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姻緣

　　往年過年楊歆琬一定是連院門口都不會走出一步，本來過年就是休息的時間，她怕冷又懶自然會光明正大的好好休養聲息。

　　不過這一次過年她却變成而來一個勤快人，時不時就往府外跑。

　　倒不是她喜歡看街景了，只是閒坐著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起小五瘦骨嶙峋的身體，聽到下人說他又沒有好好吃飯就忍不住擔心。

　　她這算是愛屋及烏，雖然知道姜成袁對生母和小五沒有好看，但是想到小五那張跟姜成袁相似的臉就忍不住心軟。

　　以後她跟姜成袁的孩子大約也會像小五一樣像姜成袁，一想到跟自己親生孩子相似的孩子正在受苦，楊歆琬就忍不住往外跑了不少趟，去小五那兒看她。久而久之他倒是不叫她娘了，但是却十分的親近她，因爲這個就跟捨不得不理他。

　　姜成袁攔阻了幾次：「當時，就不該讓你過去。」

　　他會讓楊歆琬跟他一起去胡同，小五的威脅隻占了一小部分，主要的是覺得既然身世是隔在他們中間的阻礙，那就破開這個阻礙，借著見小五的機會把一切坦白。

　　却沒想到兩人的阻礙消失了，却多了一個小累贅。

　　楊歆琬可沒把小五當做累贅，雖然礙於情况不能把他帶進府裡，但是現在却是把他當做親弟弟看待了，聽到姜成袁話裡的嫌弃，橫了他一眼：「你就該讓我早點知道，也不會讓小五瘦到現在都補不胖。」

　　「他胖不起是想讓你可憐他。」姜成袁面無表情道，「那孩子心眼年紀不小，心眼不少，你少跟他接觸。」

　　姜成袁以爲自己點出了小五的心機，楊歆琬應該就會自動遠離他，不在理他，但是沒想到楊歆琬臉上的心疼都要溢出來：「這哪裡是心眼，若是他像是寶哥兒那樣無憂無慮的長大，哪裡會想用這種辦法來留住我。」

　　姜成袁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揉了揉她的頭：「你就不怕他利用你完了，反咬你一口？」

　　既是早智，又明確的知道想要什麽，還會利用別人的弱點達到自己的目的，在他看來小五就是一隻年幼的豺狼，不值得楊歆琬那麽費心的照顧。

　　楊歆琬仰頭，遲疑道：「你是不是因爲他的身世，所以不希望我親近他。」

　　「有這個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我認爲他幷不值得你費心，若是你喜歡孩子可以去親近寶哥兒，母親有把姨娘的孩子抱來養的意思，如果你願意可以讓母親把孩子放在你這。」

　　這個孩子指的是宋姨娘所出的兩歲的姜成琨，林氏有心想學世家夫人在內宅的做派，身邊又有了嬤嬤之後，便如同一塊海綿一樣拼命的吸取知識，如今正想著把庶子女養在身邊。

　　「那是你的弟弟，又不是拿來給我逗樂的小狗小猫，我很不喜歡你剛剛說話的語氣。」楊歆琬皺著眉道。

　　他的語氣裡姜成琨就像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只要能讓她開心就行了，無論姜成琨是嫡子還是庶子，都是個活生生的人，他怎麽能說的那麽輕飄飄。

　　就算他話的意思是爲了她，她也覺得不高興。

　　姜成袁無意跟她在這種小事上吵架，當即就說了抱歉。

　　雖然姜成袁道歉了，但楊歆琬聽出來他只是應付她，心裡不舒服，但又不想表現的糾纏不休，楊歆琬悶悶的應了一聲。

　　因爲跟姜成袁不愉快的交談，到了下午楊歆琬就開始猶豫起要不要去小五那兒，最後她沒猶豫個所以來，就被林氏叫到了世安院。

　　楊歆琬收拾了儀容過去，就見林氏規規矩矩的坐在榻上，綳著臉，看著似乎不是多麽的高興。

　　楞了楞，楊歆琬屈膝請了安，就道：「母親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不高興的事？」

　　見兒媳溫聲細語，林氏的表情柔了柔，嘆了一口氣道：「成袁媳婦你最近出門是不是太頻繁了一點。」

　　沒想到林氏的不高興是衝著她來的，楊歆琬怔了怔，最近爲了去看小五，她基本隔個一天兩天就會出門一次，因爲嫁進姜侯府之後她就沒什麽束縛，所以也就沒想那麽多。

　　見兒媳咬著唇委屈的樣子，林氏就道：「我也不是說你什麽的，我知道你出門是有事，不過這才過完年，頻繁的出門不好，若是你想見閨中的手帕交，請她們在府中坐坐也行，一來一往別光出門。」

