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來意

　　姜姝換了一件胭脂紅點赤金綫緞子小襖戰戰兢兢的過去了，只是沒想到迎接她的是旁氏笑盈盈的臉。

　　心裡暗喊，完了完了。聽木嬤嬤說內宅的婦人，笑有時候就跟氣是一個意思，而且笑的越厲害說不定心中就越氣越不屑。

　　「不過翻了一個年，姜姑娘看著像是長高了一截。」本來旁氏是想誇姜姝又好看了，但是以挑剔的眼光再看姜姝，她就覺得姜姝五官跟她見過的姑娘比起來，最多就是個中等，清秀有餘，但遠遠够不到驚艶。

　　真不知道她那個兒子怎麽就一見鍾情了，難不成英雄救美這樣的情節，男女對調，還是有用？

　　見旁氏抬著茶碟含笑的打量她，姜姝略微不自在，但怕了木嬤嬤的板子，忍著沒做什麽小動作，朝旁氏抿唇笑了笑。

　　「夫人不提我還不覺得，現在仔細看的確是又高了一些。」林氏接話道。

　　「姜姑娘今年就要十五了吧？還有幾個月及笄？」

　　旁氏今天來的重點就是姜姝，見她來了話都是圍著她說的，林氏也不覺得有什麽，兩個不熟的婦人要是搭話孩子是最好的切入口，何况姜姝還救過旁氏的兒子。

　　「姝姐兒是四月的時辰，算起來也就兩三個月的功夫了。」林氏笑道。

　　「過了及笄就是大姑娘了，不知道姜夫人……我們兩個一口一個夫人真彆扭，我娘家姓旁，論年歲我應該比你大些，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一聲姐姐。」

　　林氏從善如流的叫了旁姐姐，暗想鎮國公夫人比她想像的要平易近人的多，便投桃報李的對旁氏也親近許多。

　　見兩人姐姐妹妹都叫上了，楊歆琬無奈地側開了眼，旁氏倒也不怕最後沒成了互相看著尷尬。

　　一旁的姜姝偷偷朝楊歆琬擠眉弄眼，想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楊歆琬無法讓自己的五官像她一樣傳遞那麽複雜的信息，就隻遞給了她一個安靜的眼神。

　　姜姝怕是沒有意會，怕她沒看懂她的意思，又擠眉弄眼起來，楊歆琬乾脆直接側過了頭，聽旁氏和林氏說話。

　　「那麽說林妹妹還沒想好給姝姐兒挑什麽人家嗎？」旁氏輕笑道，都快及笄了還沒有選好幾家備選的人家，這姜姝不會是有什麽大紕漏吧。

　　想起旁氏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應該知道好人家不少，就道：「旁姐姐應該知道我原本不是京城人，這些年我也不愛出門，所以認識的人不多，沒想到倒耽誤了姝兒。」

