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電話里沈默的時間更長了。明明隔著十幾里的電話線距離， 劉雲長卻莫名覺得壓力重重， 後背發涼，完全不敢繼續多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對方緩緩道：「想要可以， 讓路天星親自來拿。」

　　劉雲長：「……」

　　剛說完路天星閉關， 你就說這個要求，擺明是耍無賴不想給好嗎！！

　　劉雲長內心咆哮，可實際上等到對方掛斷電話也不敢吭聲，只能拍拍錢朗胳膊， 安慰道：「樊總不松口我也沒辦法，等路老師出關親自去取吧。」

　　錢朗無語：「就是一條魚，樊總要什麼沒有啊乾嘛非要……」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轉而問道：「樊總什麼時候會來？」

　　劉雲長嘆息一聲，遺憾道：「沒打電話前或許能見一面， 但是打了電話， 能見到的可能性就非常低了。」

　　錢朗震驚：「那為什麼不等他來了再說？！」

　　劉雲長理直氣壯：「因為看著他那張臉不敢開口！」

　　錢朗：「……」

　　好有道理。

　　劉雲長又安慰幾句， 轉身忙碌起其他事情。錢朗也沒別的辦法，轉身準備離開時，突然被人攔住。

　　常雅抬頭問道：「路老師呢？我想著路老師談談。」

　　錢朗收斂神色，挑眉道：「真不巧， 路老師閉關請假了， 就連我都見不到， 您還是請回吧。」

　　「怎麼可能閉關！」常雅這次是真的準備好了， 嚴肅道：「上次我和路老師有些誤會，他是不是不想給我機會解釋了？你能不能轉告路老師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這次一定當面澄清所有事情，我這次準備好了。」

　　錢朗等她說完，才疑惑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道：「真不好意思，您是哪位啊？怎麼這麼大的口氣想見就見想要機會就要機會？還有，您這意思是我撒謊故意騙你？我還真不知道您老多大的咖位，逼得我撒謊才能應付了您，真是失敬失敬。」

　　常雅握拳，強忍怒色低頭道：「抱歉是我太心急了，但是我的處境想必你也知道，我是真的很想解釋清楚，不想再被黑了。」

　　上次太過自信，卻慘遭滑鐵盧還被直播出去全網嘲諷，所有人都認為她在找藉口白白浪費路天星的一次信任。她也懊惱過，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能盡力彌補，所以她必須要跟路天星解釋清楚，以他為點重新翻身。

　　哪料到每次想法很好，真正實施起來卻是天差地別，別說解釋了，從昨天開始她就沒有見到過路天星！

　　常雅又急又怒，驟然聽見閉關肯定當成對方拒絕自己的理由——她現在也是這樣認為的，只是她不敢反駁錢朗，怕激怒他到時候見面更難。

　　然而她以為的退讓並沒有出現什麼轉機，錢朗微笑著丟下一句：「我說了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便轉身離開，根本沒有給她繼續糾纏追問的機會。

　　常雅眼睛險些氣紅，洩恨的質問道：系統你為什麼查不到路天星的所在之處！

　　遊戲系統道：【或許是世界規則的阻攔，我的確無法查到。】

　　什麼世界規則常雅聽不懂，聽不懂就更加理所當然的認為是系統無能才會查不到路天星的所在之處。如果查到自己早就解釋清楚成功洗白了，那還會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生恐五十進二十的淘汰賽被直接黑幕推下。

　　不行，不能被淘汰。如果新星秀這一步沒有走穩，那麼之後的藝人路肯定岌岌可危混不下去。到時候別說路天星，就連其他三位都接觸不到。

　　所以她必須要找路天星解釋……還有樊雲璟！對，樊雲璟可是投資商，如果給他解釋清楚甚至是合作了，相信路天星加上全網黑也不會有黑幕直接將自己淘汰。

　　樊雲璟……

　　常雅冷聲道：系統你總知道樊雲璟在那吧？

　　【知道。】

　　與此同時。

　　樊雲璟剛捧著魚缸抵達樊氏集團。像劉雲長說的那般，沒打電話前他或許還會去新星秀開開會看看台本，但是打完電話得知有人想要搶紅鱗金紋魚後，呵呵，樊雲璟決定錄制之前他都不會去的。

　　正好回公司開會處理事務。

　　兩天沒來，公司里已經積攢起可觀的事務。從樊雲璟出電梯開始，身邊的助理和秘書團一個接一個，全都嘰里呱啦的邊說邊走。

　　紅鱗金紋魚原本窩在假山洞里休息，結果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終於忍不住了的竄出來，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顆熟悉的藍色寶石抵在玻璃壁上晃了晃，男人低聲道：「睡醒了？」

