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問題問出口了，楊歆琬就發現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既然都能當上皇上了，那點身世還算是什麼。

“太后嫡子去了，把他養在了身邊，久而久之就沒人再提他生母的事。”姜成袁淡淡解釋道，知道這事的人並不少，楊歆琬從來不關注朝政才不曉得。
再說既然都當上了黃帝，生母也早逝沒有成為太后，是不是嫡出的皇子又有什麼重要的，臣子們最多關心一下太后的娘家是否擁護明武帝。

說完見楊歆琬皺眉沉思，臉上表情豐富，一下子兩條眉毛像是毛毛蟲一樣皺起，一下又鼓起了臉頰，覺得好笑，就伸手固定了她的腦袋，讓她抬頭看他，順勢還摸了一把她的下巴。

“這件事不用在想了，把人交給了他，就跟我們沒有了關係，若是又機會，我會讓你見一見小五。”最後一句話姜成袁說的言不由心，純粹是為了安撫楊歆琬才說出來的，基本上他不會讓兩人見面的機會出現。

不過楊歆琬卻因為這句話，表情綻開了許多，雖然小五的重要越不過姜成袁，但在她心中也占了那麼一點分量，從剛剛她就一直不敢問小五的事，就是怕從姜成袁口中聽到什麼不好的話，知道他以後能性命無憂也是好事一樁。

“聖上會好好待小五嗎？小五與你長得相似，那與聖上呢？要是有人誤會了小五是聖上的孩子，聖上會不會一怒之下就會殺了他。”楊歆琬縮了縮脖子，若是知道小五為因為她和姜成袁的事死去，她心裡鐵定會梗一個結。

姜成袁有些後悔提起那個小子了，他實在不願自己的女人去關心別人，就算對方是他的女人怎麼都瞧不上的豆芽菜也一樣。

“皇上不會殺他，他在宮中性命無憂。”

聽到姜成袁的保證，楊歆琬松了一口氣，抬頭見姜成袁一臉的輕鬆，忍不住道：“小五是沒事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事？”

“我？”

“皇上如今都沒有皇子。”楊歆琬脫口而出，“你說他早就就知道你卻從來沒有提過，那就是他不想承認你的存在，如今你為了小五找上門，他是不是會對你……？”

楊歆琬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話遲疑沒說。

這是震驚過後最先想到的問題，上一世姜成袁絕對沒有跟聖上翻牌，小五的過早暴露姜成袁才會找聖上，打算把小五交給他，如今聖上接收了小五，那他會不會因為知道了姜成袁是他的嫡親弟弟起別的心思。

想著，楊歆琬仰起頭，白皙的臉上滿是愁思：“你進宮這件事是不是太冒失了，你為什麼會在宮裡待上一夜？”

楊歆琬越想越後怕，小五是聖上生母跟其他男人生的，可以說小五的存在就是對皇權的一種侮辱，要是讓人知道聖上的生母是個什麼樣的人，雖然不可能讓聖上坐不穩皇位，但流言蜚語就夠聖上氣的想撕了建成和小五這兩個污點。

姜成袁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見到她那麼的關心他，面上的表情愉悅放鬆，粗糲的手指還不老實的卷起了她一縷發絲，握在手上把玩。

“他若是想除掉我，便不會給我那麼大的權利。要是想要我的命，在他知道我時就該把我鏟除了。”姜成袁慢條斯理道，“昨夜我留在宮中是陛下跟我談起軍事，問我有什麼見解，而後時辰太晚就讓我在宮裡休息了一夜。”

認了親他們竟然還能談政事，楊歆琬的表情有幾分無奈，不是很懂他們兄弟二人。

說的也是如果忌憚他就不可能給他升官，讓他做了左都督，如今他可調動的兵權比起那些老牌將軍也不見少多少。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除了接收小五他跟我們依然沒有關係。”姜成袁輕描淡寫道，見嬌妻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姜成袁捏了捏她的臉，“雖然你為我憂心的樣子很美，但我卻不喜歡你皺起眉頭的模樣。”

