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路知言覺得很新鮮，「你媽還會打你？」

　　「會啊。」方亦蒙說。

　　方亦蒙見趴在路知言肩頭睡覺得小方錚已經醒了，「萌萌，來媽媽這。」

　　小方錚剛睡醒，大腦的頻率還沒跟上節奏，他藝人趴在路知言的肩頭，就這麼睜著純真透亮的大眼睛看著方亦蒙，長長的睫毛翹出彎彎的弧度。

　　好萌！方亦蒙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

　　親完以後她又看了看他，見他還是維持著剛才的表情沒有變，她逗他，「看什麼看啊，是不是覺得媽媽太好看了啊。」

　　路知言嫌棄的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詞。

　　方亦蒙剛說完這句，小方錚就很不給面子的把頭轉到另一邊。

　　「喂，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方亦蒙戳了戳他的手臂。

　　小方錚不甩她。

　　路知言覺得兒子挺有個性的，還和他心意相通，他正組織著詞匯想誇誇兒子。

　　誰知下一秒，小方錚抬頭，看了他一眼，認清了他不是自己熟悉的人以後，就身子扭向方亦蒙，伸手要她抱。

　　方亦蒙順手把他抱過來，「路知言，你看到他剛才嫌棄你的眼神沒。」

　　路知言面不改色，「呵呵，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路知言口是心非的樣子，方亦蒙笑的很嘚瑟。

　　「媽媽，我好餓哦。」小方錚說。

　　「好，帶你回家吃飯！」方亦蒙把他放下來，讓他自己走。

　　小方錚扒拉著方亦蒙，兩隻腳吊起來不肯著地。

　　方亦蒙把他完全放到地上，結果他的兩條腿蜷起來不肯站直，跟個連站都沒力氣的奶娃娃似得。反正就是要賴在她身上。

　　路知言見他這副無賴的樣子，心想，跟方亦蒙倒是像。

　　方萌萌每次不想自己走路的時候都這樣，方亦蒙沒辦法，只好繼續抱起他，「好啦好啦，回家吧。奸詐鬼！」

　　她對路知言說，「那我先上去啦。」

　　「嗯。」路知言說。

　　「萌萌，跟爸爸說拜拜。」

　　方萌萌剛睡醒，興致不高，不想說話。

　　「萌萌，聽話，跟爸爸吧說拜拜。」

　　方萌萌終於有了反應，看向路知言，他抬起小手，「拜拜。」

　　帶著尾音，聽起來甜甜的。

　　路知言第一次發現，小孩子的聲音可以那麼好聽。

　　他聲音放柔，「拜拜。」

　　小方錚終於察覺到奇怪的地方，「媽媽，爸爸不跟我們回家嗎。」

　　這句話說得路知言心裡想落淚。今天的發生的事情超出他的預料，他們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團聚，見她們要走，他心裡湧出強烈的不捨，他不想她們就這麼走了，仿佛她們走了他就很難再看到她們。結果他兒子居然問出了他內心深處的想法，他們是一家人啊。

