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更

　　左府。

　　左承滿面愁容，悶聲悶氣地道：「母親你不是說等到柔兒養到外面，等到孩子生下來再找個藉口把人接回來，如今怎麽又說要把孩子打掉。」

　　左夫人的表情不復楊歆琬在時的和善，大夫都說柔兒懷的那胎很可能是男孩，自己的孫子她怎麽可能捨得，但如今情勢所迫，楊歆琬的意思明顯就是不會讓姜姝受一點委屈，既然是這樣那孩子也就不能留了。

　　「那是我的孫子，我也捨不得！今天世子夫人的意思你難道沒聽明白，說什麽首飾，就是暗示咱們在姜姑娘嫁進來之前把你後院的鶯鶯燕燕清掃乾淨。」

　　左承眉頭可以夾死蒼蠅：「那柔兒怎麽辦？母親要不然姜侯府這門親事就算了吧，我不能因爲這門親事對不起柔兒。」

　　見自己兒子的樣子，左夫人手掌在桌上一拍，氣的不輕：「一個丫頭罷了，什麽對的起對不起的，她瞞著婆子倒避子湯的事情我還沒有找她算帳！不過是個通房丫頭竟然想著攀高枝，你也是她肚子四五個月了才告訴我！」

　　要是早些知道趁孩子沒有成型打下來她也不會那麽捨不得，想著都拖到了六七個月，引下來說不定都是個活胎了，一條人命，還是她孫子的命，她怎麽會捨得。

　　「柔兒沒有倒藥，是我聽說那藥對她身體不好，又見她身體不適才不讓她喝的。」不過會有孩子他是萬萬沒想到的事，本來一知道他就想告訴母親，可是柔兒怕的要死，說母親一定會殺了她，他見著可憐才沒有說出來。

　　聽到自己兒子爲那女人辯解，左夫人就綳緊了臉，就算孩子留了下來，那女人也是要死的，那麽一個心大的女人留在自己的兒子後院，她這個做娘的怎麽可能放心。

　　「反正姜侯府這門親事是一定要結的，要是那孩子能瞞就瞞著，你口風給我緊點，等到以後姜姝進了門，過個一年半載，再把孩子接回府。」

　　左承嘴張了張，今天聽了楊歆琬說的話，知道姜姝那麽沒有容人的氣度其實他是不高興的，他想娶一個善良的女子，而不是個斤斤計較脾氣驕縱的，但是見自己母親那麽熱衷與跟姜侯府結親，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先把柔兒保下來，在想其他。

　　……

　　姜家二房的事姜成袁都能查的清清楚楚，左家的事既然找准了方向自然不難差。楊歆琬跟他說了自己的猜測之後，沒兩天他就查出左家名下的莊子有個孕婦。

　　而且這孕婦還是左承的通房。

　　聞言，楊歆琬只差出口咒駡左家了：「我還沒見過那麽沒規矩的人家，有通房就算了，正房還沒進府竟然通房就開始生起孩子來了，左府這不是存心弄出幾個庶出來噁心人。」

　　姜成袁撫了撫她的胸口，他前幾天還誇過左承，覺得他算是俊杰，沒想到那麽幾天就被打了臉，如今臉也是生疼生疼的。

　　「你跟父親說了這事，他是怎麽說的？」楊歆琬打開了他的手，想起姜侯爺的尿性，「這門婚事是不可能結了，本來就是下嫁，總不能這樣還趕著趟迎上去。」

　　「父親說會跟左大人說清楚。」姜成袁頓了頓，「估計是說不清楚，我會再找一趟左大人。」

　　楊歆琬斜睨了他一眼：「你倒是清楚你爹的性子。」

　　果真姜侯爺聽了姜成袁的話就氣衝衝的給左侍郎下了帖子，不過見過人後又笑眯眯地叫來了姜成袁，道：「哪個少年小時候沒犯過錯，左大人說他會讓那丫頭把孩子打了，那丫頭也不會再出現在左府，你跟你媳婦都放心吧。」

