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媽媽，什麼是家暴。」方萌萌聲音清脆，這時桌上的四個長輩都看了過來。

　　方亦蒙頂著四位長輩的目光，壓力有點大，她抱住方萌萌，再拉住路知言，「你看，爸爸媽媽兩人一起把你夾在中間抱住，就是夾抱了。」

　　家暴＝夾抱。

　　除萌萌外，其他人全部靜默。

　　方亦蒙看著他們的臉色，腦海裡閃現了四個字，『誤人子弟』。

　　好在她兒子還一臉童真萌噠噠的說，「媽媽，我還想要外公外婆夾抱我。」

　　方萌萌覺得被兩個人一起抱是很開心的一件事。

　　方萌萌一開口，那四個長輩臉色瞬間大逆轉，笑的合不攏嘴好似這娃怎麼那麼乖巧的模樣。

　　祝韻茵還逗他，「那萌萌要不要爺爺奶奶也夾抱你啊。」

　　方萌萌想了想，一本正經的點頭，「要吧。」

　　「來，過來奶奶這裡。」祝韻茵招手。

　　方萌萌看了一眼自己的媽媽，見她點頭，他才從凳子上爬下來，跑去祝韻茵那裡。

　　路向沒有錯過這個細節，他看了一眼被祝韻茵抱著的方萌萌，對方北南和藍薈說：「萌萌被你們教的很好，這些年是我們路家的疏忽。」

　　方北南擺手，「說什麼客套話，萌萌也是我們家的孩子。知言也跟我們解釋了，過去的事就算了，希望他們兩人以後能好好的。」

　　路向也是這個意思。

　　方亦蒙的手在桌子底下，放到了路知言的腿上，路知言不動聲色的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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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方家長會晤完畢，就各回各家。

　　杜棋打電話給方亦蒙的時候，方北南剛把車開進停車場。

　　掛掉電話以後，她跟方北南說：「你們帶著萌萌先回去，我要出去一下。」

　　藍薈說：「現在都九點多了，還出去哪裡。叫你爸送你去。」

　　「朋友找我有點事。」方亦蒙拿了方北南的車鑰匙，「我自己開車過去就好了。」

　　藍薈對方亦蒙的開車技術表示質疑，「大晚上的，你還要開車，別嚇死人。」

　　「我開車技術杠杠的好嗎！」方亦蒙大言不慚。

　　方北南叮囑，「小心點。」其實他也懷疑自家閨女的開車技術。

　　方亦蒙開著車去找杜棋。她覺得杜棋還真是吃飽了沒事幹，大晚上的，還讓她回a中。

　　去a中，開車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結果她開了一個小時。

　　到a中校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現在正是晚修下課時間，很多學生正陸續走出校園。

　　方亦蒙的視線在校門口掃了一圈，沒發現肚臍眼存在。她打了個電話過去，沒過一會，杜棋從校園裡出來了。

　　他身材高挑，五官俊朗，站在人群裡，目如朗星，白色襯衫，黑色長褲，頗有點丰姿高雅的感覺。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杜棋說。

　　「堵車。」方亦蒙不會承認是自己開車開得慢的。

　　他走近，方亦蒙才發現他的襯衫領口和袖口處是藏青色，而左胸那邊還有幾個黑色的字體，寫著「a市a中」。難怪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方亦蒙不可置信，「你瘋了吧，還穿著校服！」