　　小方錚這句話也讓方亦蒙覺得心酸，他因為從小爸爸不在身邊的關係，加上還小，所以沒有那種要爸爸的意識。沒想到他現在還知道，爸爸是要跟他們一起回家的。

　　她兒子怎麼那麼聰慧那麼懂事！

　　「萌萌啊，為什麼爸爸要跟我們回家啊。」她忍不住問。

　　小方錚：「爸爸是我的玩具啊，怎麼可以不回家。」

　　方亦蒙猝倒。

　　路知言想到中午萌萌說他變身的事，問：「為什麼會說我是他的玩具。」

　　方亦蒙跟他解釋了一下發音板被萌萌誤以為是爸爸的事。算起來發音板確實是萌萌的玩具。

　　路知言：「原來你就是這麼誤導兒子的。」

　　方亦蒙：「我的錯。」

　　小方錚隱約知道媽媽是在說爸爸變身的事，他聽得津津有味，還補了一句，「媽媽，快帶爸爸一起回家，萬一到爸爸自己在外面被壞人抓走了怎麼辦！爸爸好不容易才變成人的！」

　　這一次，路知言也猝倒了。雖然方萌萌這個想法是好的，但是他很有必要糾正方萌萌的錯誤。

　　他站在方萌萌面前，說，「萌萌，玩具是玩具，爸爸是爸爸。爸爸不是玩具變來的。」

　　方萌萌一臉聽不懂的樣子看看他，又看向方亦蒙。

　　路知言也看向方亦蒙。

　　自己編的謊言，跪著也要圓回來。這是方亦蒙此時的想法。

　　於是她說：「爸爸說得對，爸爸本身就在的。有了爸爸和媽媽，才會有萌萌。知道嗎？是爸爸和媽媽一起生了萌萌，萌萌是爸爸媽媽的孩子。」

　　路知言：「……你在說繞口令嗎？」

　　「沒有啊。」

　　「那你這樣說，確定小孩子能聽懂？」

　　「好像不能。」方亦蒙換了一個說法，「你看外公外婆就是媽媽的爸爸媽媽，而萌萌也有爸爸媽媽。爸爸不是發音板變出來的。你可以回家看看，發音板還在床上放著。」她指了指路知言，「這個才是爸爸，他以前是外出工作了，現在回來了。」

　　小方錚終於理解了，他脆生生的問：「現在回來是陪我玩的嗎？」其實他有點失望，他期盼了那麼久的發音板變身的事情，居然是假的。不過他有和其他小朋友一樣，有爸爸了！

　　路知言摸摸他的腦袋：「對。」

　　「媽媽，餓餓。」小方錚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轉移了。

　　路知言問方亦蒙，「今晚跟我一起吃飯可以麼？」這句話他剛才就想問了。

　　方亦蒙也想和路知言一起，不過，「我媽說不定已經做好了我和萌萌的飯，明天再一起吃晚飯。」

　　「好。」

　　路知言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裡，才轉身上了車，往另一邊開去。

　　方亦蒙到了家門口，一直按門鈴都沒人來開門。難道發現家裡居然沒人？

　　她打了藍薈的電話，才知道藍薈和方北南帶著方亦冧出去吃飯了。

　　「什麼節日啊，居然還帶著方亦冧出去了！」一般飯局什麼的，不都是藍薈和方北南兩人去的嗎。

　　手機那頭的藍薈說：「我以為你會在張夢那裡吃晚飯，所以沒叫你。今天你李鈞伯伯請吃飯，我們正在半路上呢，你等著啊，我們回去接你。」

　　雖然李伯伯是自己熟悉的長輩，但是方亦蒙今天不怎麼想去飯局，「不用回來接我了，我和萌萌隨便吃點就好了。」

　　「那你們沒門進怎麼辦。你怎麼出門都不帶鑰匙的。」藍薈抱怨。

　　方亦蒙還聽到那邊的方亦冧也說了一句，「因為蠢唄。」

　　她只是忘了而已！

　　「沒事，我有地方去。你們安心吃飯。」

　　掛掉電話以後，她想著要去哪裡吃飯比較快，主要是方萌萌餓了。早知道剛才就應該直接和路知言去吃飯了。

　　路知言停好車，在地下停車庫等電梯，接到了方亦蒙的電話。

　　「路知言，你在哪？」

　　電梯到了，他按住，沒有進去，「怎麼了。」

　　「如果你還沒有走遠的話，就和你一起去吃飯啊。我媽不在家，我沒有鑰匙進門！」

　　「好，你等我五分鐘。」路知言回去取車。

　　方亦蒙帶著小方錚回到樓下，路知言的車很快就出現在她面前。

　　上了車，路知言問她，「想吃什麼。」

　　「我要吃媽媽煮的面面！」小方錚先開了口。

　　「下次媽媽在煮給你吃哈，現在回不了家，煮不了。」

　　小方錚摸摸肚子，「可是我現在好想吃哦。」

　　他一副現在吃不了就很遺憾的樣子，弄得方亦蒙很想笑。他經常做一些很像大人的表情，可是他人又小小個的，所以看起來就很逗。

　　路知言心情也很好，唇角帶著笑，「回我那裡煮就可以了。」

　　「也好。但是得先去超市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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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亦蒙先給方萌萌買了一個蜂巢蛋糕吃著，才帶著他進了超市。