　　「婚事取消，之後的事我來處理。」

　　幾乎每次姜侯爺辦錯了什麽事，姜成袁就是這個態度，姜侯爺臉色漲紅，每次他這樣，他就覺得他才是那個老子。

　　「取什麽取消！我女兒的婚事我還不能處理了！左大人都跟我道歉了，那個孩子都六七個月了，爲了迎我們家姝姐兒進門，他都願意捨弃，既然都這樣了，還有什麽好再計較的！賢侄又不是人品有問題，只是被人陷害了！」姜侯爺臉紅脖子粗，氣呼呼的喘著粗氣。

　　姜成袁皺了皺眉：「若是沒有查出來，他們會把孩子打掉嗎？」

　　「自然會的！左大人跟我說了，把那丫頭移到莊子就是準備找機會處理了。」

　　這種話一聽就是唬人的，也只有姜侯爺會一聽了就相信。

　　「我查到的那個莊子，産婆都準備好了，這是爲了處理？」姜成袁淡淡道，要不是接連的這幾年事，他都不知道姜侯爺會糊塗這樣。

　　放縱姜家二房，放縱宅子裡的姨娘，還收了個年紀比他大女兒還小的外室在外面養著。

　　「無論如何，既然左家準備處理了，那不就是成了，不少人都知道了我們家要跟左家結親，這個當口說不結親了，你讓別人怎麽看姝姐兒，姝姐兒這不是被毀了！」

　　在姜侯爺看來姝姐兒某樣不如其他幾個女兒出挑，性子又差一身的蠻力動不動就出手打人，琴棋書畫樣樣不會，還不如趁現在左府愧疚人嫁進去好了。

　　「我姜成袁的妹妹怎麽可能愁嫁。」姜成袁目光深邃銳利，姜侯爺側過臉一時不敢跟他對視。

　　沉默了片刻，姜侯爺拍桌子坐下：「隨便你了，反正這侯府我已經做不了主了，一切都是你的是你的！」

　　姜成袁的神情軟了軟：「除了這件事，父親你……」

　　「好了！」姜侯爺手掌在桌上重重一拍，震的桌上的和田白玉茶盞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破碎聲，姜侯爺扭過頭目光狠狠地看著他，「我算是什麽父親，府裡想開個庫房不能開，你還有個私庫，我什麽都沒有花錢還要問賬房要，如今因爲二房是在府裡禁足，你的婚事就算了，如今女兒的婚事我都不能插手了！」

　　姜成袁面色冷凝，像是鍍了一層寒冰，掀唇出口的聲音冷硬：「若是父親那麽認爲，我無話可說。」

　　說完就離開了書房，姜侯爺氣呼呼的狠狠拍了幾下桌子，覺得不解氣便氣衝衝的往世安院走，想跟林氏探討一下他們兩個那麽好脾氣的人，怎麽會生出這種兒子！

　　姜成袁一路走回了出雲院，楊歆琬一直等著他，想知道姜侯爺怎麽說，所以就一直注意這門口的動靜。

　　見著他的身影，就讓下人都退了下去：「父親怎麽說？別告訴我他被左大人勸服了。」

　　沒等到回應，楊歆琬抬頭看了他一眼，便楞了楞。

　　姜成袁的表情很差，漆黑的眸子就像是淬了冰，冷的讓人心驚。

　　難不成是跟姜侯爺吵架了？姜侯爺的戰鬥力什麽時候那麽强了，竟然能把他氣成這樣。

　　「這是怎麽了？」楊歆琬怔怔地道。

　　姜成袁上前緊緊抱住了她，力度讓楊歆琬骨頭微疼，不過被他的情緒感染，那點疼痛也變得微不足道。

　　手放在姜成袁的背上輕輕拍了拍：「不管是什麽事，沒關係的，我都會陪著你，我講道理很厲害的。」

　　「一切都是我偷的，只有你是我的。」

　　姜成袁的嗓音冷清，帶著說不出的情緒，楊歆琬怔怔的拍了拍他的背，雖然沒有聽懂他的話，却也沒有多問什麽。

　　堅定道：「嗯，我是屬你的。」

　　兩人抱了許久，最後楊歆琬是怎麽上床睡覺得她都忘了，就記得姜成袁一直抱著沒有鬆開她。等到了第二天見姜成袁恢復了平常的樣子，楊歆琬也默契的沒有再提昨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