　　「誰規定了不可以穿校服嗎？」杜棋不可置否，他指揮，「你把車停在外面，我們走進去。」

　　「我們進去做什麼啊，有事在外面說不就好了。」方亦蒙不是很想去停車，她最討厭停車了。

　　杜棋打開車門，「你下來。」

　　方亦蒙不情不願的下了車，然後杜棋上車。

　　「你要做什麼！」方亦蒙看他啟動車子，有點方，感覺抓住車子的邊緣，他不會是要把她扔下不管了吧。

　　「幫你停車！」杜棋咬牙切齒。

　　「哦。」方亦蒙手放開，「去吧。」只要不讓她去停車，一切好說。

　　非校內人士是不允許進入校園的，杜棋不要臉的穿上校服，蒙混過關，可是方亦蒙不行啊，她又沒穿校服。

　　杜棋站在校門裡面，看著她站在幾步之外的校園外跟保安亭的保安大叔軟磨硬泡，希望保安大叔給她放行。

　　「大叔！我以前也是a中的一份子啊，只不過現在投身到了社會主義建設上！我生是a中人，死是a中鬼啊！所以你就讓我進去唄。」

　　然兒並沒有什麼卵用，不行就是不行。大叔表示自己是個很嚴格的人。

　　方亦蒙好話說盡，都沒有見到效果。她一抬眼，看到杜棋在一邊看好戲的模樣，她真心不爽了。

　　她轉身，走了。算了，不進就不進，讓他自個兒玩蛋去吧。

　　沒過兩秒，杜棋過來拉住她，扯著她進了a中。

　　這下保安大叔完全沒有攔住他們！為什麼？

　　「你故意的吧，剛才怎麼不帶我進來？」方亦蒙炸了，「你是不是跟保安串通好了的！」

　　杜棋承認，「對。你以前不是很能耐的麼，想看看你是怎麼死皮賴臉的說服保安的，結果我高估了你臉皮的厚度，居然直接走了。」

　　方亦蒙現在只想揍人，大晚上的，他叫她來，就是為了消遣她的？

　　「好了，我道歉，是我不對。」杜棋看著她。

　　「你這樣我好方啊，腦子間歇性短路了啊。」方亦蒙說。

　　杜棋牽著她的手，「我們再走一遍我們的高中。」

　　「你別拉著我啊，我可以自己走的。」方亦蒙跟著他的腳步。

　　杜棋放開她的手，改成搭著她的肩膀走，「還想把你當個女人呢，既然不想牽，那就這麼走吧。兄弟間都是勾肩搭背的不是麼。」

　　方亦蒙本來想甩開他的手的，被他這麼一說，還是算了，就讓他這麼搭著吧。肚臍眼今晚怪怪的，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事實證明，今晚的杜棋簡直是鬼上身了。因為他在追憶往昔。追憶往昔倒沒什麼錯，可是他追憶的是她的往昔！

　　走到操場，他說：「週一升旗的時候，你都是昏昏欲睡的樣子，靠著前面的人，打瞌睡。每次排隊，你都是磨磨蹭蹭的，最後才會選位置。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習慣如此，後來發現，其實不然，你是想看路知言排在哪裡，然後你就可以選個離他近點的地方。而我，總是等你選好了位置，我再選。你想離路知言近點，而我，想離你近點。」

　　走到籃球場，他說：「我很喜歡打籃球，但是你對籃球的興致不高，很少來看籃球。哪怕是班級籃球賽，你也情願賴在教室裡看小說。可是有時候你又突然對籃球的興致很高，拉著傅曉佳來籃球場看籃球。我總結了一下，你僅有的幾次來看籃球，都是因為路知言在。你可能沒有發現，每次你來看籃球的時候，我都會努力表現好點，進球多一點。希望你的視線能多投到我身上。」

　　走到飯堂，他說：「哦，你來吃飯，都是跟路知言一起吃的，你還會幫他打飯。高二的時候你沒有再和路知言同班了，你們沒有了交集，你們每天唯一的交集只有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午飯是你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候了吧。我一般都是坐在離你幾張桌的位置，有時候你會發現我坐在你附近，然後損我幾句。我想，那就是我總是想坐在你旁邊的原因吧，為了能讓你跟我說幾句話。」

　　走到教學樓，他說：「有時候能在樓梯口遇到你，也是挺開心的。」

　　走到曾經高一的班級，教室裡燈火通明。方亦蒙看了下時間，已經十點四十了，還有幾個學生在裡面埋頭苦讀。

　　「你看，一眨眼，十年就過去了。仿佛你昨天還坐在那個位置說著：『肚臍眼你怎麼那麼討厭，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針對我。』上高二的時候，我一直在祈禱，希望問我高二還能和你同班。不過祈禱失敗，我們還是不同班了。我只能在課間或者上下課的時候偶遇你。後來發現，是我不知足了，因為能偶遇你已經是很開心的一件事了，高中畢業後，連偶遇都沒了。」

　　教學樓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方亦蒙被嚇了一跳，哦，她想起來了，每到這個時候，都會有老師去拉電閘，提醒學生該離開教室回去休息了。如果不拉電閘，會有不少學生還繼續停留在教室裡。

　　杜棋的手抓著她的手臂，無聲給她安慰，讓她不要怕，他就在她旁邊。他看著她，「大學的時候，我們還保持著聯繫。可是那不一樣的，你那時候已經和路知言在一起了。雖然你已經和他在一起了，可是我還是想著如果你能給我個機會該多好，如果當初你沒有喜歡路知言該多好，如果我當初對你好一點，你是不是會喜歡我。」

　　黑夜裡，方亦蒙還能感受到杜棋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原來肚臍眼早在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她了。這份喜歡延續了那麼多年，她居然感覺到了沉重。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大學畢業後，我覺得我不能這麼下去了，所以我斷絕了跟你的聯繫，我想徹底打消我的幻想。所以那兩年，我控制著自己，不要去聯繫你，甚至屏蔽了你的朋友圈。」

　　「而現在，我特麼恨死我自己了，我恨我那兩年為什麼沒有聯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