　　林氏說的在理，在閨中的姑娘基本上一年也出不了幾次門，而成了親的婦人雖然自由了那麽一點，但也不可能像男子一樣可以隨意的往外跑。林氏憋到現在才說已經是很和藹了。

　　楊歆琬點頭應是：「是兒媳想到不周到，以後一定改。」

　　「嗯，也不是不讓你出門，只是別那麽頻繁就是了，最近我說姝姐兒她就拿你做例子，我都不知道怎麽教訓她。」林氏無意跟兒媳的關係鬧僵，所以警告了以後，還想了別的話題來補救。

　　楊歆琬聞言有些奇怪，怎麽又和姜姝扯上關係了。

　　「姝姐兒最近怎麽了嗎？」

　　林氏皺眉：「這丫頭一直都愛瘋玩，以前喜歡在屋裡面亂跑，最近趁我沒注意就往府外跑，被我抓到了好幾次。」

　　「母親沒問她是爲什麽要往外跑嗎？」姜姝在京城沒什麽玩的好朋友，楊歆琬還準備近些日子帶她出去多結交一些閨秀，難不成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交到朋友了？

　　「她說是去酒樓吃東西，還給跟我說了幾家酒樓的特色菜，聽著倒是挺好吃的。」雖然拿女兒來轉移話題了，但是又怕兒媳誤會自己女兒不守規矩，林氏又往旁邊偏。

　　楊歆琬自然聽出了，綳不住一笑：「那一定是很好吃了，母親問了是哪幾家酒樓了沒有，我們可以訂上一桌嘗嘗口味。」

　　「記得有個玉肴閣，還有什麽寶珍樓，等會問問姝兒，我們也嘗嘗鮮。」

　　楊歆琬笑著應了，吩咐下人去寶珍樓定了一桌，等到了姜姝學完了規矩就去了她的屋子。」

　　見楊歆琬來找她，姜姝笑的一臉燦爛，完全沒察覺到大禍臨頭。

　　「嫂子怎麽來了，今天嬤嬤讓我頂著盤子走路，我現在都底不下頭了。」跟楊歆琬越來越親近，姜姝的脾氣就越發越像個小姑娘，此時嘟著嘴撒嬌的模樣，根本讓人聯想不到她曾經叉腰跟楊歆琬吵架。

　　雖然被抱怨了，但木嬤嬤嚴肅的表情却笑的皺在了一起。

　　「姑娘雖然對著世子夫人抱怨的厲害，但最近却像是開了竅，學的格外的認真，沒想著法子偷懶。」木嬤嬤剛來侯府就被姜姝嚇了一跳，一身怪力就算了，每天不是喊累就是躲懶，或者十萬個爲什麽，每教她一件事她都問學了有沒有用，還要讓她舉例子，她都以爲她以後要是幹不了教導嬤嬤就可以去當說書先生了。

　　木嬤嬤是楊家找來的，平日只是教姜姝規矩，不是貼身伺候的，而貼身伺候姜姝的媽媽是個軟綿性子，楊歆琬聽了木嬤嬤的話，再綜合從林氏那兒聽來的，楊歆琬臉上雖然還挂著笑，但看的出笑的敷衍。

　　木嬤嬤自然是懂得看眼色的，見姜姝還在笑嘻嘻的挽著楊歆琬的手臂說話，覺得下節課要教的內容和例子都有了，識趣的退了下去。

　　人一走，楊歆琬也沒急著發脾氣，把姜姝拉到了榻上坐著，就道：「母親說你出門吃了不少好吃的佳肴，不如也說給我聽聽。」

　　姜姝笑的就如同一朵盛放的向陽花，根本沒想這是楊歆琬在套話，舉著手指就數了起來：「要是沒出門我都不知道京城好吃的酒樓有那麽多，那些酒樓有些菜做的沒有我們家厨子好吃，但是有些菜是我們家厨子拍馬都趕不上的，玉肴樓做的酥肉，不知道是用了什麽調料，吃上一口我嘴裡就是漱了口，都還覺得嘴巴裡有殘留的香味……」