　　方亦蒙推著推車，路知言走在她旁邊，方萌萌則在路知言的懷裡幸福的啃著蛋糕。

　　蛋糕對大人來說，一隻手可以直接拿住，對他來說卻太大了，他要兩個手才能穩穩的拿住。

　　他兩手拿著蛋糕啃得樣子，讓方亦蒙想到了哆啦a夢。

　　剛才一進超市，方萌萌就要爬上推車上坐，方亦蒙是不想讓他在推車上坐的，畢竟推車其實不衛生，很多細菌。

　　平時來超市，他都是要坐上推車，不管方亦蒙怎麼拒絕，他都要上去，每次的結果都是方亦蒙戰敗，讓他坐了上去。她也只能回家後再幫他好好的洗手。

　　這次好一點，路知言直接把他抱起來，「爸爸抱你走。」

　　方萌萌不肯屈服，指著推車哼哼唧唧，掙扎著下來。

　　路知言把他抱得穩穩地，看著他，語氣堅決。「那個不乾淨，不可以坐，你是要自己走還是要爸爸抱你。」

　　方萌萌半抿著嘴，選擇了後者，安分的待在他懷裡。

　　他一開始還有些不高興，不過小孩子的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很快，他就被別的東西轉移了注意力，笑眯眯的待在路知言懷裡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看看琳琅滿目的商品。

　　方亦蒙說：「你知道嗎，這是他第一次來超市不坐推車！平時我和我媽來的時候，我說抱他，他都不樂意呢。」

　　路知言看著方亦蒙把一件件東西放入推車裡，「這小子欺軟怕硬。」

　　「我平時也很硬的！只不過想著有些不傷大雅的小事的話，就隨他了。主要是看著那張萌噠噠的臉，難免會心軟。」

　　其實她比藍薈好一點，別看藍薈從小對她和方醜冧都很嚴格的教育，可是到了方萌萌身上就完全不管用了。藍薈寵方萌萌寵得沒邊了。

　　她有次還跟藍薈說：「媽，為什麼我跟萌萌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待遇。」

　　結果藍薈說：「你小時候調皮搗蛋，哪有萌萌乖巧。而且萌萌長得也比你可愛。」

　　都說母不嫌兒醜，可是她還是被母嫌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不過看在對比的對像是她兒子，她也認了。

　　好在平時她管教方萌萌的時候，藍薈不會插手，最多過後會哄哄萌萌。

　　路知言提醒她，「不傷大雅好像不是這麼用的。」

　　「不要在意細節好嗎！我太久沒見語文老師了，都忘了語文怎麼寫了。」

　　方亦蒙剛說完這句話，就在超市遇到了高三的語文老師。

　　哦，她收回剛才那句話。

　　方亦蒙和路知言都跟老師打了招呼。

　　語文老師看到他們也很驚訝，「路知言！嗯……」他想了一下，「方亦蒙！」

　　「老師你居然還記得我們。」方亦蒙有點小激動，畢竟老師教過的學生太多了。

　　「當然記得。」

　　老師能記得的，一般都是學習成績好的學生和學習成績差的學生，中等水平的基本都會被遺忘。而路知言和方亦蒙都屬前者，尤其是路知言，當年還是高考狀元。

　　語文老師看到路知言抱著個奶娃娃，再看他旁邊的方亦蒙，「你們兩個還是在一起了啊，連孩子都生了。」

　　語文老師同時也是他們的班主任，高三的時候，他就覺察出了苗頭，還特意找他們談話了。

　　當時兩人都義正言辭啊，說和對方什麼關係都沒有，只是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