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婚宴結束後，周妍還要去給兒子買奶粉和輔食，問洛颯要不要去逛街，洛颯搖搖頭：「累了，回家睡覺。」

　　周妍：「那你回吧，下週一開始又要忙了。」

　　揮揮手，她們各自驅車離開。

　　路上，洛颯接到媽媽俞鈺的電話，她開了車載免提。

　　「喂，媽。」

　　「到家沒？」

　　「沒，剛從酒店出來，在開車。」

　　「哦，那算了。」

　　「什麼事？」

　　「也沒什麼，媽媽在逛商場，看中一條晚禮服，很適合你的氣質，想給你看一下。」

　　洛颯：「你覺得好看，肯定不錯。」

　　媽媽眼光一直都不錯，她穿的大多數衣服也都是媽媽買的。

　　俞鈺：「跟你平時的衣服不是一個風格，挺時尚，我看了模特穿的效果，很有味道。」

　　洛颯問：「有多時尚？很露？」

　　俞鈺：「可以這麼說。」

　　洛颯：「...」

　　畢業前是淑女裝，後來上班，天天穿制服，下班後的著裝也都中規中矩，偶爾週末，她也是穿著戶外運動服裝出去玩。

　　性感的裝扮跟她早就是陌路人。

　　俞鈺又解釋：「不是太露，在晚禮服裡已經算是比較保守，前面不算深V，就是後背設計獨特，有三分之一的背裸.露在外，適合參加酒會。我想著你還沒有這些場合的衣服，遇到合適的，就準備給你買一條。」