　　楊歆琬沒有打斷她，等到她如數家珍的全部說了一遍，才道：「那姝姐兒是跟誰一起去的呢？」

　　姜姝楞了楞，眼神閃躲：「我就帶了雀兒，就我和雀兒兩個人。」說著給雀兒遞了一個眼色，「雀兒你說是不是。」

　　面對少夫人的逼視，雀兒臉白了白，猛地點頭。

　　見她們這幅樣子，她還有什麽能不確定的，皺著眉就道：「你說那幾家酒樓都是隻認熟客，或是說他們隻接待官宦人家的客人，你雖然是侯府嫡女，但出門交際沒幾次，京城的不少閨秀都不認識你，酒樓的人怎麽會知道你是侯府的小姐。」

　　她聽到林氏點出那幾個名字就覺得不對，因爲她小時候也還偷跑出去玩，她大哥楊豐嵐帶她去過不少的地方，姜姝去過的這幾家酒樓她都去過，規矩也大多都知道，特別是有家酒樓直接就是在城邊上，要是沒人帶根本摸不到地方。

　　姜姝低頭抿了抿唇，坦蕩的承認了剛剛的謊言：「是我朋友帶我去的。」

　　「哪個朋友？」

　　若是能拿出來說的朋友，大約她第一次出去就會讓她們知曉了，她這樣瞞著不說，那就是一定不能一起出去游玩的朋友。

　　楊歆琬這些日子的注意都在小五的身上，倒忘記了她，要是真有了什麽雖然跟她沒有什麽關係，她難免也會覺得是她沒有照看好。

　　姜姝低著頭不說話，小臉緊綳看著倔强又有幾分可憐。

　　楊歆琬看向雀兒：「你家姑娘不說，那你說。」

　　雀兒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嘴唇閉的緊緊的，不打算出賣主子。

　　「倒是忠心！不過在只知道在主子犯錯的時候幫著包庇，却不知道勸阻，這種忠還不如不要。」

　　「奴婢錯了，都是奴婢沒有攔著姑娘，少夫人怨奴婢就是了，別爲難姑娘了……」

　　「不管雀兒的事，我想做的事她怎麽可能攔的住我！」姜姝看到雀兒哭了，心裡愧疚，「嫂子別問了，我不會說的。」

　　樣子頗像說書先生裡面寧死也不出賣同伴的俠士。

　　楊歆琬看著跪在地上的雀兒：「就是把雀兒賣了你也不說？」

　　「又不管她的事！」姜姝握住了楊歆琬的手，「嫂子，我以後都不會出門了，你就饒過我這一次吧。」

　　「你是跟齊二公子出門的？」楊歆琬說完見姜姝表情慌亂，就猜到了就是齊翼。

　　主要是姜姝認識的人想來想去，楊歆琬就覺得齊翼最有可能，上次因爲齊翼送的謝禮姜姝和姜甄發生了爭執，姜姝就寫了信把謝禮退回給了齊翼，估計就是那次以後有的牽扯。

　　「你喜歡他？」

　　「不是不是！嫂子你別亂猜了，我不是跟他出去的，也沒有喜歡他。」

　　這樣子就是不喜歡，也是有好感的，不知道她的繼母和楊歆瀅她們知道該是什麽反應，估計要覺得她是故意的了。

　　前幾天她還聽祖母說國公府遞出意思說不合適，想來會跟上一世不一樣，估計就是齊翼出手干預了。

　　「他說他要娶你嗎？」楊歆琬沒理會她的否認，順著順序繼續問了下去。

　　姜姝臉色緋紅：「嫂子你說到哪裡去了，他怎麽會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這一句間接的承認了她這段日子都是跟齊翼出門了。

　　楊歆琬嘆了一口氣：「姝姐兒你一點心機都沒有，話一套就套出來了，怎麽適合嫁進鎮國公府那樣的大世家。」

　　姜姝反應了半天才明白了楊歆琬的意思，拼命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沒有跟他出去，我也不喜歡他，他也沒跟我說過什麽，嫂子你別誤會！」

　　「他怎麽把你邀出去的，你不是很討厭他嗎？」

　　姜姝挫敗的縮成一團，良久才可憐兮兮的看著楊歆琬：「嫂子你答應我能不跟別人說嗎？」

　　楊歆琬：「……」套她的話真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