楊歆琬拍掉了他的手，嗔了他一眼：“不想看我皺眉，以後就少做讓我提心吊膽的事情。”

姜成袁點頭應承：“以後不會有任何事讓你憂心了。”

“保證不要下的太快，葉姨娘母女還在府中呢。”

見她把葉姨娘母女視為大敵，姜成袁乾脆道：“把她們移出去。”

要是可以移出去就移出去那她還煩心個什麼，問題是葉姨娘根本就弄不出去，第一是姜侯爺那關不好過，第二是她生了一個在宮中當娘娘的女兒也不算是普通的姨娘，若非大錯根本就移不出去。

“算了，反正她們如今也鬧騰不出來什麼，你找個機會把葉姨娘娘家收拾了，少了一份收入，她要麼會變得老實，要麼會鬧騰讓人抓住把柄。”

姜成袁應承的點了點頭，楊歆琬想起了春杏的事，順便道：“若是有空你幫我查一件事。”

“什麼事？”

“我原先有個叫春杏的大丫頭，我想查查她跟……”楊歆琬沒說完就搖了搖頭，“算了你別管這事了。”

原本她是想讓姜成袁幫她查查春杏跟她爹有什麼關聯，有什麼事會讓她爹要麼就是消除她奴籍放她走，在知道了她有對她不利的心思就把她滅口了。

春杏死的太突然，她傳了打春杏板子的婆子，那婆子說人拖走的時候雖然虛弱，但絕對沒到快死的地步，又問了幾個人楊歆琬就確定了春杏不可能是一場風寒就去了的，就想到了打算放人的楊二爺。

怎麼想這事都有他插手，她本來是覺得這事說不定跟她有關才想拜託姜成袁去查查，但是她爹既然不想告訴她，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如果真是因為某些不能說出口的原因，姜成袁是他的女婿，讓他知道了也不好。

還是等到她有機會再搞清楚這件事。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楊家長輩沒少跟姜成袁說話，提起姜成袁就一臉難看的祖母，也是笑嘻嘻的，就像是之前的事都沒發生過，楊歆琬坐在一旁，看著陪大伯喝酒的姜成袁，要是真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就好了。

在楊府吃了晚飯楊歆琬他們就回了姜家，跟林氏請了安，夫妻倆就回了出雲院休息。因為一天之內接收了太多信息，楊歆琬雖然表面無礙但其實並沒有消化完，就沒有說話的心思，而姜成袁似乎也是，所以夫妻倆安安靜靜的睡了一覺。

到了第二天楊歆琬醒來摸著到旁邊的的床鋪是空的，嚇了一跳：“春熙，春熙！”

春熙慌慌張張的跑了進屋，看到主子的表情比她還慌，愣了愣：“少夫人是不是做惡夢了？”

楊歆琬拂過頭上的汗水，緊繃的身體微松：“世子呢？”

“世子爺去武院打拳了。”

楊歆琬挑起帳幔，往窗外看了一眼：“天還沒亮就去了？”

春熙點頭道：“今天世子爺寅時就去了，而且官服也準備在了武院，說是晨練完直接去上朝，不打擾少夫人休息。”

楊歆琬點了點頭：“把安息香點著。”

春熙應了一聲，從櫃子裡取出香塊，放進了三腳鎏金香爐裡，裊裊的白煙一下子就升了起來。

聞到了安撫的香味，楊歆琬靠在靠枕上平復心情。

她做了一個夢，夢的開頭是皇上要找姜成袁的麻煩，然後把姜成袁抓了起來要砍他的頭，後面姜成袁的屬下們把他救了出來，之後姜成袁就開始招兵買馬說帝位是他的，要把皇上給殺了。