　　紅鱗金紋魚照舊甩尾巴不予理會，結果一轉身，就見玻璃與水光扭曲間無數雙閃亮亮的眼睛正在盯著它，看起來特別詭異。

　　紅鱗金紋魚：「……」

　　原來在開會。

　　樊雲璟放下鋼筆，抬頭巡視一圈，將所有眼神全部逼退後，面無表情道：「繼續。」

　　眾人：「好、好的。」

　　一上午的時間，樊雲璟忙成陀螺，除了偶爾能用鋼筆敲敲魚缸壁外，根本沒有長時間逗魚的機會。

　　好在午餐時間到了。助理送來四菜一湯，經過他之前的特意叮囑——每頓飯必須有魚後，午餐果然有魚——是燉到乳白色的鮮魚湯，嫩綠的小蔥撒在上面，看起來就特別有食慾。

　　樊雲璟照例將魚缸擺在飯桌上，用瓷質湯匙挖起一塊白嫩嫩的鮮魚肉吃下，點評道：「肉質嫩滑，咸味鮮香。」然後再喝一口湯：「嗯，湯也非常好喝，據說這家是山泉水燉魚，所以味道鮮香又偏甘，回味無窮。」

　　他沈吟道：「不知道拿你燉湯好不好喝。」

　　紅鱗金紋魚：……

　　每到這個時候，它都會藏在水草里堅決不冒頭。同時內心咆哮道：系統，我就問問還有幾天才能變回去！

　　系統憐憫的表示；【這才剛過去一天。知道不好受了吧？記住現在的感受，等結束強制變身後好好完成任務。】

　　某魚：重點是我也想吃！

　　【……】

　　【滾！】

　　簡直是浪費感情！

　　紅金色小魚被凶後更焉了，默默窩在水草叢里休息。

　　好在樊雲璟是真的很忙，午休時間一過就再也沒有機會折騰些沒用的。注意力都在文件和來來往往彙報的人身上，直到員工下班，才跟著收拾文件準備回家。

　　助理幫忙打包文件，拎著公文包跟在後面。樊雲璟照舊捧著魚缸走在前面。結果剛從電梯出來，就見某人站在車前，顯然守株待兔已久。

　　她也看到了樊雲璟，立刻掏出準備好的手機，小跑著過來：「樊總，我要向你解釋一件事情，關於路老師和我的誤會。」

　　原本想徑直路過的樊雲璟腳步微頓，皺眉道：「說。」

　　常雅一喜，知道機會難得，連忙打開手機解釋道：「想必路老師跟您說過了，他覺得我是一個剽竊別人作品的小偷。其實這都是我和路老師之間的誤會，我們之間在造型師的工作室第一次相見，那時候我……」

　　她將之前對路天星的說辭又重復了一遍，非常誠懇道：「這真的是誤會，我一直想解釋清楚，但是沒想到好不容易有次機會還搞砸了，被全網嘲成這樣。這次來跟樊總解釋，也是希望樊總能夠公平公正，不要因為莫須有的罪名黑幕將我淘汰。」

　　她說著，將手機解鎖，直接遞到樊雲璟面前：「這就是好人不吃魚賬號的後台，這樣應該能證明我說的話了吧。」

　　樊雲璟垂眸，居高臨下的掃視一眼，被氣笑了。他冷聲道：「第一，如果新星秀有黑幕，憑著你先後得罪兩位評委並全網黑的程度，早就被安排強制退賽根本不會留到現在。」

　　「第二，你之前向路老師解釋時，以網絡不好、賬戶密碼被其他團隊人改掉為由，並沒有登上好人不吃魚賬戶。所以你學聰明瞭，現在直接用高仿號騙我是不是？」

　　「什麼？」常雅反應一秒，連忙將手機舉到面前：「什麼高仿號？這分明是好人不吃魚的賬號，連金色認證都一模一樣！」

　　樊雲璟側首示意，身後的助理立刻上前，打開音樂網找出熱搜榜第一的好人不吃魚官方賬號，跟她對比。

　　高仿號即便是再相似，等到遇見正主也是原形畢露哪哪都不一樣。好人不吃魚不僅有金色認證，後面更是跟著官方給予的一連串成就徽章。而且粉絲多熱度廣，留言指數更是早就衝進全站前十，極為壯觀。

　　常雅看了又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哪會不知道系統這是登錄錯了，也難怪她覺得這次怎麼這麼輕鬆這麼快……系統……系統！！

　　常雅沒想到給自己掉鍊子的，居然是自己賴以信任、曾經信誓旦旦會幫助他的系統！

　　這是第二次，第二次！

　　常雅氣到渾身發抖，還要竭力鎮定，努力思索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算了，說多錯多，這個時候只要登上真正的賬號就能解釋一切了。

　　常雅對系統說：給我登錄真正的賬號，立刻馬上！

　　系統應下，結果尷尬的局面出現了，登錄頁面始終停留在加載中，與路天星在的那天一模一樣。

　　常雅第一次崩潰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又該找些什麼理由緩解目前的局面，她的大腦空白，甚至產生一種‘完了’的情緒不斷發酵放大。

　　怎麼辦……該怎麼辦……

　　解釋什麼……理由……還有什麼理由能說的……

　　常雅越想越崩潰，眼睛第一次流出真心實意的傷心淚水。可惜面前的男人並不會憐香惜玉，他摩挲著魚缸，直接道：「記得和路老師的約定，新星秀結束後帶著小偷的身份退出樂壇，別讓我再看見你。」

　　「不然，娛樂圈也別想混。」

　　他說完，捧著魚缸直接越過她往車的方向走去。常雅知道他走就完了，下意識去拽他手臂，喊道：「再等一會，一定可以登上……」

　　樊雲璟沒想到她這麼膽大，猝不及防下手臂直接被拽住，本來兩手捧的魚缸傾斜著砰的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