　　旁氏本來還以爲林氏這是給她遞話，有意跟她家結親，後面聊了幾句就發現林氏是想讓她牽綫幾家不錯的相看。

　　旁氏聽出了意思就遞了些她二兒子還沒定親的口風的意思過去，見林氏沒有順著杆子往上爬，頓了頓反而感覺像是撇清關係，不由皺了眉頭。

　　她以爲她家女兒是有多好，她還嫌配不上她的兒子，沒想到先是楊歆琬然後又是林氏，都對這門婚事沒意思。

　　若是林氏順著杆子往上爬了，旁氏說不定心裡要看不起她，但是她這樣反著來，旁氏再看姜姝就覺得似乎優點不少。

　　比如姜姝的身段就比楊歆瀅飽滿許多，這樣的姑娘娶回家別的不說，生孩子倒是沒問題。

　　想著就拉著姜姝道：「從第一面見你我就喜歡的緊，乖乖巧巧的跟我家那幾個姑娘都不一樣。」

　　姜姝聽過別人說她跟其他姑娘都不一樣，而且這比較通常出自姜侯爺的口中，但乖巧指的却是她相對的那一方姑娘，而不是指她。

　　姜姝驚訝地眨了眨眼，禮尚往來道：「國公夫人是我見過最溫柔和善的夫人。」

　　她一共就沒見過幾個夫人，以前倒是常見姜老太太那幾個跟她同出一轍的媳婦。

　　姜姝的表情誠懇，眼神真誠，旁氏眼角泛起淡淡的魚尾紋，笑著拍了拍她手：「乖孩子，我都和你娘互稱姐妹了，你怎麽還能叫我夫人。」

　　齊翼長相隨母，姜姝跟齊翼的關係好，見著旁氏不是來找茬的，放下心對她就沒有了緊張的感覺。

　　「旁姨。」

　　楊歆琬在旁邊瞧著，覺得這畫面似曾相識，記得旁氏也笑眯眯的讓她叫她姨，然後叫著叫著她就開始叫她楊姑娘了。

　　送走了旁氏，林氏留了楊歆琬下來，表情凝重，想是在思慮什麽難事。

　　楊歆琬眼觀鼻鼻觀心，在一旁等著林氏想好開口。

　　「兒媳你說國公夫人上門是爲了什麽？」

　　「國公夫人不是說是爲了道謝嗎？」

　　林氏搖了搖頭：「我看她是爲了別的。」林氏又不是呆子，旁氏一直再說姜姝的事，偶爾還提一兩句她的兒子，就是沒有挑明但想結親的意思她還是明白了。

　　既然她都能明白，她就不相信自己的兒媳能不明白，林氏打量了楊歆琬一眼：「你也覺得咱們家和鎮國公家不合適？」

　　既然林氏用了「也」，楊歆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頓了頓就道：「姝姐兒性子單純，不適合高嫁進高門大戶裡面去，再說國公夫人只是試探看著意思淡淡，我們也不用貼上去。」

　　「這就是你小孩子不懂了，兒女的親事國公夫人這樣試探才是最穩妥的，要是不成雙方不尷尬也不會傳出什麽話。」

　　雖然覺得這門親事不合適，但林氏對旁氏的好感不少。

　　「國公夫人是個和善人，看著也挺喜歡姝兒的，就可惜門第高了些。」林氏覺得有些可惜，雖然說著讓女兒別高嫁，怕她吃虧，但見高門大戶的夫人看上了女兒，又忍不住多想些。

　　見林氏搖擺，而旁氏的樣子是滿意了姝姐兒有結親的意思，楊歆琬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問過姜姝的意思在决定這件事。

　　雖然她覺得不合適，當初她還覺得自己跟姜成袁不合適，如今過得可比不少夫妻都要好上不少。

　　不等她去找姜姝，姜姝就鑽進了她的屋子，讓春熙她們退下就道：「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爲國公夫人上門是因爲齊翼那小子嘴巴不嚴實，沒想到什麽事都沒有。」

　　楊歆琬斜睨了她一眼：「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往外跑。」

　　姜姝嘿嘿傻笑：「我不是因爲心裡有氣想發泄出來，而且他一直說讓我給他一個報恩的機會，我看他那麽不想欠別人人情才同意的。」

　　「你知道國公夫人今天上門是爲了什麽嗎？」楊歆琬問道。

　　能爲了什麽，不就是來聊天嗎？見嫂子表情嚴肅，姜姝鼓起了腮幫子，謹記木嬤嬤給她上的課，問句有時候藏著很大的陷阱。

　　「難不成是因爲齊翼的事？」

　　楊歆琬笑了笑：「因爲齊公子的什麽事？」

　　「因爲齊翼心情不好，所以國公夫人的心情跟著不好，然後就出門找人閒聊。」說完，姜姝皺起了眉心，「嫂子你派人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太重了，以後不可能再見面之類的。」

　　楊歆琬看著她嘆了一口氣，直截了當道：「國公夫人上門是爲了相看你。」

　　「相看？」

　　「爲她的兒子相看。」

　　姜姝楞了楞，臉色刷的一下紅了起來：「嫂子別拿我開玩笑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國公夫人爲什麽要爲了齊翼相看我。」

　　「國公夫人可不止一個兒子。」楊歆琬含笑地看向姜姝。

　　姜姝跺了跺脚：「嫂子扣字眼做什麽！我是因爲隻認識齊翼才順口了。」

　　「除此之外呢？」楊歆琬見她一副小女兒情態，總覺得她問了也是白問，明明意思都擺在了她的臉上，「如果鎮國公府上門提親了，你覺得如何？」

　　「什麽如何不如何的！」想起了國公夫人剛剛說過要是有她這樣的兒媳就好了，姜姝就像是一壺燒開的開水，沸騰的安定不下來，不能揪衣袖，只能在原地繞圈圈來發泄情緒，「都沒影的事，嫂子就別做這些假設了，讓人聽見了不好。」

　　楊歆琬挑了挑眉，雖然覺得這門婚事不適合，但是看到姜姝的這模樣，楊歆琬忍不住的想調侃她。

　　「國公夫人會上門，估計是齊公子提議的，你們見到那幾面他就沒有透露過什麽意思？」

　　「他就是報恩的！要是他敢想其他，我早就打斷了他的腿。」

　　說完瞅見楊歆琬意味深長的笑臉，不自在的咬了咬唇：「我先回去了，嫂子你這些話可別亂說！」

　　警告完就急匆匆的逃離了楊歆琬的屋子，撲到了自己的床上。

　　雖然覺得嫂子的話都是調侃她，想看她手足無措的，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是真是齊翼的意思那怎麽辦？

　　她把他當朋友，他却動了別的心思，貴公子果真沒一個好人，下次見面她是打破他的嘴，還是掰斷他的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