在之後就是他當上了皇上，高高在上的坐在了皇座上，慶祝的大宴上不止有美酒佳肴，他身邊還圍繞著花紅柳綠，鶯鶯燕燕的美人簇擁著他。

夢中她走上前跟他說話，他狹長的眼睛掃了她一眼，冰冰涼涼的沒有溫度，他說：“你不是死了嗎？”

而她就是被這句話嚇醒的。

回憶起夢境，楊歆琬心還是■■■跳個不停，摸了一遍全身，確定自己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那顆心才落了下去。

再睡是睡不著了，楊歆琬乾脆就起來去了小廚房，讓廚房的廚娘教她如何用麵團捏出早點，把白色的麵團炸的金黃酥脆，裝進了紅漆木玫瑰餐盒，送去武院跟姜成袁一起用。

像是察覺到了楊歆琬的忐忑，那日在武院用了早點，姜成袁連著幾日都沒有起來晨練，老老實實的陪著楊歆琬，她沒有緊緊抱著他，他就緊緊抱著她，有他陪伴著，又見著宮中沒有任何動靜，楊歆琬才慢慢恢復了過來。

……

因為不在狀態，楊歆琬回府過了幾天才曉得了一件事，鎮國公竟然上門道歉還順便提親了。

姜成袁聽到這事，表情厭惡：“別搭理。”

“你就是不喜歡鎮國公府，你就不關心關心你妹妹喜不喜歡齊公子？”見姜成袁什麼都不問，就把自己不喜表現了出來，楊歆琬沒好氣地說道。

姜成袁愣了愣，面如寒霜：“姓齊的那小子是不想要他的腿了。”

“你捨得你妹妹嫁給一個沒腿的？”楊歆琬調侃道。

姜成袁抿脣，他聽出了她的意思，在她看來似乎挺贊同這一門婚事，想到自己的妹妹被姓齊的小子騙了，姜成袁就說不出的不高興，眉頭緊蹙：“你確定姝姐兒有意？”

“八成吧。”雖然還沒問過姜姝對這婚事的看法，但是綜合以前姜姝對齊翼的態度，姜姝怎麼都不可能是無心的。

聽到概率都超過了一半，姜成袁手上拿著的杯子只差被他捏碎了，眼中的怒火，楊歆琬離的不近都察覺的到。

她還真沒想到姜成袁會那麼討厭姓齊的，不過齊翼這估計是被齊恆連累的，想起楊豐嵐說起的那些話，估計那些話就是齊恆說給楊豐嵐聽的，那些話她聽著都噁心的不行，姜成袁那麼一個占有欲旺盛的人估計就更氣了。

她以前有察覺到齊恆對她有朦朧的感情，但真沒想到她嫁人了，他竟然還想著她和離。不過上輩子她和離了，也沒見他去楊家找她啊，他那時候似乎都生了一個雙胞胎了。

越想楊歆琬便越覺得齊恆噁心，因為有上一世的事，比起是他關心她，她更覺得他是見她過得太好，心裡不平衡，所以就來搞事情。

雖然討厭齊恆，但事關姜姝的幸福，楊歆琬不會像姜成袁這樣一棍子打死了姓齊的人。

“你別動去揍齊翼的念頭。”楊歆琬見到姜成袁站起來，連忙說道。

姜成袁斜睨了她一眼，見她臉上緊張的表情，在她心中他成了什麼人了，動不動就用拳頭解決的人？

再說就是要揍齊翼，他也不用親自動手，不留下把柄才是他的作風。

“我只是去問問母親的想法。”

楊歆琬扯住了他的胳膊：“你的意思是我的想法就不重要了嗎？”

女人的口氣不怎麼的好。

姜成袁不懂她怎麼就生氣了，遲疑著坐下：“你的意見自然重要。”

