放下了心，準備撈起袖子好好的對付虧欠她的那幾個人，以前總想著死心一切就算了，但是發泄過一次之後，林氏就覺得自己禁錮了自己太久，去他的一切成空，等到成空自然也要等到她報復回來。

　　過年是要守夜的，寶哥兒倒是撑了沒多久就睡了，姜姝說要一夜到天亮，看日出的模樣，沒多久也眼皮子打盹，回屋睡覺了。

　　林氏倒是能撑得住，但是見只剩了姜成袁和楊歆琬這對小夫妻，表示不打擾他們，就說自個要歇息了，趕他們回出雲院。

　　楊歆琬是做好了守夜的準備，白天睡得飽飽的一點都不想睡覺，見姜成袁也不困，兩人默默對視了片刻。

　　姜成袁見她無聊就道：「不然去雪地裡放烟火。」

　　楊歆琬眼睛亮了亮：「我去加一件衣服。」

　　姜成袁跟著她一起去了，把她裹成了一個大粽子，才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楊歆琬穿的時候還不覺得，走起來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一搖一擺的肉球，連路都看不見了，只有整個人巴在姜成袁的身上。

　　「我重不重？」見他一步步走的穩健，楊歆琬故意整個人吊在他的胳膊上，笑眯眯地仰頭看著他。

　　「不重。」

　　楊歆琬皺了皺眉，一副受傷的模樣：「啊，原來我在你心裡不重啊。」

　　姜成袁嘴角翹起：「很失望嗎？」

　　「當然了。」楊歆琬撅起了嘴，「等會看到烟火估計就像是看到火星子一般了。」

　　姜成袁嗯了一聲，拖著她繼續走，楊歆琬看到他沒有安慰她的意思，就那麽輕拿輕放了，哼了一聲，鬆開了他的胳膊。

　　「我要自己走，不牽著你！」

　　豪言壯語剛放下，脚上一滑就差點跌到了地上。

　　幸好有姜成袁在旁扶住了她，楊歆琬還沒意會出他眼睛裡的戲謔是什麽意思，就感覺到抱著她的力道一鬆，讓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雖然姜成袁是在離地不遠的時候把她放下，楊歆琬依舊委屈的咬著唇，圓眼瞪大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姜成袁無奈地把她抱了起來：「摔疼了？」

　　楊歆琬搖了搖頭，捂著心口，聲音軟綿綿的就像是細雪：「沒摔疼，但是心疼！」

　　姜成袁像是一個年輕父親對待孩子一樣，拍了拍她衣裳上的沾到的雪迹：「沒沁進去。」

　　說完見楊歆琬還是瞪著一雙大眼委屈地看著他，俯身在她眼角落下了一個濕熱的吻，貼在她耳畔輕聲道：「等會幫你揉揉。」

　　低沉磁厚的聲音纏綿的讓楊歆琬的耳廓紅了一圈。

　　「不快點放火星子，在這裡胡說八道些什麽。」楊歆琬嗔了他一眼，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隨著烟火升空，硝烟的味道彌漫了周圍，向來嬌氣的楊歆琬就像是沒聞到一樣，仰著頭笑眯眯地看著在空中綻放的花朵。

　　「姜成袁，這是我們這一起過得第一個年，你有什麽想說的嗎？」楊歆琬扭頭看向姜成袁輪廓分明的側臉。

　　因爲姜成袁的母親是外族人，姜成袁有雙格外深邃的眼廓，黑眸在漫天的烟火下就像是滲入了漫天繁星。

　　姜成袁的語氣不鹹不淡：「沒什麽想說的。」

　　楊歆琬還來不及生氣就聽到他頓了頓，繼續道：「以後的每一年我們都還會在一起。」

　　楊歆琬抿嘴笑了笑，屈指撓了撓姜成袁的手心：「只要你乖乖的，每一年我都陪你看烟火。」

　　大發慈悲的語氣換來了姜成袁的一個吻，灼熱的溫度覆蓋，輕柔的描繪了女人唇瓣的輪廓，才侵入索取。

　　楊歆琬像是一個無尾熊一樣緊緊的抱著姜成袁，結束之後在姜成袁懷裡氣喘吁吁了片刻就扒開了他的脖頸咬了一口。

　　「新年禮物。」

　　姜成袁眼眸眯了眯，當晚就給了她不少的「新年禮物」，紫色粉色紅色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