　　洛颯覺得露三分之一的背還算好，但她好像用不到晚禮服。

　　「媽，我也沒酒會要參加，別買了，浪費。」

　　品牌的晚禮服都不便宜。

　　俞鈺：「說不定以後找到男朋友，就用得上了呢？」

　　洛颯：「...」

　　俞鈺：「好啦，我自己決定了，給你買下來，你楚叔叔還在外面等著，我們馬上要趕去下一個景點，先掛了啊，開車小心點。」

　　「嗯，玩的愉快。」

　　結束通話，洛颯專注開車。

　　週末不限行，堵得很厲害。

　　一個路口，她等了兩個紅燈，才排到前面一些。

　　洛颯看了眼前方，大概排在第三個，再到綠燈，她就能順利過去。

　　紅燈一分鐘。

　　60秒而已，在高考的考場上眨眼就過去，但在路口，就跟60年似的，太漫長。

　　在她前面的是一輛黑色布加迪跑車。

　　這麼堵的路上開這麼貴的跑車，車主怎麼受得了？小布加迪自己應該也憋屈的要死。

　　左拐的綠燈亮。

　　洛颯輕踩油門，前面的布加迪在通過路口時速度還蠻快的，她在後面跟上去，為後邊通過的車輛爭分奪秒。

　　突然布加迪一個急刹車，輪胎與地面的刺耳摩擦聲直穿鼓膜。

　　洛颯與那輛車有幾米的距離，但速度不慢，即便她反應快速，及時踩了刹車，還是不可避免的撞上了布加迪的車尾。

　　洛颯被猛的震了下，她趕緊撥了電子手刹，推門下車。

　　查看了下跑車的車尾，看著裂開的尾翼，她眯了眯眼，泥煤的，難怪右眼皮一直跳。

　　這回估計把她的車賣了都不一定夠賠的。

　　這時布加迪裡的蔣小米也下來，追尾的那輛車是奧迪A7，車主是個女人，特別漂亮。

　　兩個女人對望。

　　洛颯怔了下。

　　這究竟是什麼緣分呀。

　　洛颯整理下情緒，「抱歉，沒來得及刹住，你沒傷著吧？」

　　蔣小米搖搖頭，「我沒事，剛才前面突然有個女的騎電動車帶小孩子闖紅燈，我只能急刹。」

　　言語間全是歉意。

　　不管是什麼理由，她追尾是全責。

　　因為她們兩車相撞，佔據了一股車道，路口開始擁堵。

　　洛颯：「報警走流程吧。」

　　蔣小米：「好。」

　　站在路中間不安全，她們都去了路邊。

　　洛颯打電話報警，而蔣小米開始撥蔣慕錚的電話，心道，完了完了，五叔要是知道他心愛的車被撞壞，估計滅了她的心都有了。

　　這輛車太貴，那天她訛了鑰匙，也只是開一段時間過過癮，哪敢真的私吞下去。

　　電話接通，那邊聲音慵懶，還有幾分沙啞，「什麼事？」

　　蔣小米：「五叔，你在午休？」

　　蔣慕錚：「嗯，剛出差回來，倒下時差。」

　　蔣小米繞彎子：「哦，那倒的怎麼樣了，還困不？」

　　蔣慕錚：「再磨嘰我掛了啊。」

　　「別別別。」蔣小米咽了下口水，「那個...五叔呀，你家小布想爸爸了，一直嚷嚷著要找你呢。」

　　蔣慕錚：「...」

　　他預感不好：「別廢話！」

　　蔣小米撇撇嘴，「你家兒子受傷了。」

　　蔣慕錚一個激靈：「你受傷沒？」

　　蔣小米感動的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蔣慕錚從床上坐起來，「說話，傷著沒！」

　　蔣小米：「沒，我沒事，是在路口被追尾了，撞的不輕...哦，也不能全怪後面的車，是我為了避讓闖紅燈的人，來了個急刹。」

　　蔣慕錚鬆口氣：「嗯，你現在在哪，我過去。」

　　蔣小米報了地址，蔣慕錚摁斷通話，他洗把臉，換上衣服出門。

　　出事的路口離他住的地方不遠，十幾分鐘就能到。

　　他現在挺後悔把那車給蔣小米過癮，她基本都是在市區開，擦擦碰碰的幾率太大。

　　布加迪的修理費又是天價，不是所有汽車的保險都能夠理賠，說不定還會超出很大部分。

　　蔣慕錚到了現場時，交警已經到了，但保險公司的人還沒到。他把自己的車靠邊，停在警車旁邊。

　　蔣小米認識蔣慕錚的車，他人還沒下來，她就朝那邊喊：「五叔，在這裡呢，這裡。」

　　衝著那邊揮手。

　　洛颯也下意識朝那邊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右眼皮又開始跳起來。

　　軟飯男？

　　五叔？！

　　蔣慕錚？！

　　她剛才聽到蔣小米跟事故處理大隊的交警說，車主是蔣慕錚...

　　她剛想別過視線，已經來不及。

　　蔣慕錚的目光殺了過來，從他眼神裡，她感覺到了他前所未有的怒意。

　　不用想，大概又誤會她是故意跟蹤他的車。

　　洛颯心口悶著老血，上不來下不去。

　　蔣慕錚跟她對視幾秒，而她那副表情寡淡，事不關己的樣子，他心底的火氣被激起。

　　他大步走過去。

　　洛颯以為他過來又要冷嘲熱諷一番，結果他攥著她的手臂，就把她往路邊拉扯。

　　過來出警的交警認識洛颯，以為車主心疼自己的跑車要打人，趕緊上前阻止，好生相勸：「誒，同志同志，別激動，這位女也不是有意的，有話好好說。」

　　蔣小米也跑過去：「五叔，你別打人呀！」

　　蔣慕錚：「...」

　　交警試圖把洛颯拉過去，蔣慕錚攥的太緊，他沒拉扯動。

　　洛颯手腕被勒的發疼，「你輕點！」

　　蔣慕錚看著交警：「我不是打人。我們認識，我有話跟她說。」

　　交警自然不信。

　　蔣慕錚看向洛颯：「說句話啊，我們是不是認識？」

　　洛颯沒搭理他，轉頭跟交警說：「麻煩你了，我認識他。」

　　交警這才放心，「嗯，有話好好說。」轉身離開。

　　蔣小米看著兩人的表情跟眼神，都是恨不得弄死對方，嘖，看來有情況呀，她默默撤了。

　　洛颯使勁掙脫了下，「你放開我！」

　　感覺手腕馬上就要被他捏碎。

　　蔣慕錚不為所動，望著她的眼，表情幾近冷漠：「洛颯，你到底想幹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你煩不煩！」

　　洛颯毫不相讓：「你什麼意思呀！以為我又跟蹤你？」

　　蔣慕錚：「不是以為，是就是！我名下有多少輛車你大概早就查清楚了吧！」

　　洛颯：「...」

　　他是天生的編劇。

　　蔣慕錚接著說：「這幾天我出差，我所有的車都沒出去，今天這輛布加迪剛出去，就被你遇到了，你要說你沒查我汽車的軌跡，誰信！但你沒想到，這輛車我給我侄女開了，現在是不是腸子都悔青了？！」

　　洛颯張張嘴，突然發現詞窮。

　　她跟他的這個死結是沒法解開了，天大地大，北京人多車多，她怎麼就遇到了他，撞到了他的車！

　　蔣慕錚接著又道：「像今天這樣，算是你幸運，誰都沒傷著，萬一哪天你跟蹤車突然發生意外，一個不小心撞殘了，誰負責？」

　　洛颯沒吱聲，解釋了他也不會信，就是這麼湊巧狗血，她有什麼辦法。

　　「怎麼不說話了？嗯？」

　　洛颯剜他一眼，「說什麼？說了你信嗎？」

　　蔣慕錚『呵』了聲，「我也想信你，但巧合一樁樁擺在這，我怎麼信？北京不小吧，一個晚上我們二環遇到，三環遇到，四環還遇到，回到三環繼續碰見，現在又遇到，你告訴我，如果不是有心，難不成還是天意？」

　　洛颯：「...」

　　滿腔怒火無處釋放。

　　她感覺手腕都要斷了，「蔣先生，麻煩你鬆手！」

　　蔣慕錚沒動，幽深的眸光看進她的眼底。

　　洛颯移開視線，呼口氣，之前周妍說過，對付自戀狂，就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再次抬眸，跟他對視，「你說對了，我就是喜歡你，為了多看你一眼，故意跟蹤你。這幾天沒看到你，我想你想的連上班都沒什麼心思了，蔣慕錚，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她這話來的猝不及防，蔣慕錚愣住，喉結輕滾。

　　這些年，被女人表白過上百回不止，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他心裡起絲毫的波瀾。

　　可這次，像是有驚濤駭浪襲來。

　　半晌後，他眨了眨眼，還是不知道要怎麼接她的話。

　　洛颯晃晃手臂：「鬆開，行嗎？」

　　蔣慕錚隨即鬆手。

　　洛颯用力甩甩快被攥廢了的手腕，抬步朝自己的汽車走去，忽的又駐足轉身，狠狠的斜了他一眼。

　　蔣慕錚：「...」

　　瞪他又算怎麼回事！

　　不是剛表白過麼？