說完就見楊歆琬撲哧一笑，姜成袁這才知道她是耍了他，長臂一伸就把她抓進懷裡好好“修理”了一頓。

楊歆琬雙眼像是沁濕了水，躺在姜成袁的懷裡霧濛濛地盯他看。

“我為什麼重要？”楊歆琬笑眯眯的，把他的回答簡略了幾個字問出來。

姜成袁沉吟了一聲，楊歆琬等了他許久沒見他說話，臉上的笑沉了下去，瞪著眼睛看他，翻身要起來：“我重要這件事你竟然要想那麼久！”

姜成袁抓著她不放手，把她老老實實的按在了懷裡，嘴角上翹：“因為你是我的。”

這算是什麼答案，楊歆琬本來還以為氣氛正好能聽到什麼好聽的。

“那要是我不是你的呢？”

這次換姜成袁變了臉色，男人的黑眸暗了下去，直勾勾的盯著楊歆琬，讓她有種會被他眼睛吸進去的感覺。

男人脣瓣輕啟，緩緩道：“傻姑娘，你怎麼可能不是我的。”

這還是第一次她被人說傻，雖然知道姜成袁不是真正說她傻的意思，楊歆琬也不高興了，手掌抵著他的臉：“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

“唔，好。”

姜成袁的語調就像是哄騙應付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楊歆琬氣呼呼的鼓起了雙頰：“你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

姜成袁點頭，說出的話卻跟他的動作不一致：“我是你的。”

做出了這個承諾，姜成袁就讓他懷中的女人感受到他是她的這件事，楊歆琬把他推開：“在我們是我們彼此的之前，總有一段空白的時間吧，你上門對我求親是因為什麼？因為我長得好看？”

“嗯，你長得好看。”姜成袁含笑撫摸著她的頭髮，贊同地道。

“……”早知道她就不自己給他遞個理由了。

“算了，你去問母親的意思去。”楊歆琬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要把他趕出門。

見她的樣子姜成袁哪裡敢走，就怕一走了估計就回不了房了。

楊歆琬見他沒走，一副罰站的樣子，愣了愣就道：“這是怎麼了，怎麼還不走。”

“你生氣了？”姜成袁問道。他們兩人不好的時候她生氣他就能清楚的知道，她是不喜歡他，不想看到他，他避開就是了。

如今兩人的關係好了，她也會膩在他懷裡撒嬌了，他反而弄不清她的想法了。比如有時候他覺得好好的，她卻生氣了，而且他還弄不清楚她到底是為了什麼生氣。

以前他覺得他跟楊歆琬相處就像是養了一個女兒，處處寵她讓著她就是了，現在發現光是寵著讓著可能不夠，還要懂她知道她的想法。

楊歆琬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我沒事生什麼氣。”

姜成袁想去抱她，見她躲開，就更確定了她是生氣了，哪裡還敢出門。

“是我錯了。”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但主動認錯總是對的。

“姜成袁！你這個樣子就像是我無理取鬧似的！那好，你說你錯了，你跟我說說你是錯在哪裡了？”

姜成袁遲疑了一瞬間，難不成她不是在無理取鬧嗎？

就像是一隻小巧的花貓，因為想引起主人的注意，所以撕碎了主人的東西，劃傷了主人，然後又邁著小短腿躲在墻角生悶氣。

他的遲疑讓他今天註定是哄不好嬌妻了，楊歆琬把他趕出了門：“以後你要不知道你錯在哪裡就別胡亂道歉！”

姜成袁無奈的摸了摸鼻子：“我只是不想讓你不開心。”

“但是本來沒有不開心卻因為你想讓我開心而不開心了！”楊歆琬張嘴一串像是繞口令的話噼裡啪啦的說了出來，“你現在去問問母親的意思，再去問問姝姐兒的意思，去解決你妹妹的婚事，讓我冷靜冷靜好不好？”

姜成袁見她板著一張臉，覺著兩人冷靜一會的提議不錯，他也可以思考到底是哪裡回答的不好惹她生氣了，點頭同意道：“那我等會再來給你道歉。”

楊歆琬“啪”的一聲關掉了門，再也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